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正文 正文第二二七章大神
    ?“又搬杆子了,于大潮中媳妇又搬杆子了,他家人可多了,大哥,你不去看看哪?”老妹从外面进来后,手舞足蹈地对我说。
    一连几天的雨,不少人家的房子都漏雨了,有的歪歪墙也都已倒塌,我家的房子也有点漏雨。我和父亲上房进行了修补,好了许多。生产队里没活干,全生产队的社员都在家雨休,我一连读完了巴金写的小说《家》,《春》,《秋》,三部曲。为丫环鸣凤的不幸遭遇和命运深感悲哀,对比着觉新,觉慧,觉民三个人的性格和命运,我不知道我该做书中的哪一个人,觉新,我很喜欢他那种敢于创新的精神,可是我也有些像觉民那样本分,关于觉慧,嗨,我说不清了······
    老妹妹和于大潮中家的三女儿关系很好,她们也同龄,也总在一起玩,见她兴高采烈地去了于大潮中家,我有些犹豫,自从上次于大潮中夫妇二人給我算出:犯桃花,又使我和老姨夫白跑了百余里的冤枉路,所以我对他们有些反感。可是农村又没有什么热闹好看的,总憋在家里也难受,出去透透空气也不错,总看书,头有些晕,也没什么意思了,我还是禁不住老妹妹的诱惑,我跳下炕,穿上鞋,尾随老妹妹去了于大潮中家。
    于大潮中家距离我家不远,我家在最后街,而于大潮中家在最前街,中间只隔一道街,很快,我们来到了于大潮中家的大门外,于大潮中家共有六个孩子,三个男孩,三个女孩,老大是个女孩,已经出门子了,二女儿和四弟同班,小女儿没读书,总和老妹在一起玩儿,两个男孩在中间,老大和我差不多,老二和我二弟差不多。老三是最小的,他上面是三女儿。他们三个也都不上学了。老大老二在内蒙古那边做零工。常年不在家。
    大潮中一个人在生产队劳动,家里的茅草房是用谷草披苫的,有些漏雨,窗户是用塑料布蒙着的,早已经被孩子们弄得大窟窿小眼子的了。院墙是用泥堆成的土墙,墙头上插些柳条棍儿,也是残缺不全,折的折,断空的断空,还有一块土墙头倒塌了,,人们进院也不走门了,直接跨墙而过。
    院子的东侧有一个用土坯垒成的鸡窝,现在的鸡窝已经废弃,在鸡窝上面已经蹲满了人,鸡窝顶部已经被踩塌了一个大窟窿,一群孩子趴在窗台上,向屋里观望,我走进院子,正好遇见徐结实也在看热闹。他一看我也来看热闹,便打起招呼:“来了,占有,搬杆子呢!老有意思了。来看看,!”
    他拉着我的手向屋里挤去,屋里全是大人们,大都在三四十岁左右,外屋的房门大开着,门上的塑料布向下垂着。门上的窗户也是用塑料布蒙着的,外屋的北侧是柴火堆,还有的人站在柴火堆上,里屋门后,被人刨了一个大坑,说是找黄皮子了(黄鼠狼),大坑的上沿,有一堆土,土堆上也站满了人。当徐结实和我挤进屋里后,就听见像抓猪一样的嚎叫声,一会儿“嗷嗷”几声,一会儿“嗷嗷”几声。
    原来是于大潮中在北炕上,被几个壮汉压在身下,北炕的炕面子,已经被人踩踏得几处塌陷,屋里弥漫着炕洞油渍的味道,黑黑的炕洞油渍直闪亮光,炕面子上,光秃秃的,没有铺炕的东西,南炕上使用牛皮纸糊了一层,有的地方也都露土了,于大潮中媳妇趴在炕头上,屁股厥得高高的,脸枕着两只胳膊,嘴里还不断地说着什么。
    满屋的旱烟味儿,卫生香味儿,再加上炕洞油渍味儿,几样味儿搅和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腥辣味,我的胃里开始向上运动了几次,出于好奇,我强克制住自己,我在纳闷:这叫搬什么杆子啊?‘搬杆子’是跳大神的一句术语,也是跳大神的最高境界,都说很难,意思是,二神请大神,神乎其神,其实就是迷惑人,让被看病的人深信不疑,好从兜里向外掏钱,这也是跳大神的一种鬼把戏。就像出黑的人一样,(给死人定时晨,什么时间火化,什么时间埋进坟地的人,又叫阴阳先生)他们一个人一个花样,套路越繁琐,就显得越神秘,也不知是谁起了一个‘搬杆子’的名堂,把个于大潮中祸害苦了。
    原来于大潮中媳妇要给柴大娘们儿家的老大看病,柴大娘们儿家的老大叫柴要生,刚得了一种病,病得很厉害,想用搬杆子这个名称来糊弄柴家,可是于大潮中不会搬什么杆子,只能是装什么病:说自己被黄仙儿迷住了,嘴里还说老仙儿就在他家门后,自己胡乱闹,自己打自己,自己脱下自己的衣服,一丝不挂,不知羞丑。也不知是谁出此下策:用大马蹄针猛扎于大潮中的人中穴,身上多处流血,都是针扎后所致。于大潮中媳妇明知丈夫是什么原因,可是也难以控制局面,任其自然了,任凭人们在她家胡乱折腾,她后来好像真的也不知道自己丈夫,是不是被黄仙所迷住了,她只是厥在那里,上喘着,嘴里还振振有词,唯恐外人瞧不起自己。
    妹妹和于三丫儿也趴在窗户外面向屋里看,于三丫儿姐妹三人,他大姐叫于继红,二姐叫于继芸,老三叫于继彩,中间的三个哥哥,老大叫于继风,老二叫于继雷,老三叫于继电,这都是于大潮中给孩子起的名,说是有讲究,男孩就叫风,雷,电,女孩就叫红,云,彩,说是红云彩有红运,风雷电有宇宙之灵气,将来必成大气。
    老大于继风和我同龄,看母亲跳大神,父亲也同流合污,气的他,在初二就不念书了,他也想留在生产队里干活,来帮助父母维持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可是,每当见到父母给人家跳大神时,他就看不下去,它咬了咬牙,离家出走了,听说是去了内蒙古地区,他二弟弟于继雷也尾随其后,不知找没找到他大哥,听说哥俩见面了。都给人家打零工,也没见他们给家里寄钱来。老三于继电今年十岁,也没上学,裤子露着屁股,两个脸蛋上,一面儿一块黑邨。身穿一件儿跨栏背心,一瞥已经掉了,跨栏背心是大河了套小圈儿,埋汰的已经见不到背心儿的本来面目了,他很淘气,他也不爱看父母跳大神,只有他小姐,于继彩爱看父母跳大神,她有时也会唱上几句,她对妹妹说,以后她也要跟父母学跳大神,能挣钱。
    我以前只是听说过‘搬杆子’,还真没见着真正的‘搬杆子’,想看看吧,于大潮中还不会,把家里还造得凌乱不堪底儿朝上,于大潮中还在向人们要酒喝,周二狗子找到酒瓶子后,倒了一碗酒递给了于大潮中,只见于大潮中一仰脖,一碗酒下肚了,不一会儿,他醉了,睡着了,鼾声大作,人们一哄而散了。
    于大潮中原本是一个师范学校的学生,在特殊时期前考上的,妻子在年轻时虽然不是美若天仙,可是也很漂亮,和于大潮中一个屯,于大潮中近视眼儿,一般女孩都敬而远之,可她不怕,她嫁给了他,他被分配到一所学校教学,后嫌工资挣得太少,家里人口多,二十几元的工资,那是赖蛤么打苍蝇难供嘴儿,他实在是受不了,就辞职不干了,和妻子领着六个孩子来到此地,干起了庄稼活。
    大潮中来到这个屯子后,和老姨夫家关系很好,也管老姨夫叫姨夫,叫我父亲四姨夫,和我也就是同辈,他刚来时,人们以为他很有知识,也尊重他,可是他一看书就把书本贴在脸上,半天也不出声,不知道他是会还是不会,我问了几次数学题,物理题和化学题,他都答不上来,我对他产生了怀疑,究竟是不是中师毕业呀?他老态龙钟了,他好像从来不刷牙,他也好像从来不洗澡。
    他妻子也不嫌他埋汰,他妻子唯一比他干净的就是脸蛋儿,他妻子长着一个尖尖的鼻子,小巧玲珑,小嘴,两排整齐的牙齿,不刷也白,不大不小的眼睛,白眼仁儿总是布满血丝,黑眼仁也无神了,梳着连毛茔子头发,头发长时间不洗,灰叽叽的,里面好像有虱子在爬,麂子趴在头发里,依稀可见,她身穿一件蓝底白花的上衣,胳膊肘处和前大襟有几块补丁,一条破旧的黑色的裤子,由于长时间不洗,已经有了亮光,两只脚丫子没穿袜子,脚后跟上的邨也都发亮了。
    她被孩子累的,她身患气喘病多年,无钱医治,他和人家学习跳大神,目的是想挣几个钱,养家糊口,有时是歪打正着,小病一看就好,大病看不好就跑,她也读过书,九年级毕业,是特殊时期期间的毕业生,她也能自编一些大神用的词儿,但是不如老手,她有时还真能挣几个钱,有时她还挣一些粮食,于大潮中对妻子很佩服,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对妻子说:“我考上中师的,不如你没考上的,我只能当你的二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