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受到天道的伤害, 慕宇的伤口处理起来非常麻烦。
“奶奶的……居然用本尊的身体做容器，真是给他们脸了！”
捋清这一切，慕宇才后知后觉地生气起来, “精心养了六千年的身体, 不是给他们这么用的！咳咳……”
将伤药调好, 芜清走到慕宇身前，“脱掉。”
慕宇“哦”了一声, 下一刻便去解自己的衣服。
两人之间的互动流畅自然, 仿佛经历过千百遍。
“我来吧。”
宗澜的声音突然响起, 迎着芜清的视线, 他抿唇道：“涂伤药……我比较在行。”
慕宇：“哦对对对，忘了给你介绍, 这是我的道侣，姓宗名澜。”
“也好。”
芜清颔首，将手中伤药递了过去, “一日三次, 需将伤口全部覆盖。”
宗澜：“好，多谢。”
离开前，芜清多看了一眼宗澜, “你身上的伤口也是一样，尽快处理。而后你二人去灵泉吐纳, 不要耽搁。”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房门被关上, 屋内只剩下慕宇二人。
看着面前的宗澜, 慕宇眼中流露出担心：“你受伤了？伤哪儿了？我看看。”
“先别动，我给你上药。”宗澜垂眸，压住慕宇乱动的手。
“行, 那快点儿，”慕宇快速扒下自己的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涂完我给你涂！”
慕宇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有些还在往外渗血。
很难想象慕宇是如何忍到现在。
宗澜眼底泛起心疼，“嗯。”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蘸取伤药，涂抹在狰狞的伤口上，触碰之间，慕宇只觉伤口痒痒的，还隐约透着一丝热度。
不知道是伤药带来的还是宗澜的手。
慕宇的心头发痒，抬头看着宗澜，脑中坏念顿起。
就在宗澜再次蘸取伤药覆上他的伤口之际，只听一声痛呼。
“嘶——”
慕宇顺势倒在宗澜怀里，表情稍显浮夸：“疼死我了！”
宗澜睫毛微颤，手上的动作再次放轻，“是我手重，哪里疼？”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慕宇乱指一通，见宗澜停了动作，不满道：“芜清这是用刀子配的药吧？”
宗澜抬起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慕宇眼中闪过狡黠，“要不你亲我几口？说不定能暂时缓解疼痛。”
宗澜：“……”
……
芜清站在山顶，遥遥望去，一个个献祭阵法将后山铺满，其中隐约透出不少人的身影。
这张平日里很难见到一丝表情的脸，罕见地敛起眉。
“最多三个月，必须把他们从阵法中拖出来，否则会动摇根基。”
慕宇的声音响起，涂完药的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素白长袍，除了耳尖有些可疑的红晕。
目光在他耳尖上多停留了一瞬，芜清：“宗主，您可有受到其他的伤害？“
慕宇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修无情道的解释，“……”
他主动转移话题，“弟子们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你尽快将阵法解除。长老们底子厚，能多熬熬，你要是神力不足，把他们放在后面解也行。”
芜清：“是。”
慕宇：“还真是多亏了你，居然能在我渡劫之际发现不对，保下我的神魂。”
芜清：“并非我一人功劳，当时在宗中的长老都参与了计划。六长老甘愿以身犯险，化身为‘无名’入世，创建神剑宗守你本命神剑。宗主可有见到他？”
“无名？”慕宇面色一顿，想到那诡星星核内的阵法，沉默下来。
难怪从神剑宗的记载来看，第一任宗主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六长老是丹修，最擅长捣鼓些奇怪玩意儿。
心头酸涩，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慕宇笑了一声：“我说那丹炉怎么炼制得如此不讲道理，竟是他这个老六……”
看到他的反应，芜清已然明白六长老多半殒命，平静道：“得知天道崩坏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小世界内的天道更换是常事，只有晋升到大乘大圆满才可真正接触到混沌本源。
天道千万年一轮回，临近崩坏时，界内灵气凋零，修道会变得极为艰难，又被称作“末法时代”。
而经历过最艰难的末法时代，新的秩序便会诞生。小世界内的生灵复苏，可再度得到蓬勃发展。
生至死、死孕生，众生生死不已。
万事万物皆有轮回，待衰败到极致便可迎来新生。此乃世间定律，周而复始。
俯瞰后山众弟子，慕宇神情微动：“你说的计划，有几分胜算？”
芜清：“看你。”
慕宇咧嘴一笑，“看我？那就是人定胜天。”
芜清面上也多出一丝笑意，“但愿。”
慕宇：“对了，我的神魂确实没被天道找到，但身体为何成了这幅样子？我觉得我现在就是行走的崩坏力量，拽极了。”
芜清：“受天道所制，保住你的神魂已是极限，凑合凑合吧。”
慕宇：“……”
很难想象“凑合”这两个字会从芜清的嘴里说出来。
芜清：“不过有一事确实奇怪，我彻底苏醒前，曾在虚空中定位到你身体的踪迹，奈何有一束发青年出现，不仅将你的身体夺去，还顺手伤了我。”
他面上带了丝费解，“末法时代，居然还能诞生出能伤我的人，着实罕见。”
想到自己找回身体的经历，慕宇：“……”
魂体重回躯体，好像确实会引发一些神力波动，芜清应该是那个时候被伤到。
想到芜清有仇必报的性格，慕宇：“……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那个……我身体不适，先去灵泉泡一泡，回见。”
说完，他脚底抹油，直往山下钻。
见状，宗澜准备跟上。
“宗先生留步。”
听到芜清的话，宗澜脚步一顿。
“无垢灵身、天金灵根、登仙阶神念，”芜清眼中隐有惊艳，“竟还真有这样的人。”
宗澜：“你想说什么？”
芜清：“宗主性子急，考虑到你是他的道侣，有些事情，我觉得应该单独告知于你。”
宗澜：“请讲。”
芜清侧身，望向那被无数空间裂缝充斥的天空，“天道想要瞒天过海，借人类之躯承载崩坏之力只是其一。”
“‘崩坏’也是万千秩序中的一种，正是因为它拥有合理性，才有可能得到混沌的承认。而实现这一点的前提是，天道需要拥有与崩坏力量强度一致的精神力秩序，以确保‘意志完整’。”
“原本我以为，这样的条件只能在理论上达成。毕竟以天道那点微薄的意志，根本无法做到与另外一股力量保持平衡，而宗主的神魂在我们的保护下，丝毫未损，天道并无可乘之机。”
“直到我看见了你，”芜清看了过来，“宗先生。”
他的声音无悲无喜，似乎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天道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难对付，但与此同时，我们也拥有了更多的机会。”
***
最高指挥部
长达一个月的时间，舆论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可被禁言的民众对联盟愈发不满，有组织的示威活动频发。
严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光这一个礼拜内，主星就发生了三次□□，再这么发展下去……”
原息：“武力镇压。”
严离一愣，“原老，您之前不是说……”
原息的气息比一个月前强了十倍不止，他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到时候了。”
闻言，严离既激动又不安，“原老，是否要提前实施计划？”
原息点头，“去吧。”
严离行了个军礼：“是！”
“等等。”
原息：“摘星学院的人怎么还没抓过来？”
严离：“我们使用过强制手段，但摘星学院的学生煽动性太强，好多民众挤在他们学院周围不让我们的人进……上礼拜进去的士兵也出不来，您说了不能伤害民众，我们实在没办法……”
原息：“不用管民众了，把他们的院长抓过来。”
严离稍顿，“武力解决？”
原息：“军令，阻拦者清除。”
领下命令，严明：“是！”
这一个月来，摘星学院的言论搅乱了不少秩序，虽然有个常乌帮忙压着，但效果实在有限，所以严明这次也憋着一股气去的。
但很快，他的身影就再次出现在了原息办公室的门外。
“原老，任务完成了。”
原息稍感诧异，“把人请到我这里来。”
想到以这样的身份与师兄见面，他心中反而有丝期待。
“恐怕请不来了……”严离面色复杂：“守在摘星学院内的士兵汇报，摘星学院院长在今早于房间内自缢。”
原息脑中空白了一瞬，“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