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贺子毅挎着书包，拎着袋子，嘴里叼着一袋牛奶，揉着惺忪睡眼走进教室里的时候，大半个班的同学都已经在教室里埋头苦。
这种与他格格不入的氛围让他的说话声自动低了两度。
贺子毅把一袋面包投喂给路以忱，只见这位提前出门到了教室的同桌终于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拆开面包袋啃了一口。
贺子毅啧啧道：“不是吧，哥，我还以为你起了个大早是要洗心革面好好学习呢，要拿出真本事给咱们主任一个下马威，结果你是换了个地方玩手机啊？”
路以忱懒懒的，专心啃着面包，没有回答。
这时，只听教室外传来了周白做作的声音：“诶池哥，您受苦您受累！欢迎您的回来，您这边请，这边请～”
路以忱和贺子毅闻声都朝教室门口望过去，池余的身影出现在后门的时候，路以忱却先收回视线，单手拿起一罐黑咖啡。
刚剪过指甲的拇指指尖拉着易拉环，易拉环没能拉开，回弹到瓶盖上，发出“咔嗒”一声响。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随即贺子毅和周白同时闭了嘴，在二人微妙的目光中，池余微微俯下身，伸手拿走路以忱的铁罐咖啡，轻而易举地拉开易拉环。
连路以忱都有点儿意外地回头看向池余。
池余将揭开的易拉环压平整，若无其事地将黑咖啡放回路以忱的桌上，随即卸下书包坐回座位。
池余从桌肚子里翻出积攒了三天的卷子，一抬眼就又对上周白和贺子毅惊奇的目光，卷子被翻得哗啦响，他也理直气壮地反问道：“看什么看？”
“没……”
周白窜回自己座位，贺子毅也学会装傻，薅着自己的后脑勺回过头去。
路以忱不再看池余，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黑咖啡，低着头看手机。
早晨的微风夹带着凉丝丝的寒意，轻轻拂动半拢着在窗前的帘子。
阳光斜倚在窗台上，以窗棱为界。
池余一手托着腮帮，右手无意识地摁着圆珠笔的末端，反复缩回弹出笔尖。
他低垂着双眼看着卷面，匆匆通一遍题干，就忍不住要瞥一眼正前方的背影。
勉强写到第三道选择题，池余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右手一伸，用圆珠笔的末端戳了一下路以忱后背。
路以忱没反应。
他又戳了一下。
只见路以忱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来，稍稍抬起眼眸，懒洋洋地看了池余一眼。
池余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嘴角，那里沾上三明治里的溏心蛋黄。
许是池余的视线太明显，路以忱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皮一垂，拇指的指腹揩过唇角，随即抵在唇边，任舌尖将指腹舔舐干净。
而后，路以忱懒懒的冲池余笑了一下，说道：“有什么事吗？同、学。”
“……”
池余的目光从路以忱的指尖重新挪回他的脸
，还算客气地反问道：“我刚好像帮你打开瓶盖了吧，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路同学。()?()”
路以忱微微抬了下眉梢，更加客气地微笑道：“那——你想要什么表示呢？池同学。()?()”
池余捻着圆珠笔转了转，若无其事地低头看回卷面上，想也不想地说：“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池余这话让旁边的贺子毅直竖起耳朵，让他更不理解的是路以忱接下来的回答。
路以忱笑笑地回答：“不好意思啊，我已经和别人先约好了。()?()”
池余抬起头问：“别人是谁？”
路以忱眼底的笑意渐深，理直气壮地说：“可能你没听出来我是婉拒你的意思，我说得更明白一点儿吧，其实我中午不想和你一起去吃饭。”
闻言，池余的笔尖顿了又顿，在白纸黑字的试卷上点了两个小蓝点，他平静地说道：“好巧，我也不想吃饭，那我们中午就一起饿肚子吧。”
“……”
“……”
路以忱没忍住，转过头扑哧一下笑出声。
恰在这时。
“池余——”
池余和路以忱循声看去，只见班主任抱着胸站在教室后门口，两人的无厘头对话被打断。
等池余被班主任拎去办公室，贺子毅才一脸痴呆地傻看着路以忱：“哥……你和池余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虽然他是有想过路以忱以后会和池余老死不相往来吧，可也绝不是目前这个样子啊？
路以忱回答他：“事实证明要多书。”
贺子毅：“哈？”
路以忱抽了张纸巾，细致地擦掉拇指上黏糊糊的触感，心不在焉地回答贺子毅：“等你也考上年级第一你就会懂了。”
贺子毅：？
-
池余被班主任逮去办公室训了一顿，直到早自习结束，第一堂数学课的预备铃声响过一会，班主任才勉强放他回去。
池余从办公室出来，上课铃已经打响了，走廊外面静悄悄的，反倒是教室里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数学老师刚到教室，前排的同学正往后传练习卷，偶有几个同学交头接耳，趁机说上两句闲话。
池余走到教室后门打了报告，经过老师点头示意才走进教室。
池余回到自己座位，桌上铺着一张刚发下来的数学卷，试卷纸是灰绿色的，纸质比较粗糙，也没有那股好闻的印墨味儿。
数学老师搬了把椅子坐在讲台上面，教室里也逐渐恢复安静，只剩试卷翻页刮起的风声和笔尖摩擦纸面的簌簌声响。
窗外面的阳光慢慢偏斜，已然越过窗框上的楚河汉界，空气中漂浮着的微小尘埃在日光中浮沉，金色的阳光倾落在路以忱的肩上，沾到他的发梢。
路以忱单手支着头，姿势懒散地侧趴在桌子上写试卷，而贺子毅时不时就要凑过去看一眼他的答案。
从选择题到填空题，答案也从ABCD到一个个更为复杂的数
值或是方程式，贺子毅的脑袋也恨不得粘在路以忱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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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贺子毅再一次凑过去，用下巴拱着路以忱的胳膊小声嘀咕：“让我看看16题k1和k2你算出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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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毅还没能瞥见答案，忽然就哎哟了一声，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摁着他的小脑袋，直接将他从路以忱的身上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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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毅正想要开骂，一回头就撞上池余那张冷冷淡淡的俊脸，登时就被噎住了，千言万语在他心头百转千回，最终却只是弱弱地化作一句：“池余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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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池余淡淡地说：“1/3≈lt;k1≈lt;1，k2≈gt;3/5。”
“……”
静了半晌，贺子毅蠕动嘴唇，眨巴眨巴眼睛，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路以忱闻声也跟着回头，他支着脑袋，看向池余的眼睛里盛着暧昧不明的笑意，他的手指夹着中性笔，晃动的笔杆在池余只写到17题的试卷上敲了两下，他轻轻地笑了下，说：“池同学，做题的时候认真一点，别总是偷听别人说话哦。”
“……”
“偷听”二字让池余臊了一把，他理不直气不壮，干脆彻底不讲道理道：“那你让你同桌别来影响我啊。”
贺子毅听得有点懵。
路以忱倒是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对贺子毅说道：“听到了吗？离我远一点，别再影响他。”
贺子毅：？？
坐在最后排的翁镇翟亲眼目睹了池余、贺子毅和路以忱这三人其乐融融地进行学术交流，惊得用胳膊肘连杵了于炜炜两三下，想要把趴睡在桌上的同桌叫醒，他迫切地想和别人分享这个不合理事件。
周四一早，两节数学课连堂，池余也没能闲着，早自习应付了班主任，大课间又被生物老师逮了过去。
生物老师翻着八班的功课表，扶着眼镜道：“我来看一看啊，你们第三节课是体育课啊，那正好，我帮你跟体育老师说一声，你就留在这，什么时候把缺考的卷子给我写完了，就什么时候回去上体育课。”
正巧班主任端着刚泡的热茶路过，她从办公桌隔板探出头来，热心地对生物老师说：“龚老师，我来给体育老师打个电话就行了。”
生物老师听了就感谢道：“行啊，那你也替我跟体育老师说声不好意思啊。”
班主任笑着说：“没事，我第三节没课，你要一会有事我还能替你监督池余呢。”
生物老师也笑：“那敢情好。”
池余：“……”
池余默默闭上小嘴。
池余原本以为生物老师就是口头示威，没成想竟然是来真的，他当即就收起讨价还价的心思，乖巧听话地坐在生物老师指定的位置上奋笔疾书。
窗外响彻全校的《运动员进行曲》戛然而止了，接档的是广播操的播报声。
其实池余并没有多喜欢上体育课，只是体育课有难得的自由活动时间，
他就可以和路以忱多说几句话。
毕竟他还没追到路以忱。
池余抿了抿唇，想起路以忱今早的反应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这时，在他头顶响起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双缩脲试剂的成分有这么难记吗？”
池余闻声抬头，就见路以忱站在旁边，单手搭在办公桌挡板上面，低头看着池余笔下的试卷。
生物老师也循声看过来，对路以忱嘘声道：“池余这可是在补考，不能提示他。”
闻言，路以忱对生物老师笑笑道：“老师还给他设置了个单人考场啊。”
池余正想开口，忽觉路以忱的手落在他的头顶上，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这个动作不具备任何的实际意义，却又显得异常亲昵。
池余有点儿别扭地低下头盯试卷，他稍稍缩了缩脖子做出回避意味的动作，却没有直接拍开路以忱的手。
生物老师已经转回身忙着自己的教案，斜对着池余和路以忱。
“以忱啊。”
路以忱闻声抬过头：“嗯？”
池余趴在办公桌上，面前被挡板挡得严严实实的，只听出那是数学老师的声音。
“你回去之后先看A卷，感受一下它的难度怎么样，做完A卷再去看B卷。”
池余瞥了一眼路以忱搭在挡板上的右手拿着几张卷子，倒也没有在意，刚收回视线重新落在自己的生物卷上，然而搭在他头顶上的手不安分地往下滑，恶趣味地挠了挠池余的下巴。
而路以忱本人一本正经地回答数学老师：“好的。”
池余想拍开路以忱的手，碍于生物老师就坐在他隔壁，他的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没能挣开，他皱着眉仰起头，托着他下巴的这只手又得寸进尺似的捏了捏他的两颊。
路以忱低下头，忍俊不禁地看着这张满脸写着不高兴，却又因脸颊肉鼓起来而变得莫名可爱的脸庞，他翘起唇角对池余做了一个口型：
——继续加油。
随即赶在池余发火之前，撒开手先走了。
窗外依旧响着广播操嘈杂的音乐声，办公室里也充斥着此起彼伏的说话声，池余坐在生物老师的办公桌角落，他有些烦躁地单手托着侧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卷面，思绪却像是勾了丝的毛线衣，线的另一头挂在路以忱的身上，随着路以忱走远，毛线衣也已经脱线脱得不成形状了。
广播操结束了，窗外的嘈杂人声也越发明显。
好烦。
池余捂着侧脸，挠了挠眉心，哼出的鼻息也浓重得像是叹气。
上一次干扰了池余自身奖励机制的物件是游戏机。
那年池余刚上初一，突然迷上游戏机，他拿到新的游戏卡就玩了两个通宵，直到第三天，他从花匠房里翻了把锤子，干净利落地把游戏机砸得粉碎，从此再也不沾染各种游戏。
想到这里，池余又捂着脸闷哼一口气。
他可以把游戏机砸得稀巴烂。
可是他又能拿路以忱怎么办。
好烦。
……
池余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写到了第三页()?()，
抬头一看(s)?()，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点半。
体育课已经过了半节课?($?)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现在应该是自由活动时间了(s)?()，
可他还剩两道大题。
池余正犯着愁，正巧坐在过道斜对面的女老师招呼生物老师过去讨论教案，池余迟疑了一瞬，把笔一扔，随即从办公室的后门偷溜了出去。
贺子毅抱着足球和俩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向足球场，就见池余朝他走了过来，劈头盖脸地问他：“路以忱人呢？”
贺子毅一时被问得有点懵圈，犹犹豫豫地朝后指了路，“他还在换衣服……”
等池余走远了，旁边的同学才有些担忧地问贺子毅道：“他不会是要找忱哥麻烦吧？”
另一个同学也说道：“要不我们折回去看看？”
“不用不用，”贺子毅连忙拦住他们俩。
看什么看。
有些事情可不兴看。
贺子毅摸着后脑勺，走了几步，还是把足球踢给前面的同学，招呼他们道：“你们先去球场，我回去找忱哥。”
……
池余走进更衣室时，两个高一新生正好从里面走出来，随着他们的说话声渐远，更衣室里变得更加安静，寄存储物柜的按键声发出的滴滴声也清晰可闻。
池余走了进去，就见路以忱已经换好球衣，身上还披着校服外套，他站在储物柜前低着头看手机。
打开的储物柜柜门正好挡到路以忱的视线，直到听见声响才漫不经心地回过头，瞥见池余的瞬间，那双淡漠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随手将手机丢进柜里，合上柜门，转身背靠着柜墙，有些意外地笑着问池余：“你考完试了？”
池余走到路以忱的面前，也倚在柜门上，两人中间隔着两格柜子。
他诚实地回答：“没有。”
路以忱：“嗯？”
池余说：“我有事想找你理论一下。”
路以忱扬了一下眉梢，道：“什么？”
池余定定地看着路以忱的脸，当场质问：“你刚才为什么要摸我的脸？”
路以忱猝不及防的被池余的话呛了一下，“啊？”
池余皱着眉心，一字一顿地指责道：“你的行为对我造成了很严重的困扰。”
以至于他写试卷的过程中频频分心，答题的速度和效率直线下降，越是逼迫自己继续答题越是如坐针毡，他从没觉得写张试卷是这么累人的事情。
路以忱转过头轻轻咳了两声，随即双手环在胸前，侧倚在柜门上，颇为认真地解释：“那个不算摸脸吧？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啊，毕竟我不想打击你的积极性。”
“算了，你就给个准话。”
池余站直起身，直勾勾地看着路以忱的脸，直截了当地问他：“我今天能追到你吗？”
“……”
路以忱懒懒散散地倚着柜墙，闻言就“扑哧()?()”
一声笑道：“你这是什么问题啊……?()?⑹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随即收敛了笑意，浅色的眼瞳映出池余的身影，他用揶揄的语气打趣道：“不能哦。()?()”
“哦。(s)?()”
池余闻言却像是松了一口气，挺直的腰板也软了回去，他满不在乎地捶了捶自己的肩膀，说：“那我明天再来追吧。”
“？？”
路以忱咬牙切齿地笑道：“你是认真的吗？”
池余说着就已经打算回去了，路以忱有些哭笑不得道：“不是，有你这么追人的吗？你这是在等天气预报吧。”
池余回答：“第一次追人，没有经验，你不习惯也只能多担待着点了。”
路以忱：“……”
池余停顿了一下，又转回身看着路以忱，忽然想起来问道：“要不你告诉我，追你有没有捷径？”
路以忱微笑道：“没有。”
虽然池余本就不抱太大希望，但是得到路以忱斩钉截铁的回答难免还是有点儿失望，他皱了皱眉，说：“那我回去写卷子了。”
“…………”
眼看着池余真的要走了，路以忱磨着牙齿，暗自咒骂了一声“操”，他喊住池余：“你等等。”
路以忱真就拿池余没辙，是池余说要追他，结果池余从周二傍晚回去之后，连个电话或者微信都没有，直到他今早回校。
这节课是第三节课，现在是十点多，满打满算也就是过去三个半小时，池余就准备罢工了。
路以忱又好气又好笑地站直身，对池余说：“你要追我就得好好追，没有捷径，但是……”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自我妥协，接着说道：“可以考虑让你赊个账。”
池余一听就停住脚步，疑惑道：“赊账是什么意思？”
路以忱哼了一声笑道：“预支未来的意思。”
池余虽然还满腹疑窦，但他已经往回走了两步，“怎么预支？”
路以忱下意识地舔着嘴唇，又欲盖弥彰地干咳了一声：“现在可以让你拥抱我一下。”
话音落地，而池余的脚步也跟着顿了一下，他毫不掩饰地皱着眉，问道：“就这样啊？”
“……”
路以忱咬了咬牙齿，微笑着说：“你还是回去写你的卷子吧。”
路以忱自以为是自己做出让步，结果反倒是池余一脸勉为其难地说着“算了”，抿着唇，咽下“勉强凑合一下吧”的心里话。
他走到路以忱面前，站定，等到抬起双手，他才忽然意识到，他似乎从未主动拥抱过别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双手是要搭对方的肩还是搂对方的腰。
他从未设想过，原来拥抱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池余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浆糊，因着尴尬而脸颊发热，他不知道自己的动作究竟有多迟钝，只知道他的双手僵硬地虚虚环住了路以忱的肩膀，臂弯离路以忱的双肩大概还能塞进去一个U型枕。
末了，他还拍了两下路以忱的后背。
池余刚准备松开手，就听见耳畔响起路以忱的轻笑声，路以忱扑哧一声偏过脸去，一股热气喷撒在池余脖颈，热度沿着他的脖子攀爬到他的耳尖。
“你在干什么啊？(s)?()”
路以忱实在是忍不住想笑：“兄弟抱一下，接下来说说心里话？()?()”
“……?(&?)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池余抿着唇不说话。
“为什么还要拍肩，你刚在帮我外套掸灰呢？(s)?()”
池余的耳朵尖红得发烫，偏偏路以忱还在口头调侃他，他咬着牙，恼羞成怒地瞪了路以忱一眼，甩了脸子就要走人，转身刚迈出一步，就被拽着手腕往回一拉，他的身体顺势跌进路以忱的怀里。
披在路以忱身上的校服外套也随之脱落在地。
许是路以忱穿得太单薄，他的拥抱并不温暖。
池余趴在路以忱的肩头，吸了吸鼻子，双手紧紧地环在路以忱的腰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烘暖对面的这个人。
更衣室外面传来脚步声。
路以忱一时没多想，顺势就把池余推进后面的换衣间，隔间很小，坠地的帘布一拉，光线骤然变得晦暗不明，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但能见度也只是勉强能辨认出物体轮廓。
路以忱摸到墙板上的灯，但是手指搭在开关上又顿住，里间如果开灯，外面的人是能在帘子上面隐约看得到影子的。
路以忱听到外面的寄存储物柜滴滴响，听到柜门弹出来的咔嚓声，听到三两男生在说笑的笑骂声。
路以忱低下头，薄唇在昏暗中磨蹭着池余的耳廓，他压低声音轻声说：“还是先出去吧。”
池余没有回应。
路以忱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鼻尖摩挲着发丝，鼻音模糊而缱绻：“嗯？”
路以忱其实是担心池余。
但是他只觉得背后的球衣被抓得更紧，靠在他左边肩颈里的脑袋蹭了一下，在这个狭小昏暗的空间里，氧气消耗量像是向上攀爬，温度一点一点往上升，发丝间和衣服上的淡淡香气纠缠不休，加剧扩散。
路以忱恍惚听到趴在他胸前的人应了一声“不用……”，又或是“不要……”，刻意压着的嗓音还混合着含含糊糊的吞咽声，配合微微加粗的鼻音，都让路以忱觉得有些不妙。
路以忱仰起头，脚下一滑，后背磕上墙板。
恰好外面的人正随手拍上储物柜的门，金属碰撞的声响掩盖了隔间的动静。
路以忱靠在墙板上，看着天花板，拉长的脖颈线条上，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两下三下。
他想：
虽然池余只是象征性地追了他三个半小时，虽然他刚才说只给池余抱一下。
但是，池余能够追他三个半小时也已经很不容易了啊，他现在想要亲一亲池余应该也不算太掉价。
隔间外面的人已经走出去了，随即又有一个脚步声快步跑了进来，来人疑惑地喊了一声：“忱哥？咦，人呢。”
路以忱的神智忽然恢复澄明，
他张开嘴巴，
声音变得很沙哑：“贺子毅！”
贺子毅被呵斥得一愣神，
忙应着“诶忱哥……”，
没等他编好跑回来的理由，就听路以忱打断他的话道：“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贺子毅：？？？
贺子毅一听这话就一个激灵，一琢磨路以忱这憋得慌的语气，当即忙不迭地往门口跑去。
隔断帘被一把扯开，路以忱稍稍推开池余，撇开脸道：“一会又有人进来了，你先出去吧。”
池余没说什么，他额头微微沁汗，浑身热热的，感官变得敏感又奇怪。
他先走出单间，在正中间的长板凳上坐了下来，顺手捡起了路以忱掉在地上的校服外套。
路以忱偏着头，看着池余的背影。
两人贴在一起时体温剧烈攀升得像是心火在烧，可是一分开，他又觉得怀里空空落落的，体温也跟着在流失。
路以忱起身走了过去，在池余的后面坐下，后背相倚。
池余坐在左边，路以忱坐在右边，两人背靠着背坐在长凳上。
安静片刻。
池余忽然开口：“路以忱，我们打个商量。”
路以忱应了声：“嗯？”
池余没有回头，他说：“我能不能再亲你一下啊？”
“……”
路以忱的嗓音很低沉：“你说呢？”
池余捋着额前的碎发，冷静地捋着逻辑：“我想亲你，但是在没追到你之前，应该不能亲。”
“……”
“……”
“……”
路以忱咬牙应了一声：“……嗯。”
长板凳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池余循声回头，他刚一转头，余光堪堪瞥见路以忱站起身，甩开的校服外套就迎面罩在池余的头上，直接蒙住了他的脸。
他听到路以忱说：“你先回去，生物老师还等着你吧。”
他把头上的校服外套扯了下来，路以忱已经走进了最里间装有折叠门的隔间。
池余只是迟疑了一下，就起身往外走，经过门口时，他和贺子毅四目相对碰了个正着。
池余不冷不热地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视线相交的瞬间，贺子毅受惊过度，几乎是要当场背过气去，他看着池余离开的背影猛掐自己的人中。
池余无故消失了十五分钟，但是他这次回到办公室的认错态度既坚决又诚恳，生物老师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最终只是摆摆手作罢。
办公室里的门窗紧闭，室内很暖和。
池余坐在办公桌的角落刷刷写试卷，校服外套的袖子被拉得很长，套着他左手的手背，只露出修长的手指节。
左手虚握成拳，托着下巴。
笔尖略带迟疑，他停下来思考题干信息，手指勾着外套领子，拉至鼻翼下方。
……
贺子毅在门口等了路以忱
好一会儿()?()，
才胆战心惊地悄声走进换衣间一探究竟。
他鬼鬼祟祟地贴着墙角探出头查看()?()，
正巧见路以忱拉开隔间的推拉门走出来。
贺子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路以忱的脸色⒒(_?)⒒[(．)]▊来⒒_?⒒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⒒()?()，
嘴唇()?()，
脖颈，和……下半身。
嘴唇没破。
脖颈没痕。
步子稳健。
嗯……
就是路以忱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和颜悦色。
贺子毅猜不透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更不想触霉头，不由得打哈哈道：“啊对，你还去踢球吗？”
路以忱说：“去。”
说着，他的余光瞥见了丢在长板凳上的校服外套，顺手拎起来道：“等我一下。”
他打开寄存储物柜，刚想把外套塞进去，甩起的衣袖勾动一阵风。
路以忱疑惑了一下，凑过去闻了闻外套，随即翻开校服领子，没在上面找到自己先前做的记号。
贺子毅在旁边等着，只听见路以忱轻声笑了一下。
贺子毅探出头，问：“怎么了？”
“没事。”
贺子毅不解地看到路以忱又把本该塞进柜子里的校服外套拿出来，规规整整地穿到自己身上，连校服链子都拉至最高处。
贺子毅眼看着路以忱的心情变得很好，率先走到前面，还催他道：“走吧。”
结婚吃席，贺子毅是要坐主桌的人
更新的日子我好激动啊（鞠躬db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