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你。”
    “这什么啊?”白玉堂打开瓶塞凑近一闻,其中透出浓浓药香。
    “是公孙先生给你的药。对消痕散疤甚有疗效。呃,公孙先生说只需涂在患处,每日三次,十日便可消去疤痕。”
    展昭心中暗幸早熄烛火,否则脸上尴尬之色定遭这白老鼠调侃。
    “哦,如此替我谢过公孙先生!”白玉堂呢喃着将瓶子塞入口袋,“正好,把那疤痕去了,免得大嫂每次看见我背上伤痕时总要唠叨一段。”
    白玉堂似乎未能死心,又自提议:“猫儿,那唐文风既以我为标,定会再度来袭。不如——”
    “不行!”未待他说出计谋,展昭已即行否决。若要以白玉堂为饵,犯险引出唐文风,此计是万万不能。
    莫说他此时身上有伤,即便完好,以他一人之力亦难与那唐文风相抗。
    白玉堂已两次逃过死劫,事不过三,纵有满天神佛恐亦难保佑他如此莽撞举动。
    他立下否决,让白玉堂不禁微愣:“怎么不行?”
    展昭摇头:“是否以你为目标现下亦只是凭空猜测,不能作实。”
    “可这也是一线机会啊!”白玉堂说起便是咬牙切齿,“唐文风两次偷袭予我,若不还以颜色,还道我白五爷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就是如此不肯服输的个性害他多番遇险,展昭心下叹息不已。
    “此事仍需从长计议。”
    “你们官府做事就是婆婆妈妈,左一个从长计议,右一个有待查证,等你们查完了算完了,人早跑光了!”
    展昭现下真的很想拿块布将这呱噪的嘴巴给塞上,再拿条粗绳将那不安分的手足给绑上,让这个连受了伤都不肯安分静养的家伙乖乖躺在床上。
    他耐着性子,说道:“即便要设陷阱,亦需报知包大人。此事明日再商吧!”
    “可——”
    “白兄,你若再不休息,展某就请公孙先生过来替你开些安睡药。”
    “啊?不。不敢有劳!”
    这一说吃药,白玉堂可就立马静了一半,利索地盖上被子躺好睡觉。
    在以为终于平静之时,突然一个巨大物事自床铺袭来。
    展昭伸手不及,被那东西整个兜头盖住。
    “白玉堂!!你作什么?!”
    一夜折腾,展昭几乎是暴跳如雷。
    白玉堂呵呵笑声传来:“更深夜寒,要冻坏了御猫大人,明日包大人定来怪我!”说完,听到翻身之声,随即再无骚动。
    被缛有一点曾盖过的人体温度,展昭拿在手里,竟是温暖如炉。
    身后渐渐传来绵长的呼吸,看来白玉堂也确实累了,一会功夫就睡了。
    展昭这才轻轻将被褥折叠,放置一旁。
    怀抱冰寒巨阙,定坐清冷房中。
    这一夜,却比他身躺床被之中还自温暖。
    14
    一夜无眠,待晨阳初升,那唐文风未有再度施袭。
    公孙策清早到来,替白玉堂查看伤势,并为他换药包扎妥当,又吩咐他莫要四处走动,免令创口再裂。
    白玉堂今日倒也显得老实,一一点头应下。
    展昭一旁看得有些心奇,难得这受了伤仍不安分的小白鼠竟然如此听话,实令人不禁生疑。只是公务在身,他也顾不上对此斟酌,吩咐衙役仔细看护白玉堂,便匆匆带了王朝马汉二人出府去了。
    ***
    白玉堂坐在房中,细细品着皂隶送来的早膳。
    看来施然平静,但那双眸子却已瞄向了门外站立的衙役。
    “啊呀,昨夜有那臭猫在,真教人睡不安稳!”
    丢下筷子,白玉堂站起身来大大伸了个懒腰,大声地打着哈欠往床铺躺去。
    外面衙役早听过猫鼠之隙,皆是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反正里面的主是个不好惹的货色,他们犯不着也犯不起。
    有较为细致的衙役轻轻推开一条房缝往里看去,便见床铺上被褥已拱起人形。看不真切正要再往里瞧真些,却被另一人扯住:“里面睡的可是白玉堂啊!现下展大人不在府中,谁制得住他?要扰了他,你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说的也是。”那衙役连忙掩回房门。总之按展大人的命令看守大门,若有吩咐再进去便是了。
    他们是道守了大门便可,却不知这里面躺的人从来就喜自窗而出。
    ***
    展昭领那王朝马汉等人来至齐府。
    齐府自初二一劫,大门已被贴上封条,由二名力隶把守。
    撕下封条,推门而入。尸体早已被抬走,大院保留案发当日原貌,未有整理,血渍虽干,但仍能在墙壁地廊上看到大片骇人痕迹,触目惊心。
    展昭环顾四周,吩咐道:“诸人听好,需仔细搜查,蛛丝马迹亦不能放过!”
    “遵命!”
    众人领命,分散院内四处翻找。
    翻了半个时辰,却一如既往,毫无所获。
    似乎这齐府内,确无可疑之处。
    展昭细细看过各处血渍,沿了血迹往各房查看。每房几乎皆有鲜血飞溅,纵是已过数日,浓重血腥味道始终困于房内,似冤魂不散。
    转过弯角,来至主母房中,推门而入,却即时觉奇。
    虽里面亦是血腥味浓烈刺鼻,教人头昏脑胀。但除了这腥臭之位,其中更惨了微弱香气。
    仔细一辨,见有一小小洗手木盆放置房角,盆中清水竟就是香味来源。
    凑近嗅之,顿觉有微微清香溢出,纵是经时日久,竟也未曾散失其味。展昭大诧之,这是何种香料令盘中清水能泛香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