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阴郁受心死后重生了 > 正文 第 96 章 if线·如若当初·二
    【if线:如若当初02】

    是夜。

    夕影躺在陌生的床榻上,睡不着。

    他小心翼翼的,不敢翻身,不敢发出动静,甚至连呼吸都压抑着。

    他摸了摸颈侧早已涂抹药膏,被包扎好的伤口,心底还是在打鼓,难以置信,那个男人杀人居然不是为了劫色。

    他想不通,这人为什么救自己。

    总不能只是为了好吃好喝地供着吧?

    他又不是神龛里的菩萨,供他做什么?

    屋内一盏孤灯摇曳斑驳影。

    屋外一晃剪影映在窗纸上。

    男人一直守在外面,未曾离去,直至深夜,夕影才终于发觉——此处居所,只有一间寝屋。

    男人将床留给他,自己却徘徊在外。

    夕影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

    左右逃不脱以色侍人的命运,他宁愿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伺候这一人,也不愿再度回到那可怕的花台之上,被无数恶心的目光环伺。

    想着阿娘的死状,想着一个又一个望之欲呕的身躯在好友身上起伏,他恐惧地冷汗频出。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送回春楼,不能留在那种肮脏的地方,被那些猥琐的人玩.弄。

    屋内孤灯猛烈一晃,夕影猛地掀开被褥,拉开房门,冲出去,从身后一把抱住男人的腰。

    镜被这意外的一抱,撞地趔趄。

    心如擂鼓。

    他垂睫看着一双柔弱纤瘦的手僵硬地扣在自己腹前,他咽了咽喉咙,浑身跟着僵硬起来。

    深吸一叹,默了好久,直到那双环着他腰身的手跃跃欲试要做些别的事时,镜才握着他拉离自己,转身看着少年。

    清泠泠的杏眸微抬,明明害怕地颤抖,洇出水光,偏偏咬着唇,不肯退缩,竭力将学来的那点媚态浮上眼尾,柔情似水地对上镜的眼。

    媚态学的不像,遮不住眼底的纯澈,望之生怜。

    明明容颜别无二致,明明气息熟稔,隔着玉白的细嫩皮肉能感觉到手腕下的灵脉,昭示着眼前这个孱弱可怜的少年就是他的影。

    可……

    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什么也记不得,过往都成了云烟,还被丢弃在那样肮脏的地方,活了十几年。

    镜只觉气血上涌,好气。

    面具下的那双眼渐泛红光,狠戾阴鸷。

    好想杀人啊。

    杀了那些欺辱过夕影的人。

    杀了那些见过夕影模样的人。

    杀了那些惹得夕影难过,让夕影流泪的人。

    这模样与夕影白日所见完全不同。

    他被吓得浑身颤抖,又不敢有所动作,生怕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杀了他。

    那……

    还要不要继续勾引呢?

    留在这个人的身边,做一个娈宠真的是对的决定吗?

    可他只是一个从小在春楼长大的名伶之子,除了像菟丝一样攀附巨木生长,他不晓得自己还能怎么活下去。

    经历决定了他的眼界不会开阔,他想破脑袋都没办法想出别的活法。

    于是,他只能咬着牙,大胆地探出手指,去勾男人的腰带。

    腰带未松,下一瞬,他脚下失了重心,倏地被抱起来。

    夕影惊呼一声,双臂揽上男人脖颈,脸颊熏红。

    似闻到了淡淡的海棠花香。

    男人抱着他进屋,他紧张地蜷紧手指,湿漉漉的眼怯生生地看着男人。

    他被放置在床榻上,男人在他耳边说:“今夜都不许下床。”

    “一整夜?”夕影惊呼。

    这人是准备要他一整夜吗?

    可他听说第一次很疼的,他受地住吗?

    可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依附这个男人总比留在春楼好。

    他咬了咬牙:“有……有玉膏吗?”

    玉膏?

    夕影说的是药膏?

    镜眉头一蹙,略紧张,“你受伤了?”

    夕影低声:“如果没有,会受伤的……”

    按理说,万年前,镜不是没和夕影做过这种事,但万年后,他与夕影再逢,一个忘却前尘,一个刚刚拾掇回记忆,他满心满眼都是夕影的安危,来不及往那方面想。

    匆匆翻倒出药膏,就要检查夕影的伤口。

    夕影抬眼一觑那玉膏,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大罐,比之酒坛还要大不少,那得是用多少次才用得完啊?

    夕影慌了,他摁住男人撩开他衣襟的手指。

    神色急促道:“用不了那么多的。”

    镜:“都是给你准备的,多用些会不那么疼。”

    夕影:“……”

    夕影欲哭无泪地瞪大眼,默默想着,被这个男人折腾,和被那些人折腾,哪个更狼狈。

    得出结论,伺候一个人,总比

    千人枕万人尝要好。

    反正,他这种从小在春楼长大的人,沦落成妓是不可挽回的事。

    罢了……

    夕影心一横,松开男人的手指,放软身子,往榻上一躺,闭着眼轻声说:“望君怜惜……”

    男人温柔的呢喃近在耳畔:“会的。”

    下一刻,脖颈的纱布被揭开,细微的刺痛感袭来,暴露于凉夜的伤口引地浑身激颤。

    男人手指沾着微凉的玉膏,涂抹在脖颈的伤口上,药香萦绕鼻尖。

    夕影愕然一瞬。

    愕然良久。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男人目光专注地凝视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药膏。

    他才发现,那罐子里装的哪里是什么助兴的玉膏。

    分明是……治伤的药膏。

    湿漉漉的眸一瞬不移地盯着男人。

    猜不透……

    一点点被金簪划破的口子,却被男人捧在手心,像是什么不得了的重创,小心翼翼地涂着药膏,贵重千金的灵药像是不要钱似地在他脖颈上覆上厚厚的一层。

    脖颈上的绢帛重新包扎好,夕影急切地抓住男人的手臂,湿漉漉的眼又洇出泪痕。

    “你不要我吗?”

    “……”

    镜无言以对,震愕良久,才回过神。

    少年的异样行为终于被他看明白。

    他心疼极了,轻声细语道:“没有不要你。”

    少年忍着屈辱,眼底又燃起希望,紧紧揪着男人的袖子,凑上去,在他唇角落下轻浅的吻。

    嗓音带着点点哭腔,“你别把我送回去,你要我吧……”

    这个“要”和镜说的那个“要”不一样。

    少年似乎是想让他尝一尝个中滋味,才能放心。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只有让他沉迷于自己,才能有安全保障。

    可他越是这样,镜心底越是难过。

    面对少年的生存法则,镜有些微恼,却硬不起心肠。

    他何尝不想与他的神祇,他的夕影一晌贪欢,重温鸳梦。

    可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他要他记起以前的事,又或者若是记不起来,也要因爱而付出,而不是为了讨好他而舍身。

    镜克制着自己的欲.念。

    他展开双臂,将少年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后背,柔声道:“你不必这样,我也会保护你。”

    怀中软玉一怔,似

    乎难以置信。

    抬起迷惘的眼,不知所措地看着镜。

    镜压着他的肩,将他安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好好休息。”

    “我……”少年拽住他衣袖,扭捏开口,“我想沐浴。”

    怯生生地祈求,“可以吗?”

    夕影身上的脂粉气太重了,为了今日花台首秀,他被迫穿上轻薄的纱衣,抹上浓重的脂粉,闻着这样的气味,他睡不着的,脂粉里还含着催生情.欲的东西,叫人烦躁不堪。

    镜也嗅出那缕气息,心底暗暗自责怪自己做事不妥帖。

    便展臂将他抱起,为他裹上披风,御风至后山的温泉汤池。

    “今日匆忙,没来得及买适合你的衣裳,你先穿我的凑合一夜,我在百步开外等你,若有事大声唤我便可。”

    夕影除去衣裳,下了汤池,镜一直背身对他,多的一眼也不看,搞得夕影很茫然。

    温泉水滑过皮肤,月光下皎洁神圣,夕影的皮肤很细腻,春楼嬷娘说他是天生的尤物,合该被男人宠爱,他一直很恨这种说法,甚至为了逃脱宿命而划花过皮肤,但这身皮肉的愈合能力太强了,不需七日,便又恢复如初,半点疤痕都未曾留下。

    果真是……天生的尤物。

    这个男人救了他,又对他的身体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是真的不感兴趣吗?

    从那种地方走出来的,夕影没体验过,却也看到过,很清楚男人的反应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他感兴趣的。

    甚至渴念已久似的。

    却……

    始终未对夕影有所冒犯。

    夕影想不通,这个人救了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直到第二日,男人带着他去街市上采买衣裳家用,他才渐渐有点明白。

    这人救了他,又对他这般好,夕影自然不敢再让男人破费,但男人却愿为他一掷千金。

    衣裳料子拿的都是最好的,一买就是一大堆,日日换着穿,都不重样。

    夕影爱吃的糕点甜品,他竟都知道,小至衣食,大至家具,男人买了很多很多,还都是两人份的。

    就像是……他们要在那个地方长住下去一样。

    男人对他好,就像是凡俗的兄长待弟弟,像是父亲对待儿子。

    但看男人的身形,那么年轻。

    父子就算了……

    哎?也不对

    。

    男人修仙,是个仙君,那他的岁数也不能按表面去看。

    夕影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正在和掌柜攀谈的男人回过头,温柔地问他:“怎么了?”

    “你姓苍舒吗?你是不是从金陵城来的?”

    男人愕然一瞬。

    他原先确实准备利用苍舒家公子的身份,来接近夕影,为他的神明剜走夕影的灵脉。

    可他记忆恢复地很是时候。

    他想起来了,他的神祇就是夕影,就是眼前这个少年。

    他险些犯错,险些害了他的神。

    可是现在,他要找的心中唯一就在自己面前,他不用再去做那些无谓的事。

    他何其幸运!

    可夕影……为什么会这么问?

    镜忽然紧张起来。

    下意识捏紧夕影的手,“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自然是因为,我怀疑你是苍舒家主,你是来寻回你的孩子的。

    父母之爱子,才能说得通镜为何不觊觎他的身体,反而对他百般照顾。

    但目前还没彻底说开,话便转了个弯。

    夕影怯生生道:“你……你是不是以前有一个孩子,他……嗯他因为某种原因弄丢了,然后你来找他……”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了。

    镜僵立良久,哭笑不得。

    他捂额少顷,笑意渐涩,望着少年那双认真的眸,心底五味杂陈。

    还来不及回答,铺子里的掌柜便来搭话。

    “公子买的这榻好啊!楠木做的,锦丝被料,填充的都是最松软的新棉,最重要的是尺寸够。”掌柜小声又暧昧地说,“小夫妻打滚绰绰有余。”

    夕影呆了呆,脸彻底红透。

    男人买下一张大床,要将原先的床榻换掉。

    面对掌柜的话,竟也不反驳。

    “替换?不是……不是再买一张吗?”

    镜坦然道:“寝居狭小,摆不下两张床。”

    夕影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镜又道:“隔壁屋内放了太多杂物,一时之间清理不出,麻烦你同我挤一挤了。”

    说着,还礼貌地问一句:“小影可是不愿意?”

    夕影拼命摇头,紧张道:“不不不,不是的。”

    他哪能不愿意?

    这人对他已经非常非常好了,他昨夜占了人家的床,对方一夜未眠,他怎么还好意思继续鸠

    占鹊巢,将主人赶走?

    镜笑了笑,揉了把夕影后脑的软发,“那就先这样。”

    夕影乖顺地,“……好。”

    掌柜送他们出去,加了钱后,说是会有伙计将货送上门。只是临离时,那掌柜望夕影的眼神,总让夕影觉得怪怪的。

    夕影不知,但镜听力了得。

    他听见掌柜说:“新婚小夫妻还害羞呢,那公子的夫郎可真好看,保管他们睡上我这床榻,三天三夜都下不来。”

    镜:“…………”

    这一晚,他们睡在同一张床榻上。

    双眼紧阖,却是谁都没有睡意。

    隔壁空置的屋子,夕影看了,有一些杂物堆砌,但不多,一个下午便能搬空,打扫干净。

    他不明白,镜既然并没有觊觎他身体的意思,为何还要和他睡一起。

    夕影惴惴不安地胡思乱想着,忽然侧身看着镜,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

    镜也没睡着,闻言侧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

    “什么?”

    夕影抿了抿唇:“你真不姓苍舒?真的不是从金陵城来的?”

    镜默了一瞬,揉了下夕影的头发。

    “小影想说什么?”

    “你、你真的不是苍舒家主吗?我真的不是你的孩子?”

    “……”

    “你待我这般好,救我性命,让我免于羞辱糟践,还为我添置衣食,又没有对我做那种事,这世间,除了父母对待子女,我真的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