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临天长歌 > 青衍公蹊跷薨逝众公子大动干戈
    翌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众人,被一阵急促的锣声吵醒!
    “青衍公薨了!”公国府中的小厮边敲着锣边喊道。
    虞云襄听到后大吃一惊,急忙起身更衣,想要出门查看。虞清泓此时早已穿好衣服,正端着手站在窗前,看着乱成一团的公国府,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而清儿,今日却破天荒的没有早起,屋外如此喧闹也没有把她吵醒,依旧睡得很死。
    “清儿还没起床吗?”虞云襄跑来虞清泓的房间,没看到清儿。
    “谁知道她昨晚干什么去了,至今仍在呼呼大睡。”虞清泓捋了捋胡子说道。
    “刚才那小厮说青衍公薨了?”虞云襄惊讶的问道。
    “去看看便知。”虞清泓理了理衣服,便走出屋外。
    青衍公的睡房内挤满了人,夫人与公子们跪满床边,撕心裂肺的哭泣着。下人们都战战兢兢的站在屋外,低声的抽泣着,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
    虞清泓上前,走到青衍公的睡塌旁,与公子淇众人点头示意后,伸出双指给青衍公察脉,沉默片刻后,对众人摇摇头,退回边上。众人看了虞清泓的态度后,哭声变得更大了,甚至有夫人哭昏厥了过去。
    虞云襄上前察看,青衍公身着睡袍躺在床榻上,已然是没有呼吸,他面色苍白,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显得很安详,周围也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显然青衍公是在睡梦中悄然离世的。
    虞云襄猛然想起清儿曾经很感兴趣的奇毒“无忧”,又看到床榻边上有一盘吃了一半的果酥,加上今日清儿没有早起,昨晚定是做了什么晚睡了。虞云襄心里一惊,不敢多想,趁人不备,偷偷拿了一小块果酥,便悄悄退到屋外。
    他来到公国府门室的院内,这里养着府里看家护院的猎狗。此时虞云襄心里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其中一只猎狗作揖抱歉后,便将果酥喂给了猎狗。只见那猎狗一口吐下果酥,过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嗜睡的样子,虞云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正欲转身,那猎狗却开始频频打哈欠,虞云襄的心又悬了起来。猎狗打了许久哈欠,终于是撑不住睡去,只一下子,便再也没有了动静。虞云襄伸出颤抖的手去试探,已然是死透了。
    此时的虞云襄如同五雷轰顶,脑袋一片空白。这块果酥足已证明青衍公是被“无忧”奇毒给毒害的,他脑里不断过滤整合,种种迹象使虞云襄得出一个猜测:虞清泓命清儿把青衍公毒死了。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那首诗吗?还是因为其他的不可告人的原因?虞云襄有些生气,但是不是因为虞清泓指使毒杀青衍公而生气,而是因为虞清泓居然指使清儿去做这种肮脏的事。他带着这种猜想,回到了青衍公的睡房。此刻他心里有些担心,那盘果酥就在那里,如果被人发现,那极有可能对他们仨人不利,他寻思着如何偷偷的把果酥处理掉。然而虞清泓对众人的一番话,让他既震惊又迷惑。
    “华泽君薨逝,还请诸位节哀。但依老夫以为,华泽君向来身体健魄,如今突然薨逝,其中必有蹊跷。老夫游历各国,曾听说过一种奇毒,名唤“无忧”,无色无味,能使人在梦中无忧逝去,其死状与华泽君此刻相似。老夫觉得有必要细细核查,才能让华泽君安心入棺,还望诸位斟酌。”虞清泓捋了捋胡子说道。
    虞清泓的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公子淇起身拭去眼泪,对虞清泓作揖道:“虞侯此言在理,我也觉得君父薨逝实属蹊跷,请问虞侯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君父安心瞑目?”
    “华泽君薨了,你身为世子,当是挑起接下来的重担,这是公国府的家事,老夫不便多言。”虞清泓回道。
    “何年!”公子淇见状,也不再勉强,而是转身呼喊何年。
    “末将在!”何年应道。
    “即刻派人把公国府封锁住,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所有夫人及公主各自回到自己的院里,未经我允许,不得擅自走动。各位弟弟们,你们与我同为君父的儿子,值此危急时刻,当兄弟同心,一同调查此事。府内所有下人,全都在此屋外集合,等待查问。把司寇从牢记带出来,让他协助我调查。”公主淇迅速做出了安排,果断而周全,而即便是在如此紧张环境,他依然能借机把昨日含冤的司寇带出来,也算是善于借势了,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何年领命封锁公国府,众人哭哭啼啼的各自回去,司寇到来后,众人与公子淇便一同查问下人。
    “晚辈江风洋,见过虞侯爷,见过公子襄。君父突然薨逝,全府调查,风洋奉世子命来询问二位一些问题,还请虞侯爷与公子襄多多谅解,不要见怪。”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礼貌的向虞清泓与虞云襄作揖道。
    “原来是六公子,请节哀。公子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老夫一定配合。”虞清泓回礼道,虞云襄见状也跟着作揖回礼。
    “请问清儿公主现在何处?昨夜宴席散去后,你们三人各自都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公子洋问道。
    “清儿还未睡醒,仍在客房内休息。昨夜老夫在宴席散去后,便与他们二人回到客房各自睡去,再没有离开过客院,客院的侍卫与下人都可以作证。”虞清泓回复道。
    公子洋听闻,让二人稍事等候,便去询问了客院内的下人,与昨夜当值的侍卫,不久后便折返回来。
    公子洋对二人作揖道:“风洋已向侍卫和下人核实过了,虞侯爷所言属实。如今全府哀痛,虞侯爷德高望重,还请虞侯爷多多费心,在旁指教我兄弟们,尽快查出结果,以告君父之灵。”
    “老夫一定竭尽全力。”虞清泓回道。
    待公子洋走后,虞云襄小声地问道:“山羊老头,我刚才确认过了,青衍公床榻旁那盘果酥有问题,是‘无忧’。”
    “襄儿,老夫看到你的所作所为了,但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安静的看着便好。”虞清泓捋了捋胡子道,
    “我的意思是,我要不要偷偷把那盘果酥处理掉?以免他们怀疑到我们头上。”虞云襄焦急的问道。
    “为什么要处理掉?果酥如何会怀疑到我们头上?”虞清泓反问道。
    “难道不是你让清儿潜入青衍公的睡房,在果酥里下毒的吗?”虞云襄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猜想。
    “笑话,老夫为何要杀他?而且洛影也在,老夫用得着清儿出手吗?”虞清泓见到虞云襄怀疑自己,有些生气,冷冷的问道。
    “什么原因我哪知道,但是整个公国府,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下毒的,只有洛影和清儿了,洛影不会听你使唤而离开你半步的,那就只有清儿了。而且清儿至今还没睡醒,明显昨夜有事耽搁了睡眠,这你如何解释?”虞云襄分析道。
    “就因为她有这个本事,你便怀疑她?当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你如此轻易的怀疑老夫与清儿,可曾想过,如果你错了,如何面对我们?”虞清泓叹道。
    “那我这不是已经在和你分析我的猜想嘛。”虞云襄委屈道。
    “首先,老夫没有杀他的理由。你可能觉得会是因为那首诗或别的什么原因,因为老夫的虞门三百年来,一直都在暗中除掉那些威胁太平的隐患。但是老夫今天告诉你,虞门的做事原则,那便是不仅杀人,还要诛心,让所有存有异心的人不敢再滋生那种念头。所以如果青衍公真的要反,他只会死在起兵的誓血大会上,让所有追随他的人亲眼看着他如何因为逆反而惨遭横祸,这样,那些追随他的人,便再也没有胆子作乱了。”虞清泓冷冷的解释道。
    “其二,清儿如今是老夫的孙女,老夫是不会让她再去碰这些肮脏的事情,你怀疑谁也不能怀疑到她头上。”说这话时,虞清泓是双眼直视着虞云襄的,坚定而愤怒,似乎在替清儿控诉虞云襄。
    “那为何清儿至今未醒?她昨夜干什么去了?你如何解释?”虞云襄并不理会虞清泓的直视。
    “老夫哪里知道!你问她去呀!”虞清泓有些不耐烦了,无奈道。
    “我且先信你吧,是你教我的,事情不能光听,要去看,去调查。”虞云襄是打心眼里相信他们的,但是自从上次被他戏弄后,如今已经很难让自己相信了。
    “行吧,那你与他们一同查吧,但是后果你想清楚了。如果你真查出来是老夫,那在开口说出真相前,你就已经死了。如果你查出来不是老夫,老夫要的可就不是道歉这么简单的事了。”虞清泓冷笑着说完便走开了。
    “又威胁我!查就查!”虞云襄无语道。他执意要查,确实是因为心里着急,他想自己暗查,如果真是虞清泓与清儿做的,那他便可以赶在众人前边把不利的证据毁掉。而如果虞清泓与清儿是清白的,这样他也能早查早安心。
    趁着现在众人去各个院子里询问夫人和公主,虞云襄小跑着回道客房,他打算先从清儿这边查起。
    “清儿!”虞云襄在门外轻声呼唤道。见没有动静,便轻轻推开清儿的房门。
    清儿的房间内,地上满是散落的纸,应是昨夜未关窗户被风吹散的。他轻轻走到窗边,关上窗。窗边的书案上也全是胡乱摆放的纸,虞云襄拿起一看,所有的纸上竟全都写着自己昨天写给清儿的诗:
    应是韶华花盛季,却遭遇打半飘零。
    金钗难去红腥渍,我愿余生换水清。
    “谁!”身后突然传来清儿的惊呼,还没等虞云襄反应过来,已被清儿从身后制住,自己的咽喉已被发钗死死抵住。
    “是我呀,清儿!”虞云襄求饶道。
    “原来是襄儿啊,什么事?是不是该吃早饭了吧?”清儿见到来人是虞云襄,松开了手,迷迷糊糊的又往床铺走去。
    虞云襄转头,却又立马羞红了脸转回来。原来此时清儿身上只有一件肚兜和单薄的睡裤。
    “又不是没见过!”清儿边打着哈欠边穿衣服,看到虞云襄的反应,也有些许害羞,但心下觉得有趣,反倒没有了害羞,逗起他来。
    “你赶紧穿好衣服,我有事要问你。”虞云襄没有回头。
    “穿好了,问吧,什么事。”清儿利索的穿好衣服,开始收拾地上的纸张。
    “青衍公薨了。”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虞云襄惊讶的问。
    “一大早敲锣打鼓大喊大叫的,整个公国府谁能不知道啊!”清儿有些气,自己早上被打扰了睡眠。
    “哦,原来如此。那昨晚你干嘛了,为什么今日睡这么晚。”虞云襄如释重负的问道。
    “没干嘛。”清儿整理着纸张,突然害羞起来。
    “你快告诉我,我要查青衍公的案子。”虞云襄急道。
    “怎么查到我头上了?”清儿疑惑道。
    虞云襄便把自己的猜测全盘告诉了清儿。
    “襄儿,你当真怀疑我和爷爷?”清儿有些恼怒。
    “所以才要你说昨晚做了什么,我好还你们清白啊!”虞云襄解释道。
    “你自己怀疑我们,还要我们来协助你还我们清白?什么道理?”清儿怒道。
    “哎哟,我的好清儿,不是这么个道理,你只需要告诉我就行,别管这里边有什么道理不道理的。”虞云襄也有些不耐烦了。
    “写字!写你给我作的诗!写了很多很多遍!直到天快亮了!呐!这就是证据!”清儿把收拾好的纸用力的拍在桌子上,生气的洗簌去了。
    虞云襄看着这叠纸,粗略数了一下,居然有二百三十多张。他草草估算了一下写这么多所需的时间,确认了清儿所言非虚。“清儿的嫌疑已经基本排除了,那就只剩下山羊老头和洛影了那边了。”他心里寻思着。
    “清儿,你待会帮我问问洛影,看他昨晚是否一直在山羊老头身边。”虞云襄走到清儿身边说道。
    清儿本以为虞云襄是过来道歉的,结果他居然还在怀疑爷爷,气得把毛巾扔到了虞云襄脸上,怒道:“不去,你查案,怀疑到我和爷爷头上就罢了,还想让被怀疑的人帮你,你自己去吧。”
    虞云襄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太过认真,把清儿惹生气了。于是从后面环腰包住清儿,耍起无赖,撒娇道:“我的好清儿,清儿姐姐,你就别生气了,我和你道歉,对不起。我这么做不也是想证明你和爷爷的清白嘛,你就帮帮我嘛。”
    清儿被他这么一抱,又害羞又无奈,只能同意了这个小无赖的请求。
    于是待清儿收拾妥当,二人便来到了青衍公的睡房。
    过了一会儿,清儿回到虞云襄身边。
    “我问过洛影了,他一直跟着爷爷,你爱信不信吧。”清儿说完便站到了虞清泓身边,在没理会虞云襄。
    此时虞云襄终于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虞清泓和清儿,那他便可以安心吃瓜看戏了。他向清儿看去,想用眼神致歉,却看到虞清泓俯身在清儿身边耳语着什么,随后就看到清儿慢慢后退,趁众人不注意向角落隐去,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这山羊老头又在打什么主意。”虞云襄正纳闷间,被一阵争吵声吸引住了注意力。
    原来是调查归来的公子们争吵了起来。他们已经查验出来,青衍公床边的那盘果酥含有剧毒。而根据下人的线索,昨夜青衍公酒后回到书房看书,先是公子淇命人送来了果酥,然后先后分别召见了二公子江风海和六公子江风洋。他们三人因此都成为了最有嫌疑的人,各自呼喊着冤枉,相互指责其余二人是凶手,因此爆发了猛烈的争吵。
    “哥哥们,先不要吵了,君父尸骨未寒,我等便如此兄弟相争,实在是太寒君父的心了。如今虞侯爷就在此地,他德高望重,不如请他评评理,主持主持公道如何?”公子洋拦着几乎要打起来的公子淇与公子海二人说道。
    “那便请虞侯爷主持公道。”公子淇同意道。
    “华泽君遗体在此,各位公子如此大声喧哗,实属不妥,不如请各位公子移步大堂,再做理论,如何?”虞清泓对几位公子说道。
    “虞侯爷言之有理,那我们便去议事堂理论。”公子淇同意道。
    众人拉拉扯扯来到议事堂,清儿也回来了,对虞清泓耳语了几句,虞清泓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虞侯爷,您请评评理,昨夜世子派人给君父送了一盘果酥,君父也吃了,如今这盘果酥查出剧毒,世子弑父,证据确凿。”公子海率先发话。
    “你放屁!君父后来召见了你和老六,你们两都有嫌疑!我是世子,将来华泽君的位置本来就是我来袭承的,我为何要多此一举,谋害君父?倒是你,江风海,你是老二,如果把我扳倒了,你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替我成为世子。一定是你觊觎华泽君的位置,趁君父召见你之际,下毒谋害君父,然后嫁祸于我,这样你便可以当上华泽君了。”公子淇怒道。
    “你胡说!君父召见完我后,又召见了老六,如果是我谋害了君父,君父如何还能见到老六?”公子海也急道。
    “那如果是我谋害了君父,他又如何还能召见你?”公子淇反问道。
    “这……兴许他召见我那会儿还没吃这果酥呢。”公子海猜测道。
    “诸位公子,老夫刚才已经让襄儿去试验过果酥上的毒了,大家听听他怎么说吧。”虞清泓给虞云襄使了个眼色,虞云襄立刻明白他这是在帮自己,要不然等人发现又被毒死一只狗,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是的,各位公子,云襄刚才拿了一点果酥,去喂了府内的猎狗。猎狗食用后因嗜睡而连连打哈欠,最后一睡倒便毒发身亡。这完全符合‘无忧’毒药的特点,中毒之人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嗜睡,只要他不睡,便不会逝去,只有睡下才会毒发身亡。”虞云襄说道。
    “你看,一定是你给君父送去了下了毒的果酥,他吃完后先召见了我和老六才睡去,然后毒发身亡,合情合理,证据确凿。别以为我不知道,君父身体强健,你袭位遥遥无期,早就按耐不住了。”公子海说道。
    “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我就算再怎么急,华泽君的位置也终究是我的。你就不一样,只要我在,你就只能是个世家公子,所以你便想出这一石二鸟的恶毒诡计。”公子淇怒道。
    二人争论不休,越来越激烈,眼看就要动起手来了,一旁的公子洋不得不站在中间,把他们二人格挡开来。
    “对了老六,你不也被召见了吗?君父召见你干嘛?”公子淇突然回过神来问道。
    “君父召见我是问我功课,并给了我一个密封的锦盒,让我等他离开华泽回临天后再打开看。”公子洋回答道。
    “锦盒呢?里边是什么?”公子海也好奇来起来。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查清楚君父的死因吧。”公子洋提醒二人道。
    “老六,是不是你谋害了君父?”公子淇突然问道。
    “我谋害君父做甚?他薨逝了我也袭不了位,难道我还能把五个哥哥全谋害了?”公子洋又急又气道。
    “那也不一定,君父对你最为严苛,总是亲自抽查你的功课,你稍有懈怠他便用鞭子抽你,兴许你怀恨在心,便谋害了君父呢。”公子海也添油加醋道。
    “岂有此理,君父对我学业严苛,本是关心我,重视我,我岂能不知?感恩都来不及,为何要谋害他?”公子洋也急了。
    “那你把锦盒拿来,我们看看里边是什么。”公子淇好奇青衍公为何单独给老六一个锦盒,便借冤枉老六之际,迫使他曝光锦盒里的东西。
    “对,拿出来看看,否则你的嫌疑最大。”同样好奇的还有公子海。
    公子洋迫于无奈,只得命人拿来锦盒,当众打开,里面是一个用的蓝色丝锦制成的卷轴,这是华泽君颁布君令时用的卷轴。众人好奇,打开来念道:
    承临天王恩,华泽君叩拜颁令:
    如若本公突然离世或战死沙场,华泽君之位由六子江风洋袭承,原世子江风淇不学无术,嚣张跋扈,难堪君位,贬为公子。众人见令之日起,尽心辅佐六子江风洋袭位,继承华泽安平盛世。
    君令后边是青衍公朱笔落款和大印。众人看到此令,纷纷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假的,一定是老六谋害了君父,又趁我不备,偷偷拿了华泽君印伪造了君父遗令,好让自己当上华泽君。”率先开口的是公子淇,这卷君令如果一旦是真的,对他造成的威胁是最大的,他绝不能让这道君令被人承认。
    “对,一定是假的,好你个老六,平日里看起来老老实实,没想到竟是如此阴狠歹毒之人。”公子海附和道,世子即位本是天经地义,他努努力,兴许还有机会把世子扳倒,那自己这个第二顺位还有机会,可如果这道君令做实了,那自己就再无机会了。
    “二位哥哥休要冤枉风洋!昨日君父把锦盒交给我后,我便没有打开看过,并不知道里边是什么。如果这道君令是我伪造的,那今日君父薨逝,我便该第一时间拿出来示人,好夺了华泽君位。”公子洋厉声反驳道,他也被这道君令吓了一跳。
    “诸位公子,可否把华泽君的遗令拿给老夫看看?”虞清泓突然问道。
    公子洋把君令双手呈上,虞清泓仔细的看了看,捋了捋胡子对众人说道:“此道君令并非伪造,诸位公子请看,这后边的印,并非华泽君印,而是临天大司马印,此印极难伪造,而真印远在临天,公子洋是拿不到印来伪造君令的,所以很可能是华泽君早在临天便写好了此令。依老夫的意思,诸位公子就不要再争吵了,便依此令,由公子洋袭承华泽君位,然后由新君主持大局再细细调查。”
    虞清泓一番话让堂上众公子纷纷点头附和,唯独公子淇与公子海满脸怒气的看着公子洋,不肯承认这道君令。
    “既然虞侯爷老眼昏花,偏袒老六,那我也就不再客气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各位莫怪!来人啊,把议事堂围住,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许任何人出去。”公子海终于是按耐不住,突然大声喊道。
    只见白来名府内禁军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大堂围得水泄不通。禁军统领陆大生带着一伙人冲入大堂内,持刀威胁堂内的众人。
    “二哥,你这是谋逆!”公子洋见状,怒斥道!
    “呵!谋逆?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夺我应得的。江风淇无能之辈,却偏偏是世子,而我从小便比你们能干,却只是个老二。既然上天不帮我,我便自己替自己谋事,我才是那个能担得起大任的人!”公子海大笑了起来。
    “你即便把我和世子都杀了,这事传出去你便是谋逆,不会有人承认你的!”
    “哈哈哈哈,老六,你真是太天真的,今日之事,传不出去的,因为这大堂里所有的人都得死,死人是不会传话的!”公子海狂妄的笑了起来。
    “你们都是君父的禁军,都是华泽的忠臣,为何要与他行这谋逆之事?”公子洋看着无可救药的二哥,痛心的摇了摇头,随即向陆大生问起话来。
    “别费心思了,陆大生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他的宅子,美妾,金银珠宝,都是我送给他的,等我当上华泽君,他便是华泽大将军!”公子海得意的笑道。
    “何大将军何在!”公子洋有些绝望的呼喊着。
    “省省吧,何年是世子的人,此刻奉命封锁公国府,他听不到你们喊他的。即便他听到了,陆大生的禁军早已在内门埋伏,他一现身,就地诛杀。”公子海得意道。
    就在公子海得意忘形之际,一直保持沉默的公子淇突然大喝一声:“还不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公子海与陆大生身后的两个禁军侍卫手起刀落,一人一刀把公子海与陆大生的脑袋双双斩落,血溅四处,惊呆了屋内的众人。
    “哈哈哈哈,干的不错!”公子淇用脚踢了踢公子海的尸体,又看了看陆大生的尸体,疯狂的大笑起来。
    “世子,这是?”公子洋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我早就暗中查到老二秘密拉拢禁军统领陆大生,欲行不轨之事。我便联系了几个禁军中的忠实之士,许给他们荣华富贵,让他们监视老二与陆大生,必要时候作为内应,没想到这么快便用到了!昨夜君父突然薨逝,此二贼果然按耐不住,跳了出来,幸亏我早有准备,否则真要死在这里了。哈哈哈哈。”公子淇解释道。
    “多亏了世子先见之明,否则华泽危矣!”公子洋松了一口气,对公子淇作揖道。
    “把公子洋拿下!”公子淇并未理会公子洋的话,而是命人拿下公子洋。
    “世子这是何故?”公子洋挣扎道。
    “老六啊,如果今日没有这道君令,那将来史书上便会记载:景颐三年秋,华泽君薨,世子临危不乱,深谋远虑,救众人于危难,堪平逆乱,继承君位。可是,天公不作美,君父给你留下了这道遗令,那史书以后只能这么记载了:景颐三年秋,华泽君薨,遗令传位六公子江风洋。二公子江风海觊觎君位,于大堂谋逆,杀害公子洋。世子临危不乱,深谋远虑,奋起反抗,终于诛杀逆党,继承君位。”公子淇说完,便爆发出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风洋本无觊觎君位之心,奈何君父偏要把我拉入这纷争之中。我自知是活不成了,愿与这道密令一同消失,但请世子动手前,念在兄弟情谊,饶了其他弟兄们,还有虞侯爷等客人,他们都是无辜的。”公子洋看着走火入魔的公子淇,叹息着跪下,打算用自己换了众人的性命。
    “老二说你天真,你还真是天真。如今之事,这堂内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放了他们,谁能保证他们能不能管好自己的嘴巴?只有死人是不会乱说话的。”公子淇嘲笑公子洋道。
    随即又转身来到虞清泓面前,假模假样的作揖道:“虞侯爷,府内家丑,让您看笑话了,你本是无辜的公国府贵客而已,却无端看见了今日这一遭,我若放你走,只怕日后便没有安生日子过了,所以你们三人莫要怪我,要怪就到地底下去找君父理论吧,是他糊涂,给了老六这条遗令,才害死你们的。”随后又看了看清儿,向她伸出手来。
    清儿本已拔钗时刻准备着,见公子淇向自己伸手,正欲杀了对方,却被虞清泓轻扯裙边制止住了,只好忍了下来。
    只见公子淇摸了摸清儿的脸蛋,可惜道:“可惜了这可人儿,本可以嫁入我公国府,让我好好享受一番,偏偏赶上这无妄之灾,香消玉殒,实在是可惜啊,可惜啊!”
    虞云襄见公子淇对清儿动手动脚,本以为清儿会暴起诛杀了对方,却半天不见清儿反抗,当下心机,自己却忍不住了,一把推开公子淇的手怒吼道:“拿开你的脏手!”
    公子淇见遭到反抗,又想起这几天被虞云襄气的吃不下饭,当即狠狠给了虞云襄一个耳光,又恶狠狠的踢了几脚,嘴上骂道:“我忍你很久了,当真以为我杀不得你?今日我便要把你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虞云襄看向虞清泓,因为虞清泓交待他不可让人知道他习过武,却见虞清泓冲他微微摇头,只好运气护体,任由公子淇拳打脚踢。
    打累的公子淇边喘着气边走到华泽君的君位上,得意的坐下,对堂下众人说道:“自从君父三年前去临天兼任大司马,我便以世子之名代理国政。每日坐在这君位上,我都在想,君父何时才将这君位传袭于我?我如今已经三十岁,他还健硕非常,难道真要等他油尽灯枯,而我垂垂老矣,才能登上这君位吗?所以这三年里,我与掌管华泽军的司马梁道,还有统领军队的大将军何年多次密谋,如何才能尽快登上这君位。昨夜我收到临天密报,君父在动身回来前,书写了一道君令,欲传位给老六。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本来密谋,打算趁君父在府中,与梁司马和何将军里应外合,举兵起事。可谁知君父却突然被人谋害,老二也按耐不住跳了出来,倒是省去了我不少事,真是天助我也!不管是谁谋害了君父,风淇这厢拜谢了,哈哈哈哈。”
    向众人袒露了实话后,公子淇环顾了一眼堂下所有人,阴冷的下令道:“送他们去见君父吧,一个也别留下。”
    可过了好一会儿,堂下的禁军也迟迟没有动手,而是站着一动不动。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动手呀!你们这群废物!”公子淇见禁军没有动手,便拿起案上的镇纸朝最近的一名禁军士兵砸去,可对方依旧一动不动,只是默默的看向公子淇身后的屏障。随后堂下所有人以及禁军,包括虞清泓三人,都纷纷跪拜在地,高呼拜见华泽君青衍公。
    公子淇吃了一惊,扭头向身后看去,只见青衍公一身盔甲,手持宝剑,正冷漠的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儿子。
    公子淇看着死而复生的青衍公,吓破了胆,瞬间瘫倒在君位前,他此刻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只是不停的用力磕着头,片刻便磕得满脸是血,脑袋撞击地面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大堂上不断回响。
    “真是精彩的一出戏啊!若不是老夫‘死’了,还真看不到这出好戏!”青衍公声音洪亮,震动了整个大堂。
    公子淇被禁军押到堂下跪着,随后司马梁道与大将军何年也被五花大绑押上堂前。梁道穿着常服,显然是在家里被绑来的,而何年头发凌乱,盔甲上沾着血,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打斗而被生擒了。
    青衍公对虞清泓作揖道:“老夫家丑,让虞侯看笑话了,多谢虞侯妙计,否则老夫都不知道自己家里竟出了如此败类。”
    虞清泓作揖回礼,只是微笑,并未言语。
    “风淇,你可知罪?”青衍公在君位上坐下,对公子淇问道。
    而此刻的公子淇只是不停的磕头,嘴里也不停地喃喃道:“我是华泽君了!我是华泽君了!”显然已经有些疯癫了。
    “世子江风淇,杀害手足江风海,勾结司马梁道与大将军何年,意图谋反,篡夺君位,证据确凿,拖出去,斩了吧!”青衍公冷冷的说道。
    禁军把公子淇拖走,公子淇不断的高喊:“我是华泽君,你们竟敢动我,我要砍了你们的脑袋。”就这么不停的喊着,过了一会儿,声音戛然而止,禁军便提着他的人头回来复命了。
    “梁道,老夫待你如何?”青衍公问司马梁道。
    “华泽君待罪臣极好。”梁道浑身发抖,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的说道。
    “那你为何还要勾结谋反?”青衍公厉声道。
    “罪臣该死!罪臣该死!公子淇许诺我,他当上华泽君,便让我担任卿大夫之职,罪臣一时糊涂,权利熏心,蒙蔽了双眼。华泽君饶命啊!”梁道求饶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拖出去,斩了。”青衍公冷冷道。
    随后他看向何年,何年却率先发话了:“何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敢做敢当。要杀要剐随华泽君便,何年无话。只求不要让我冲着你这正堂的方向死,我恨不得生啖你肉,不愿死前冲着你跪!”说罢便不再言语。
    “道是有几分骨气,但是老夫从不对逆贼开恩。来人,把他拉下去,冲着老夫这方向按住,再砍了!”青衍公冷笑道。
    禁军把何年拉出大堂,就在堂外摁着何年朝堂内方向跪下,奇怪的是,何年并没有反抗,反而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喊道:“父亲,何年死而无憾,他日若祭奠何年,记得多烧些纸糊的军马军器,何年灭了阎王在下面恭候百年!”话音刚落,何年身首异处。
    虞云襄看向虞清泓,只见何年人头落地的那一刻,他浑身一颤,险些踉跄,很快便稳住了,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老六,你到前面来。”青衍公突然温柔的对公子洋说道。
    公子洋今日遭遇了如此多反转变故,每一遭每一幕都令他无比害怕、心痛、愤怒和震惊,如今他已经是再也控制不住,跪在堂下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君父,您这一撒手,真是让洋儿好苦啊!您是看戏了,可洋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起来吧,到为父这来。”青衍公心疼道。
    公子洋擦拭泪水边走上君位前。
    “坐在为父身边。”青衍公拍了拍君位。
    “洋儿不敢。”公子洋吃惊道。
    “让你坐便坐!”青衍公威言道。
    待公子洋坐下后,青衍公让侍卫把其余公子众臣、夫人、公主全都召集过来。不久,所有人来到正堂,见到青衍公死而复生,都是无比震惊,有的夫人甚至吓得晕倒过去。
    “诸位家人,诸位爱卿,列位臣工。本公如今远在临天替天子分忧,然而年岁渐老,精力大不如从前,兼顾华泽政务也是每每感觉力不从心,是时候减轻些负担了。六子江风洋,天资聪慧,性情温厚,谦逊勤勉,体恤百姓。今,本公宣布,退华泽君位,专心在临天继续替天子分忧,由六子江风洋袭承华泽君位,称青洋公。本公已上表朝廷,得景颐王恩准,不日便举行即位大典,上复天子,下告百姓,诸位日后好好辅佐青洋公,就像之前辅佐本公一样。”青衍公对众人宣布道。
    堂下众人纷纷跪下高呼青洋公,并宣布誓死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