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谢浔，我会比他更恨！”
苏姌一巴掌将他掀翻在地，静静盯着他身下的血泊，“纪太师保留点力气吧，那些鼠蚁啃完墙上的，就会来啃你了，是不是很期待啊？嗯？”
苏姌仰头畅笑一声。
慵懒的笑声回荡在大狱中，如厉鬼索命。
苏姌的身影遮住了纪太师的光线，纪太师无法反抗，蜷缩在地上，生出惧怕。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这对罗刹夫妇，该死！
纪行知愤然而无力，抓住了苏姌的脚腕，“我告诉你个秘密，你放了我！”
“滚！”苏姌脚碾在了他手指上，“你有资格跟本宫谈条件吗？”
她一边碾磨，一边睥睨着纪太师，“先拿出来，让本宫看看你个老货还有什么价值？”
纪太师对自己固守多年的秘密有信心，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
锦盒上了锁，但从磨损程度上来看，应该是纪太师常年藏在身上的。
“这是什么？”苏姌接过来，轻轻摩挲。
纪太师当然不能告诉她，梗着脖子道：“这是谢浔的把柄！你和谢浔在一起，那是与虎谋皮，你确定不要握住他的把柄保命吗？”
“谢浔的把柄……”
苏姌凝眉，想到了一件事……
纪太师见她动摇，连连点头，“是！你想办法带我走，我就给你钥匙。”
“这机关锁没有钥匙打不开，你别妄图走捷径！”纪太师强调道。
“谢浔的把柄？”苏姌饶有兴味笑了笑，对青月道：“钥匙！”
纪太师笑意凝固了。
苏姌怎么可能有机关锁的钥匙？
这钥匙总共两把，其中一把他好好藏着，还有一把在……
纪太师瞳孔放大。
苏姌淡然轻笑。
是了，还有一把钥匙在郑磊身上。
也就是在禹城劫持苏姌的光头，跳崖的最后关头，苏姌拿到了这把钥匙。
“好巧啊！本宫也有钥匙！”苏姌将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
在纪太师悲愤不甘的眼神中，打开了锦盒。
看到锦盒里的东西，苏姌笑意却凝固了。
她眸色层层加深，指尖抚摸过落款处耶律浔的名字。
那是谢浔的卖身契。
年幼的他用十个馒头的价钱把自己买了。
十个馒头而已，就能让人出卖自己吗？他到底遇到了怎样的窘境啊？
苏姌回想起了蘅姬母子的遭遇。
谢浔果然就是耶律浔，幼时被人欺辱，年少被人利用，后来又遇上了她，被她骗得团团转……
苏姌眼眶微酸。
这些年他一定过得很苦吧？
现在又加上了丧子之痛……
纪太师瞧苏姌沉默不语，只当她被谢浔的身世惊讶到了。
另一手拼命握住她的脚腕，“他是耶律浔，本就和你们南齐皇室是对立的，怎么可能真正跟你好？”
“我们合作，弄死这个奸细！弄死他！”纪太师磨着牙。
苏姌讷讷望向他，“他不会真正与我在一起？”
“当然！他娘就是被南齐权贵害死的，他心里阴暗，恨极了南齐，怎会不顾忌你南齐长公主的身份？”
纪太师喋喋不休，原本是想劝苏姌和他统一战线。
可这话让苏姌醍醐灌顶。
前世他种种疏离，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
前世苏姌单纯，心向阳光，哪里能看到南齐背后的黑暗龌龊。
苏姌从未真正走近过谢浔的世界。
而谢浔的悲剧大多都是纪太师制造的。
苏姌拂袖，将纪行知踹开，“纪太师还是好好享用本宫送你的礼物吧！”
“苏姌！”纪行知艰难地扑上去，却扑了个空。
苏姌转过身，食指抵着红唇，示意纪太师禁声。
“小声点，别惊了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他们怨气可深得很呢！”
想必枉死在谢浔手下的很多野鬼，都在等着纪行知下地狱！
苏姌最后看了一眼，被蛇虫鼠蚁撕咬的纪行知，翩然而去。
纪太师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他目送着苏姌离去的背影，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
苏姌，一早就想好用肚子里的种来置他于死地了。
她小产的事，有蹊跷……
“皇上，皇上！”
纪行知绝望的嘶吼声淹没在虫蚁的啃食声中……
出了大牢，走在街上，苏姌心中的阴云仍未散去。
青月瞧苏姌最近清减了不少，扶着苏姌安慰道：“按公主说的，今晚就会有天火降临，纪行知这次必死无疑，公主担忧什么？”
苏姌摇了摇头，总觉天气闷热得出不来气。
“诸位没觉得南边天气诡谲，热得很么？”
“福星去了，动了国运！怪只怪纪行知非逼着长公主出嫁，这下好了，全南齐百姓跟着遭殃！该死！”
“我瞧着有富贵人家请了西岳巫师，往城郊平南村去祈福作法了呢，还抬了好大一鼎丹炉。”
……
茶摊边的百姓小声谈论着。
流言发酵，如苏姌所愿。
纪太师的事已成定局。
看纪太师那伤痕累累的模样，谢浔应当就在京城才是。
怎么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苏姌不放心，径直去了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