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74.楚悅雲×秦之覺
◎我很尊敬你。◎
席慎澤和方書漫婚禮當晚, 大家在民宿的院子裏開了一場婚禮晚宴的party。
每個人都很松弛自在，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 怎麽舒服怎麽來。
楚悅雲不喜歡往前湊, 就躲在後面避個清靜，但同樣很享受這個夜晚。
她坐在最後一排最邊角的那把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香槟，時不時就抿一小口, 看着他們在舞臺上又唱又跳還彈吉他, 各種玩游戲猜謎鬧騰着懲罰輸了的人，嘴角也不自覺地始終迎着淺笑。
這樣輕松的氛圍實在是太美好了。
她從來沒有參加過如此惬意的婚禮。
但到底進入了夏季，哪怕在夜晚也會有些燥熱。
楚悅雲又喝了口酒，然後放下酒杯, 起身離開去了她住的那個房間。
漫漫送的伴手禮中有個手持小風扇，她覺得此時正是需要這個小玩意的時候，所以打算回屋拿一下。
只是沒想到, 等楚悅雲拿上小風扇再出門, 就在走廊裏碰到了秦之覺。
他看上去不是恰好回來, 更像是特意等在這裏。
楚悅雲打趣他：“秦老師怎麽也偷偷離席了？”
秦之覺無奈地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邀請她：“要去露臺呆會兒嗎？”
反正去了party現場她也是坐着吃點東西喝點酒水，楚悅雲便點頭答應：“好啊。”
就這樣, 兩個人結伴去了二樓的露臺，在上去之前還順路拿了點水果喝兩杯喝的。
露臺的位置很好，站在矮牆邊更好能把下面party現場的熱鬧景象一覽無餘。
楚悅雲把端來的果盤随手放到桌上就走到了露臺的矮牆邊。
幾個司法鑒定中心裏的實習生正在場地裏你追我跑, 楚悅雲不禁笑起來。
秦之覺拿了兩杯不同的喝的, 問楚悅雲：“喝橙汁還是椰汁？”
楚悅雲不假思索道：“椰汁吧。”
他把椰汁遞給她, 站在她的身側和她一起瞅向下面正玩的格外歡快的幾個實習生，好笑道：“這幾個聚在一起是真的很鬧騰。”
楚悅雲主動和他碰了一下杯，還溫婉地笑着輕聲說：“幹杯！”
秦之覺頓時被她的舉動給可愛到，垂眸盯着她笑了。
而後，他仰頭喝了口橙汁。
“我有個問題，”秦之覺很好奇地問楚悅雲：“你為什麽要叫我秦老師？”
楚悅雲若有所思地扭臉看向他，臉上漾着淺笑，不答反問：“你是在委婉地告訴我你不滿意我這樣叫你嗎？”
她說這句話時，語氣很明顯在開玩笑。
秦之覺失笑着嘆息，否認：“不是，就是純好奇。”
楚悅雲沉吟了片刻才開口說：“雖然你很随和，是個溫文爾雅溫潤如玉的性格，但我很尊敬你。”
秦之覺萬萬沒想到楚悅雲竟然在心裏尊敬他，不可置信道：“尊敬……嗎？”
她很認真地點頭，“對啊。”
“而且你本來也比我年長幾歲嘛，我是打心底尊敬你的。”
秦之覺：“……”
她的話讓他有一種她只是把它當成了一個長輩的錯覺。
這讓秦之覺有點挫敗。
他原本以為，她多少是把他當朋友的，但現在看來，他在她那裏連朋友都算不上，而是一個讓她尊敬的長者。
秦之覺還想了下自己今年多大，不過也就才而立之年，甚至都還沒過三十歲的生日，怎麽被她這樣一講，他聽起來似乎都有四五十歲了。
“別尊敬我，”秦之覺拒絕了楚悅雲的尊敬，“我跟你只差四歲。”
“我對你的尊敬和你的年齡無關，”楚悅雲看出來他誤會了她的意思，笑着解釋道：“我是覺得你很有人格上的魅力，你是一個心裏有智慧的人，而且法醫這個職業本身也會讓我很尊敬的。”
突然被喜歡的女孩子誇，秦之覺忍不住小小地暗爽了一下。
“在你眼裏我是這樣的嗎？”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嘴巴控制不住地往上揚起來。
楚悅雲好笑地反問：“那不然你以為是怎樣的？年長的……叔叔？”
秦之覺：“……”
她一副“我猜中了你的想法”的表情，開懷大笑：“果然，被我猜中了是吧？”
“別提了，”秦之覺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剛剛聽你說尊敬我，我真以為你把我當叔叔輩的了。”
楚悅雲笑得很本停不下來。
他目光寵溺地望着笑容明朗的她，一時間感到很新奇。
因為自和她認識以來，至少在他們相處的時候，她還從沒這樣開懷大笑過。
須臾，秦之覺無奈地嘆了口氣，低聲溫和道：“別再這樣吓我了。”
“我很認真的，”楚悅雲很是無辜：“根本就沒想吓你。”
“好，是我會錯了意，”秦之覺的話語溫柔，調侃說：“我自罰一下。”
随即他就仰頭喝了口橙汁。
“你知道在我這裏你是個怎樣的人嗎？”他問她。
楚悅雲歪了點頭，有些好奇地眉眼彎彎道：“我是個怎樣的人？”
“很溫柔，也很勇敢，”他垂眸望着她，繼續往下說：“很聰明，但不露鋒芒。”
“是一個很有儀式感也很懂浪漫的小吃貨。”
楚悅雲沒料到“儀式感”和“懂浪漫”的後綴竟然是“小吃貨”，只不過很精準就是了。
她無意識地笑了，說：“你真就閉眼誇我。”
“是闡述事實。”秦之覺糾正她的用詞。
楚悅雲笑而不語。
她轉過頭，去看下面正鬧得很嗨的大家，腦子裏閃過的卻是他剛剛說的那三句話。
溫柔勇敢，知道避鋒芒，喜歡浪漫和儀式感，是個愛研究美食的吃貨。
他似乎快要把她給看透了。
楚悅雲覺得事情在好像往失控的方向發展。
沉默了須臾，她微微嘆了口氣，轉身去了桌邊坐下。
楚悅雲将半杯椰汁放到旁邊，開始吃水果。
秦之覺也走過來落座，忽而問她：“你想不想聽我上一段感情？”
他這話題轉的猝不及防，楚悅雲愣了一下，驚訝地疑問：“啊？”
理智告訴她不要聽，不要去過多的了解他的感情相關，可不知道中了什麽道，楚悅雲居然鬼使神差地點頭應：“好啊。”
在她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楚悅雲又感受到了那種不可控的無力感。
好像無論她的理智怎麽往回拉都無濟于事。
“我和我前女友是六年前我24歲的時候認識的，在沈醫大，當時我上研二，她來我學校找朋友玩，主動攔住我要了我的聯系方式。”秦之覺笑了下，“是不是很爛俗的相識情節？”
楚悅雲搖頭回他，問：“然後呢？”
“我不能不承認我同意和她交換聯系方式是因為她很漂亮，她身上有一種很張揚很明豔的美，像被人呵護嬌養着長大的大小姐。”
“後來和她接觸，了解到她是學服裝設計的，也發現她不是像大小姐，她就是大小姐，家裏開公司，很富裕。她有小脾氣，動不動就要氣一下，但很多時候都很好哄，後來我才意識到她每次沖我耍脾氣其實就是想讓我關注她。”
秦之覺頓了頓才往下說：“所以我們交往的那五年多，相處模式基本就是她吵鬧生氣，我就哄一哄，她起初很支持我的職業，覺得我當法醫很酷，但後來因為我經常忙工作，有很多次不能陪她，她漸漸有了怨言，開始不喜歡我當法醫，她覺得我的職業搶走了本來屬于我和她相處的時間。”
“所以後來每次争吵都是因為我的職業，因為我是個法醫。”
“他父母從一開始就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生意人本身就有很多忌諱，自然也不喜歡和我這個經常和死者打交道的法醫接觸，但因為我們相愛，她也很堅定，她父母才勉為其難地肯見我，和我一起吃飯。”
“可她在和我戀愛的這幾年裏承受了太多，對她來講，我滿足不了她對伴侶陪伴的需求，她的父母始終不同意我們結婚，她也問過我能不能換個職業，我沒答應，這讓一直周旋在父母和我之間的她很為難，她的父母從未停止過為她尋合适的相親對象，想方設法帶她去見。”
“然後她遇到了一個據說很幽默風趣的男人，他能給她足夠的陪伴，能逗她開心，也深得她父母的喜歡。”
“所以她選了對方嗎？”楚悅雲其實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秦之覺偏過頭問楚悅雲：“如果是你，你會選哪個？”
楚悅雲認真地回他：“選我愛的那個。”
“她也選了她愛的那個。”秦之覺告訴楚悅雲：“她只是不愛我了而已。”
“是這樣的，”她輕輕嘆了口氣，像是有感而發，說：“一對本來相愛的戀人最終沒能厮守，基本只有兩種情況——不是一方不愛了，就是另一方不夠愛了。”
不愛的是他的前女友。
不夠愛的是她的前男友。
聽完秦之覺的上段感情，楚悅雲越發覺得他倆的經歷太過相似。
這也讓她更加認為，她和他之所以走得近，就是能夠懂對方所遭受的痛。
他們只是從對方那裏看到了自己，感同身受，所以才忍不住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