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中光线昏暗,暗黄的灯光从警视厅窗中少量渗出,延伸到巷子靠东侧的墙边,渐渐照亮男人的皮鞋和黑西装下摆。
风见裕也捏捏自己黑色西装的衣领,不满地看着衣领立起来又塌下去。
【更加年轻的风见诶】
【依稀记得风见上次出场还是老版零的日常】
【新版画风的风见更帅气了哈哈】
【风见在等人吗?】
【抱着包裹瑟瑟发抖好惨】
【这悲愤的表情,距离进表情包只有几步之遥了啊!】
黑西装是他的备用服装。
风见裕也本来今天是没有任务的。降谷先生那边没有联络要求;虽然不归他负责,但诸伏先生同样没有送来消息,所以他趁着天晴,赶紧把自己穿惯了的橄榄绿西装洗掉。
没想到上司突然让他去一趟公安,然后郑重地递给他一个杂志大小的包裹,无比紧迫地告诉他:“今晚,去东京警视厅后门五十处的无名小巷中,把包裹交给穿暗红衣服、戴暗红礼帽的男人。”
……那不就是大半年前东京警视厅新上任的谢廖警部吗!
关于钟爱暗红色的谢廖警部的英明神武、和蔼可亲、无所不知等等传言,就算是他也从各个同事嘴里听了一耳朵。
没想到传说中那位东京警视厅の天启之神,原来也和公安关系匪浅。
橄榄绿西装还没晾干,但上司交代的事情还是得做。
他只好匆匆从衣柜里翻出另一件还算得上正式的衣服,怀抱沉重的包裹,在寒风里从七点钟等到十点钟,瑟瑟发抖地对比思念降谷先生作为上司的种种好处。
降谷先生从来不会不明不白地就让他在黑黢黢的地方站一晚上!
忽然,巷口照射来的恒定灯光明暗变化,一部分亮光被细长的黯影遮挡,皮鞋无声地踩进箱子中的黑暗,暗红色长款大衣与亮斑般刺目的白布手套接连映入风见裕也眼帘,最后是在逆光背景下难以看清的面容,和一声低沉温和的问好。
……
诸伏景光当前陷入一种徘徊两难的境地。
时隔大半年,亨利爵士终于让他彻底意识到,这个奇怪的组织高层是他无法理解的。
清晨,亨利爵士从窗外翻进他房间里,一番毫无坦诚可言的对话过后,他唯二获得的信息,一是亨利爵士宁愿吃棒棒糖,二是莱伊是组织的叛徒。
或者莱伊是一名卧底,就和他自己一样。
至于莱伊真正隶属的组织,比起CIA,诸伏景光反而更怀疑他是FBI成员。
毕竟只要稍微了解哪怕一丁点美国情报机构的历史,就知道他们内部的竞争及分工到了一种浮夸的地步。
众所周知,美国当前有十余个情报机关,包括负责军情的国防情报局DIA、电子通信侦查的国家安全局NSA、海军陆战队情报室MCIA、隶属美国毒.品管制局的国家情报处NSI、财政部的恐.怖主义和金融情报办公室TF
I,等等。
其中在国际范围名声最响亮的,就是热衷于互相使绊子的“死对头”FBI和CIA。
而考虑到在青木原树海进行他一人就能解决的愚蠢伏击的是CIA,某种意义上,莱伊为FBI干活的可能性更高。
简单来说,就是FBI很可能在情报上又坑了CIA一手,骗他们“日本有个危害美国国家安全的小逃犯”云云。
……然而,无论莱伊到底属于哪个组织,他都面临着一个重大的困境,那就是亨利爵士对“绿川光”的怀疑到底深入到什么程度。
“不用急于和诸星大情报互通。”
天幕如丝绒,沉沉黑夜仿佛将整个世界挤压到只剩下一处光点的大小。
在这散发出丁点大的暖色光芒中公共电话亭中,诸伏景光将听筒靠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年轻而沉稳的男声,仅仅是听见对方的声音,就让诸伏景光心中升起亲切与喜悦之感。
透过自身在电话亭玻璃上举着听筒的倒影,他仿佛能见到同期拿着听筒,金色短发在天穹下熠熠生辉。
诸伏景光身体转动半圈,不留痕迹地遮住自己的嘴唇:“我见过他向外传递信息。”
“首先,那不够证明其并非亨利爵士的圈套;其次,那不够证明莱伊是卧底。最后,那不够证明莱伊是一个愿意与日本卧底合作的美国卧底。”
电流彼端,降谷零递进式列举了反对诸伏景光去找诸星大谈合作的理由。
【我的天??】
【是谁在说话?】
【是哪个陌生的家伙在说话?】
【是零!是姗姗来迟的零!】
【主线也没你,追忆篇也没你,你到底在哪!】
【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出场!急死我了】
【zer我想死你了!!(阳光地蹦跳,健康地蠕动)】
【终于舍得让声音出场了吗!!!】
【制作组你坏事做尽,我等zer等了好久】
【虽然依旧活在对话里】
【zer出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关心hir!】
【磕,这不得磕死】
【那我还说zer说的第一句话里有赤井出场呢】
【这也不是不能磕哈哈哈】
【?那我就说hir对zer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赤井】
【都什么磕学家】
【我选择直接磕威士忌组】
【杂食党美滋滋哈哈哈】
【哈哈哈别磕了!继续听!】
诸伏景光捏着听筒,陷入沉默。
与莱伊和亨利爵士相处的半年时光从脑海中如溪水流过。
和莱伊初遇时烟草末端那一点橙红的火星……
与莱伊满手面粉地争论日本料理和土豆炸鱼的优劣……
莱伊和松田萩原在超市相谈甚欢的情景……
亨利爵士微笑着用枪顶
在他眉心的那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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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爵士伸手挡住射向小孩肩头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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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今早,亨利爵士从他手中抽走那根蓝莓棒棒糖时,手指接触的那短短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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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莱伊也在担心一样的问题呢?”他不由自主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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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你是那个亨利爵士的圈套?可能如此,但不值得你以自己的安危为代价去尝试。”降谷零说。
一段时间不见,zer掩藏情绪的本领又有所提升。冷淡、平静、克制,若非zer如此明显地以他的安危为最高优先级分析,他都很难仅仅从语气中听出zer的心思。
不过这很好,不是吗。
zer身在情报组,那边个个都是心思百转千回的情报分析大师,隐藏真心正是最能保护好他的技巧。
诸伏景光为降谷零感到高兴。
【……啊,幼驯染的情谊】
【忽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我赞同零,万一阿卡伊是个真酒就惨了】
【但阿卡伊不是!不能抛开事实不谈的】
【其实在这件事上景光是对的】
【虽然看起来感情用事,但如果他真的做了,反而会有效果】
【前面推理过,亨利爵士很有可能是FBI的联络人】
【关键是亨利爵士和BOSS有矛盾是定了的!】
【那么景光可以联合谢廖和赤井,一起反对组织!!】
【很微妙的局势】
【老版本不就是因为没一个人先迈出第一步,导致景光殉职的吗】
【……千万不要重蹈覆辙,求求了】
【景光呜呜我的景光】
诸伏景光很想说他有自己不会出事的把握。
那种一闪而过的明悟似乎是早晨亨利爵士背着晨光敲打他的窗户时产生的,又似乎是后来亨利爵士和他提到松田与萩原时产生的。
倘若根据逻辑分析,任何人都会认定他应当产生浓重的忧虑而非安心——明显的暗示、怀疑与威胁接连到来,作为苏格兰,他理应收敛行径谨慎行事。
可是,当亨利爵士取走他手里的棒棒糖时,他体会到的,却是属于亨利爵士的失望感。
是的,失望。
亨利爵士在对他的不坦诚和小心谨慎心生失望。
换言之,亨利爵士更愿意期待一个坦率大方的苏格兰。
这不是一个合格组织成员的心思,更不是一个符合常人观念的组织高层的姿态。
但如果……只是一个胆大妄为的猜想……如果真的……
如果亨利爵士,对组织并不忠心呢?
【这种细腻的情感体验,只有hir能做到吧】
【纯粹理性不等同于胜利……】
【亨利爵士是不是哪一集说过,善良不是坏事?】
【“保留善意是珍贵的品质。”出自赤井的首次任务】
【!原来那时就有预
示了吗!】
诸伏景光眉眼温和而坚定。
“zer,保全自己固然重要,但如果没有人迈出第一步,那么不必要的己方损耗,会造成更大的恶果。()?()”
听筒另一头的男人陷入沉默,一时间,只有温热的呼吸经由电流,在冬夜中静静传递。
……
冬夜,另一处灯火之下。
“我想要追上去,把亨利爵士酒给谢廖警部。()?()”
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坐在一张白色茶几两头的沙发中,身体如出一辙地前倾,茶几中央,浅黄照明灯自上而下点亮两张年轻的面庞。
“然后呢?(s)?()”
松田阵平眉头一锁,眼中一片郑重。
“谢廖警部在与躲在巷子里的人接头。那人递给谢廖警部一个包扎完善的牛皮纸包裹,两人说了几句话,随后从巷子两头向外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在大路上把酒送给他。”
萩原研二也逐渐蹙眉。“阵平,你觉得谢君有没有可能……”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
“是日本公安?”
“是别国间谍?”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同时说,随后被对方截然不同的答案震得一时无语。
萩原研二双手合十轻轻一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们这样猜也猜不到结果。看来只有验证今晚与谢君接头的人的身份,以及谢君身边最常出现的那个针织帽诸星君的身份,才能弄清谢君到底是谁。”
【有没有一种可能……】
【接头的是公安,针织帽是别国间谍,安德烈是恐.怖组织高层……】
【太离谱了好家伙】
【这就算摸清身份也弄不对安德烈是谁吧!】
【太难了】
“这很困难。”松田阵平点评道。
两名普通的警官,终究还是离国家层面的争端过于遥远。
只是……两人都不会因为受到阻碍,就停止追寻真相与正义的脚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