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称呼, 宗澜的神情中多了错愕，警惕地上前一步，挡在慕宇身前。
慕宇的身形只是稍稍一滞, 很快便恢复自然，“呵, 教训你还用管我是几号？”
话音落下, 长剑化形而出，径直逼向原息。
原息的面色沉了下来，“慕宇，你真的要对我出手？”
慕宇：“废话真多！”
凌厉剑意毫无保留地释放, 他的神情中带了蔑视：“今日就把你这狗屁指挥部拆了, 你又能奈我何？”
大厅内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异能稍低者如宗原之辈已然无法自由行动, 面色惨白之际吐出一口鲜血, 若不是涌进来的特战士兵及时将他拉出, 怕是要殒命当场。
慕宇剑意的波及范围极广, 涌入的人群与室内众人乱作一团。
混乱之中，宗澜看到远处的宗原，也就是自己的父亲，正在拎着一名特战队员嘱咐些什么，而后指了指他所在的方向。
宗澜闭上了眼, 内心荒凉一片。
不用看口型也知道，恰恰是这位理应和他最亲的长辈，最不想让他活。
人类的利益、宗家的安危，全都是排在他前面的。
多年的虚假父子情在这一刻破裂得彻底，宗澜心中难得生出些无力感。
宗原再次指来时，他垂下眸, 掩下眼底的情绪。
这满场的人，也曾说过会永远与他站在一个战线。可他还什么也没做，就被划成了敌人。
他指尖冰凉，一时间竟不知该去哪里。
离开？目的地又是何处？
一道熟悉的气息蓦然靠了过来，“还愣着干嘛！抓紧机会揍人啊！快报仇！！！“
慕宇打到兴头上，顺手拉了把宗澜的胳膊，“敢动老子的人，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完，他再度冲了上去。
宗澜抬眸，视线定在慕宇身上，方才足以令他窒息的憋闷似乎缓和不少。
他有些记不清，这道身影有多少次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身前。
一如现在这般。
“好。”
看宗澜的情绪有所好转，慕宇越想越气，下手愈发狠辣。
剑阵成型，精纯的剑气将这栋高楼捅了个对穿，无差别地扫向在场的所有人。
原息惊怒：“尔敢！”
知道慕宇疯，却没想到会是这么疯，此子分明是要置所有人于死地！
不到三瞬，他的气息暴涨，竟从先前的衰败模样增长到隐隐与慕宇相当。
火红的长蛇显现，吐着信子迎上剑阵，两式相撞的冲击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高楼夷为平地。
慕宇的剑意本就凶狠，加上其不要命般的攻势，原息很快落了下风，被逼退数步后，喉头涌上腥甜。
长剑的虚影在他瞳孔中放大，原息眯眼，神情中带了戾气。
下一瞬，一方漩涡自主星头顶盘旋，慕宇身形一滞，只觉经脉内传来巨痛。
见慕宇受制，原息冷笑一声，借助天道之力凝实火蛇虚影，全力攻向慕宇。
兽吼声传出万里，即便此处全是抑制异能的设备，大乘期的战斗也足以将最高指挥部彻底摧毁，连同旁边的第一军区司令部也遭了秧。
火蛇张开大口，吞下慕宇，万道剑意虚影尽数消失。
见到这一幕，离开战斗千里之外的严离神情振奋，连道三声“好”，激动地握起了拳。而他身边的文刺相则是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原息松了口气，面色缓和，指挥火蛇返回。
总算是控制住了慕宇。
因战斗过于激烈，空气烫得吓人。透过飞扬的粉尘，宗澜平静地望着那庞然大物。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战斗已经结束时，火蛇突然不动了。
“？”
原息面色稍变，心中生出丝不太好的预感。他将神力尽数灌入阵法，加强本命兽的力量。
可下一秒，凄厉的惨叫响彻此方天地，一抹金光划过蛇肚，巨蛇被拦腰斩断，慕宇一跃而出，身上长衫已变为血红色。
他单膝跪地，拎起地上残破的长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中是令众人心惊的杀意。
体内翻滚着两股对冲的法则之力，一时间竟分不出强弱。在这样的干扰下，慕宇却再次举起了剑。
这一剑，几乎没有神力加持，只是最纯粹的、一往无前的剑意。
金芒大盛，方圆万里内的人只觉无法动弹。
“轰隆——”
“轰隆——”
伴随着几声闷雷，漆黑的天雷从天而降，将原息包裹其中，替他挡下这一剑。
剑意余威久久未散，千里之外的严离缓过来时，已是浑身大汗。
原息踉跄起身，面前早已没了慕宇二人的身影。
第七军区司令上前，“原老，要追吗？”
“追，”原息抬头看着那越来越大的漩涡，“他跑不掉。”
……
从米汲菈托出现在最高指挥部的那一刻起，便有媒体闻风而来。在高楼被炸、慕宇出现时，记者直呼来得巧，将战况实时直播了出去。
虽因扛不住战斗余威，拍摄组选择中途撤离，但也非常敬业地把摄像装备架在了现场。
这架机器不负众望，一直坚持到了慕宇最后一剑前。
甚至拍到了一点儿金光，才彻底退休。
这场战斗的视频很快冲上热搜，虽然人们的立场分成两大明显的阵营，但无人不对慕宇的实力感到吃惊。
【什么情况啊，慕宇怎么去拆最高指挥部了？不加入军区也不至于这么极端吧？】
【别老从被害者身上找原因k？最高指挥部指不定有什么骚操作呢！】
【虽然但是……你们看到宗澜了没有？他可是跟慕宇站在一边儿的……】
【这几天各大学院主力队员失踪的事儿还没结果，现在又整这出……联盟得给我们个交代！】
【慕宇干得漂亮，一鼓作气把联盟拆了才好！】
【这也太恐怖了……慕宇的实力是不是超过宗少将了……】
【+1，好夸张啊！！】
【你们注意到头顶那个奇怪的乌云了吗？我一看就觉得心慌……】
【同感。】
【+1。】
【我也是！】
【卧槽……联盟不会真的在养什么恐怖的东西吧……】
【我反正相信宗澜，他站队慕宇我就站队慕宇！】
……
……
揽着慕宇钻入一条不起眼的小道，宗澜这才停下脚步，他竭力催动精神力，但效果甚微，这一身力量仿佛不听使唤。
慕宇靠在墙壁上，鲜血不停从嘴角留下，他望着宗澜，挤出一丝笑意：“别担心……我一点都不疼……”
“别说话，乖。”宗澜颤抖着手把身上仅存的一支营养液喂进慕宇嘴里，心慌感快将他吞没。
帮慕宇抹掉嘴边的血迹，宗澜将人打横抱起，飞快地朝小路尽头跑去，在他的精神力感应中，有几支执法小队朝这边来了。
压迫感从头顶出现，宗澜抬头望去，只见方才出现的漩涡已经快扩散到他的上空。
脑中回想慕宇先前的方法，他咬破舌尖，想燃烧精血借力突破体内桎梏。
压迫感愈发强烈，他索性停下脚步，用挤出的精神力包裹慕宇。
靠在宗澜的怀里，慕宇的意识渐渐模糊，但他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宗澜胸肌的轮廓。
还挺舒服的，他想。
周身涌入丝许暖流，他抬起头，正好看见宗澜在咳血。
“？”
迟钝的大脑转了转，他才意识到宗澜在干什么。
“别……”
许是嫌咬舌尖太慢，宗澜割上了自己的手腕。
“额……”慕宇挣扎着开口：“对精神力……这样没用……”
宗澜的声音很镇定：“有点效果，加大量试试。”
慕宇：“……”
刚说了两句话，他就有点儿撑不住了，体内的崩坏秩序逐渐占了上风。
血液顺着宗澜的手腕滴在地上，已然分不清是谁的。
一个小型空间通道在二人面前出现，宗澜脚步有些飘，咬牙把慕宇往里面送。
慕宇拉住他的手，“要走一起走。”
宗澜：“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慕宇：“少放屁……”
宗澜：“……”
占据体力优势的他直接拉开慕宇的手。
可下一刻，空间通道猛地被加固，一股强力从其中传出，将二人一同卷入。
“这边儿看看！”
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他们赶到的时候，空间通道正好消失，只剩下地面上的血迹。
“翻墙走了？去后面看看！”
“是！”
……
被这道莫名的力量牵引，二人穿梭在空间裂缝中，宗澜紧紧攥着慕宇的手，一寸寸地拉近距离，直到把人抱进怀里。
——抱紧。
“咳咳……”
慕宇虚弱地开口：“……太紧了，喘不过气……”
宗澜松了些力道，帮慕宇拂去额间碎发。
慕宇：“我们这样……像不像被毒打一顿，私奔的小情侣。”
宗澜提起嘴角：“像。”
“不，咳咳……”
慕宇：“我是被毒打……你是自残……”
“……嗯。”
刚说完，慕宇就闭上了眼睛。
宗澜心中一慌，赶忙探上他的脉搏。慕宇体内已经不能用糟糕形容，好在根基尚未被动摇，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他敛起眉，抬头看向前方。
是什么人在帮他们？通道尽头又是什么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出现一道光点。
紧接着，周身空间力骤然消失，宗澜落至一处坚实的土地。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慕宇勉力睁开了双眼。
两人面前出现一俊美男子，他身着白衣，额头刻有黄白相间的神纹，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见到二人，他似乎并不意外，声线稍显清冷，“宗主。”
宗澜面上带了警惕，刚要开口，便见慕宇从自己怀中挣脱，面上带了惊喜。
“芜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