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官路十八弯1 > 第9章
    1、包局长“买”得廉政标兵

    这天上午,王季发来到田晓堂的办公室,说要向他汇报工程建设情况。田晓堂看见王季发,心里暗暗有点发虚,他嘴上倒是热情,但还是端着个架子。他招呼王季发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却没有坐到旁边,而是又坐回到办公桌后面的高背转椅上。这样就不是平起平坐了,而有了一点高高在上的味道,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和震慑。加上田晓堂还轻轻晃动转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心理优势就越发明显了。对这些老板们,有时架子还是要拿一拿的。如今有些老板自恃兜里有几个臭钱,什么人也不放在眼里,烧包得不得了。王季发虽然不至于如此不堪,但给他一点提醒和告诫还是必要的。

    王季发果然脸色就有点不大自然了。他开始汇报,却并不是说的建设情况。其实几天前田晓堂刚去过工地,哪用王季发再专门跑过来汇什么报?他说的是周传芬:“她在我们那儿干得还不错。已经给她发了一个月工资,是按1500块的标准发的。我还派人去看望过她老公,送去了5000块慰问金。”

    田晓堂马上表示了感谢。王季发并不是慈善家,他这么好心,显然都是冲着自己来的。田晓堂当然明白王季发说这番话的用意,就笑着说:“我已跟包局长商量过了,先给你们拨去1500万项目资金。明天你们就来办调拨手续吧。”他知道这才是王季发今天来找他的真正目的。他不等王季发开口,就善解人意地主动表态,也算是给了王季发不小的面子。

    王季发自是十分感激,表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两人又扯了点别的事,就再也无话可说了。王季发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从沙发旁的报架上取下《云赭日报》,却只是翻看了两眼,就搁在了茶几上。

    又干坐了一会儿,王季发方才告辞。田晓堂站起身来,和他握手,目送他出门。王季发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说:“不好意思,刚才看过的报纸忘了放回去了,麻烦你收拾一下。”

    田晓堂说:“没事,没事。你慢走啊。”他感到有点奇怪,王季发也太客气了些,几张报纸没放回去,还用得着专门跟他说吗!

    王季发走后,田晓堂忙着修改一份文稿,直到中午才弄完。他起身下班时,一眼瞟见了茶几上的报纸,就走了过去,准备将报纸放回报架。不想拿起报纸来,却意外地发现报纸下面压着一个陌生的信封。他不由一愣,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打开信封,只见里面装着一枚小巧的银行卡。他的心不由狂跳起来。尽管他还不知道卡上到底有多少钱,但他

    清楚一定不是个小数目。他这才明白王季发临走时转过头来说那句话的用意。他仔细查看那个信封,发现在填写发信人邮政编码的地方写着很小的六个阿拉伯数字:578578。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六个数字应该就是银行卡的密码了。他轻声念叨了几遍,忽然发现“578”正是王季发三个字的谐音。他暗自笑了,这个王季发真有意思,用这个密码,是想提醒别人不要忘记他王某人吧。不过,这倒也有个好处,就是不用担心遗忘或记错密码了。

    田晓堂在街头找了台自动取款机,把银行卡喂进去,揿入密码“578578”,显示屏上立即显示出一长串数字。他一连数了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卡上是30万!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个数额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王季发一出手,竟然就是如此大方!整整30万啊!如果换成现金,只怕有一大撂吧!

    田晓堂马上又意识到自己有点少见多怪。王季发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只不过是按通行的游戏规则在操办。王季发不可能只是对他打点,肯定也给其他相关的领导表示了心意。给他送了30万,给别人只怕送得更多。

    哪个都不会嫌钱多了烫手,何况他手头并不宽裕。面对这30万,田晓堂难免有些动心。周雨莹已跟他嘀咕好几回了,嫌住的地方环境不好,上班也远,想搬到那些新开发的配套设施一应俱全的高档小区去,田晓堂一直没有搭理她。他觉得周雨莹真是可笑,凭家里那点积蓄,怎么买新房?但现在有了这30万,房款的缺口就迎刃而解了。

    田晓堂冷静下来,又觉得这笔诱人的钱实在拿不得。这无疑是一种受贿行为,数额也不算小,一旦被揭发,那可是要身败名裂的。田晓堂倒不是怕被揭发,如今官员受贿被查处法办的概率,据说比飞机失事还要低。他主要是感到良心不安。与其让良心受折磨,倒不如一举卸下这个精神包袱。那又该怎么办?将30万如数退给王季发?他马上就意识到,这钱千万不能退。王季发哪会在乎这点钱,退回去只会得罪他。更重要的是,别的领导都欣然笑纳了,唯独他田晓堂高调拒绝,这事一旦被那些领导晓得了,认为他是个异类,就会时刻防着他,甚至暗暗地排挤、打压他。那就太不划算了。只是,既不能收,又不能退,这笔钱究竟该如何处置呢?田晓堂有些犯难了。

    晚上回到家,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周雨莹在厨房做饭,脸色却阴沉得可怕。田晓堂小心翼翼地问她今天怎么啦,她也不做声。吃过饭,见她脸色缓和些了,田晓堂又关切地询

    问,她才说:“唉,今天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原来,她今天早上出门较迟,见二楼那个老太婆还是不听劝阻,仍在楼道里用泡沫塑料发蜂窝煤,就大为光火地斥责了她。不想老太婆的儿子正待在家里,跑出来将她一阵臭骂,骂得十分难听,她肺都快气炸了。下午,她跟同事去探望手术后在家休养的周青,见她家住的是别墅式的花园洋房,比自己的房子不知要漂亮多少倍,更是大受刺激,情绪一落三丈。

    周雨莹抱怨道:“这个鬼地方真没法待了。那个死老婆子每天早上就像放毒气,对咱家田童的健康简直是一种摧残,真让人受不了。就是光为了孩子,我们也应该换个环境了。我知道,一提搬家你就没个好脸色。我就是不明白,人家周青的老公只是一个小单位的头儿,都住得起那么阔气的房子,你还是一个大局的副局长,权力比他不知要大多少倍,为何连个新房都买不起呢?你就不能动点脑子想想办法?”

    田晓堂当然知道她说的动脑子、想办法是指什么,他不想责怪她,那只会火上浇油,就只好赔着笑脸说:“我没人家能耐大,搞歪门邪道还真是不在行。”

    周雨莹没好气地说:“我就晓得,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当晚躺在床上,田晓堂思忖再三,想法又发生了变化。他想也不怪周雨莹愤愤不平,不仅仅是周青的老公,如今不少手中有点实权的人,日子都过得滋润得不得了,住漂亮房子不说,还给家人买私家车,甚至送儿女上国外读书,可也没见哪个被查处过。既然世风如此,他为何不能随波逐流?既然大家都无所顾忌,他又惧怕什么?现在,只要接受那30万,乔迁新居很快就可实现,居住环境立马就能改善,周雨莹再也不会抱怨他了。有了那30万,一切问题几乎都可解决。只是,还剩下一个问题,就是良心如何面对。可如今谁还奢谈什么良心?良心能值几个钱?这年头,是讲良心就吃亏,谁越讲良心亏就吃得越大呀……

    眼看着离春节越来越近,坊间关于市里换届的传闻也越来越密集了,却再也没有听到多少有关包云河的小道消息。就在包云河看似沉寂下来的时候,突然却爆出了一个轰动一时的新闻。

    原来,这天《云赭日报》在“新闻故事汇”栏目中推出一篇报道,称包云河捐款40万给了市慈善总会。情况据说是这样的:两天前,包云河戴着帽子和墨镜,亲自提着40万现金去银行,用化名将钱打到慈善总会的账户上。不想银行一位工作人员还是认出了他,偏偏这位工作人员的老公就是《云赭日报》的记者。那位记者一

    直为找不到好新闻线索而苦恼,闻讯后大喜过望,马上找到包云河要求采访。包云河一开始不愿透露,可那个记者哪会轻易放过,他缠住包云河软磨硬泡,包云河无奈之下,只得勉强回答了几个问题。当记者问起这40万的来源时,包云河特意强调说,都是送上门来又没法退回去的礼金,每笔的数额倒不大,只是送的人多了,积攒起来才有了这个数。而且这些上家里送礼的人多是他爱人接待的,他爱人又不大认得这些人,所以究竟是哪些人送来的礼,他至今都是一本糊涂账。

    这事经《云赭日报》率先报道后,省市各路媒体蜂拥而上,一下子将包云河炒成了新闻明星、廉政典范,被誉为“当代新包公”。正好省里在开展十大廉政标兵评比活动,包云河以其感人事迹,当仁不让地跻身全省十大廉政标兵行列。

    包云河敢将别人奉送的礼金捐献出来,而且一捐就是40万,也不怕媒体披露,这让田晓堂很是意外。他对包云河此举大为钦佩,却又有些疑惑,觉得好象不大对劲,至于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却说不上来。

    这天晚上,田晓堂在家刚吃完晚饭,突然接到包云河的电话。包云河口气有点生硬,只说了一句:“你到我家里来一趟吧。”也不等他回答,就匆匆挂了电话。

    田晓堂怀着满心的忐忑,火速赶了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包云河居然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到局里召见他。包云河有个习惯,一般不在家接待下属,谈论工作,今天为何要破例呢?田晓堂有些不解。

    揿响包云河家门铃,包云河给他开了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引着他往里走。田晓堂边走边问道:“杨大姐呢?”包云河淡然道:“她出去串门去了。”

    进了书房,只见窗帘关得严严实实,田晓堂马上就感受到了一种气氛。坐下后,他两眼看着包云河,等待包云河开口,包云河却保持着沉默。田晓堂难免慌乱起来,两眼再也不敢直视包云河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包云河才长叹一声,从手边一个白纸袋里抽出一张图片来,递给田晓堂,冷冷地说:“你自己看看吧。”

    田晓堂接过图片一瞧,顿时如五雷轰顶。图片上竟是他和袁灿灿赤身躺在床上的情景。再细看,他的脸被拍了个正着,而袁灿灿的头却跑到了镜头之外,身上也半掩着被子,根本看不出是谁。田晓堂不由羞愧难当。难道,这些图片是袁灿灿偷偷摄下的?不是她又是谁?这事除了他和袁灿灿,哪有第三人知道?看来,他还真是太轻信袁灿灿了,其实他并不了解她。他恐怕已中了她的

    圈套了。田晓堂懊悔不迭,又气恼不已。

    包云河严肃道:“倒回去十几年,生活作风问题要毁掉一个干部,那真是轻而易举。现在社会风气变了,对这类事似乎宽容多了。但是,像你这样,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摄了像,拍了照,以此相要挟,也是很要命的。如果把这些影像资料发到网上,或是寄给纪委,也是能把人搞臭,甚至整得很惨的。这样的先例不少。所以,在男女关系这些小节问题上,还是要慎之又慎,千万不可随便啊。若因小节坏了大事,影响了政治前途,那就太不划算了。”

    这番话说得够推心置腹了,田晓堂又惭愧又感动,忙说:“您批评得对,都怪我自我要求不严,才惹出这个事来,让您也脸上无光了。”

    包云河说:“现在社会复杂啊!说句不该说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知道这张图片是谁给我的吗?”

    “谁?”田晓堂瞪大了眼睛。

    “朴天成。想不到吧?”

    “朴天成!”田晓堂大为震惊。怎么会是他呢?田晓堂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只怕错怪袁灿灿了。看来,袁灿灿多半也是受害者。

    包云河缓缓道:“他不是冲着你来的,只是针对王季发。据我分析,那个工程被王季发揽去后,朴天成对王季发怀恨在心,一直在琢磨怎么报复王季发。他指使人偷偷在王季发的住所内安装了隐蔽拍摄装置,大概是想抓点王季发的什么把柄。不想王季发的把柄还没抓着,却发现你出现在镜头中。朴天成如获至宝,转而针对你打起了算盘。他不直接找你,却拿着这张从视频上截取的图片来找了我,告诉我拍到你完全是个意外,并表示他将把与你有关的画面全部删除。我心里明镜似的,他朴天成可不是什么好鸟,哪会有菩萨心肠,他跑来找我,其实就是来搞敲诈的。”

    田晓堂已是一头汗水了,惶然道:“真是对不起,给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包云河说:“事已出了,躲是躲不掉的,只有积极应对。我和朴天成谈了半天,总算谈妥,除了把机关大院优惠卖给他,附楼和广场的工程交给他以外,主楼的内外装修也让给他去做。这个条件朴天成还算满意,表示一定说话算数,绝不再拿这事作什么文章。”

    想起朴天成那肥猪似的身子在沙发上挪来挪去的样子,田晓堂就感到一阵恶心。他恨恨地说:“这个朴天成,算盘打得太精了!”

    包云河说:“朴天成这个狗日的,只怕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我们付出这个代价看似大了些,但为了从‘虎口’

    中救出你,我觉得还是值得的。”

    田晓堂不由一震,顿时感动不已。他这才意识到,包云河为了保他,确实是不惜血本了。如果包云河舍不得拿出“干货”跟朴天成交换,那他的处境将不堪设想。他怀着深深的感激,说道:“真是太感谢您了,包局长!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包云河淡淡一笑,说:“这话就言重了。你遇上了麻烦,我作为你的直接领导,作为你的老大哥,岂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不管你和王季发的老婆是个什么关系,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从今往后,请你一定要把这事的利害关系惦量清楚,自珍自重,好自为之!”

    田堂连连点头,说:“我会的。”

    包云河又说:“其实我已答应了朴天成,对你瞒下这个事。但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想让你蒙在鼓里。我告诉你实情,就是要让你吸取教训,今后注重小节,同时对朴天成这个家伙一定要小心提防。他答应我会删除你的画面,我觉得他的话只怕当不了真。”

    田晓堂顿时又有些紧张了,忙问:“那该怎么办?”

    包云河说:“目前我还能罩着你,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倒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今后我不在显位了,他会不会再生事端,那可就难说了。”

    田晓堂苦笑道:“这个朴天成,真不是个善茬啊!”

    2、局长被网络负面舆论打入深渊

    刘向来约田晓堂在一家茶楼相聚,一见面就说:“你们包局长这阵子可真够风光的,报纸上有名,电视上有影,广播里有声,又一举拿下全省十大廉政标兵,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呀!”

    田晓堂听出了挖苦的味道,说:“当廉政标兵有什么不好吗?”

    刘向来嘿嘿笑了几声,没直接回答,只是说:“你没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吗?他早不捐钱迟不捐钱,偏偏在这换届的节骨眼上,他捐出了40万礼金,当上了什么廉政标兵。”

    田晓堂点头道:“我也觉得好象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他像是有意要把自己包装成廉政典型。莫非,这事也和换届有关?”

    刘向来笑道:“你很敏感嘛!前段时间,社会上盛传包云河要做副市长候选人,但后来这种流言却销声匿迹了。我分析,老包只怕是受到了挫折,却又不甘心,才别出心裁,想到了当廉政典型这个主意,企图以此使自己脱颖而出,引起上级领导的关注和垂青,进而提名他为副市长候选人。如果花40万只弄个廉政标兵,这成本当然不低,要是能钓得副市长

    ,这买卖可就太划算了。当然,这些只是我瞎猜而已。”

    “噢,这样啊。”田晓堂感到很吃惊,却又觉得刘向来所言有些道理。

    刘向来又说:“不过,老包大概也是苦无良策,才不得已这么做的。这实在不是什么上策啊。你没听说过么,这年头什么先进都可以当,就是不能当廉政典型,当廉政典型最不受欢迎,风险实在太大了。我就怕老包弄巧成拙啊!”

    田晓堂一惊,却仍不以为然地说:“也不至于吧!”

    刘向来道:“但愿我是多虑了!”

    田晓堂问刘向来最近在忙些什么,刘向来说:“正在帮那个浙江的宋老板争取一个新项目。你不知道,为了把这个项目弄到手,我天天跑这部门那部门,找这领导那领导,可谓跑断腿,磨破嘴,真是太不容易了!我以前还觉得做不做官无所谓,正经做个商人也很好,现在才意识到这种想法是多么可笑。如今做大生意的,多是官商勾结。不勾结官员,就别想赚大钱。再说,做官本身就是最好的生意,无本经营,一本万利。做官掌了权,就像张爱玲说的,权力如同春药,让人觉得本来办不到的事情可以办到。一个人做了官再去悄然经商,亦官亦商,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必定会大发特发。”

    田晓堂不由笑了,说“你这个财迷,现在又成官迷了。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打算?”

    刘向来说:“不瞒你说,我还是想回过头来,在仕途上再打拼一番。”

    田晓堂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刘向来感叹道:“我醒悟得是迟了点儿。不过,这世上大器晚成者也大有人在。黄忠六十才跟刘备,姜子牙八十方为丞相,佘太君百岁始挂帅,孙悟空更是五百多岁西天取经,白素贞甚至一千多岁才下山谈恋爱呢。跟他们一比,我倒还不算晚。呵呵。”

    田晓堂不由哈哈大笑。刘向来的观念变化,让他有些吃惊。但刘向来的一番议论也并非虚言,他又感觉有点懊丧。

    这天上午,包云河把田晓堂叫过去,亲热地笑着,说他正在考虑调整局内部几个干部,其中包括付全有,打算安排到一家二级单位任支部书记、副站长,征求田晓堂的意见。田晓堂感到很突兀。他知道包云河单独跟他通气,其实是想寻求他的支持。包云河这样匆匆调整干部,显然已在准备走人了。包云河想调整的那几个干部,都是他偏爱的人。特别是付全有,拟任职的那家单位是二级单位中职能最强的。付全有由一个正科级非领导职务转任实权单位的正科实职,这种调整是

    比较少见的。田晓堂暗暗揣摩,包云河急于突击调整干部,难道是他的“廉政秀”发挥了作用,提名副市长候选人又有了新的希望?

    田晓堂不好反对包云河。包云河称这次调整是工作需要,理由自然冠冕堂皇。包云河刚把他从一场危机中解救出来,包云河是他的恩人,甚至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他又怎么好意思唱反调?再说,他即使不支持也很难改变最后的结果,包云河想办的事,几乎没有办不成的。包云河有的是办法。

    包云河的干部调整动议,很快就在局党组会上顺利通过了。这之后,包云河又很少待在局里,三天两头往省城跑。就在这时,一个流言忽然在社会上冒了出来。流言说包云河不过是个假廉政,他捐出40万只是为了买个清廉之名,而收下的贿赂却不知有多少个40万,还说他捐的40万一准是王季发送的。王季发接下那么大的工程,岂有好处独吞之理?老百姓如今是越来越聪明了,凡事都有了自己的判断,才不会轻易相信媒体上的说辞呢。对媒体上宣扬的,他们常常爱从反面理解。要命的是,事实证明,从反面理解往往是对的。

    田晓堂开始还以为,这个流言蔓延几天就会烟消云散。没有想到,它居然会像这冬日的西北风一样越刮越猛。田晓堂替包云河感到担心了。包云河这段日子基本上待在省城,也不晓得对流言知不知情。包云河不主动找他问起,他也不方便开口。

    王季发听到流言,感觉到了压力。他约出田晓堂,发了一阵牢骚。他不明白包云河捐出40万礼金到底想干什么,埋怨包云河真不够意思,这阵子弄得满城风雨,让他也受了牵连。田晓堂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泛泛地安慰了几句。

    流言仍然在传播着,但对包云河影响似乎不大。不久,包云河参加了全省十大廉政标兵命名表彰大会,还在会上作了表态发言。他作精彩发言的彩色照片,被刊登在报刊上,发布到网站里。

    谁也不会想到,一夜之间竟然风云突变,惹祸的正是那张彩色照片。准确地说,惹祸的是照片中包云河腕上戴着的劳力士手表。一则题为《廉政标兵竟带天价手表》的帖子出现在一家知名论坛上,帖子中贴出了包云河的发言照片,以及那款劳力士手表的放大照,并咄咄逼人地写道:这块劳力士名表价值4万多,戴在这位廉政标兵手上,真有几分搞笑。凭他的合法收入,他买得起这样的天价手表吗?他买不起却戴得心安理得,这廉政标兵够格吗?

    田晓堂闻讯去看帖子时,已是第二天上午10点。看到“天价手表”几个字,他吓

    了一跳。后来见是4万多,才稍稍松了一口气。4万多还谈不上天价,网络上就喜欢夸大其辞,但一个年工资收入只有4万多的领导干部戴一款价值4万多的手表,还是叫人不好接受的。田晓堂也没想到,包云河戴着的那款劳力士表竟然这么昂贵。他继续看帖,再一次受到惊吓。他发现这个帖子受到了网民的高度关注,目前跟帖的人次数竟已达到10多万。他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忙给正在市纪委参加廉政建设研讨会的包云河发短信。包云河回话却只是说,我已知道了。田晓堂暗想,包云河只怕小看这个事了。

    下午两点钟,田晓堂再去上网查看时,那家论坛上的跟帖竟然已快速上升到30多万,而且那个帖子已被大小网站纷纷转贴,网上几成铺天盖地之势,责问之声更是不绝于耳。田晓堂意识到情况比自己估计的只怕还要糟糕,立即又给包云河发去短信,请他重视此事。几分钟后,包云河回道:我已从会上请假,你赶快来我家。

    田晓堂匆匆赶到包云河家里,一见面他就发现包云河左腕上光光的,那款劳力士手表已不见踪影。他向包云河详细介绍了网上的形势。包云河说:“那块表真的值4万?早知道有这么贵,我才不会戴着呢。”

    田晓堂颇觉意外。又不便多问,就只是说:“我已在网上查过了,那种型号的劳力士手表确实是这么个价位。”

    包云河哦了一声,主动道出了手表的来历:“晓堂你也不是别人,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块表是上次去欧洲,付全有买了送给我的。我以为就值几千块钱,便收下了。没想到这表竟然这么值钱。付全有也真是的,买这么贵的表送我,这不是想害我吗!”

    田晓堂笑道:“真正的劳力士表,最便宜的都是上万块钱。几千块的不过是冒牌货。”他暗暗吃惊,付全有为了讨好包云河,竟然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包云河自称不知那块表的底细,让人真不敢相信。

    包云河说:“已有人提醒过我了,说网民可不是好惹的。我觉得没必要像如临大敌似的。网络不就是个虚拟空间嘛,一些人愿意在上头管管闲事,发发牢骚,骂骂娘,那是他们的自由。可这事再怎么炒作,也就是一块表,我就不相信还能真把我怎样!”

    包云河太低估网络的力量了。田晓堂忙劝道:“现在网上舆论越来越受重视了,您可不能掉以轻心。我觉得还是主动应对为好。”

    包云河反问:“怎么主动?我也去发个帖子解释一番吗?”

    田晓堂说:“你自己去解释,网民哪会相信,既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