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息明宗山脚下，几息之后便少了一大半人。
然而众人眼前看到的画面却十分诡异。
原本空荡荡的俗道上，在山脚下一大半人上去之后，依旧还是空荡荡。
仿佛登上俗道的人，全部消失。
这让那些和苏一想法相同，都是决定先看情况再上山的人，还有准备上山的人，顿时傻眼愣在了原地。
“难不成这俗道的入口是类似一种传送的通道？”苏一猜想。
这样看来，完全没有暗中观察的必要，“玲儿，我们走。”
苏一拉起赵玲儿踏进俗道。
前脚一起一落，后脚再起再落。
双脚厚实踩在俗道上，并没有身体被传送的感觉。
苏一不解，回头望去，身后依旧是原先集合的地方，他们此刻的位置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在俗道之上。
“少爷，这是障眼法吗？”赵玲儿也觉得诡异，猜想了一种可能。
苏一轻“嗯”一声，随即打探四周情况，俗道上原本模糊的一片慢慢变得清晰，抬头看去，俗道颇为陡峭，但这陡峭还没到那种难以登山的地步。
可当四周一切完全清晰的时候，苏一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一副不太能理解的画面。
那些比他先登上俗道的人，几乎都是艰难地趴在地上，偶有很少人能够撑着身子勉强站立。
俗道上似乎有某种力量，牢牢吸住登山的人。
但是，但是……
苏一却稳稳站在了俗道上。
一点压力都没有。
他再偏头看向一旁的赵玲儿，赵玲儿也如同他一般，面颊之上满是吃惊，刚好也转身看向他。
两人相望，不解，不语。
正当苏一脑海中浮现出某个猜想时，身后传来了声响。
后面的人也开始登山。
苏一立马拉住赵玲儿，顺势蹲了下来，虽没像前方的人趴在地上，但也假装出一副艰难爬山的样子。
随即几声惊呼，苏一身后刚踏进俗道的四人小队，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俗道上的情况，就立刻摔倒在地。
赵玲儿听见声响下意识回过头看去，苏一则是看着身前已在俗道上人的反应，见其他人似乎是习惯了这种叫声，只偶有几人回头瞥了一眼就又很快收了回去，继续匍匐上山。
苏一这才朝身后看去，那四人正好移目过来，双方对眼。
“这位公子，这里是什么情况？”
四人小队中，唯一还能撑着身子半跪在地面的白衣姑娘，看见苏一此刻还算从容的面色，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一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俗道上现在这画面，任谁看了也能明白其中一二，他摆了摆手，又无奈指了指身前在地上艰难前进的人。
意思很明了，就是看到的这种情况。
那姑娘也无奈投了个苦笑，搀扶着小队里的其他三人，一会儿便超过了苏一，赶上了前方的大部队。
随后身后陆陆续续都有人登山，刚上山的表现也如出一辙，倒是苦了苏一，每次都要解释一遍。
谁让他此时不登山。
苏一不是不想登山，他想看清楚所有人的情况，看有没有人同他两人一样，不被这俗道上莫名其妙的力量影响。
所以不登山，守住俗道入口，是最快的确认方法。
他这样做，自然也是为了印证内心的某个猜想。
当山脚下的人都走光了，北息明宗原本山脚下维持秩序的几名弟子这才走了出来，拆卸临时搭建起来的那架高台。
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也从那架高台上走了下来，撑着有些圆润的肚子，大摇大摆，路过俗道入口时，随意向里面瞥了一眼，随后很快收了回去。
但下一瞬间，他又把目光盯在了俗道上，面容吃惊。
苏一也看着这个刚才还大骂山上那群老头子的人，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山脚下是看不见俗道上的情况，这一点苏一刚才便是确认过了，所以此刻他的目光才会毫不掩饰落在发福中年人身上。
直到两人双眼完全对视时，苏一这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看不见俗道上的情况，发福中年人这目光，完全是能够看见自己的眼神。
他是参加今日考核的人，但这发福中年人可是山上的人。
苏一知道自己今日是真的犯蠢，居然会认为北息明宗的人，同样也中这俗道上的障眼法。
“你没事？”发福中年人微微蹙眉。
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但此刻上山的其他人早已和苏一拉开了不少距离，唯一还在出发点的就只有苏一和赵玲儿。
所以苏一也并不担心这话被别人听了去。
发福中年人见苏一并不理会他，反而少年眼神慢慢飘忽散漫，他呵呵一笑，知道这是在假装看不见他，他倒也不在意，随后目光一凝，片刻之后准备离开，随口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倒也有趣。”
他离开之时，视线便是从苏一身上移开，恰好看见一旁打着哈一脸轻松的赵玲儿，嘴上又是呵呵一笑：“今年是什么情况，居然有两个……”
但他话还没说话，随而脸上笑容消失，逐渐凝重，蹙眉间都要挤成一块。
赵玲儿被他盯看得有些不舒服，狠狠回瞪了他一个目光。
中年人这才收回视线，嘴里不停喃喃，“怎么可能？”
吃惊之时，他起手双指一竖，两指间出现一道淡蓝色光圈，那光圈自旋一周，便是朝着天空激射而去，接着朝着山上的方向消失。
此时北息明宗无秀峰上。
无秀峰的正殿之中，虚空悬浮着一个影像，影像正是俗道上的画面。
而那浮像之下，一坐一立有两人。
那站立着的青年人，手执苏州城大绣栏坊嫖客们喜欢的两袖扇，正在为身前端坐在石椅上的白袍中年人扇风。
细细再看，这青年竟是前日在城门口，与苏一有过几句交谈的张景山。
苏一原本猜测张景山就是这山上的人，但此时能在北息明宗无秀峰的正殿上，看着这场弟子入门考核，定然也不是寻常山上之人。
“师傅，这两人是怎么一回事？”张景山疑惑问道。
这时，殿外一阵轻微恰似破空声音传来，一道淡蓝光圈闯了进来，停在了白袍中年人正前方。
白袍中年人右手起而一勾，那光圈立即窜入他手掌心，随后消失。
原本半睁着的眼睛上，眼皮一提，虚空中的画像剧烈颤抖，有要消失迹象，随即又是一道光圈从虚空影像里传来，虚空影像这才稳定下来。
而那道光圈，出现在白袍中年人手心之上，就散开消失不见。
依在石椅上的后背端坐起来，眼神中满是不信。
张景山发现了师傅的异样，忙问道：“师傅，发生了什么事？”
白袍中年人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咱们北息明宗今年来了一个了不起的人。”
他语气平淡，可坦然之下，张景山却是听出这话里的一丝激动。
张景山看向虚空里俗道上的苏一，“这人弟子前日有见过，虽说不算是普通之人，毕竟普通人也不会像他那般，全身毫无一丝真气。”
“但应该也不能算上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吧？”张景山追问。
白袍中年人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并非放在俗道上的苏一身上，而是落在苏一身旁的赵玲儿身上。
“不是那个少年，是他旁边那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