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宇能觉察出萦绕在此地的残余阵法气息, 随着芜清的带路，面前的场景也愈发熟悉起来。
——这里分明是意宗山门。
压着满腔疑惑，他回头望去，只见漫天的空间裂缝弥漫此处, 其中透着浓浓的崩坏气息, 其中夹杂着异化源的波动。
跟在芜清身后进入山门, 慕宇一愣。
与他印象中的意宗不同，空气并无浓郁的灵力，天空中也不再有祥云作伴，从前叽叽喳喳的仙鹤群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充盈衰败气息的空间。
这不是他印象中的修仙界。
意宗山门后是一方灵泉，此刻一方猩红的阵眼在其内显现。
慕宇认出了这东西, 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眼底猛沉。
察觉到他的动作, 芜清转身，声音中没什么情绪的起伏，“宗主, 后山详谈。”
“嗯。”
一进屋, 慕宇就开了口, 语气中带了丝失态，“意宗怎么会在黑暗区里？！”
芜清抬眼, 将手边早就准备好的医疗包扔了过来：“天道创伤很难通过大乘期神力治愈，给你一人找了些金系灵材，凑合用。”
慕宇神色严肃，“芜清，你先回答我。”
四目相对，看着他执着的模样, 芜清：“宗主，你已明白原委，何必再来问我。”
“……”
面上的难以置信渐深，慕宇：“这不可能……”
芜清：“没什么不可能，宗主。”
“？”
两人的对话听得宗澜紧紧皱起眉头。
“……”
将意料之外的信息量飞快消化后，慕宇：“所以……我根本没有穿越世界，是吗？”
见到他的接受速度如此之快，芜清挑眉。他的眼底似乎闪过丝欣慰：“这段时日，宗主的成长令芜清吃惊。”
慕宇摆了摆手：“还行，倒是你，气息怎得如此虚弱？”
芜清：“想要封住宗主你的身魂，参与布阵的长老几乎被吸干了修为，我已经算是其中的幸运者，能在阵法解封内的半年醒来。”
听他这样说，慕宇一顿，“阵法解封？”
随即，他想起先前在赛场中感应到的那股气息，“那次是你？”
通过慕宇的描述对上细节，芜清点头：“正是。”
慕宇面露不解，“我渡劫失败，本应魂飞魄散才是，你等如何找到机会将我保下？”
芜清的面色严肃了些，道：“宗主渡劫失败，并非是没有通过混沌本源的考验，而是**。”
“或者说……是因你渡劫而诞生自我意识的天道。”
***
耗时三天，执法队与军区士兵将主星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一丝与慕宇宗澜一人相关的踪迹。
若说他们之前的行动还算有所顾忌，眼下便只能用明目张胆形容。
很快，几个热搜在民众的不安下被顶上热搜。
#第一军区出自正义目的与慕宇开战#
#第一军区少将宗澜背叛联盟#
#顶尖名校的队员们支援联盟#
#宗家家主宗原称：族谱上已经没有宗澜的名字#
……
在相关词条下，最高指挥部的官方回应被置顶。
【对于慕宇的行为，最高指挥部深感失望。无论是谁，只要危害到人类的利益，注定会成为我们打击的对象。】
【对于第一军区少将宗澜的叛逃行为，最高指挥部已经采取相关措施。】
出乎他们的意料，网民并没有因几个声明而快速站队。
评论区：
【太奇怪了，宗澜和慕宇做什么危害联盟的事了吗？怎么就危害联盟了？我不相信。】
【虽然但是……联盟保护了人类一百万年，不相信他们还能相信谁？】
【不是我阴谋论哈，联盟是在保护人类没错，他们自己也是人类啊，与其说是保护我们，不如说是保护自己！他们有没有在暗处做人体实验谁也不知道……】
【+1，还有各战队的队员，莫名其妙被“请”到联盟实验部，说是支援，实际谁知道？】
【主星的朋友们，家里的异能警报器老响，街上的官方检测仪却不响，你们也这样吗？】
【对！！我家也这样，我都能听到隔壁的警报声，不知道为啥，只有民用机器响，因为不受联盟控制吗？？】
【我心里毛毛的……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啊……】
【真的……这几天的天象越来越奇怪，不会真是末日到了吧？】
……
网上的猜测越来越多，舆论隐隐朝不利于联盟的方向发展。
最高指挥部临时转移到了第七军区司令部内，听到这个消息，严离的脸沉了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媒体浑水摸鱼！早晚把这些吃人血馒头的都弄掉！”
一名身着第七军区的军官开口，“直接舆论管控压下去，生死存亡关头，动摇民心的人就该死！”
严离揉了揉眉心：“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管得太狠说不好会引起动乱，现在是关键时期，不宜生事。这件事你去通知文家，让他们去办，实在不行就把危机情况透露一部分，不要让民众成为阻碍。”
“是！”
眼见军官领命离开，严离皱起眉头，拿起桌上的文件径直走向原息的办公室。
屋内，原息紧闭，俨然一副打坐吐纳的模样。
察觉到门的声响，他睁开眼望了过来，“什么事？”
严离：“一切都按照您说的办好了，摘星学院那帮人……要不要抓起来？”
原息：“抓，若他们的院长阻拦，一并抓过来。”
“这……影响不太好吧，”严离面上有些为难，“异能高的年轻人能为您修补天道做贡献，但他们的院长……传出去恐怕也不太好听……”
原息却摇头：“摘星学院是个例外，张院长才是目标，若是能成功把他抓来，那群废物倒是不用管。”
严离有些不解：“这……”
原息沉眸看来。
严离心中一惊，赶忙应道：“是！”
想及主星上空那越聚越大的漩涡，他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原老……这次我们真的能成功吗？需不需要列出备选方案？”
“不需要，”原息笃定道：“此举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严离：“是……”
……
从慕宇口中得知外界种种，芜清的语气中多了丝感慨：“神剑宗出了个了不得的后生。”
慕宇：“既然天道衰败到一定程度时，混沌法则会重新分配秩序，原息为什么非要逆天而为，修补天道？”
芜清：“天道的衰败过程向来要耗费万年以上，这对凡人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却会阻了修道者跳脱的路。”
慕宇点头：“这倒是……”
不然他也不会卡在大乘大圆满，被那黑色雷劫所害。
宗澜：“原息曾说过寿数，他距离万年大劫只剩一年。”
慕宇若有所思：“只剩一年……难怪他想了个这么阴损的法子，非要补上天道不可。”
就算现在的天道没有诞生自我意识，受混沌本源管理自然走向灭亡，也需要数万年。
这对于修仙者来说，是无妄之灾。原息等不了那么久。
只要大乘劫难一到，除非成功渡劫飞升，否则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更何况如今天道残缺，飞升几无可能。
百万年的布局，看来他是要赌命一搏。
慕宇叹了口气，“想要解决他，其实并不难。”
“不，”芜清看了过来，“真正的大劫不在此子，而在天道。”
慕宇稍愣：“此话怎讲？”
芜清：“天道产生了意识，却任由原息操控，你道是如何？”
慕宇的眉头渐渐敛了起来，“什么意思……”
宗澜深吸一口气，结合芜清刚才所说，说出了结论。
“混沌本源无法越阶诛杀小世界内的种族，天道借此将崩坏之力引入人类体内。它是想趁原息突破之际，偷天换日，获得永生。”
芜清深深看他一眼，“没错。”
后知后觉的慕宇瞪大了眼睛，“！”
“我从未听说天道能借崩坏之力永生！”
只要崩坏之力超过秩序总量的六成，混沌本源便会降临将其诛灭。
“是，所以它将体内的崩坏之力剔除，暂时储存在人类体内，”想明白事情的原委，宗澜的神情愈发凝重，“待时机一到，这足量的崩坏力量足以让它突破混沌的控制。”
芜清：“正是如此，倘若它十成力量皆为崩坏之力，混沌不会干涉。”
慕宇面上闪过古怪，“这混沌本源也是个阈值判断机器？”
芜清：“阈值？”
慕宇：“就是范围的意思。这么说，我们需要尽快将天道除掉？”
说完，他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艰巨。
在小世界中，天道拥有绝对的统治权，再加上它如今产生了自我意识，经过八百万年的程度，已经到了突破点。
倘若天道真的以崩坏之力瞒天过海，那小世界内的生灵将不复存在。就算有，也只会以异化星兽的形式存在，全然没有意识，成为只知杀戮的机器。
屋内沉默下来，慕宇摸了摸下巴，“死局啊……”
芜清：“不。”
他抬眸，视线定在面前一人的身上。
“还有最后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