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接下来小半个月，裴景宸都在和首辅一系的人在博弈。
郑小楼没什么正经事可干，感觉闲得发慌，只能领着群锦衣卫走狗去砸砸别人场子。
有时候砸得太过分了裴景宸会喊她去说上两句，但也仅限于说两句而已，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有句俗话说得对，打狗也要看主人，郑小楼现在就是裴景宸身边最受看重的一条狗，只要别做得太过分旁人都能忍她。
这日郑小楼下衙回到家，便见负责管家的凤娘面有难色地迎上来，说是有人送礼上门了。
郑小楼笑道：“送礼就送礼，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只管收下就是了。”
谁不知道她这个郑都督收起礼来从不挑三拣四，不管你送金还是送银她都欣然笑纳。
那些送礼足够丰厚的，她这段时间都没去他们家产业挑过事，瞧她多有原则对不？
知趣的人就该赶紧备上厚礼来讨好她。
凤娘面色更为难了：“对方送的是个男人。”
郑小楼挑了挑眉，迈步进屋一看，只见里头搁着个敞开的箱子，箱子里跪着个容色过人的美男子。
他光裸着上身，露出单薄的胸膛，一根红绳在他腰腹、胸前、腋下、颈边环绕了一圈，最后将他双手绑缚在身后。
画面好生香艳。
郑小楼本就是个贪财好色的，瞧见这被当成礼物送给自己的箱中美男后哈哈一笑，上前摸了把对方的脸。
察觉对方整个人瞬间绷紧以后，郑小楼笑着和旁边的凤娘闲聊起来：“让我猜猜是谁给我送的好东西，不会是汪清随那家伙吧？”
这是旁边的帘幕里传来一声轻笑。
“你怎么猜出来的？”
帘幕被人从里头撩开，旁边出来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是汪首辅家的三公子。
他名叫汪湛，字清随，人称清随公子。
这名字，这别号，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是个清雅绝伦贵公子，不过郑小楼和他是在春风楼认识的，那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这家伙是个风月场所常客，没事就给人写艳诗，听闻春风楼背靠的人就是他。
郑小楼没好气道：“除了你还有谁会干这种事。”
汪清随道：“我们那位陛下都给你赐大宅子了，居然不顺便给你赐几个人暖暖床的吗？他也太怠慢我们的从龙功臣了。”
郑小楼没骨头似的往躺椅上一坐，笑吟吟地说道：“他自己的后宫都
还是空荡荡的，哪里像你懂这么多。”
汪清随撩袍坐到她旁边，伸手把她巴掌大的小脸挪向自己这边，同样笑着问：“你就不好奇我给你送了什么人？”
郑小楼一双星眸灼亮动人，满不在乎地回道：“你总不能是街上抢掳民男给我送来吧，我收下总归是不犯法的。”
汪清随道：“兵部尚书的家你都敢抄，还怕犯法？”
郑小楼道：“他自己贪污受贿自寻死路，我也只能奉命行事了。我只是御前的一条狗，当然是陛下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了。”
汪清随道：“别这么妄自菲薄，你可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靠近陛下的女人。你要是肯努努力，说不准就能生下皇子了。”
郑小楼伸手搂住汪清随的脖子，提了个更大胆的建议：“要不我们先珠胎暗结，再去找陛下接盘，这样我们的孩子将来就能登基当皇帝了。”
汪清随温柔一笑：“也不是不行，只是这礼物我就得收回了。”他顺势环住郑小楼的腰，“我得确保你怀的真的是我的孩子才行。”
郑小楼正要与汪清随你来我往几句，就见门外出现了陆云渡的身影。
郑小楼松开环住汪清随脖子的手，戳戳他的喉结说道：“我下属过来了，得注意点影响。”
汪清随抓住她的指头，转头看向立在门口的陆云渡，饶有兴致地点评道：“你这下属长得也真够俊的，难怪你要把他留在身边。”
郑小楼慢悠悠地从汪清随怀里挪开，接过侍女端上来的茶浅啜一口。
汪清随垂眸注视着郑小楼的侧脸。
郑小楼转头望他：“你看什么看？”
汪清随叹道：“刚才还说要和我珠胎暗结，现在你这‘下属’来了，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陆云渡耳力极佳，虽没进屋，却也把汪清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不必听到这些，光是看郑小楼和汪清随方才那亲密模样，就知道这两人必然关系匪浅。
郑小楼懒得和汪清随虚与委蛇了，当场给汪清随表演了什么才叫翻脸不认人：“我要找人珠胎暗结也不找你，谁知道你那脏东西已经给多少人用过？滚吧。”
汪清随轻笑出声：“我可真是爱极了你这模样。”他凑到郑小楼耳边低语，“我就不瞒你了，这男的好像是你娘当年给你定下的未婚夫。”
汪清随还拿出一块由红绳穿着的断玉亮给郑小楼看。
“你瞧，这断玉你是
不是也有一块？我记得你一直戴在胸口的。”
汪清随的目光放肆地往郑小楼胸前扫去。
郑小楼一点都不慌，掏出自己那块断玉和汪清随手头的断玉一拼，还真能拼到一块。
郑小楼“哎呀”一声，一脸苦恼地说道：“真的能拼上，这可怎么办才好？”
汪清随不解地道：“你想要就留着，有什么不好办的？”
郑小楼把拼好的断玉拿给汪清随看：“你瞧，这断玉本身是个玉环，断作了好几块。我娘生前跟我说，她们当时是五个义结金兰的姐妹把玉环分了，约好将来做儿女亲家，所以这才找到一块，我至少还有三个未婚夫遗落在外，还得麻烦你继续帮我找找。”
汪清随：“……”
汪清随忍不住抬起折扇往郑小楼头上敲了一记，骂道：“郑小楼，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的女人？”
郑小楼不甘落后地抢过折扇可着劲往他脑袋上敲了回去，学着他的语气骂道：“汪清随，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的男人？”
裴景宸敲她她还不回去，汪清随算什么东西？就他也敢随便敲她脑袋！
汪清随敲郑小楼是开玩笑式的轻敲，郑小楼却是冲着让汪清随头破血流去的，汪清随疼得嘶了一声，边起身躲过她再次敲来的折扇边说道：“行了行了，人送你了，你这小疯子迟早挨收拾！”
郑小楼朝他冷笑。
汪清随还真走了，只留下他命人抬来的箱中美人。
哦，还有门口杵着的陆云渡。
郑小楼把汪清随带来的断玉往桌上一扔，躺回靠椅上对陆云渡说道：“进来吧，在那傻站着做什么？”
陆云渡走到桌边，问郑小楼：“我能看看吗？”
郑小楼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回道：“看吧。”
陆云渡拿起来仔细看了许久，才说道：“是真的。”
郑小楼半合着眼，在躺椅上晃啊晃，语气很无所谓地说道：“哦，是真的，所以我要八抬大轿把人娶进门吗？”
陆云渡道：“这断玉真的有五份？”
郑小楼听陆云渡这么一问，睁眼笑睨着陆云渡：“怎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用说服自己和我成亲了，你心里挺高兴的对吧？”
周遭一静。
陆云渡抿着唇。
陆父当初为救郑小楼和裴景宸而死，郑小楼提着谢礼来陆家答谢，结果陆母认出她是故人之女，还拿出断玉说她们曾说过要以此为凭让儿女结为姻亲
。
陆云渡确实……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接受这件事。
现在郑小楼却说这断玉有五份。
陆云渡定定地望着郑小楼。
郑小楼道：“当初这玉真的是一分为五，不信你回去问你娘。
郑小楼本就没想着要和陆云渡成婚，那次登门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陆家。
她就是觉得逗陆云渡挺好玩的。
陆云渡默不作声地走了。
郑小楼随手把陆云渡递回来的玉扔到一边，起身再次打量起那箱中美人。
“汪清随那家伙也真是的，给我送男人居然连个名字都不留下。
郑小楼用从汪清随那里抢来的折扇挑起对方的下巴，挑起唇角问道，“来，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都会做些什么？我身边可不留没用的人。
那被绑缚住的年轻男子被迫抬起头，对上了郑小楼那昳丽过人的脸。
“小的叫延奴。
“……会弹琴。
郑小楼乐道：“就你这小身板儿，扛得起琴吗？
№春溪笛晓)
延奴低下头，只觉光裸的上半身阵阵发冷。
延奴延奴，奴婢生下的孩子也是奴，他没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郑小楼对旁边的凤娘吩咐道：“我不喜欢这么瘦的，瞧着就倒胃口。凤娘你先给他找个住处，把他养结实点再带来给我弹琴吧，在那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他。
郑小楼处置完这一堆事，忍不住和旁边立着的美貌侍女埋怨汪清随这人送礼物也不摸清别人的喜好再送。
她根本不喜欢这种弱不禁风的类型。
那种小身板哪里经得起她折腾！
郑小楼一把抱住旁边的侍女阿鸢说道：“我最喜欢阿鸢姐姐这样的。
侍女阿鸢笑着任由郑小楼抱腰埋胸，口中调侃道：“是是是，我们都知道大人喜欢丰满些的。
她们这些在近前伺候的，哪个不是整天被郑小楼抱着撒娇？
“大人要不是个女孩儿，一准是京师第一浪荡子。
郑小楼笑盈盈地道：“我就算是个女孩儿，也可以当京师第一浪荡子。
她正要继续调戏自家侍女，就听人来报说裴景宸宣她入宫。
郑小楼啧了一声：“真扫兴。
阿鸢仔细地替她整理好冠发与衣襟，低声劝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可别惹恼了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