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临天长歌 > 华泽东郊祭何年归城途中遇刺客
    当夜,公国府内大摆宴席。
    堂下所有人都在赞叹青衍公英明果敢,推贤逊能。同时也恭贺华泽新君青洋公,赞叹他年轻有为,头角峥嵘。
    虞清泓今夜有些沉闷,一直在不停的喝着闷酒,清儿几番劝阻都无济于事。
    虞云襄也是第一次见虞清泓如此消沉,便小声的关心起来。
    “老夫这是高兴!如今就差两道圣旨,吾儿何年便可安心了。”虞清泓嘴上说着高兴,却是满脸悲伤的猛灌了一杯酒。
    “两道?”虞云襄疑惑道。
    “一道是天子封公子洋为华泽君青洋公的圣旨,一道是封临天大司马为公爵的圣旨。”虞清泓回答道。
    “明白了,青衍公退华泽君位后便没有了爵位,天子出于对他退位让贤的嘉奖,会补他一个公爵。可是这跟何年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就安心了?”
    “何年对老夫衷心耿耿,对虞门衷心耿耿,老夫却一直怀疑他,导致他饱含冤屈而死。可如今,他的功绩就在这里,就在这大堂之上,就在两道圣旨之间,他让六合苍生又能延续许久的太平。”虞清泓叹道。
    “我还是不懂。他为何含冤,又做了什么。”虞云襄更疑惑了。
    “老夫曾与你说过,何年回报虞门华泽之事,皆是鸡毛蒜皮,一度怀疑何年已经渐行渐远。”
    “难道不是吗?”
    “他临死前面朝虞门的方向磕头,高呼让老夫睁开眼,如今再看到他的丰功伟绩。老夫才醒悟过来,何年何其辜!他没有问题!是老夫的虞门内部出了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是不懂。”
    “老夫久在雨林村,大小事宜均是虞门来书,老夫批复,这你是知道的。然而老夫过分自负,也过分相信虞门,险酿大错。当年公子阔谋反,参议内阁来书,决议听从何年的建议,趁谋反之事,用功劳把青衍公送去朝廷当大司马,这样华泽便由公子淇这种无能之徒代政,华泽军势必被削弱。老夫当时觉得,何年久在华泽,他的建议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且老夫也一直觉得华泽军太过刚勇,是时候均衡一下了,便同意了。可如今回想起来,何年真的提出过如此建议吗?他向虞门所报之事皆是鸡毛蒜皮,老夫就怀疑他瞒报,却不曾想过是否是虞门把他上报的情况全都按下了呢?亦或者把他给老夫直渡的书信给拦截了呢?青衍公进入朝廷兼任大司马,节制临天三军,加上他的华泽军,这六合已是尽在他手中,老夫却不在意,因为虞门要杀他易如反掌,所以青衍公的诗,老夫也没有在意。可是老夫却忽略了一点,如果虞门不想杀他呢?”虞清泓说到这里,双手已经开始发抖,猛的喝下一口酒。
    “何年察觉虞门内部有人欲使青衍公坐大,虽原因不得而知,但这绝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又见老夫对此一直不闻不问,他是了解老夫的,老夫如果知道实情,是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青衍公慢慢势大,便猜测自己汇报虞门的情报并未传到老夫这里。何年上书无奈,只能自己谋划,他投靠公子淇,密谋助其尽早上位,想让公子淇分化掉青衍公的势力,同时也在暗中调查虞门里究竟是谁在策划这一切。早前,何年便已收到青衍公动身回华泽的消息,打算与公子淇谋事,可老夫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何年的布局。何年本想与老夫摊牌,而老夫却因怀疑他而对他十分冷漠,何年心下悲伤失望,便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当他看到青衍公的‘死状’时,便猜出了这是一出戏,他本想铤而走险让青衍公真的死去,却又想到也许老夫还有其他计划,他担心会打乱老夫的计划,只能作罢。无奈之下只得改变策略,撺掇公子淇,把事情闹大,让青衍公见识公子之争的可怕之处,也让青衍公明白他远在临天终究是鞭长莫及,以期青衍公能还政于华泽。更重要的是,何年用他的死,让老夫睁开了眼,明白虞门已经出了问题。”虞清泓越说越难过。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日,公子淇命何年去封锁公国府,他临走前给老夫使了眼色,后来老夫让清儿去找他,他给了老夫一封信。老夫太过自负,彼时已经知道他与公子淇勾结了,更不信任他,只觉得是他陈情表志之类假惺惺的废话,事后看完信才明白这是他以死明志的遗书,可是已是回天乏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何年含冤死在老夫面前。倘若老夫当初在渡口见到他时,少一些冷漠,多听他说两句,何年不至于此。”虞清泓已经有些醉了,却仍是不停的喝酒。
    “节哀,山羊老头。”虞云襄心痛道。
    “如今青衍公确实因为今日之事而后怕,为避免华泽再内乱,决心退位还政于华泽,虽然新君是他儿子,但是两人做事总是比一人难得多的,青衍公一但被分化了,短时间内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六合便可延续太平,而这些都是何年用命换来的。”虞清泓还想喝,被虞云襄拦了下来。
    “别喝了!”虞云襄夺过杯子。
    “襄儿,连你也觉得老夫年迈,喝不动这酒了?”虞清泓怒道。
    “是的,你已经是老头子了,喝不动了,我来帮你喝!”虞云襄放下杯子,拿起酒壶直接对着壶嘴喝了起来,几度把他呛到,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就这么一直不停的喝。
    虞清泓看着眼前的孩子,生出一丝欣慰。是啊,自己确实是老了,家里人都开始敷衍和忽悠起自己这个老头子来了,但是眼前这孩子,却不会。
    宴席散去,爷孙二人相继醉倒,这可苦了清儿,照顾他们忙碌了一整晚。
    次日,日上三竿。
    虞云襄又被熟悉的清香唤醒,他迷迷糊糊知道是清儿,可是今日的香味比以往要浓烈。
    他忽觉胸口有些痒,睁开眼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清儿此刻正蜷缩在自己怀里安睡,她的呼吸轻轻的拂过虞云襄的胸口,像被可爱的小动物舔过一般,令人肉紧而又满足。他记不起来清儿为何会在自己怀里,默默的打量着清儿,此刻心里有一股难以明状的惬意。
    他想抽出手臂,清儿却被弄醒了,只见清儿迷迷糊糊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虞云襄后,便安心的往他怀里又钻了钻,沉沉的复睡过去。虞云襄见状,便不忍再弄醒清儿,他闭上眼睛安静的待着,连呼吸都特意压低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清儿揉搓着眼睛醒了,而虞云襄的手臂已是麻得毫无知觉。
    “襄儿,你醒了?”清儿睁开朦胧的双眼问道。
    “嗯,醒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清儿?”虞云襄问道。
    “哪里?”清儿眼皮都抬不起来,迷糊的问道。
    “我怀里。”虞云襄回道。
    “昨晚照顾你时,你做噩梦了,我就抱着你,想让你睡安稳些,后来我也睡着了,所以你就在我怀里了。”清儿依旧闭着眼,用刚起床那种特有的懒甜懒甜的声音回道。
    突然,清儿猛的睁开眼睛,在确认是自己在虞云襄怀里而不是抱着虞云襄时,慌忙羞红着脸挣脱起身,并一再强调昨夜明明是自己抱着虞云襄的。
    虞云襄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慌张失措的清儿,微笑着点头。
    此时虞清泓也醒了,他依然有些失落,默默的背手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清儿进来,神秘的说要带他去个地方,催促他更衣洗漱。虞清泓拗不过,便照办了。
    “咱们这是去哪里啊?”虞云襄好奇的问清儿。
    “到了就知道了。”清儿依旧神秘兮兮的。
    虞清泓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是默默的在马车里喝着茶。
    他们从城内出来后走了许久,穿过华泽军的驻地,越过华泽军开垦的土地,来到华泽城东郊的一座小山上。山上郁郁葱葱,长满了松树,前望临天城,左朝华泽城,右依大海,南通江的两股分流,一前一后把这座小山包围起来,是个极好的风水宝地。
    “到了。”清儿把虞清泓从车里扶了出来。
    “这是何地,你带老夫来此何意?”虞清泓无精打采道。
    “爷爷觉得此地如何?”清儿紧张着问道。
    “是个好地方,就是这立着无字墓碑的坟墓已经先入为主了。”虞清泓四处看了看,捋了捋胡子道。
    “这是何年的墓。”清儿终于说出来此行的目的。
    昨夜她见虞清泓悲伤,总想做些什么。于是便让洛影去找何年的尸体。洛影经过一番调查后回报,何年的脑袋被挂城门示众,身子被遗弃乱葬岗。
    清儿怕偷回脑袋会节外生枝,便让洛影把身体带来此处,又让他从何年家里偷出干净衣服换上,就地取材用松树做了个棺椁,埋葬于此。然后又让他又连夜敲开石匠的门,买来无字石碑立在坟前。
    虞清泓听闻,显得无比激动,有些踉跄的走到墓碑前。而清儿则是从那车后拿出祭拜用的酒菜香烛纸钱。
    “清儿,还有洛影,你们做得很好,老夫感激不尽。”虞清泓抚摸着无字石碑对他们二人感谢道。
    清儿只是点了点头,便开始摆放酒菜,点起香烛来。
    “爷爷,是否该给何年的碑上刻字?”虞云襄一改以往吊儿郎当的态度,严肃的问道。
    自从昨夜虞云襄听了何年的事后,对这个忠心耿耿,隐忍果断,有勇有谋,心里装着天下太平的将军,充满了敬意。
    “对,对,襄儿提醒的对!洛影,把你的剑借给老夫用用。”虞清泓望着墓碑伸出了颤抖的手。
    洛影把剑奉上便又隐了去。
    虞清泓接过剑,周身运气,用剑在墓碑上刻起字来。剑锋所到,碑石飞溅,不时擦出星火点点。叮叮当当,节奏有致,仿佛一阵悲楚的哀乐,又似一曲激昂的赞歌。不多时,虞清泓停了下来,把剑还给了洛影。
    原本涂满黑漆的无字碑上,此刻已经被刻上碑文,碑文漏出石碑原本的颜色,被黑漆衬托得格外清晰。只见右边抬头刻着“痛父泣立”四个小字,居中由上至下是“虞氏四子书年之墓”八个大字,左下是“景颐三年秋”五个小字。所有字皆为隶书体,整洁有力,浑然一体。
    “原来何将军原名叫虞书年啊。”清儿边清理着石屑边说道。
    三人一同给虞书年上香倒酒完毕后,虞清泓站在目前,默默的在心里追忆着虞书年的往事。清儿着拉着虞云襄跪在一旁焚烧纸钱元宝。
    “年儿,为父有愧于你,此番你含冤而去,且先在奈何桥边等等,为父老了,用不了多久便会下去寻你,咱们再一起过桥。当下,为父还不行死,为父向你保证,一定会把虞门里的蛀虫揪出来,带到你这,用他们的血祭奠你!”虞清泓悲痛道。
    “清儿,此事你办得很好,非常好,老夫谢谢你了。”虞清泓又对着清儿感谢道,随后问虞云襄:“襄儿,何年履历可还记得?”
    “何年,景观一十二年生人,年四十二岁,祖籍不详。景惠二年加入华泽军,武艺超群,颇有谋略。景惠四,提拔为华泽军三军参谋。景惠五年,因剿匪有功,升中军将军。景惠七年,升车骑将军。景惠八年,升大将军,直至今日。在军中二十三年,多次得华泽君赞誉,屡立军功,威名赫赫,是华泽军中的定海神针。”虞云襄起身回复道。
    “景惠二年,老夫回雨林村时,便是年儿从临天一路护送南下的,彼时他刚从虞门学成出来。老夫问他欲往何处?他答欲往华泽投军。老夫问他为何?他答为了虞门。老夫问他何意,他说如果华泽军在他手上,那虞门便有了这六合最勇猛的军队。彼时他正值青春,血气方刚,被老夫问得烦了,便反问老夫为何有如此多的‘为何’。于是为了逗老夫,他便将新名字定作何年。老夫祝他泓图大展后,他就赶往华泽投军了。这一别就是二十三年,再见面,却是生离死别。”虞清泓悲痛道。
    虞云襄与清儿默默点头,向虞书年的坟墓投去赞许的目光。
    “襄儿,你记住了,倘若将来,你身边也有一群与你志同道合的人,替你出生入死,你万万不可学老夫,行如此闭目塞听之事,凡事应少猜少疑,多听多议。”虞清泓对虞云襄说道。
    虞云襄点了点头。
    “清儿,待老夫百年之后,你便是襄儿身边最亲近的人了,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时常提醒襄儿,就像风筝的线一样,在他忘乎所以时拽上一把,他才能飞得更高。”虞清泓又对清儿说道。
    “清儿明白,请爷爷放心。”清儿点头道。
    随后三人又再一次上香添酒,孩子们听虞清泓回忆着虞书年在虞门时的往事,许久之后,才满怀悲痛的收拾东西,向虞书年的坟墓拜别,动身回华泽城。
    “洛影,去华泽城内的渡鸟站,向虞门具体禀报昨日的事,并花渡告知迎花阁,让他们记下虞书年墓地所在,安排华泽城内的门人定期扫墓祭奠。”虞清泓吩咐道。
    洛影忌惮清儿,早已放弃抵抗,毫不犹豫便动身去了。
    三人一马一车刚下山,清儿突然警觉的停下马车,眼神提醒虞云襄后,抽出发钗警戒起来。虞清泓好奇的掀开车帘。只见路边灌木丛中突然跳出四人,手持刀刃,二前二后把三人围住。
    “几位老爷,这个山头是我们哥几个的地盘,你们来此地怎么也该给个过路钱让兄弟们吃个茶什么的吧?”前面一人拍着刀说道。
    虞清泓看到是几个毛贼后,便放下帘子不再理会,继续喝起茶来。
    “几位好汉,我们爷孙仨人途径贵宝地,不想冒犯了几位。今日我们出门着急,并未带有许多钱财,这里有些银子,请好汉们笑纳。”虞云襄认出几个人是城门悬赏告示里通缉的要犯。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掏出身上的银子对强盗们说道。
    “是个识相的人,可是这点银子是在打发叫花子吗?”为首的强盗接过银子后,不满的说道。
    “各位好汉,就只带有这么多了,还请各位好汉高抬贵手。”虞云襄作揖道。
    “看你们这打扮,还有这马车,不像是缺钱的主吧?车里是谁?老子要搜一搜这马车,让他给老子滚下来。”强盗说着便走了过来。
    虞云襄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埋怨起来:“我这可是再救你们啊,拿了银子赶紧滚蛋不就好了吗?非要头铁,待会连命都丢了。”
    “奉劝各位好汉还是不要去招惹车上的人,否则后果会很严重。”虞云襄无奈道。
    “笑话!我们兄弟四人哪一个身上不是背着几条人命的?州府悬赏几个月都没有抓到,百姓们一听到我们的名号都被吓破胆子,我们还会怕了你们不成?”说罢便要上前。
    “襄儿,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车内传来虞清泓的声音,不明所以的强盗停下了伸出的手。
    “是的,我在城门悬赏告示里看到了。”虞云襄回复道。
    “本来老夫并不想理会这些毛贼,但是今日老夫心情实在是很不好,他们又刚好是为害一方的通缉要犯,那就用他们去祭奠吾儿吧。”虞清泓说道。
    “清儿明白。”清儿得令后冲虞云襄比划了一下,让他处理马车后边的二人,便拽着发钗飞身出去。
    只见她轻盈的从近前的强盗身边飘过,在靠后的强盗面前停下,然后在强盗衣服上擦拭了发钗上的血迹,把发钗插回到头发上,便转身回头了。全程只一刹那,没有多余的动作,实际上,也没人看清她的动作。
    就在清儿回身的瞬间,正面的两个强盗突然痛苦的捂起了脖子,大量的鲜血从指缝间流出。他们此刻已无法出声,只是惊恐的看着清儿,慢慢跪倒,一会儿便没有了动静。
    二马车后方的两个强盗,看到这情形,既惊恐又愤怒,大喊着挥刀冲了过来。
    “还愣着干嘛?”清儿向虞云襄示意了一下剩下的两个强盗,便坐上马车旁观了起来。
    虞云襄还在为清儿刚才的行为所震惊,回过神来发现强盗已经冲到眼前了,便从腰间抽出扇子,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去。
    这些日子,虞云襄都有偷偷练习过虞门君子扇,招式和要领都已是熟练,但是心里总觉得还缺少了什么。
    他周旋于两个强盗之间,不停的格挡变化,行云流水,扇子总能恰到好处的开合。他知道这两个强盗的实力后,并不着急打败他们,这么好的实战机会,他自然是会好好把握的。
    就这么对打了许久,虞云襄已经对虞门君子扇有了个新的认识,运用起来也比之前练习时更得心应手。
    虞清泓早被打斗声吸引,此刻正站在车旁看着虞云襄使扇子,不时会满意的点头。
    两个强盗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虞云襄决定没必要再练了,便使出杀招,执扇子向强盗脖子划去。
    然而,强盗被扇子划过脖子却毫发无伤,虞云襄心里吃了一惊,又试了几次,都无法伤到对方。他一直以来心里总觉得虞门君子扇缺少了什么,如今终于知道了,那便是伤害。进攻格挡这些招式都没有问题,但是这玉扇终究是各棱都很钝的长条,怎么可能伤到人嘛。
    “运气,调动,把气和力集中在执扇之手,然后用力,把气灌入到扇子上。”身后传来虞清泓的声音。
    虞云襄按照虞清泓的提示,尝试了一遍,这一次扇子如同突然开了刃,在强盗脖子上划开了一个浅浅的伤口,血慢慢的渗了出来。虞云襄和强盗都同时惊吓到了。
    虞云襄找到了技巧,便加大气力,用扇子向强盗划去,可是无论他如何运气用力,都只是浅浅的划开一个口子,并不能造成致命伤,便疑惑的看向虞清泓。
    “那是因为你心里并不想杀了对方,所以再多气力也无济于事。”虞清泓提示道。
    “可是,可是我下不了手啊。”虞云襄并没有杀过人,有些害怕起来。对方虽然是恶贯满盈的通缉要犯,但是虞云襄心里也从来没有过杀掉他们念头。在虞云襄的脑子里,有千万种处理他们的办法,唯独没有杀掉他们这一条。
    就这样,虞云襄不停的在两个强盗身上划着伤口,迟迟没有办法一招毙命。两个强盗莫名其妙,以为虞云襄在羞辱戏弄他们,怒火中烧,更加大了力度。
    “清儿,去帮帮他。”虞清泓看到此时陷入焦灼的三人,有些不耐烦了。
    收到命令的清儿抽出发钗,一个脚步向前,瞬间就结果了两个强盗,强盗的血喷涌而出,溅在虞云襄脸上。
    收拾好现场,三人继续回程,虞云襄垂头丧气的擦拭着脸上的血。他并不同情这几个强盗,他们该死,但是真要自己动手杀他们,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虞云襄心虚的看向车内,虞清泓一言不发,显然对自己的懦弱和犹豫有些不太满意。
    “清儿,你第一次杀人是怎样的?”虞云襄问清儿到。
    “就是十岁刺杀寻炎国卿大夫那次啊,我躲在他的睡房里,等他去睡了便一击毙命。”清儿回答道。
    “那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心情?”虞云襄继续问道。
    “我刺杀成功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复命,并没有什么感觉,就觉得跟杀老虎差不多吧。”清儿疑惑的看着虞云襄,并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
    虞云襄看着清儿,自知自己不可能从清儿身上学到经验,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三人继续走着。
    “小心!”清儿突然大喊一声,侧身避过一枚暗器,她躲避已经够快的了,却还是被划开了手臂的衣服。
    这时,从路边灌木,树上,跃出五人。黑衣蒙面,手持长剑,立在马车前。
    “这华泽城郊怎么这么多强盗?”虞云襄无语道。
    “这不是普通的强盗,他们隐藏得很好,连我都没有察觉到,这枚暗器又狠又准,直冲我咽喉,显然是想置我于死地。小心点。”清儿看着深深插进车门框上的飞刀,心有余悸的说道。
    虞云襄听闻,也迅速下马,抽出扇子,紧张的护住马车。虞清泓听了清儿的话,也慢慢探出车门,清儿把虞清泓扶下车,小心的护在一旁。
    那两名刺客见到虞清泓,也不说话,挥剑便直奔着虞清泓而来。
    “他们是冲着爷爷来的,保护好爷爷!”清儿吩咐虞云襄后便迎了上去。
    清儿身法虽然飘逸敏捷,但这几人武功也不容小觑,清儿勉强才拖住两个,余下三人径直向虞清泓冲来。
    虞云襄上前招架,也只是拖住一个,最后两人依旧奔虞清泓而去。
    虞清泓不慌不忙的从车窗内拿出一本书,慢悠悠地用双手卷起来。就在刺客的剑已经逼近虞清泓的时候,虞清泓迅速抬手,用书卷轻易便格挡开来。
    只见虞清泓后退两步,一手拿着书卷,一手背在身后,一个人与两名刺客周旋对招,游刃有余。看到虞清泓如此轻松,清儿和虞云襄都松了一口气,便专心对付眼前的刺客。
    比起虞清泓,虞云襄这边则要狼狈许多,他只对付一个便显得相当吃力。这些刺客身法诡异,剑法阴险,招招都是冲着要害而来,似乎是抱着让他们三人葬身于此的决心而来。
    虞清泓此时也发现这些刺客不是一般人,自己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与很多人交过手,眼前这二人的功力绝不亚于一般的江湖高手。他心里疑惑,这几位高手自己怎么从未在江湖里听说过。
    “几位身手不错,如果是江湖中人,也应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为何如今却蒙面做这偷摸行刺之事?可否报上姓名,堂堂正正与老夫过招?”虞清泓一边格挡一遍问道。
    几个刺客并未理会虞清泓,而是加大了力度。
    清儿与二人缠斗,讨不到便宜,只是被动的格挡着。她知道眼前的刺客非同一般,有些担心起爷孙二人。分神间,竟被一剑刺破左肩。顾不得疼痛,继续与二人周旋着。突然,清儿运气时发现左半边身子竟麻木无力,完全用不上力气。一不留神,又被刺客刺伤小腹,鲜血直流。再接着,清儿下身也开始麻木无力,她心里一惊,顿觉不妙。冲着虞清泓和虞云襄大喊:“刺客剑上有毒,小心!”随后身体无力倒了下去。
    刺客目标明确,见清儿已经失去行动力,便不再管他,而是直接转身,一起向虞清泓冲去。
    虞云襄一直在苦苦与眼前的刺客打斗,听到清儿说剑上有毒,心里一惊,转头看向清儿,刚好看着清儿倒下去。他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他无法上前查看清儿的死活,心里又急又怕。再看虞清泓那边,老头一个对四个,已经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一股怒火在虞云襄心中升起。
    “如果清儿死了,你们都得给她陪葬!”虞云襄怒吼着,歇斯底里的释放着招式,扇子更加凌厉的飞舞着,把刺客吓了一跳。
    只一会儿,虞云襄便找到破绽,一扇子从刺客左肩划过,竟硬生生把刺客整个左臂削断。刺客吃痛惨叫起来,捂着左肩想暂时后退,虞云襄却不给机会,一个踏步向前,扇子横扫出去,眼前的刺客便身首分离。
    与虞清泓缠斗的一个刺客看到此情,便抽身回来直扑虞云襄。虞云襄本想去查看清儿的情况,却被刺客拖住了,当下暴怒,挥舞着扇子便打了上去。
    虞清泓一个对付三个,要是以前,完全不在话下,可如今毕竟年事已高,对付这三人逐渐有些力不从心。因为清儿的提醒,他小心的回避着对方的刀刃,手上的书卷已经破烂不堪,快要招架不住刀刃了,被三人逼得步步后退。
    突然,虞清泓踩到一截断木,重心不稳,向后摔去。但是他毕竟是个实战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在倒下悬空之际,只见虞清泓迅速用右手以书卷撑地,左脚抬起抵挡踢开刺客的剑,右脚用后脚跟把踩到的断木向后踢来,左手果断接起断木。然后周身接书卷撑地之力,一个旋转,便又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残破的书卷,遗憾的扔向一旁。把左手的断木换到右手,便继续与三人打斗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虞清泓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手上也越来越吃力,可这几个刺客仿佛不知道疲倦一般,仍旧猛烈攻击着。虞清泓突然一口气喘不上,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刺客看到破绽,便挥剑直奔要害。
    就在剑尖快刺到虞清泓时,突然停了下来,这个刺客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保持着突刺的姿势一动不动。正当其余两名刺客疑惑之力和,一阵血雾喷涌而出,这个刺客瞬间被从左肩直到右胯,斜着一分为二,震惊了身旁的同伙。
    两个刺客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同样黑衣蒙面的男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手上拿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利剑,冷冷的看着他们,看得他们心里一阵阵胆寒。这个黑衣人,便是寄信归来的洛影。
    还未等刺客回身出招,洛影便手起刀落,把二人的胳膊卸掉,疼得二人做到了地上。洛影解除威胁后,便不再理会刺客,而是快速扶起因剧烈咳嗽而弯着腰的虞清泓。
    “洛影来迟,请宗主赐罪。”看到虞清泓无恙后,洛影跪下说道。
    “刚刚好。”虞清泓稳了稳状态,回复道。
    他环顾四周,两个刺客捂着断口在地上打滚,清儿倒在远处不知死活,而虞云襄此刻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是血,右手的白玉扇子已经染成红色,仍在滴着血,而虞云襄面前,则是两具四分五裂的刺客尸体。
    “襄儿……”虞清泓轻声叫道。
    虞云襄转过头,满脸是血,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冰冷,如同丢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他看到虞清泓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抬起沾满鲜血的双手看了看。突然想起什么,猛的回头寻找。待看到清儿后,便发疯似的冲了上去,把清儿抱起来,大声呼喊着清儿。
    “我没被杀死,也要被你摇死喊死了。”就在虞云襄疯狂的摇晃和呼喊清儿时,清儿缓缓睁开眼,无奈的说道。
    “清儿,你没事!太好了!你说剑上有毒,我以为你被毒死了!”虞云襄高兴得哭了起来。
    “清儿,你感觉如何?”虞清泓也走了过来。
    “清儿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他们似乎是要拿活口,只下了麻痹身体的药,我休息一阵就好了。”清儿吃力的说道。
    “襄儿,把清儿抱到车上去。”虞清泓心疼道。
    “宗主,那两个刺客服毒自尽了。”洛影回报。
    “有什么线索吗?”虞清泓问。
    “没有,他们身上未搜出任何线索。”洛影回答道。
    “辛苦了,下去吧。”虞清泓望着这一地狼藉,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胡子。
    洛影退去,虞清泓亲自赶着马车,与虞云襄一同回城。
    回到公国府客房,虞清泓给清儿清理了伤口并敷药包扎好,叮嘱虞云襄照顾好清儿,随后便一言不发的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