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携两位夫人,辞别郑祺琰夫妻,往牛头庄去。
    一路上,小孩都是不言不语,闭目养神,显得极为生人勿近。
    小孩的两个媳妇,年纪较长的叫三妞,刚满二十,生性比较会说笑。另一个叫春秀,十八岁,温柔腼腆。两人都被小孩纳为平妻,这些天小孩对她们也是一视同仁,不分厚薄。
    二女见小孩形容肃穆,亦不敢打扰,小心翼翼伺候在一旁。
    人老了,就喜欢回首往事。南疆一役,晋王与郑祺琰共同发展出来的暗卫“天地人合”四部,他们地部抽出了近千人手,分成几十个十二人小组,撒盐般散在郑祺琰所率大军里外。
    贴身保护郑祺琰的那两百多个暗卫,十不存一,基本都折在洪波手下那三个蛊毒师所派出的死士手上。小孩这一组十二人年纪较大,形象亲民。所以负责在外围收集情报,散播不利于洪波的谣言,可最终也无一能免地七伤五亡。
    小孩叹了一口气,他之前不成家,孤身一人,便是打算一辈子都为晋王搏命,不负晋王与郑祺琰当初对他的恩情。可如今,以他的身体状况,也只会拖队友的后腿。
    小孩情不自禁又叹一口气,睁开双眼,三妞和春秀硬挤出来的笑脸便映入眼帘。
    三妞硬撑着一副爽朗的笑容:“爷叹气什么?可是舍不得侯爷与夫人?这俗话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爷您别太烦闷。”
    春秀拿着一碟子精细点心,直送到小孩面前。穷人家出身的心思简单,吃饱穿暖啥都不愁。
    小孩展颜一笑,伸手拈一块糕点对二女说:“都别太拘着,坐舒服些,至少还有一天路程呢。”
    小孩一行人坐的是牛车,够大,够装东西,就是速度慢。一行人走了两天两夜,才到达牛头庄。
    小孩满怀惆怅到达目的地,赵老三早就派人恭候在牛头庄口,殷勤地嘘寒问暖。小孩懒得敷衍,倒是三妞得体地应付自如,少了他不少麻烦。
    牛头庄经过赵老三的努力,将附近十几座山,河对岸上千亩地,都纳入板块。如今正是秋收时候,整个牛头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过目前这一切在小孩心中,丝毫不起波澜。一脸郁闷的小孩习惯性地环视观察四周,然后,多云转晴,咻一下直奔前方。
    前方正是化名为木子衡的晋王,两腿泥的和一群老农蹲在田里边,互相交谈着。
    晋王立春之际就猫在牛头庄,亲自跟着蓝大海一伙经验丰富的老农,插秧耕种。
    锦潼为了多为自己挣点功劳,更好地活着,可谓费尽苦心。她作为一个思想成熟的现代人,十分清楚个人力量有限,能够合理利用团队力量,才是最佳做法。
    古人有许多智慧,其实并不输与现代人,只不过因为时代的限制,他们没想到有这种操作,所以做不出来。
    锦潼所做的,就是把思路提供出来,自然有大把实干人才替她做出来。她的目标很明确,找出亩产量高的粮食,提高水稻的亩产量,然后借用郑祺琰的力量,推而广之。而晋王,就是听郑祺琰说过,锦潼的牛头庄,居然能种植出亩产近五百斤的水稻,所以才乔装成郑祺琰其余庄子的帐房先生,前来取经。
    牛头庄离上京不过百余里,虽没有北地那么寒冷,不过冬天也是冰封千里,无法种植农作物。开春后三月份冰雪消融,四月初才开始种植水稻,所以只能一年一熟,不似江南鱼米之乡,能一年两熟。
    赵老三精挑细选出擅长农事的老农,挑选发育良好的养殖稻与野生稻进行人工授粉,得到适应能力更强、产量更高的水稻,留下秧种后。第二年选择肥沃土壤培育秧苗,在秧苗长到三寸左右时,进行插秧。
    晋王全程跟在蓝大海身边,看着秧苗抽出第一节稻茎时,众农民如何精心照料,时时拔出杂草,清除害虫。直到中秋前的丰收,亩产量果然高达五百多斤。
    更让晋王吃惊的是,蓝大海等人在高处开辟出农田,种植一种叫“地瓜”的作物,说是若是打理得好,亩产一两千斤以上不成问题,震惊的晋王深表怀疑,如今,便亲自在那半亩地瓜田,想要见证奇迹。
    小孩屁颠屁颠跟在晋王后边,心中欢喜无比:原来晋王在牛头庄,怪不得侯爷要特特把他安排到这里呢!总之,晋王的安全,他负责了!
    晋王此时却无暇顾及小孩,他一门心思都在眼前这半亩地上。蓝大海带着他两个儿子,每起出一株地瓜,便立刻将泥土搓干净,上称,报出重量,晋王亲自拿笔记着。
    蓝大海起出一株长了二十来个地瓜的藤,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大娃,快,快,这都有十来二十斤了!”蓝老大接过地瓜,一脸兴奋搓掉泥土上称,高声喊给晋王:“木爷,二十一斤七两,二十一斤七两!”
    小孩一脸不解,晋王的护卫潘达跟小孩解释:“这玩意叫地瓜,是侯爷从南疆带过来的。夫人吩咐庄里人好生养着,一株苗说是能产十个左右地瓜,七八斤重。今年种了半亩地,毛估估至少能有一千斤产量。”
    “这玩意能干嘛?吃吗?”
    “就是吃啊!能吃啊!能填饱肚子!”潘达说着也激动起来:“一亩地能产两千斤,蓝叔说了,这地瓜容易种,哪儿都能种!你想想,你想想,这要是整个大熠朝都种上了,谁还饿肚子啊?”
    “真的假的!”
    “你他妈瞎啊!这一片都是,你看看那一串串刚出土的瓜?你看不到啊!”
    “不是不是,潘达,我是一时太过惊讶,没反应过来。”小孩苦出生,自然清楚百姓能填饱肚子的重要性:“那,这要是整个大熠朝都种上这地瓜,岂不是没人会饿肚子了?”
    “那还用说!”
    晋王忙中抽空回答:“锦夫人说过,若是长时间以地瓜为主食,人受不了,身体虚弱,容易浮肿。还是需种植麦黍稷豆稻等主食搭配食用,鸡鸭鹅猪等的养殖也不可或缺。”
    那边蓝大高声报:“九斤三两!”
    晋王赶紧下笔记录,写好后继续说:“这地瓜的叶子,可作为鸡鸭猪等的饲料,大力推广种植,本~嗯,咳咳,侯爷是势在必行的!”
    蓝大海带着人仔细将全部地瓜起出来,半亩地,种植一千三百七十六株,最少一株也产了四斤多的地瓜,最多的有二十来斤,晋王飞速拨打着算盘:两千七百六十三斤有余。
    他热泪盈眶地向大家报出数目,顿时一片欢呼。
    蓝大海老泪纵横地扑在地里,双手紧握着泥土:“夫人!您说过,这地瓜若是种成功,从此,大熠朝再无饥馑!老奴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成了!真的种成了!”
    “大熠朝再无饥馑!”晋王捧着手中计数纸张,忍不住重复蓝大海的话,也是热泪盈眶。
    入夜,整个牛头庄一片喜气洋洋。
    赵老三放倒十头肥猪十只羊,庄丁们一边热火朝天架大锅宰杀猪菜,一边架篝火烤全羊。
    晋王带着几个贴身侍卫,撸起袖子,非常接地气地帮着倒忙,把本就手忙脚乱的庄丁们,帮得更加地手忙脚乱。那一塌糊涂的场景,晋王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帮下去了,便另外自掏腰包,让赵老三给大伙再多加几个菜。
    那阵阵肉香逆风都能飘十里,馋得牛头庄的佃农们,恨不得蹦到赵老三面前,自我推荐自签卖身契给锦潼当家奴。
    酒足饭饱之后,一群人手舞足蹈、载歌载舞闹腾到鸡叫三遍仍是兴头十足。不知谁起了个头,一群人莫名其妙对着初升的太阳叩拜不停,口中乱七八糟称颂着锦潼,直把锦潼说得犹如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下凡,貌美善良,无所不能。
    听得小孩嘴角直咧咧,忍不住开口吐槽:“这群人疯了吧?锦夫人不过是个内闱妇人,哪就有这般厉害了?”
    晋王顺手敲了小孩一个爆栗:“你倒是整个亩产四五千斤的粮食出来啊!”
    小孩脖子一缩,心中腹诽:那玩意儿还不是平宁侯爷从南疆带过来的!面上却半点不敬都不敢表现出来。
    七爷对锦潼这个娇妻百般宠溺,这牛头庄是锦潼的地盘,要是传出什么话给郑祺琰听到了,以郑祺琰的脾气,八成快马加鞭赶来抽他一顿。惹不起,躲得起,他还是保持沉默吧。
    晋王颇有些意犹未尽地感叹句:“锦夫人真乃奇女子也!”
    与此同时,奇女子锦潼,在平宁侯府里边努力思索着:如何珍惜身体,远离郑祺琰!
    如今天下太平,郑祺琰作为一个决心低调的武将,自然是每天上天上朝应个卯后,便无所事事回侯府。
    由于太闲而积攒下来的精力,自然是找锦潼探讨一些夫妻和谐的真谛。
    作为一片开垦过度的地:腰酸背痛的锦潼,终于找出一个毫无说服力的借口。她一脸云淡风轻地对郑祺琰说:“佛祖保佑,夫君平安归来,妾身在佛前许下心愿,吃斋礼佛几天,要不夫君还是暂时住回舞墨轩吧!”
    郑祺琰:“为夫住在烟波浩淼轩,与夫人吃斋礼佛,并不冲突吧?”
    锦潼一脸假笑,眼前这精力旺盛的家伙,拥有她一双她最想要抱的结实大腿,她能咋地?她是看在他长得完全符合她审美的份上,才下定决心与他做对真夫妻的。
    当然,其中有个重要原因是,她莫名其妙就被他生米煮成熟饭了,如今想要全身而退,仿佛有些不划算了。有帅哥不上,会不会天打雷劈啊?
    不过就这么沉思了几息,郑祺琰就当锦潼默认了,理所当然继续笑眯眯地与锦潼同床共眠,锦潼把棉被卷成条隔在两人中间,凶巴巴地对郑祺琰说:“你敢过界,就是小狗!”
    郑祺琰继续笑眯眯:“那如果是夫人过界呢?”
    锦潼皮不笑肉不笑:“那是我不小心!”
    郑祺琰保持微笑:“噢!夜已深,安寝吧!”
    锦潼凶巴巴朝郑祺琰跐了跐牙,然后扯过被子蒙头一盖腰一扭,给了郑祺琰一个后背加后脑勺。
    天蒙蒙亮,郑祺琰无奈地看着青蛙般趴在他身上、头枕在他心脏处的锦潼。这丫头,一只手还不老实地在他身上不停扣扣扣,一边抠还一边傻笑,口水都快出来了,他咋不知道他的媳妇儿这么色呢?说好的清心寡欲,一心礼佛呢?
    睡梦中的财迷锦潼,此时的情况是,在一座大大的地宫墙壁上,镶嵌无数花红柳绿晶莹剔透的宝石。有眼光的锦潼挑着最大最珍贵的,抠下来藏身上,抠下来再藏身上,不亦悦乎。
    清醒的郑祺琰被锦潼撩拨得心跳加速,这小丫头不但手指抠个不停,全身还扭起来了!真要命哟!看来,又到了演示枪法的时间了!
    睡梦中的锦潼只听到门口砰砰砰的撞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她赶紧速度加快,力度加大,抠多点,要不感觉自己亏了十个亿。
    然后,沉迷于收集宝石的锦潼,一脑门浆糊,半梦半醒躺在床上回味。
    她似乎仿佛刚刚做了个特别美的发财梦,然后怎么就演变成了春梦呢?她有些疑惑!春梦,不是应该了无痕迹的么?怎么她觉得这个痕迹颇重,还有点腰酸来的?
    不行,她要睡个回笼觉,说不定那宝石还能多抠几颗。
    怕小娇妻太累的郑祺琰,隔空点了锦潼的睡穴,一脸满足地走出烟波浩淼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