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我靠破案成为全京华团宠 > 正文 第211章 第两百一十一章 火殛回魂(46)
    什么, 火鸣镝?!
    落雪纷纷的京兆府里,众人听罢,面面相觑, 俱是深深吃了一惊!
    火鸣镝是个什么玩意儿,大家可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它是劲衣使的救命符,一人若是遭遇了莫大的劫难,就会放出火鸣镝,召集同伙前去救护。不到万不得已,火鸣镝一般是绝不会被放出来。
    顾淮晏的心绪猝然砸回地面上,转身朝着西隐山的方位看去,淼茫的夜空之上, 在极远之地,确乎有那么一簇明烈的光影,约莫黄豆大小,照亮了西隅一处的穹空, 光火如若被磨在素色绢布之上的淡影,虽不甚显眼,已经惊动了京中三法司和诸多衙门。
    廊檐下的风灯随风轻晃,将顾淮晏半边侧脸浸于晦影之中,他凝视着那一丛光影,恍若凝视着心念之人岌岌可危的命数。火鸣镝只有劲衣使才有, 如此深的夜里,居然被放出来,他立刻想到了一人,火鸣镝系禹辰的。
    归京之时,在私府、提刑司和京兆府, 皆是没见着他的身影,受命于护卫景桃,景桃在何处,他便在何处,而今却是他放出了火鸣镝,说明景桃有难!
    顾淮晏不由想起一件事体,在三更天进城之时,与一辆马车交错而行,那时他嗅到了梅瓣香气,隐隐觉得那辆马车有一丝眼熟,如此而今,那竟是景桃的马车。
    如此深的夜色里,她是要去何处?寻尤玄霖么?既是寻人,为何要出城?
    一系列的疑窦悉数纷涌至心头,顾淮晏差了一位布防于京兆府的心腹探听近日内情,心腹时常幽隐于暗地,如一块巧无声息的影子,他从疏影里淡入,凑在顾淮晏身前说了些什么,顾淮晏平寂的面容掠过了一丝裂痕,吩咐劲衣使:“把叶羡槐和监舍押起来,事后本侯要审他们。”
    与宋太师、尹峰贪墨的账册刚刚寻回,这一回很巧,景桃和尤玄霖二人就不见了。
    宋嵩这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他还能不知?
    哪里知道,监舍不知是不是晓得顾淮晏一来,追溯起案件脉络,自己是死罪难逃,早就在自己的值房了服毒自尽了。至于叶羡槐,她很是淡定,被押走之时面容之上连半丝慌乱也无。
    见着叶羡槐被收押,桑念很是震愕,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淮晏:“侯爷,羡槐可是犯了什么事,要被抓起来?”叶羡槐到底是他当初引荐入京兆府午门的,是个人都会爱惜羽毛,桑念也不例外。
    顾淮晏寒眸一撇,视线似乎蕴蓄着万钧之力,桑念一见着他沉鸷的面容,顷刻之间,如遭泰山般压顶似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欲问出的话如断了线的纸鸢,纵入了迷雾之中。
    顾淮晏声如寒潭:“桑府尹不妨问问你的人,近日私底下到底做过了些什么,若是查出了罪证,本侯决不轻饶。”
    话落,收押在旁侧的叶羡槐,倏然抬头看向顾淮晏,眸底一片微澜,武安侯什么都知道?
    她虽然知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做坏事不可能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但她能想着至少能延宕些时日,却不想,顾淮晏早怀疑到她头上了,但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疑虑,让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如今想来,确乎是失策。她以自己的心机去蠡测武安侯的城府,的确是有些不自量力,有蚍蜉撼树之嫌。
    桑念也不傻,为官数十年,早就领教了听一句懂百句的本事,即刻听出了顾淮晏话中深意,深深看向叶羡槐:“羡槐,你告诉本官,你到底做了什么?”
    在场其他人也知晓了内情,又是愕然又是惊惶又是忧虑,不由朝着叶羡槐看了过去,但她垂着眉眸,只说了句:“卑职身为一介仵作,行事素来问心无愧,不知道侯爷抓卑职前来所为何事,但——”
    叶羡槐话锋一转,“卑职也忧心景仵作的安危,侯爷若是再拖延一步,景仵作的性命怕是会出了什么岔子呢。”
    这话让众人听得心惊胆颤,叶羡槐是不是疯了,居然敢对武安侯这般说话!
    纵使桑念是愿意相信叶羡槐的,但听得这般话,觉得她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并且确乎是有害人嫌疑的,就不知她具体害过什么人了。
    长夜如绞索般漫长,雪风汹涌又烈烈,顾淮晏垂落的鸦睫抬了起来,视线收了回来,面容上的情绪隐晦又莫测,只不过,平素噙笑的桃花眸,此际一丝笑意也无,他寒声吩咐刘喻与一众劲衣使:“备马,即刻启程去西隐山!”
    刘喻急急领命而走,一众劲衣使整装待发,跟随着潜入幽深的雪夜之中。
    至于叶羡槐,她看着自己双手被人戴上了铁镣木枷,行将押入牢狱,无论桑念和端木庆问她她到底干了什么事,她一律报之以沉默。
    她烧死了林愈,救南栀出狱,害残了尤玄霖,杀了卫弘益,手上已经蘸了这么多条人命,她想做的想说的,全在这几条人命上了。
    她知道自己会有那么一日的,以至于被关入牢房里,她面色很是平寂,甚至很平常心地接受了。
    曾经林愈、南栀都做过的牢房,今次轮到她来坐上一回了,真好啊。
    但她仍是有个遗憾,那就是还没收回景桃的命,那些山匪如此猖獗而狠鸷,却不能直接杀她,真是可惜了。
    *
    雪风浩淼,西隐山上,盘亘于山间的古道上,雪雾尽是苍茫一片。
    景桃搀扶着尤玄霖朝着山道上走,因是没有马车,加之雪势颇大,两人行步又缓又慢,从山崖的铁索桥畔奔逃,一路行了近乎大半个时辰,才勉勉强强走到了山脚处。
    尤玄霖原先是想着去崖下救人,禹辰为护卫他们二人而死,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景桃不准他去舍身冒险。
    山崖之下必有河流险滩,负伤的禹辰跌落下去,没准儿还能活下来,尚存一线生机,但他们二人眼下不能冒进地去救人,若是去救,只怕是着了匪贼的道,不仅会让禹辰陷入益发凶险的情境之中,就连自身的安危也难保。
    适才火鸣镝已经放出去了,提刑司看到了这一簇特殊的烟火,势必会前来营救。
    起先,对崖那畔,匪贼见着了火鸣镝,绝大多数人俱是怔愣住了,彼此面面相觑,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为首的头颅凝声道:“不好,是劲衣使的火鸣镝!”
    有人那玩意儿是什么,头颅音色更沉:“是类似于军中的信-号-弹,那个小妮子刚刚是在求救!目下,怕是武安侯和劲衣使看到了烟火,知晓他们在何处了,准备来救护他们!”
    喽喽们舔着血,道:“那又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来,咱们照样收拾他们!”
    头领怒得踹了喽喽:“无知宵小!武安侯岂能是咱们能轻易收拾的!他是帝王身边的红人,颇有手腕与权势,又是咱们那能轻易对付的?!”
    头领看着众人:“当务之急,必须赶在那小妮子获得援护前,抓住他们!”唯有这般,他们才能有些微胜算。
    毕竟,主子吩咐他们来,就是活捉景、尤二人,逼迫武安侯将账册交出。
    取其人命倒在其次。
    匪贼们很快沿着山道踅返而回,兵分两路,疾步而走。
    景桃搀扶着尤玄霖走了很漫长的一段路,眼看快要赶回山神庙处了,那马车遥遥在望,景桃一路颠沛流离,体内的气力几乎都要耗尽完了,尤玄霖似乎也觉知到了景桃的左支右绌,主动将胳膊从她的手中挪开:“我现在体力恢复了些许,也能使得些气力了,阿景先走,我随后就来。”
    景桃当然不允的,抓住了他的袖口:“尤大哥,要走一起走,你若是出了事,我往后如何向师傅交代?”
    尤玄霖气笑了:“你这话可是说反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师傅铁定不会放过我。”
    师兄妹二人谁也不肯让步,最后还是尤玄霖妥协,让景桃搀着疾走。
    快步至马车近前,鬃马虽然蘸染了很大的风雪,但见了主子回来了,马鼻里打了个闷响,气势一下子龙马精神起来,景桃扶尤玄霖上马车,她翻身上了马背,搓着手哈了一口气,正准备拿起马鞭,却听到身后传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不消回眸也知道,是那群匪贼踅回来了!
    景桃心内不由打了个突,连马鞭都来不及拿了,双腿遽地一夹马肚,拍着马屁-股,载着马车疾驶而去!
    伴随着马蹄声碎,车厢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依靠在车壁处的尤玄霖胃部一阵翻江倒海,他觉得景桃不太会驾马车,这匹马被她驾驭得歪七走八,跌跌撞撞,他支撑着气力,搴开了幨帘,刚欲提醒景桃,却见马车旁侧不知何时纵身飞来两个黑衣匪贼!
    两道黑影纵身如电,连纵带跳,身影一晃就敏锐地落在了车盖处。
    眼看其中一人抬刀朝着景桃扎过去,尤玄霖眸瞳一缩,揽着景桃朝车厢内一拽,电光火石间,堪堪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刀!
    两人跌落在了车厢内,匪贼的刀扎在了马屁-股上,那鬃马一下子受了惊,急烈地嘶鸣了好几声,朝着侧旁的窄道奔蹄而去!
    匪贼抓人之心还不死,一刀扯裂了幨帘,朝着他们踱步而来。
    景桃正想挡着,眼前却是一黑,尤玄霖竟然扣着她的脑袋,把牢牢她摁在怀里,他以背对之姿面向匪贼。
    要死,也是他先死,那有轮到妹妹先于长兄而死的道理。
    景桃却没领这个情,她想挣脱,却发现自己挣脱不了。
    正是惶惶之际,西隐山山野近前,忽然响起了如雷霆一般的马蹄声,马蹄声势如排山倒海的巨浪,由远及近,整一座西隐山都在剧烈地震颤着。
    一瞬间,仿佛地动。
    那个匪贼蓦地一愣,别过脸朝马车之外看去,目之所及之处,可以看到一片滚滚披坚执锐的黑影,从山庙之外而来。
    是武安侯带着劲衣使赶到了!
    不论是埋伏在马车后的匪贼们,还是行将动刀的人,此一刻都愣怔住了。
    顾淮晏高坐在马匹之上,隔着不远的山间雪林,看到了那一辆马匹之上,他的心念之人,正在濒临遭刺的困窘。
    不过,看到尤玄霖居然将她揽入怀中,顾淮晏的眸色冷黯了几分。
    他吩咐刘喻备弓箭,刘喻恭谨地递呈上来。
    顾淮晏曲臂抬肘,轻盈地拉了一个满弓,搭着两枝羽翎箭,两箭如黑色烈焰,顷刻之间,离弦而出,裹挟阵阵锋锐的哨鸣声,下一息,一枝箭扎入了匍匐在车盖处的匪贼心脉处。
    另一枝箭贯穿了动刀匪贼的喉咙。
    景桃惊魂甫定,趁着匪贼死了,尤玄霖也松开她,她掠步起身,又是策马而奔,将身后紧追不舍的匪寇甩远了去。
    不多时,伴随着马蹄踏雪声,顾淮晏的马匹疾奔至了马车前,扯开了幨帘,景桃尚未来得及说话,他劲韧的手臂一伸,将她连人抱坐在了怀中!
    其他整齐有致的劲衣使,径直朝着匪贼们缉拿了过去。
    耳侧传了金戈迭鸣之声,依和着风雪,依和着匪贼惨叫,依和着眼前人胸膛处的心跳声。
    景桃没有气力了,瘫软地倚靠在顾淮晏的怀中,哪怕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怕了。
    她揪住了顾淮晏的袖袂,揪得死紧,阖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