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在锁孔转动,机械像舒展关节般咔哒作响,木门向内开启,楼道中的浅黄色灯光从门口向屋内倾斜,与穿过窗外云层的冷白月光,在漆黑室内的中央融合交接。

    赤井秀一打开灯,冷月和楼道的人工暖光相继被驱逐。

    随后,谢廖提着以竖直纸袋装载的烈酒,与赤井秀一相继踏入室内。

    “苏格兰不在吗?”

    “他晚上出去了。”赤井秀一回答。他收起钥匙,放下手拎袋。袋中有些蔬菜和冷鲜肉类,是诸伏景光给他列的购物清单。另外袋子里还放着一把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手.枪,这把枪被他取出,搁在茶几下方的抽屉中。

    趁着赤井秀一填充冰箱的功夫,谢廖从他身后经过,在厨房落地柜里找出一套酒杯。他拿出一只玻璃杯,将柜门关到一半,忽而想起身侧的人,于是偏过脸问:“您喝酒吗?”

    赤井秀一扶住差点因为没放好而掉出冰箱的一捆圆白菜。“抱歉,我稍后要去找明美吃夜宵。”

    “您和她还在一起?”谢廖关上白色仿瓷柜门,高脚杯随意地抓在掌中。他记得赤井秀一很久以前就说过会结束这段关系。

    “已经分开了。”赤井秀一摇头道。“现在算是朋友关系。”

    “所以只是想要找个共度新年的友人吗?”谢廖笑了笑,从赤井秀一身后路过,回到客厅。“那我去找雪莉算了。”

    赤井秀一放东西的手停住动作,顿了半秒,道:“志保和我们一起去,她好像希望监督我与明美不会旧情复燃。”

    谢廖短暂地挑起眉毛,复而低头笑了笑,坐在客厅沙发中央,从纸袋里取出酒瓶,拿出衣领中的刀片拆锡纸。“那你们去吧。”

    赤井秀一道别离去。

    门口楼道的暖色灯光照入室内又匆匆离去,客厅冷色调的白灯与窗外高悬的冬夜月色交织一体。

    诸伏景光在映有橙色灯火的电话亭,与被扔去中非大太阳底下出差的降谷零谈论人生与友情。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面对面举杯共饮,窗外是千千万万公寓楼的星星灯火。

    伊达航关掉灯,陪娜塔莉看最新出的恐怖片,他装作害怕,不停重复“娜塔莉你有没有被吓到”。

    赤井秀一与宫野明美走在灯火通明的沿街店面旁,两人中间隔着茶色头发的宫野志保。雪莉开始后悔今晚陪两个大人出来吃夜宵,她感觉自己像一家三口里的那个小孩。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在工藤宅,有希子邀请毛利兰前往这间亮堂堂的漂亮宅子,扬言要跟着毛利兰学习空手道的基本步伐。

    妃英理与毛利小五郎在开车去接小兰的路上,橙黄路灯与灯光之间的黑色间隔组成明暗融合的道路,只不过亮光远多于暗色。

    琴酒拖着不得休息的伏特加出任务,银发男人从不过节。

    【这段镜头运用太舒适了】

    【每段都是暖色调基底啊】

    【零只漏了个拿电话的手可还行】

    【透

    子这是因为肤色被扔去非洲了吗hhhh】

    【哀酱好可爱

    【有希子差点摔了啊喂!小心啊!】

    【景光这表情幸福得跟找了对象似的】

    【哈哈人家是友情啦友情】

    【没人说一句班长和女朋友好甜吗】

    【没人说一句伏特加好惨吗】

    【伏特加哈哈哈这表情已经生无可恋了】

    【这群人怎么一个个都成双成对的】

    【安德烈菌:孤寡老人】

    【为何如此精准()?(),

    又孤(s)?(),

    又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又年龄成谜hhhh】

    【对比之下好惨一真酒】

    【一个人对月独酌……】

    谢廖拧开酒瓶的盖子()?(),

    并不顾忌手法,随意地用玻璃杯盛满透明的酒水。他去冰箱里翻翻找找,没看见黄瓜片,只找到两个橙子。

    他抱着橙子回到空荡荡的冷色调客厅,剥掉橙子皮,不伦不类地以橙瓣代替黄瓜片镶嵌在玻璃杯的杯沿上。

    橙汁顺着玻璃杯的内壁和外侧,分别流向酒水与握住玻璃杯的白色硬布手套。

    冷白手套被橙汁染色,没有触觉的肌肤无法察觉。另一侧,果粒与自上而下的灯光一同,悄无声息地沉入杯底。

    安静,无声,冷寂,一切都在向下行进。

    他突然想起娜塔莉·斯金娜·莎拉波娃。她喜欢西红柿,也喜欢橙子,但不喜欢剥橙子皮。

    还有赤井务武,那个颇有个性的日裔,以及赤井务武家中一扇房门背后,悄悄探出头,以为自己没看见他的幼年秀一。

    啊,还有黑泽阵的父亲。一个热爱烈酒的男人。男人死后多年,直到在组织的少年训练营偶遇银发男孩,谢廖才知道他竟然是有后代的。

    谢廖很不讲究地抬手举杯,把橙汁混亨利爵士一饮而尽。之后,他才慢悠悠地拿起震动不停的手机,接通来自“那个男人3”的电话。

    “晚好,Junir。有事吗?”他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一边接电话,一边把新的橙子嵌到杯边。更多橙汁流到手套上。

    BOSS愣住了。谢廖的应答完全打乱他的原本思路。片刻之后,他的电子合成音才从手机里直接传出。“你是在叫我的名字吗,安德烈?”

    “显而易见。”

    当然,他叫的只是BOSS全名中,意为“二世”、以修饰“名”的那个短小后缀。BOSS的名、中间名和姓氏,他一般不用。

    这次,BOSS的沉默更为长久。不过老人很快回过神,说:“给你的礼物怎么样?那算是我用来赔罪的献礼吧。”

    “赔罪?”谢廖放下玻璃杯,摘掉被橙汁染了个遍的手套,再用另一只手上干净的白手套擦手。两只白手套被一齐扔进垃圾桶,随后谢廖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本证件,和一张随手叠了好几下的纸。

    “您真的认为我需要这东西?”

    证件被甩在桌上,受重力影响自然翻开。硬纸摇来晃去,缓缓放

    平,纸张中心呈现出谢廖的脸孔。

    是日本公安的执照。

    【靠,这就随手拿到官方身份了】

    【虽然但是对于安德烈,这东西还真不算什么】

    【要是换个别的酒厂成员,窃取官方身份都可以搓一集剧场版出来】

    【但换作安德烈,就是让公安直接给他送证件】

    【没办法,安德烈设定实在太强了】

    【我都怀疑安德烈有一抽屉各国证件】

    【而且人家很有可能是有正经FBI执照的】

    【我都想不到要是日后安德烈进主线,柯南同学要怎么才能打败他】

    【这反派设定太硬了好家伙】

    事实是他真的有一抽屉各国证件,光是不同年代日本公安的证件就存了三本。

    多年以来,他的游魂执着于从各国手里为他弄到无数的身份,以致现在他手头上只缺隔壁种花家和露西亚两国的本子。

    游魂获取身份,并不是靠偷窃或欺诈;那是过于不牢靠而容易被揭穿的低劣手法。

    相反地,大家光明正大做交易。

    用游魂的情报佣兵网络,以及游魂手下的金融产业,明明白白地进行利益交换。

    另外,国家情报机关不方便做的,只要不违反游魂的底线,游魂就乐意替他们做。

    这是最稳妥而长久有效的方法。

    BOSS轻咳一声,丝毫不觉尴尬:“那这些产业呢?㈩(小。?说)㈩[(.)]?来㈩小。?说㈩。?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㈩()?()”

    谢廖用两根手指捻起沾了橙汁的纸,抖两抖,将其展开。

    这是一份名单,是组织里食品与保健品行业的部分产业名单。

    “这些产业可以全部让你的游魂来接手。()?()”

    BOSS真诚地说。

    这才算是有效赔礼。

    组织在世界暗处盘踞多年,又不碰毒.品,又不大批量造军火,赚钱不可能只靠收各国议员的保护费。

    实业。

    大批大批遍布世界各地的白道实体产业,从糖果食品到电子电气,从传统企业到新兴科技。才是真正支撑组织站稳身躯的关键。

    谢廖把电话开成免提,拖过酒瓶,剥开另一个橘子,嘴唇亲吻瓶口,饮下一口烈酒,搭配一瓣橘子。

    橘子汁淌在手掌苍白肌肤的纹理中,顺着修剪整齐的指甲洒落桌面。

    “我接受了。()?()”

    谢廖平淡地说。桌面上尽是如血液般流动的果汁,他拿起堆在旁边的手套擦拭。

    BOSS静默得有些久,许是不知如何接话。

    谢廖决定去厨房找抹布,正经地清理桌面。在挂断电话前,他最后问道:“还有事吗?()?()”

    “……你是不是情绪出了问题。”BOSS说。

    谢廖的手指悬在挂断键上方。“如果您有此疑惑,只能说明您做过会令我情绪出问题的行为,因此您心有不安。您做过吗?”

    “不要用语言去反驳现实,安德烈,你自己的心理状况你自己清楚。”BOSS跳出谢廖

    的话术。

    “您同样清楚您自己的内心吗?”

    谢廖反问。

    “这么多年,我了解你,你了解我,我们都具有明确有效的自我认知。”

    “那是什么因素,让您与刚开始同我结识的r逐渐不同?”

    “我自认为与二十年前没有区别。反而是您,最近往往怀疑我。我可以坦白,你的不信任搞得我有些难过。”

    谢廖轻笑一声,不再多作纠结。“那么我也坦白地说,我确实开始不耐烦了。最近我常常感到自己正在蹉跎岁月。”

    “警视厅的工作对于你是太轻松。”BOSS附和着他的话。

    “所以我打算离开警视厅,在我耗尽耐心之前。”

    “……我拦不住你。我改变不了你。”BOSS勉强而干涩地说,电子合成音里隐藏着太多情绪。

    “Junir,您不需要改变我。只要您仍是过去那个人,我就不会做出需要您拦我的事。”

    “人都会多少产生改变。除了你,安德烈。”

    “那就祈祷您自己没有性情大变吧,BOSS。”

    【这一连串语言博弈好爽】

    【语气彬彬有礼,措辞寸步不让】

    【这就是组织实权者和FBI联络人的日常吗】

    【他们关系好迷,又好又不好的】

    【不过安德烈菌情绪有问题是真的】

    【那肯定的,都开始精分了好不好!】

    “你要走,那你自己收尾找理由离开。”BOSS最后说道。

    谢廖直接挂掉电话,牵了牵嘴角,提着酒瓶起身走到窗边。

    今晚应该没人再来打扰吧?

    终于,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纯黑的双眼映出窗外寒月末端的锋锐刀尖。

    您最好真的没变,我的友人,我的同事,我的共犯,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