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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破廟
    到了那客棧,蓮旦吃到了熱乎飯,洗了熱水澡。
    客棧掌櫃家的小閨女,還來給他的手腳擦了藥。
    蓮旦好好的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柳叔齊在蓮旦的房門外等了很久,在屢次敲門都沒人回應時,他推開那道門走了進去,屋子裏果然已經沒人了。
    見狀,他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
    蓮旦從這個鎮子出去,便繼續趕路。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他便也不再藏着掖着,幹脆就走官道。
    官道比山上好走得多,趕路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
    快中午時,蓮旦在一處茶水攤子歇了歇腳,要了一碗熱茶,就着帶的幹糧吃飽了。
    下午越走天越陰沉,蓮旦的腳應該是腫了,鞋子漲得鼓鼓的,雖着急找個地方避雨,但急也走不快。
    剛開始,黑雲翻滾的天上還只是噼裏啪啦掉雨點,後來,遠處轟隆隆的炸起響雷來。
    蓮旦四處看了看,一條大道光溜溜的,根本沒有躲雨的地方。
    他咬着牙,将衣裳攏了攏,準備硬扛。
    就在這時,不遠處馬蹄聲嗒嗒響了起來,一架馬車很快駛了過來,駕車人“籲”一聲,把車停到了他身邊。
    蓮旦擡頭去看,就見馬車上,白無雙沖他笑了笑,撩開了車簾,露出了梁雲和他家小閨女的臉。
    小閨女奶聲奶氣地道:“阿麽,下雨啦,快上車。”
    蓮旦猶豫了一下,白無雙無奈道:“我不勸你回去,只帶你去附近村子避雨。”
    蓮旦上了車,車簾被放下了,梁雲連忙用幹燥的布巾擦拭他的頭臉。
    蓮旦默默地低着頭不說話。
    梁雲湊近了,問他,“怎麽了?”
    蓮旦的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我以為我自己能行,到頭來,給你們添了麻煩。”
    梁雲聽了,眼神柔軟,握住他的手,說:“最近的村子不過兩裏地,我和無雙不來,你自己硬捱肯定也是能捱過去的,是我們不放心你,他……更是放心不下你。”
    “他”是誰,顯而易見。
    蓮旦擡起頭,看向梁雲,梁雲這才發現,這個挺着大肚子,辛苦趕了兩天路的瘦弱的哥兒,并沒哭。
    “謝謝你們。”蓮旦說。
    梁雲搖搖頭,低聲道:“霜若回大宅了,小旦她帶着呢,都挺好的,你放心吧。”
    蓮旦點了點頭。
    馬車嗒嗒地行駛了沒多久,就停了下來。
    梁雲看了看外面,說:“雨停了,下車吃點東西換身衣裳。”
    蓮旦沒動地方,梁雲看着他,笑了笑,道:“他讓我們勸你回去,不過,我兩是打算對他陰奉陽違了。”
    “蓮旦,”梁雲眼神認真地看着他,“他會想通的。”
    蓮旦這才起身,從馬車上下來。
    在村子裏停留了一晚,第二天,白無雙一家三口沖蓮旦擺着手,蓮旦彎腰鞠躬道謝後,又踏上了行程。
    距離渡口還有一天多的路程,蓮旦休整了一晚,狀态好了許多,腳也消腫了,走得不慢。
    中午,在一處馄饨攤上,蓮旦才坐下,桌子對面就坐下一個人。
    蓮旦一驚,擡頭一看,發現剛剛坐下之人正沖着他笑,卻原來是春節時在大宅見過的,那個要跟他喝酒的漢子。
    這人打完招呼,就去跟攤主那裏利落地叫了兩碗馄饨,幾個燒餅,還有兩樣小菜。
    弄好了端過來,沖蓮旦道:“快,趁熱吃。”
    兩人坐這裏吃飯,蓮旦幾乎沒機會說話,對面那人一邊吃,一邊滔滔不絕,一會兒講他東邊鄰居丢了二十兩紋銀是怎麽怎麽找回來的,一會兒又講西邊鄰居新娶那媳婦怎麽怎麽厲害,把他那鄰居治得服服帖帖、耳提面命。
    吃完了以後,這人又給蓮旦買了幾個燒餅加肉,都用油紙包好了,留着他路上吃。
    要告辭的時候,蓮旦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就是來跟我一起吃飯的嗎?”
    這人一拍腦袋,“對了,忘了正事兒。”
    “什麽?”蓮旦問。
    這人說:“回去吧,路上艱辛,別累壞了身體。”
    蓮旦搖頭,說:“我不回。”
    這人迅速放棄勸說,道:“行吧,那你慢走,再見。”
    蓮旦睜大了眼睛,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又沒說出口,最後,也說了個“再見”,沖着這人擺擺手,離開了。
    走遠了他回頭再看,那人還笑呵呵地望着他這個方向,沖他直擺手,喊道:“路上注意安全,見到他替我問好!”
    蓮旦繼續往渡口走,快天黑時,下一位出現了。
    這人蓮旦也記得,對方話很少,上次見,還因為把果樹上的果子都打掉了,賠了他五兩銀子。
    這五兩銀子現在就在蓮旦包袱裏,他已經花了一兩了。
    這人見了蓮旦,也不說話,找了店家給他安排了住的地方,又弄了熱乎吃食送了上來,再就沒出現過。
    等第二天一早,蓮旦出門時,就見他已經在門外等着了。
    見他出來,這人塞給蓮旦一袋子東西,彎腰行了一禮,道:“你想回去嗎?”
    蓮旦搖頭,說:“不想。”
    這人看着他,似乎在猶豫,但很快,他就意有所指地開口道:“今天沒有去西邊的船,要明天才有。渡口旁邊有座荒廢的破廟,你可以在那裏過夜。”
    蓮旦點了點頭,屈膝回了一禮,這人就道了告辭,離開了。
    這家客棧離渡口不算遠,蓮旦走了一個多時辰,便找到了地方。
    到了渡口一問,果然今日沒有出發的船只。
    蓮旦在旁邊茶水攤吃了東西,吃完了餅子和醬肉,把剛收到的小包袱打開,裏面立刻傳出果香來,蓮旦挑了一顆梨子,香甜水分多,吃完了幹燥的喉嚨舒服了很多。
    吃完東西以後,蓮旦打聽好第二日開船的時間,就去找那間破廟去了。
    這廟離渡口不遠,蓮旦進去時,看見這廟裏并不像他想得那樣破敗,雖然不見香火,佛像上也挂上了灰塵和蜘蛛網,但地上有燃燒過的火堆,還有明顯收拾過的痕跡,看得出經常有人來這裏湊合住上一晚。
    一路走來,沒看見有可以住宿的客棧,想來過來乘船的旅人,少不得像蓮旦這樣,要在這裏停留。
    想到這裏,蓮旦多少有些害怕,他來得早,所以這裏沒人,到了晚上,可能會有其他人過來。
    他簡單拾掇了一下,給自己選了個角落,把包袱打開,拿出個布單子來鋪上。
    來不及歇,就把包袱裏柳叔齊之前送他的那把短刀拿了出來,回憶着霜若教給他的招式,試着練了一陣,覺得累了才停下,把短刀收進袖子裏,準備随時拿出來用。
    做好這一切,蓮旦才在那布單子上坐下,盯着廟門口,戒備地休息起來。
    直到快要天黑,廟裏也沒再來人。
    蓮旦大着膽子,出去找了些柴火,也點了個火堆,把帶的肉餅烤熱了吃了。
    才剛吃完,火還沒熄,敞開的廟門外,月光下,一個人影從遠處小路上走來。
    蓮旦心裏一跳,站起身來,手捏着袖子裏的短刀。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廟門外停住了。
    蓮旦心跳如鼓,疑惑地往外凝神看着。
    “你什麽都改變不了的,蓮旦,”那人影開口道,“回去吧,好好養胎,霜若和小旦他們在家等你呢。”
    蓮旦眉頭緊皺,認出了這人,是大宅裏那些師兄弟之一。
    “我不想改變什麽,”蓮旦說,“我只想陪着他一起,他不想我看到他不好的樣子,我可以一直蒙着雙眼不看。”
    那人嘆了口氣,說:“就算他找到了風行舟,解毒活下來了,你打算怎麽辦呢?”
    蓮旦還沒說話,嘴唇剛動了動,那人已經繼續道:“當年教主手下不乏一些衷心的下屬,那些人有一些逃掉了,說不定此刻正潛伏在暗處,在伺機報複。他一輩子注定脫離不了江湖紛争,你和孩子在他身邊,也會被連累,你不考慮自己,也該為小旦和你肚子裏的着想。”
    “在這破廟裏過夜,對你已是勉強,以後你若是在他身邊,他未必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護你,到時你又該如何呢?”
    地上的火堆快要燃盡了,殘枝噼啪作響,崩起幾個火花。
    火光在蓮旦的臉上明暗閃爍,這幾日趕路奔波,讓他的嘴唇幹燥起皮,臉色不大好,頭發也有些亂了,但他眼神明亮,堅定。
    “我會學着保護我自己,不給他添麻煩,如果真的到了你說的那麽一天,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後悔。”
    蓮旦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至于孩子們,他們是他的孩子,這是命中注定的牽扯,就算我帶他們離開,誰又能保證,那些人就找不到我們,我們就是安全的呢?”
    聞言,門外那人不說話了。
    他沉默了一陣,朝蓮旦行了一禮,蓮旦回禮後,他便轉身離開了。
    蓮旦彎腰往火堆裏添了些柴,再擡頭時,他看向廟門外,瞳孔縮了縮,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麽?”
    門外,一個人影身形挺拔,乍一看很年輕,但仔細看他眼角細紋,就能發現他起碼要三十歲往上了。
    這是冷杉,本應跟在陳霜寧身邊的冷杉。
    冷杉手裏拿着火把,站在門檻外。
    “興隆寶鋪掌櫃的傳來了消息,你弟媳生孩子了,你姐姐和姐夫提了東西去看過,許是因為你姐夫最近在富戶家做了文書,你爹娘待他們态度改善了許多。”
    蓮旦不為所動,“你到底想說什麽?”
    冷杉語氣平淡,“你若回了村子,平日裏經常提禮回去,他們也會待你好的。”
    蓮旦反問:“花錢買來的好嗎?”
    冷杉說:“也許花錢買來的,比所謂的情意來得更加牢靠。”
    蓮旦搖頭,一字一頓道:“虛情假意,我不要。”
    冷杉垂眸沉默了一陣,再擡眼時,他問:“那麽你母親教你的規矩呢,你遵守,還是不遵守?”
    蓮旦皺起眉頭,沒吭聲。
    冷杉說:“你既明媒正娶嫁入了陳家,嫁給了那陳家的兒子陳瀚文,盡管他是個死人,但他仍然是你名正言順的夫君,你如何忍心背叛于陳家,背叛于他?”
    蓮旦的臉色蒼白起來。
    “你想沒想過,如果有朝一日,你爹娘和姐弟發現你夫君并不是陳瀚文,而是冒充的,甚至靠山村十裏八鄉都得知了此事,你到時候又如何收場?”冷杉繼續逼問道,“你受到了別人異樣的眼光,和難以入耳的指責和譏諷,甚至更為可怕的後果嗎?”
    蓮旦緊緊咬住嘴唇,咬得出了血,眼睛通紅,努力睜着,因為只要一眨眼,眼淚就會從眼眶裏流下來。
    冷杉垂下眼睛,不再看向蓮旦,似是不忍。
    “如果不是因為左護法要陷害他,你不至于被牽扯進來,受這些苦楚,你并不虧欠于他,反而是他虧欠于你。”
    “以你的性子,一個人也能把兩個孩子帶得很好,把日子過得很好。”
    “回去吧。”
    蓮旦咬着牙,眼淚一滴也沒流,他說:“我不。”
    冷杉訝然地看着他,良久後,他深深嘆了口氣,說:“你看看吧,是誰來了。”
    說着,他讓開了身體,露出了他身後的人影。
    蓮旦紅着眼睛,仔細看去,就見一個身着青梅色長袍的年輕男人正站在那裏,他長相說不上多好,但稱得上清秀,頭發一絲不茍地在腦後束成發髻,氣質儒雅,一看就是個讀書人。
    他的臉,蓮旦非常熟悉,他在陳老太太珍藏的那副畫像上見過很多次。
    “霜寧……?”蓮旦眼中有喜悅,有疑惑。
    那人影邁過門檻,朝廟裏走了進來,火光照亮了他的臉。
    蓮旦迎上前兩步,又倏地頓住,臉色一變,道:“你不是陳霜寧!”
    那人沖他笑了笑,溫文爾雅,嗓音柔和道:“蓮旦,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夫君陳瀚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