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也符合你的完美操作吗?”
    “最可怕的是——我对未来伴侣的设想是写在给她的回信上的,你利用瞭我跟她的信件操作瞭这一切。
    “谢成雍。”
    “你真的很可怕,成功操控瞭我们的前半生。”
    温言荃在笑,但谢成雍却觉得她远比任何时候都让他心慌。
    在极端的死寂后,谢成雍才沙哑道:“我承认,这件事,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决定。”
    他没否认,没法否认。
    因为问他的人是温言荃。
    这人没有把握的话,是不会开口的。
    “不见得,至少,你成功得到瞭她傢的助力,联姻,让你一举拿下瞭谢傢的继承权,也让你从此所向披靡,掌握谢傢这个庞然大物。”
    “所以我说你很善于拿捏所有人的弱点——我瞭解她,她的性子柔弱,但并不喜欢她的傢庭跟那会的生活,反感被操控,然而她的文字虽然忧鬱,伤感,脆弱,但有反抗精神,总想逃出牢笼。”
    “所以你们不敢硬来,但,假设是我自己有瞭完美的生活,她会自己放弃。”
    “对吗?”
    所以才有瞭替她甄选出如此完美男友/老公的操作。
    她后来明白过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那会惊涛骇浪般的心态如今细想来,竟也是麻木的。
    谢成雍稳瞭下呼吸,“在最早那些年裡,我以为这个结果是最好的,是后来我......”
    他没法说自己在妻子死后整理那些遗物,看到瞭所有的信件,瞭解瞭这个人。
    她的才华,她的性情,她的一切。
    他通过瞭被自己害死的女子,用另一双眼去接近瞭这个女人。
    其实很可怕,他都知道自己有多卑劣跟恐怖。
    “可结果是,她死瞭。”温言荃笑,“而我.....”
    想到周齐的背叛,以及那楚门世界一般的生活,她竟也有些几分迷茫瞭。
    痛意趴伏在心髒深处。
    她别开眼,不看谢成雍。
    谢成雍木然瞭一会,突问。
    “这件事,是须弥告诉你的?”
    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人早知道这件事后会忍到现在。
    温言荃:“不,她现在估计还在摇摆要不要告诉我,因为告诉我,就得告诉望岫,这件事,对她太不利。”
    “她会被血脉连累,也会担心我跟望岫从此不再接纳她。”
    “成雍,你们做父亲的,什麽时候才能瞭解到你们给孩子的不仅仅是抚养的义务,一些坏的结果,也会同样让孩子无辜承担。”
    谢成雍:“我知道,自打她妈妈惨死,她自己也中枪,差点也活不下来,她就恨著我瞭。”
    他对这个孩子的忌惮跟疏离,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卑劣跟无情。
    更知道跟自己最为相似的孩子长大后会如何对待自己。
    “我本来就是一个恶劣的人,也不否认她有理由报複我。”
    “但言荃,周齐出轨,非我安排,事故的事....非我安排。”
    “还有你父母的事,我....并非我操控。”
    “言荃,我没你想象的那麽恶心。”
    “你信我吗?”
    “但我不理解,如果不是她告诉你,你知道瞭这一切,为什麽.....”
    为什麽到现在才发作?
    她能忍?
    一想到自己那肮髒的安排被这人早就洞察到,再想到这十年间的纠缠.....对方是以何种心态看待自己的。
    “因为那时,我也没办法完全恨你。”
    “就如你说的,我父母的事带来的困难,我在困境中遇到他,他确实也满足瞭我对另一半的需求。”
    “恨是真的,但当年的爱,也是真的,陪伴跟相守,甚至有瞭望岫,这一切都是真的。”
    “成雍,我不知道你如何看待你的妻子,是否愧疚,是否悔恨,但我....确实没办法在恨周齐,恨你的时候,完全否认那漫长的光阴跟真实付出过的感情。”
    “也如你所说,车祸也是意外,是发自他的孽障,非你所为,从是非恩怨来说,我没法把这件事带来的恶果也全降罪在你身上,那麽,那会我的困境,也同样是你解决的。”
    “说来也是好笑。”
    “望岫最早看到你,并不喜欢,她怕你伤害我,但,她跟我一样承认——你确实救瞭我们。”
    “恩情,也是真的。”
    “你看,这就是我最痛苦的地方——我连恨你,都做不到完全的理直气壮。”
    她这样,还不如歇斯底裡恨他。
    她在笑,眼裡含泪。
    谢成雍现在基本全线溃败,甚至不敢言明自己的后悔。
    她需要吗?
    好像不需要。
    自己这样算什麽。
    她那麽骄傲,怎麽能容忍这样的操控。
    谢成雍没瞭往日的强势,甚至带著几分颓靡。
    “所以,你后来还愿意跟我接触,忍著这样的恶心,是为瞭望岫,你知道,你必须让我彻底爱上你,你才能影响我。”
    温言荃:“是,我没有任何资本去影响你,去报複你,个人情感的恨意对于你这样强大的人而言,毫无意义。”
    “要达成目的,就隻能先舍瞭我自己。”
    谢成雍:“你不怕我恼羞成怒,反而报複或者强行控制你.....得到你吗?”
    温言荃:“不会瞭。”
    她看著他。
    “最早那几天,周齐还没死多久,固然我没有为他守节的意思,但也确实接受不瞭立即跟你发生关系,你那会并不强制,说到底你骨子裡是有几分骄傲的,或许也碍于我跟她的关系,对此有点疑虑。”
    “后来,我想著既然你已经看过我们的信件,却还把这些留给须弥看,让她知道自己的妈妈遭遇过什麽,那说明你内心深处也有过愧疚跟不安,尊严使你不愿意在孩子面前彻底成为卑劣的僞装者,宁可跟她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