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我靠破案成为全京华团宠 > 正文 第210章 第两百一十章 火殛回魂(45)
    眼下已近寅时末了, 东山上的晓月掩着一层血绒绒的光晕,长夜将尽,风雪却仍在急嚎。
    只见那山崖高处, 铁索桥畔,巨石前一片坑洼空地之上, 传来了迫烈的拼杀之声,皑皑雪地上, 瘫散着大片腥稠的血渍。
    禹辰撇开景桃尤玄霖一人, 擅自翻身跃步至巨石之上, 足尖轻掠石盘,如一只猎隼般掠身破空, 纵身俯瞰山崖之上的匪贼布局,将山匪的谋略悉数纳入眼底。
    包抄在山崖前的匪贼共计三四十人不等, 身量精壮凶悍,个个腰悬斩刀,他们发现了禹辰之后,如嗅着了血腥气息的豺狼虎豹,顷刻之间扑杀而上!
    面对数十把泛散着泠泠寒光的白刃, 禹辰捣刀在掌, 虎口一紧, 刀柄轻震一瞬, 长刃于虚空处豁然疾出, 刀刃掠出飕飕寒芒, 一气呵成割裂左右两位匪贼的脖颈!
    禹辰跟在武安侯身边十余年, 身家功夫自古不曾显山露水,藏在巨石背后的景桃起初认为禹辰会不敌,但他以一挡十, 却可以与对方堪堪打成平手。
    风雪相击,尤玄霖以手掩着唇急声咳嗽,这一声轻咳声在风雪声不甚明显,但却是致命的,其他不敌的匪贼听到动响以后,为首的头领眸光一凛,长刀直直指向了巨石:“原来他们藏在那处!围攻,抓活口——”
    话落,数十位匪贼速速应声领命,不再与禹辰缠身应战,发至中途的血刃拐了个大弯,瞄准巨石处,一众黑色身影疾如惊电,势不可挡地朝着景桃他们扑围过去!
    唯恐景桃和尤玄霖会遭遇不测,禹辰遽地抬刀贯穿了几位匪贼,咽下了一口血沫,提紧了气,忙翻身去应付那些拐道擒人的匪贼,身后那一众匪贼互视一眼,动了浓郁的杀念,提刀扑前欲拦住禹辰的道路。
    与此同时,觉察到了匪贼自四面八方侵入,血腥杀气如黑压压的罗网遮蔽而至,景桃暗道不妙,看向禹辰,他目下砍削掉了那一批紧追而至的匪人,那些匪贼杀不尽似的,前仆后继,目下让他过来营救她们,怕是力不能支,
    匪贼要生擒他们,而不是活擒他们,说明他们还有利用价值,匪贼其实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在圈-禁于山神庙时,他们都没对尤玄霖有过实质性的伤害,仅用麻骨散麻痹了他,让他不能行走罢了。
    景桃扫视周遭的地势一眼,附近没有山壁,更无巨木青林为遮障,本身就让敌方占尽了地形上的优势,目下如果一味原地待命,只让禹辰救护的话,那只能是死路一条。
    此下,只见三位匪贼自巨石背后劫身飞出,作势要挟住他们一人。
    禹辰虽是左支右绌,但仍抽空腾手抽出了一柄短刀,趁着匪贼没个注意,刀刃如滑蛇似的,锁定那三位匪贼命脉,直朝着他们猛擒而去!
    三位匪贼见势不妙,忙抽身一避,因有了这一瞬的时机,景桃搀扶着尤玄霖逃离凶险的巨石,迎着风雪,疾步朝着那崖畔奔走,一路跌跌撞撞地避开刀林血雨。
    铁索桥眼看着近在眼前,就差一丈的距离要到了!
    匪贼群落之中,瞅见就要得逞的一人,为首的头领眸中沉下一股子阴鸷之色,虎口掐着嘴,寒气之中刺入一阵尖哨之响,散落各地的匪贼听了这动响,即刻收了动作,人力如散沙一瞬之间聚拢,不再跟禹辰缠斗,继而以排山倒海之势,一径涌向了铁索桥畔。
    禹辰眸心一颤,心下警铃大震,他们居然变了计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擒住景桃和尤玄霖!
    禹辰牙关紧扣,他必须目下为他们开辟一条逃生道!来不及了,就在此刻!
    他单足掂地,蓄尽平生之力,再是不顾生死,旋身如出鞘之刀,一举狠狠捅开了匪贼们的矩阵,只身拦挡在了景桃和尤玄霖一人面前,破阵之时,他腹背受敌,后侧一柄斩刀趁势攻袭上来,禹辰闪避不及,腰肘处挨了一刀,血流汩汩而出,很快浸湿了大片衣衫。
    景桃见到此状,觳觫一滞:“禹辰!”尤玄霖也眸露忧虑的愕色,张口欲言。
    “快走!——”禹辰劈手夺过近前一位匪贼的斩刀,另一只手中的血刀已经削掉了对方的臂肘。
    尤玄霖盯着禹辰腰肘处:“可是你身上的伤——”
    “别管那么多,快走!”禹辰因分神说了话,被眼前一位匪贼抬刀刺中了肩脊,他扣紧了牙关,返身回击而去,一刀挡住了数十位蠢蠢欲动的匪贼。
    禹辰没回头:“走啊!快走!”
    杀完了前锋处的几位匪贼,另一大波匪贼前扑而至,全是不惜命的,大有跟禹辰玉石俱焚之势。
    纵使景桃极为担心,但深知此刻若是不及时逃脱的话,就再也逃不出去了,她深呼吸了一口冷气,维持着镇静之姿,紧紧搀扶着尤玄霖,抬步朝着铁索桥上快步踱去。
    两人在铁索桥上快步行走,蘸雪的革履踏在了桥面上,长夜彻照之下,铁索漫长且摇摇欲坠,如微微蠕动的大蛇,缓而慢地挪动着身体,景桃的手捏紧了锁链,重心倏忽不稳,这座铁索桥貌似不甚结实,怕再多走几步,桥身就要断裂了。
    这座桥不结实,俨然无法长久维持一人的重量,那身上挨了两刀的禹辰又能支撑多久?
    为了让景桃和尤玄霖彻底逃脱,禹辰以身为后盾,挡住了血刀和匪贼,不多时,他身上满是浓稠血渍和大片刺伤,他用余光看向了铁索桥,景桃和尤玄霖快要走至桥面尽处了。
    他答应过侯爷,一定要护景桃周全,哪怕舍命相抵,亦是在所不惜。
    尤玄霖遭人掳走,定是知晓案情内幕的,他也势必不能死啊,禹辰不想让尤玄霖死去。
    禹辰自小便是孤儿,幼时被收纳入劲衣使,恭护武安侯十余年,他早做好了战死方休的准备。
    甫思及此,禹辰眸中的决绝之色更深了一重,他旋身复挡开了十多柄长刀短刃的相胁,蘸满了人血的手臂,青筋暴突而起,根筋悉数虬结,体内的气力一直在疯狂消逝,眼看快要支撑不住了,他以平生最后一份力,挥起长刀,刀身绕开了匪贼的头颅,拐了个大弯,砍向了铁索桥的楔桩!
    恰在此时,景桃搀扶着尤玄霖,前一脚刚踏上了另一端山崖的崖畔处。
    身后的铁索桥猝然“歘”地一声,如失重了的巨物一般,剧烈地摇晃了起来,空气里满是无数铁链凌乱的声音!
    景桃眸心一凝:“怎么回事?”
    尤玄霖返过神,悉身血液拔凉至极:“他斩断了铁索桥!”
    就在这一刻,崖畔前,劈裂了桥桩的禹辰,他掌中的那一柄刀,豁然出现了隐微的裂痕,他虎口处的血迹沿着裂开的两道刀面淌去。
    黏稠的血,滴答着,滴答着,沿着刀肘一路滑落至刀尖之处,再从刀尖砸落至地面,伴随着刀身不堪重负的嗡鸣,血渍碎乱成了两瓣。
    雪势稍歇下来,长夜将尽,一丝曙色自厚云处挣脱而出,景桃看到这一截绞索般漫长的铁索桥,倏然从虚空往下坠落而去。
    对崖处,禹辰尚未收住裂成两半的长刀,忽遭一刀贯穿了胸膛,他回身剁断了对方匪贼的手,但因为力气已尽,在碎雪的空暇里,他连着那两截断了的刀,被匪贼推入了山崖。
    尤玄霖见着这一幕,瞳眸骤然锁紧,身体几欲不稳,袖袂下的手饶是要攥紧成拳,但因体内麻骨散尚未褪尽,他无法使用蛮力。
    他眸眶微微起了雾,喉头紧然一涩,口中欲言什么,但张了张唇,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心腔里空荡荡一片。
    景桃看着对崖处的匪贼,眸心一凛,他们还想绕路来活捉她。
    她倏然撩开了袖裾,摸出了火鸣镝,扒了火引子,下一息,火星燃烧起来,伴随着嘹亮的爆鸣之声,一簇澄黄烟火裹挟着剧烈的气流,猝然腾空飙升,疾然穿过纷飞厚沉的大雪,飞升至万仞的高空之处,轰然炸裂了开去!
    这一簇火光,来势汹汹,光亮璀璨四溅,近乎大半座京城的人,庶几都能看到这一簇明烈的光亮。
    *
    半个时辰前,京城之中,雪还一直在落,落势瓢泼如雨,顾淮晏的马车回到了私府。
    裳婶出来接待,见到顾淮晏独自归来,没见着朝夕相伴的小姑娘,她眸底掠过了一丝讶色,近旁的劲衣使为他撑着遮雪伞,顾淮晏问道:“她可歇下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已经是私府里公开的秘密。
    裳婶心中惑意更深,躬身垂手道:“容禀侯爷,姑娘还没未回府。”
    顾淮晏摩挲尾戒的动作一顿,桃花眸深深敛了一敛,口吻沉凝:“没回府?”
    他缓了一会儿,面容隐藏在暗夜的晦影里,教人看不清真切,他返身而走,旋即启程先去了提刑司。
    那守夜的判官见着侯爷突然来了,吃了一吓,忙入内台通禀刘喻,刘喻很快从值房起身,前去外台参拜,顾淮晏负手而立,语气平寂:“第一宗案子案子目下办得如何?”
    第一宗案子一直是刘喻暗中在跟,刘喻如实禀述道:“傅老夫人、世子爷和尹四爷三人已经从幽州地界被捉拿住,昨今两夜都在审,今夜初审完毕,三人都已经招供完备。”
    顾淮晏凝着眸子:“景桃人在何处?”
    刘喻疑惑,心下问道,这么晚的时辰了,景姑娘难道还没回府?
    刘喻脑子转了个弯儿,道:“想来应是京兆府卒务繁冗,景姑娘眼下应是还在京兆府门……”
    话落,顾淮晏气势明显沉了几分。
    刘喻适时住了口,说多错多,急忙带着人跟着顾淮晏一同前去京兆府门。
    雪夜熙熙攘攘,京兆府处,约莫半柱香时辰不到,一辆辚辚马车和数匹鬃马,俱是加急赶到了京兆府府门前。
    桑念等人刚好审问好犯人,依次下值,一见到顾淮晏和几些提刑司大员出现在了大雪之中,众人吃了一吓,侯爷不是在侯府里称疾养伤来着,怎的会夜半出现在此处?
    莫非是有紧急要事?
    桑念和端木庆齐齐躬身:“拜见侯爷——”
    顾淮晏没看他们,视线跨过他们,落在了府门四遭,逡巡几阵,但就没见着他牵念的纤细身影。
    顾淮晏的语声蘸染了冰凉雪色:“景桃人在哪?”
    此话是他第一次问,但此一问他加重了语气,与平素散漫截然不同,话声隐微带着些咄咄迫人的锋芒与凛冽。
    他眉眸仍是噙着惯有的笑色,只不过,这一丝笑色前所未有的浅浮,根本不达眼底。
    桑念与端木庆相视一眼,这才道,指着官邸的方向:“景姑娘下值后,去探望尤仵作去了。”说起来,她去探望了这么久,还未回府?
    两人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桑念丝毫不敢怠慢,忙遣人去官邸,但那监舍却说,尤玄霖失踪了,景姑娘寻不着他,之前去了他家寻去了。
    桑念头大如斗,怎的一个不见了人影,另外一个也失踪了?!
    顾淮晏眸色沉沉,正要差禹辰前来问话,此际,一位劲衣使猝然冲前来禀命:“侯爷!大事不好了!”
    他气息微喘,肃声道:“刚刚暗桩来信,说是在西隐山的山神庙上看到了火鸣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