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然原本都做好和贺呈山撕破脸的准备，可却又因为对方的一句话猝然打消了念头。
他像是耳背没听清，下意识地问：“什么？”
“我说咱们就这样了，”贺呈山重复一遍，又亲他一下，“你不想说出来那就不说呗，我都行。”
宋亦然呆住了。
他觉得就凭贺呈山那一副暴躁脾气，有什么事儿都恨不得扛着喇叭满世界宣告。
就算现在长大了一些，也稳重一些，但做什么事也不藏着掖着，向来有什么就是什么。
“不说”是个什么概念，避而不谈还是撒谎敷衍？
前者或者还能坚持，后者那怕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宋亦然没想着贺呈山忍让到这个份上，让他完全挑不出错。
准备好的脾气都发不出去，贺呈山这么一哄，基本上彻底把他给哄好了。
“行了吧，祖宗。”
贺呈山把被子拉回来盖好，手指探下去握了下宋亦然的脚趾，冰凉冰凉。
“你不想说就瞒着，反正高考之后也不在家里住，大学毕业他们也管不着。”
宋亦然把脚一缩，卷着被子把自己闷进去。
“你这手脚怎么就暖不起来？我都热得慌。”
贺呈山下了床，把被子边角都仔细掖好。
床头柜上躺着没插电的暖手宝，他踩着拖鞋，过去充电。
被子里闷得慌，宋亦然听贺呈山半天没了动静，便掀开被子往外看了一眼。
对方正坐在床边，饶有兴趣地低头戳着手机。
好像还是他的手机？
他的手机！！！
宋亦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手脚并用就去抢。
“玩着呢，”贺呈山高举手臂，脸上满是笑容，“宋亦然，怪不得你不把我生日时那个软件发给我，原来是做了新的。”
刚才宋亦然的游戏玩了一半，还没来得及退出就被贺呈山打断。
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又捡起他的手机，开始心安理得地玩他的游戏。
懂不懂隐私和尊重？
“你跟我讲这些？”贺呈山站在床边，眉梢一抬，“你把我放进游戏里还不告诉我？这算哪门子的尊重。”
宋亦然哑然。
“又不是你。”他有些恼羞成怒，站起来抢手机。
贺呈山把手臂往身后一背：“不是我是谁？”
马赛克人物糊的妈都认不得，凭什么就是他贺呈山？
宋亦然：“是路人甲乙丙。”
妈的，嘴硬得怎么就这么可爱？
宋亦然站在床上，高了贺呈山小半张床的距离。
他关了手机往床上一扔，另一只手扣住对方大腿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宋亦然重心不稳，猛地往前一扑，下意识按住贺呈山肩膀，另一只手臂环过颈脖，躬身贴在了他的肩背。
短短的发茬挠着侧脸，宋亦然转过脑袋，唇瓣擦在贺呈山的耳廓。
“你干什么？！”
“宋亦然，你就是喜欢我。”
宋亦然：“……”
“承认呗，”贺呈山托着他的屁股颠了一下，“不丢人。”
宋亦然觉得丢死人了。
“你松手。”他去推贺呈山的脸。
贺呈山顺着大腿滑到膝窝，往自己胯骨上一扣：“你得说句喜欢我。”
“说了也是假的。”
“我就喜欢听假的。”
没皮没脸，这种人就没办法跟他较劲。
“我冷！贺呈山，”宋亦然气得直揪贺呈山耳朵，“都几点了，我要睡觉。”
棉质睡裤的裤脚快被褪上小腿肚，宋亦然说到底也是一百三四十斤的少年，这么不配合地扑腾，贺呈山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睡了睡了睡了。”
他托着宋亦然的后腰把人放倒在床上，另一只手按住床板，本来还想着顺势亲一口，结果下一秒自己腰间一紧，对方的两条长腿用力绞在了他的后背。
不过是倒下来时下意识的动作，宋亦然的四肢总想攀住点什么。
很快意识到了不妙，他也是一顿，随后立刻松了下来。
脚跟蹬在床边还想跑，没窜出去一点距离就被贺呈山握住脚腕猛地拽了回来。
宋亦然在混乱中被扣住下颚，细微的疼痛随着温热的亲吻一起滑进口腔。
吞咽声震耳欲聋，在吸吮的水声中显得格外狼狈。
抵在胸口的手掌被人抓着，一路向下。
“然然，”贺呈山说出口的话就像带着火，扑在宋亦然的脸上差点没灼了他的睫，“握着它。”
宋亦然不愿意，他慌乱地推搡，却被贺呈山捉着手指，强行按在上面。
“握着，听话。”
“放开我…”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极度抗拒不愿意接受。
贺呈山吻他，一点点安抚：“乖一点，听话。”
不同于往常的急躁，那是一个绵长又温柔的吻。
宋亦然被亲的脑子有一点短路，晕晕乎乎地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碰到了什么，那里烫得厉害。
贺呈山的手指与他的手指交错，收拢时能听见很重的喘。
贺呈山把脸埋进宋亦然的侧颈，细细密密地啃咬着那一块温热的皮肤。
另一只手也在衣料中摸索着找到握住，引导对方用相同的频率互相摩擦。
突然有一道细微的呻/吟，在出声那一刻戛然而止。
像是从喉间硬生生挤出来的，跳脱着不受控制。
宋亦然闭着眼睛，死死咬住下唇。
贺呈山偏头吻住他发红的眼尾，舌尖尝到了一点咸味。
心跳不止，还有灼热又急促的呼吸。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连着升了好几度，热得鬓边覆上一层薄薄的汗。
谁都没有说话，像是还沉浸在最后的那一瞬间。
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良久，贺呈山撑起身，想给宋亦然一个亲吻。
宋亦然偏了偏脸，那个吻落在了唇角。
-
宋亦然连着两天都在躲贺呈山。
也不是明着躲，就是不怎么跟他说话。
贺呈山像是也知道点害羞，自己干了过火的事，也没脸总在宋亦然面前晃悠。
新年前几天，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就连说话都带了些许别扭的客套。
宋亦然刚好落个清静，闲来无事就用手机背单词刷单选。
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不管往哪儿一放都能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最初宋亦然担心会被别人刁难，但当贺峥和贺呈山的态度同时摆出来，这个家里任谁都不敢对他板着脸。
学累了也会歇歇，看周边没人，宋亦然悄悄打开自己写的软件，发现好友度进程竟然被贺呈山从342刷到了720。
进度条整整往前推了三分之一。
宋亦然怒了。
什么人啊？看他手机就算了，还动他的游戏！
总共上限就一千，后续剧情还没处理好，平时他都舍不得做任务推进度，生怕满了出什么bug还得从头再来。
宋亦然气得坐在沙发上咬指甲，寻思着要把上限提高，顺便设置每日好友度最高上限。
身前掠过一道身影，下一秒左侧沙发下陷。
贺呈山跟个炮仗似的把自己扔过来，贴着宋亦然坐在了旁边。
他身上带着一股酒气，歪着脑袋把下巴垫在了宋亦然肩上。
宋亦然瞬间挺直了腰，刚想站起来走人，就被贺呈山拦着腰给兜了回去。
“乖点，”他放低声音，在宋亦然的耳垂上亲了一下，“我就靠会儿。”
眼下正是晚饭时间，宋亦然象征性地吃了一些就下了桌。
按平时贺呈山应该是屁颠屁颠跟过来，但今天他动了酒杯，几杯下肚就没走掉。
“然然…”贺呈山的声音有点哑，摸到宋亦然的指尖轻轻握住，“对不起。”
宋亦然：“？”
什么对不起？
“我当时有点…”贺呈山欲言又止了几次，低头把眼睛往宋亦然肩上压了压，“以后不那样了。”
哦，原来是那件事。
但是至于道歉吗？
宋亦然环顾四周，确定屋外的长辈们不会突然停止吃饭、再走过五米多的走廊不敲门进书房之后，这才放心和贺呈山交谈：“以后别提了。”
“你是不是对这方面有阴影？当时你好像哭了。”贺呈山从后面抱住宋亦然，整个人跟树袋熊似的裹着他，“宋亦然，你别哭，你一哭我能难受好几天。”
宋亦然：“……”
原来不是不好意思。
“那你以后别那样。”宋亦然都不想回忆。
“我想过，”贺呈山嗡着声音，无精打采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那样。”
“……？”
“可是我这么一想，就更难受了。”
宋亦然一抿唇瓣，忍着没笑。
“怎么办？宋亦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宝贝你。”
宋亦然鸡皮疙瘩都快给听起来了。
“你喝醉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恶心？
“可是你连句喜欢都不说给我听…”
贺呈山像是真醉了，说话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失落。
宋亦然垂眸看他，看见高挺的鼻梁上晕着一片红，像是一只收敛起满身獠牙的犬类，此时倒显得人畜无害的。
“喜欢我吗？”贺呈山梦呓般问出声。
宋亦然张了张嘴，舌尖把发音都抵在了齿关，可犹豫片刻却又重新抿起了唇。
“什么。”
贺呈山自问自答：“喜欢。”
宋亦然：“……”
无语了。
“然然，”他抱着宋亦然晃了晃，“我喜欢你。”
-
宋亦然不知道贺呈山是真醉假醉，但是那一通黏糊劲算是让他开了眼。
抱住了就不撒手，张口闭口喜欢你喜欢你。
宋亦然听得满脸通红，用手直接去捂他的嘴。
“亲一口亲一口，”贺呈山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扑沙发上，“就一口，我特么这两天急死了。”
好，压根就没醉。
宋亦然一脚把人从沙发上踹下去。
“你爸他们还在外面吃饭，”宋亦然压着声音，“你答应过我不说出去。”
“头晕，”贺呈山紧拧着眉，干脆就在地上躺着了，“你是一点不心疼我。”
宋亦然费老鼻子劲把贺呈山从地上给拖沙发上躺着。
“贺呈山，你醉了就去睡觉。”
“我想和你一起睡。”
“你太难闻了。”
“我去洗澡。”
“醉了怎么洗？”
“躺着洗。”
“……”
贺呈山抬手捂宋亦然的鼻子：“洗了就不难闻了。”
宋亦然不为所动：“难闻。”
“我去洗澡。”话题又绕回了最初，贺呈山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现在就去。”
宋亦然鼻子有些发酸。
“贺呈山。”
“在呢。”
“别对我这么好。”
一味的迁就和忍让，好像都成了对方下意识的举动。
他倒是希望贺呈山可以一直恶劣下去，自己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难以抉择。
“你也知道我对你好啊？！”
贺呈山像是瞬间来了精神，扣住宋亦然的双臂就是猛地一晃：“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