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官路十八弯1 > 第8章
    1、省厅领导神秘地出现,工程竞标节外生枝

    天成公司揽下主楼土建工程,至此已经毫无悬念了。不想就在公开竞标的前两天,突然又节外生枝。

    这天下午快下班时,包云河过来叫田晓堂:“走,我们一起上宏瑞去,尤主任来了。”

    田晓堂有些奇怪:“尤主任过来啦?他到了才跟您联系啊?”

    包云河微皱着眉说:“是啊,真是有些蹊跷。以前他过来,哪次不是还未出门电话就先到了。刚才他在电话中说,他这次来云赭只是办点私事,本不想惊动我们,又怕我们今后知道他来了这里却没打声招呼,会怪罪他,所以还是通报一声,让我们不用管他,他自有人接待。你看他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既不想惊动又何必告诉我们,既告诉了我们,又可能不被惊动吗?”

    田晓堂笑了起来,说:“这个尤思蜀,就会故弄玄虚。不过,上次争取便民服务中心那个项目,他可是出了大力的。他这次来,我们还真是不能怠慢,得借这个机会好好感谢他一番呢!”

    包云河说:“是该好好答谢人家。只是一想到要跟这个大酒桶拼酒,我就双膝发软,头皮发麻!”

    田晓堂笑道:“今晚只怕又有一场恶战!他上次没把您喝趴下,肯定一直不服气。再说,我们还欠他一顿酒呢。”

    尤思蜀这次来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田晓堂无来由地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想包云河只怕也有类似的感觉,只是没和他点破。

    进了宏瑞大酒店五楼房间,包云河和田晓堂都感到有些惊讶,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几分。跟尤思蜀在一起的,竟是新一公司的老板王季发。

    尤思蜀笑道:“叫你们不用管我嘛。我这次是被季发老弟强拉过来的,也没什么公干。”

    包云河一脸的笑:“领导哪还有什么私事!你只要到了云赭地面,无论来干什么,我们都不可怠慢。”

    尤思蜀大笑:“我算什么领导,一介白丁而已!”

    王季发给包、田两人递上茶水,插嘴道:“思蜀兄还真是被我绑架来的。我到省里办事,顺便去看看他,才知道他的肾结石又犯了,疼得很难受。他说看过好多医生,吃了不少药,结石却始终不见下来。我想起戊兆有个老中医用中草药化解结石很管用,就推荐他过来治治。他却不大相信,不肯过来。我左劝右劝,连推带搡,总算才把他弄上了我的车。”

    包云河说:“感谢你呀王总,帮我们接来了省厅领导!对这个结石尤主任你可千万不能

    大意,这次既来了,就安心地住下来,慢慢治,治好了再一身轻松地回去。中医是很神奇的,小偏方也能治大病哩!”

    尤思蜀说:“我这算是病急乱投医吧。住下来肯定不现实,厅里还有一摊子事呢,再说龙厅长也离不得我。我明天上午去戊兆瞧了病,就直接赶回去。”

    包云河就叫起来:“这么急干什么!好象省厅离了你就不能运转,龙厅长离了你就发不出指示似的!”

    尤思蜀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没办法。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包云河试探着问:“尤主任你跟王总……”

    尤思蜀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哦,我忘了介绍了。季发和我是老朋友啦!我们已交往了十多年。我认识季发,还是因为他舅舅呢。他舅舅王老书记——现在已退了——是龙厅长的老上级,也可以说是他的伯乐。当年龙厅长隔些天就去王老书记家坐坐,我也常跟着去,那时季发就住在他舅舅家里,这样我俩经常碰面,龙厅长和王老书记在书房说话,我就和季发待在客厅聊天,慢慢就混熟了,直至成了朋友。”

    包云河就笑,说:“王总你和尤主任关系这么铁,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啊?”

    王季发也笑了一下,说:“不过是些私人交往,怎么好意思向您汇报。”

    进了包厢,包云河问尤思蜀今天喝什么酒,说还欠他一顿酒,今天得还上。尤思蜀连连摆手,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说:“你们喝吧。我今天可是滴酒不沾的。如果碰了酒,结石肯定会疼得更厉害。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傻事,我才不干呢!”

    包云河、田晓堂一听这话,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却仍然你一言我一语地激将尤思蜀还是多少喝一点,尤思蜀早已铁了心,根本不上他们的当。见尤思蜀实在不想喝,王季发又称不善饮酒,包云河就干脆叫服务员给在座每人斟上一杯“王老吉”。大家端着“王老吉”相互敬着,气氛倒也融洽。没有喝酒的压力,田晓堂感觉这顿饭吃得还算轻松。但他知道,此时包云河的心头,只怕根本就轻松不起来!

    从酒店出来,包云河说:“晓堂,我们回局里去坐坐吧。”田晓堂意识到包云河是要和他商量事情,就答了声好。

    一路上,田晓堂暗想,尤思蜀声称这次过来是为了治什么结石,天晓得是真是假。在这招标在即的节骨眼上,王季发把尤思蜀搬到云赭来,用意其实已十分明显了,尽管尤思蜀只字未提王季发参加竞标的事,更没说半句请他们关照的话。如果只是一个尤思蜀倒还好办

    一点,可事实上尤思蜀只怕是代表龙泽光来的。没有龙泽光的授意,尤思蜀这么谨慎的一个人,也不会贸然来跑这一趟。

    在包云河的办公室坐下,包云河一脸凝重,沉默良久,才苦笑道说:“我原以为,那四本烟标,对争取到这个项目起了决定性作用,现在看来,远非如此啊!”

    田晓堂一惊,忽然想,龙泽光该不是考虑到这个工程要给王季发做,才决定将项目放在云赭的吧。他这么寻思着,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包云河,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行了,是不必卖弄聪明地说穿的。

    包云河又说:“让王季发做,也不是不行。问题是,我们已经答应人家朴天成了,朴天成背后又是唐书记。不给王季发吧,龙厅长那边又没法交代啊!”包云河叹着气,仰靠在沙发上,眉心拧成一团。

    田晓堂想,这个事的确棘手。顾及了唐生虎吧,就得罪了龙泽光,不仅这个项目资金下拨会有麻烦,而且今后只怕再也难以得到省厅其他项目的支持,那包云河这个局长就没法干下去了;顾及了龙泽光吧,又冒犯了唐生虎,而包云河的乌纱帽正捏在唐生虎的手上,那包云河的仕途只怕就有些凶险了。左右都得罪不起,谁碰上了这种事都只能拿脚跳。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包云河看着田晓堂,把问题抛给了他。

    田晓堂不知道包云河是真的感到束手无策,需要他帮着出出点子呢,还是只不过想借此事考一考他。思索了片刻,答道:“我也想不出什么高招来,只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妥否。我觉得,工程交给王季发去做,可能更合适一些。”

    包云河唔了一声,急切地问:“那朴天成呢?”

    田晓堂笑了笑,说:“这机关大院到时不是要拍卖么?我们让点利,给朴天成算了。还有那个附楼和广场的建设,也可以交给朴天成去做嘛。这样,两个方面都兼顾到了。”

    包云河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哪怕我们拿出了这些补救办法,朴天成也不一定就满意啊。”

    田晓堂说:“让他绝对满意是不可能的。您跟他好好谈一谈,争取把他的思想做通,唐书记那边更要去作一些解释,赔个礼,求得他的原谅。”

    包云河问:“这工程就非得给王季发,而不能给朴天成吗?”

    田晓堂从容答道:“单就这个项目而言,龙厅长那边显然更为重要。没有龙厅长的支持,项目只怕就玩不转了,甚至有可能无疾而终。唐书记毕竟是地方领导,是您的直接上

    级,加上您和他又有一定的交情,恳求他的原谅,应该比去恳求龙厅长要容易得多。”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包云河点着头说。又愁眉苦脸地思忖了半天,才终于下了决心:“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看来也只好这么办了。只是,唐书记肯不肯体谅,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田晓堂宽慰道:“我想,他应该不会太为难您。”

    包云河不置可否,只是苦笑。

    翌日中午,田晓堂接到了刘向来的电话。刘向来嘻嘻哈哈地说:“田大局长,你猜我跟谁在一块儿?咱们的班花袁灿灿呀。我们现在准备去仙人居,你赶快过去吧,我请你们两人的客。”田晓堂答应马上就去。袁灿灿来市区也不跟他来个电话,却和刘向来搅和在一起,他心里不免有些不痛快。

    田晓堂从甘来生手里拿过小车钥匙,自己驾车直奔仙人居。早在两年前他就考了驾照,做了副局长后却一直没摸过方向盘,主要是怕机关干部说闲话,现在副局长当久了,他也就不拘这点小节了,碰上带甘来生出去不方便的时候,他就亲自驾车。

    见了面,刘向来一脸坏笑,说:“我们前脚刚到,你后脚就踏进了门。你的速度真够快的啊!想不到,你见灿灿同学的心情,竟是这么迫切!”

    田晓堂笑道:“和美女见面,心情当然迫切啦!再说,你能主动请客,也相当难得,我如果不快点过来,只怕你突然又要变卦了。”

    刘向来大笑,说:“灿灿在这里,你说这话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我最近请你喝过三四回酒了,哪一次反悔啦?当然,过去我囊中羞涩,难免人穷志短,经常让你埋单。那时你干着办公室主任,报销点餐饮发票也方便,不占你的便宜,又该去占谁的!”

    田晓堂说:“你现在挣到钱了,财大气粗了,出手确实阔绰多了,动不动就嚷着要请客吃饭!”

    刘向来说:“我财大气粗?我算哪根葱啊,不过是卖点苦力挣些碎银子。你俩哪个不比我财大气粗?就说你晓堂老弟吧,财经一支笔哩,那公家的钱还不像装在自己的衣兜里似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花了只须大笔一挥,画个‘同意报销’就行了!”

    田晓堂笑道:“别乱说啊,哪有那么随便哟!”

    刘向来又说:“再说灿灿同学吧,那更是名副其实的财大气粗。我以前不了解,这两天听朋友介绍才知道,人家灿灿可是千万富婆呢!手头的资产只怕都快过亿了。”

    田晓堂有些吃惊,就把目光投向袁灿灿。刚才两个男人斗

    嘴时,袁灿灿只是笑吟吟地望着,并没有插话。现在刘向来这么一说,田晓堂又直盯着自己,袁灿灿不好再沉默,就莞尔一笑道:“什么富翁富婆呀,难听死了!”

    刘向来说:“富婆难听?那就叫富姐好了。晓堂你知道吗,那个新一公司,就是她家开的呢。”

    田晓堂这下简直是震惊了。他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他对袁灿灿笑道:“闹了半天,原来王季发就是你先生啊!”

    还没等袁灿灿答话,刘向来就插嘴问:“你认得她老公?”

    田晓堂一笑,说:“见过两次面。我们局在开发区有个大楼建设项目,新一公司想做这个工程。”

    听他这么一讲,刘向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没有再追问了。田晓堂也隐约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心头不由一凛。袁灿灿在相隔十多年后突然冒了出来,频频跟他见面,该不会是有预谋地冲着那个工程来的吧?此念一生,他的表情就有点不大自然了。为了掩饰这份尴尬,他对袁灿灿说:“你先生不错啊,挺能干的嘛。能把产业做得这么大,不容易啊!我跟他接触,就感觉他像个大学教授,挺儒雅的,有一种谦谦君子的风度!”

    袁灿灿撇嘴一笑,说:“谦谦君子?他哪配得上这词呀!”

    田晓堂从她的口气中,听出了一种嘲讽的味道,不免有些意外。袁灿灿紧接着又说:“向来同学,你点菜吧。”田晓堂看出来了,她这么急着岔开话题,分明是不愿过多地谈论她的先生王季发。

    刘向来却把菜单递给袁灿灿,说:“女士优先,灿灿你点吧,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袁灿灿根本不看菜单,坚持道:“你今天是主人,还是你点菜为好。”

    刘向来有些悻然,只得拿过菜单,自己点起菜来。田晓堂不由想起上次跟袁灿灿在一起,她问也不问就自作主张地点菜拿酒的情形,心想上次她没把他当外人,这次刘向来做东,她却把自己当了客人。他心里突然就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吃过饭,袁灿灿先告辞走了,说有事要赶回戊兆去。刘向来搭田晓堂的车,一路上还在感慨:“真没想到,袁灿灿竟然混得这么好,她可是美貌、财富都占全了!女人啊,干得好,真不如嫁得好啊!”

    田晓堂笑道:“你刚才说袁灿灿是千万富婆,已经让我吃惊不小。后来又说新一公司就是她家开的,我简直是目瞪口呆了。不过,那个王季发倒是一表人材,真像个谦谦君子。他们俩还是挺般配的!”

    刘向来坏笑着说:“我听你

    这话,怎么感觉有股酸味呀?”

    田晓堂骂道:“你就没个正经!”

    刘向来说:“据我从戊兆一个朋友那里了解,王季发的人品倒还不坏,为人也豪爽,不是那种下三烂的角色。不过,他和袁灿灿的夫妻关系似乎不大好,公开场合很少看见他俩出双入对。”

    田晓堂有些意外,不由轻轻哦了一声。

    刘向来又一脸坏笑了:“他们两口子不和,你正好乘虚而入嘛!我的直觉不会错,袁灿灿对你只怕是有那么点意思的。刚才在饭桌上,她不时地瞟你一眼,看你的那个眼神,哎呀,我没法形容,总之是太特别了!”

    田晓堂心里咯噔一响。却索性也开起玩笑来:“人家是千万富婆,我傍上去算怎么回事?小白脸吗?”

    刘向来大笑,说:“你会吃那种软饭吗!你是堂堂政府官员,反过来说,她跟你则是在傍官呢。你们俩一个傍富姐,一个傍官爷,也算扯平了,都不吃亏!哈哈!”

    笑过一阵,田晓堂不动声色地问:“她家那个王季发,看起来像有点来头,也不知他是怎么发迹的?”

    刘向来道:“据说,王季发原名叫王季华,因‘华’和‘滑’谐音,他的业务总是不断下滑,生意亏得一塌糊涂。后经高人指点,才将大名改成王季发,虽然有些俗气,不想从此却摆脱晦气,鸿运当头,一路大发,直到今天都发肿了!”

    田晓堂笑了起来,说:“这也未免太牵强了吧?”

    刘向来说:“这是民间传闻,当然不能当真。实际上,王季发到戊兆来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三四年吧。当时戊兆发现了一座铜矿,很多人都盯上了这块肥肉,不惜血本想拿下开采权,最后胜出的却是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外地佬王季发。据说,王季发的背景非同一般。就是靠开了这几年铜矿,王季发摇身一变,成了戊兆地面上数一数二的富户。今年见铜矿快要采完,这才转向其他行业,进入云赭市区来发展。”

    田晓堂听了不免吃惊。如今有些人凭借过硬的关系,发起横财来,就如囊中取物,实在是太容易,太轻松了。

    刘向来又说:“你刚才说王季发想做你们局里的工程,袁灿灿只怕要为这事跟你打招呼呢。”

    田晓堂笑道:“跟我打招呼有什么用?这么大的工程,我们包局长都作不了主呢!”

    公开竞标前,田晓堂生怕袁灿灿打来电话。在他的潜意识里,似乎袁灿灿为工程的事打了招呼,就表明她跟他交往的动机不纯,她对他未必像刘向来说的真怀有

    那么一份特殊的情愫。这让他难免会感到伤心和失望。不过转念又想,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她即便打了招呼,也不能说明她对他就没有感情,更不能说明她跟他交往就是冲着那个工程来的。她犯得着为了向他打声招呼,还费那么老大的劲吗?拍板权又不在他的手上!再说,她先生王季发已经动用了龙泽光的关系,还让尤思蜀亲自到云赭走了一趟。她真是跟他打招呼,其实也算正常,他理应尽自己的努力,帮她老公说说话。事实上,有了龙泽光的介入,他也只能倒向她老公这边了。这么一想,他又释然了。

    公开竞标的前一天,包云河找来了朴天成,谈过之后,又去拜见了唐生虎。

    包云河和朴天成显然谈得并不愉快。当时田晓堂办公室的门正敞开着,他就看见朴天成从包云河那儿出来时气呼呼的,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显然对包云河的出尔反尔很恼火。

    为打探谈判情况,田晓堂借故去了包云河那边。包云河也不瞒他,苦笑道:“磨了半天嘴皮,朴天成总算是勉强接受了我的意见,同意退出来,不过他很不高兴。”

    田晓堂宽慰道:“只要他松了口就好。看着快到嘴边的肥肉被人叨走,哪个都不会痛快的!”

    包云河去市委求见唐生虎,不到半小时竟然就打道回府了。田晓堂有些吃惊,包云河返回这么快,莫非在唐生虎那儿不太顺利?正瞎猜着,包云河就打来电话叫他过去。

    田晓堂来到包云河的办公室,只见包云河正斜靠在沙发上,脸色很不好看。包云河示意他坐下,凄然一笑说:“我多次拜见过唐书记,今天是交谈时间最短的一次,前后不到5分钟!”

    田晓堂问:“他不愿听您解释?”

    包云河说:“我还没说上两句,他就打断我,不耐烦地说,这是你们局里的工作,既然你已作了决定,就按你的决定办,用不着征求我的意见,我哪管得了那么多的事。说完,就称要去开会,急匆匆走了,把我晾在那里。”

    田晓堂说:“唐书记的态表得很好嘛。”

    包云河撇撇嘴:“他说的分明是气话呀。唐书记对我只怕是一肚子的火呢!”说完,就微闭上眼,显得有些虚弱不堪,而那鬓角的一簇白发,则分外扎眼。

    田晓堂忽然觉得包云河有点可怜。又想这个主意是自己出的,没能达到预期效果,反而得罪了唐生虎,包云河会不会迁怒于自己呢?他回想包云河刚才说的话,实在没法把包云河口中的这个唐生虎,和自已印象中那个端坐书房,慈祥微笑的唐生

    虎对接起来。

    过了许久,包云河才睁开眼睛,坐正了身子,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他妈的,就这么干了算了!”

    田晓堂不知道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真怕包云河在唐生虎那儿受了刺激,又倒向朴天成了。他还是倾向于王季发。当然,这也是看在袁灿灿的份上。不过,他又觉得自己的小九九实在可笑。袁灿灿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他干嘛要那么积极地支持她家王季发?只怕是有些自作多情了吧。

    田晓堂很担心,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

    包云河答道:“还是给王季发吧,不要变了。变来变去的,弄不好,两边都会得罪,就更糟糕了!”

    田晓堂这才放下心来。却不由替包云河捏了一把汗:这回实在是迫于无奈,惹恼了唐生虎,唐生虎对包云河的态度还可能像过去那样吗!

    田晓堂一直没有接到想象中的那个电话,他竟然又有点失落了。现在事情已经最终敲定,袁灿灿如果打个电话来,他可以请她完全放心,并告诉她自己为此做了不少工作,也好落个顺水人情。可惜她的电话迟迟不来,田晓堂又觉得奇怪了:她怎么可以对这个大事漠不关心呢?难道她真的跟她先生不太和气,懒得管她先生的破事?要不,干脆给袁灿灿打个电话过去,以显示自己对她家的事很关心,但马上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真的打了这个电话,就显得自己俗不可耐了。按袁灿灿的性格,不一定会欣赏!

    翘首盼着的电话始终没见打来,可害怕接到的那个电话却说来就来了。当天晚上,田晓堂在家里刚吃过晚餐,手机响了起来,一看画屏,是朴天成。

    田晓堂知道来者不善,迟疑了片刻才去接听。

    果然,朴天成一张口就说:“老弟啊,你真不够意思。那个老包,更不是个东西。原本讲得好好的,他竟然说翻脸就翻脸,还假惺惺地说要对我搞什么补偿。妈的,我朴某人哪在乎这屁大点工程,老子是丢不起这人!”

    田晓堂听了很恼火,这个朴大胖子也太狂妄了,可他又不便发作。听朴天成的口气,似乎还不知道工程移主王季发正是他给包云河出的主意,这让他稍稍放心了些。他忍着火气好言解释:“朴老板千万别生气。起初包局长和我觉得这个事情比较简单,我们全力支持你。哪想后来情况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包局长迫于巨大压力,不得不作出妥协,这样一来就只好让你受点委屈了。希望你能体谅包局长的难处,他也是迫不得已啊……”

    朴天成根本听不进去,仍然不依不饶

    :“我体谅他,可谁来弥补我的精神损失?我朴某人快到手的工程居然被人硬生生地抢走,老子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今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田晓堂懒得再说话了。他意识到跟朴天成无论怎么解释只怕都是鸡对鸭讲,朴天成绝不会站在你的角度替你着想。朴天成打这个电话来,不过是为了发泄一通不满,那就干脆当个听众,让他尽情发泄好了。

    朴天成骂咧了一阵,大概是骂累了,就兀自挂断了电话。

    田晓堂将手机丢在沙发上,暗暗松了口气。他有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这个朴天成,只怕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民营企业老板那么简单!

    2、为避嫌,偷摸着见女下级

    新一公司“夺标”后,很快进了场。按合同要求,平整那100亩土地的工程也交由他们先期完成。这天田晓堂带着王贤荣来到施工现场,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工地上吵架。田晓堂对王贤荣挥了挥手,说:“走,我们过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走了过去,发现争吵的一方是施工人员,另一方却是周传芬。原来,周传芬家的一亩多菜地在那被征用的100亩土地的边角上,施工队将其它田地都平整完了,最后来平整周传芬家这一亩多菜地时,却遇到了她的阻挠。此时,周传芬正悲壮地站在推土机的大铁铲上,被几个男人围攻谩骂着。她满脸是泪,一边哭一边无助地哀嚎:“没了菜地,我该怎么活啊!”可满场的人没有谁理会她的哭诉。在她身后,是硕果仅存的那一小块菜地,绿意正浓,让人看着心疼。

    田晓堂心里怪不是滋味。按说,周传芬阻拦施工,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可是,他又知道,她这样做只怕是出于万般无奈。她家的房子被拆后,只好借住在附近一个亲戚已废弃的老屋里。她家老王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刚有所好转,因为手头的钱已告罄,只好又撤了回来。要说周传芬先后拿到手的钱也不少了,可是治老王那个病花起钱来却是无底洞,哪怕钱再多也折腾不了几下子。眼下,她又是两手空空了,而老王的病还需要治疗,她欠下的外债还得偿还,她却没有一点经济来源,没有任何挣钱门路,就连唯一的赖以糊口的菜地,也要被铲平了。在她眼里,这块菜地只怕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她能不死死守护吗?她才不管什么服从大局的大道理呢,她的道理就是要给她一个饭碗,一条活路。这么一想,田晓堂又动了恻隐之心,正想怎么解决这个难题,眼前的冲突却陡然升级,场面一下子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原来,施工队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