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啷!
    装满零件的大木箱意外翻落,击中怔愣的她。
    “映洁!”头脑昏沉沉,微张开眼的孙映洁,视线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醒了吗?觉得怎么样?”站在病床边的杨诚一,神情焦虑。
    “我……”她有些困难地从病床上坐起身,伸手抚着沉重的脑袋,感觉思绪有些茫然。
    “医生说有脑震荡现象,意外发生时,你没听到现场工作叫你闪避吗?”听现场人员报告意外经过,当时应该来得及闪开的她,像是没听到众人的喊叫,怔愣呆在原地。
    杨诚一其实也发觉这两天孙映洁精神有些不济,而不久前业务经理才向他反应她的过失,现在竟发生了意外事故。
    她的反常是从台湾回来后才开始的,让他不禁猜想她明明休假却又愿意因一通电话赶回来,可能是因为跟前夫见面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件,影响了她。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愿不愿意眼我谈谈?”他关切问着。
    “我……”孙映洁想说什么,脑中却闪过一些画面,婆婆的误解,她与简少承的争吵,她哭着离开儿子,她看见另一个女人抱着儿子为丈夫打领带……
    脑中瞬间飞奔的影像不停交错重叠着,令她头痛欲裂,而心口更是揪痛着,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瞧她痛苦的模样,令杨诚一既焦虑又心疼。
    “是不是不好的记忆?既然头痛就别想,躺下来先睡个觉。”不忍她回忆悲伤,他交代护士为她打了镇定剂。
    看着她闭上眼,却仍纠紧着眉心,他脑中突然有个荒唐的念头,希望她遗忘过去,遗忘那个伤她,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
    跟她一起工作的这段时间,他愈来愈喜欢她,却因顾虑到她才刚结束一段不愉快的婚姻关系,而不敢太快向她表明心意,只能假装上司的立场去关怀她。
    可他不想再等待下去,现在的他私心想借机让她遗忘痛苦、遗忘过去的情感与婚姻。
    杨诚一私下找了心理医生咨询,得知了芳香催眠疗法,可以透过芳香催眠有效改善心理状态,减轻压力痛苦,亦可选择生遗忘。
    住院观察一天后,孙映洁的外伤已没什么大碍,医生告知她要适度地排解心理压力,杨诚一于是建议她去做芳香舒压治疗。
    孙映洁感觉上司对她特别照料,也暗自猜测过原因,若是男女之情,她一个离婚又有小孩的女人,一般事业有成的人,大概不会有兴趣,只能想到是过去两人普因工作认识的缘故,但她还是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只是先前回台湾时所见的情景打击实在太大,她不知该如何调适心情,心想如果能减轻这份苦涩,试试应该无妨,于是她便接受了他的建议,跟着他前往一间带着神秘色彩的芳香疗馆。
    嗅闻着宜人的薰香,做了芳香治疗的她,觉得连日来郁闷的情绪具的舒缓许多,头脑也不再那么紊乱。
    事后,杨诚一陪着她返回宿舍,要她明天再休假一天好好休息,而晚上他会再带她前往芳疗馆,接受一个礼拜的芳香治疗。
    对于他的热心与关怀,她心存感谢也对自己的工作过失感到歉然,为了不让她又因睹物更加思念简少承和儿子,也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她接受芳香师给的建议,决定暂时无把所有有关他们的一切先锁进行李箱,只希望能尽快调适好情绪,在工作上能有好表现。
    沐浴过后的孙映洁,拿起从芳疗馆购买的一组薰香精油,倒些许放进薰香灯薰香。
    芳疗师告知每天睡前点上精油薰香,不仅能帮助她放松好眠,更能淡忘掉不愉快的事情。
    这时的她,并不清楚芳疗师所谓淡忘掉不愉快事情的真正含意,是会逐渐忘掉她所在意、所爱的人。
    再次嗅闻这宜人的香味,她感觉头有些昏沉,意识有种恍惚,心想,也许是脑震荡还未痊愈,让她思绪再度迷茫,睡意来袭,很快便安稳入睡。
    之后,恢复上班的她,心绪已能集中在工作上,而连续个星期接受完芳香治疗,每天晚上她便会点上精油,帮助睡眠。
    白天,也许是精油的效果,她不再时刻去想起简少承与孩子的事,虽然对于这情况有点介意,但正好趁机专心于工作,就能早日回去见儿子,这想法让她暂时不理会这件事,而晚上加班完回到宿舍,劳累一整天的她,洗完澡沾上床,嗅闻着舒心的香气便睡着了。
    两个礼拜、三个礼拜后,在不自觉间,孙映洁几乎快忘了有他们的存在。
    一个月后她开始觉得好像忘掉什么重要的事内心空荡荡的,让她没来由的心酸,而拼命的想却想不起来,她坐在书桌前回想,却直接看到贴在书桌前方的明显纸条。
    她有点疑惑自己何时写下这些讯息,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纳闷过后却拿出纸张裁切,不再思考地摺起东西来。
    虽然心生困惑,但她相信自己写给自己的话语——
    暂时遗忘是件好事,重要的事在适当的时机便会忆起,当潜意识里想去想起遗人的记忆时,便找件不用动脑的事来做,移转注意力。
    没错,现在的她必须遗忘掉可能令她心神困扰的事物而专心工作,早日清偿父母的债务,才能返回台湾开始新的生活。
    第七章
    台北太鼎集团
    “总经理,这是今天的行程及需批阅的文件。”秘书直进总经理办公室,拿了一叠公文夹放在篙少承的办公桌。
    简少承先批示了两份文件,交还给秘书,再看一下今天的行程表,微眯起了眼。
    半小时后,要与盛威企业的杨副总会面。
    这让他想起在盛威企业大陆厂工作的孙映洁,脑中思绪顿时纷乱起来。
    三年了,两人没有任何的往来,切得干干净净。
    三年前,当她前往大陆不久,他曾带着儿子去找她,想与因一时冲动而离婚的她复合。
    没料到他所看见的是令他失望至极的心碎画面。
    带着儿子返回台湾后,他将心思都放在工作与儿子身上,不让自己沉溺在被所爱的女人背叛后的哀愁与愤怒中。
    尽管内心对她有许多怨慰,在面对孩子时,他还是不希望孩子去怨恨母亲,只能告诉孩子,她离开有不得已的理由,将来一定会回来他身边,儿子还小不懂得追问太多,也许等儿子再大些,他可能要用不同的借口了。
    而他自己曾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逐渐淡忘她,然而与她相关的记忆仍是极为鲜明。
    那一次去大陆回来后,他才想起那晚接她电话、带她返回宿舍的男人是盛威的副总杨诚一,这个认知曾一度让他更加妒意横生。
    太鼎与盛威一直有业务的往来,他不禁怀疑孙映洁早已认识杨诚一,才会在去大陆工作不久,便跟对方非常熟稔亲密。
    不堪的臆度,令他更加痛心疾首,愈觉得她不可原谅,然而他内心的情感却又矛盾地对她难以忘怀。
    不该再想了!深吸口气平复思绪,拿了几份资料,简少承与秘书前往会客室。
    走进会客室,见到里面有两位客人,简少承蓦地一脸惊诧。
    盛威企业副总经理身旁坐着一位他再熟悉不过的女人。
    女人抬眸望着进门的他,不禁怔愣了下。
    几年前她曾在这里工作过,应该见过简少承,但为何乍见他的刹那,她的心会莫名加快跳动着。
    她深吸口气,缓住不明的情绪波动,站起身,走近他,微微一笑递出名片。
    “简总经理幸会,我是盛威杨副总的助理孙映洁。”
    简少承惊愕的一双黑眸直瞅着她。
    没想到她已经回到台湾,还成了杨诚一的助理,他内心顿时五味杂陈。
    眼前的她一身黑白相间的合身丝质套装,包裹着纤盈完美的身材,上了妆的丽容,多了几分成熟与自信。
    她那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样貌,依旧轻易掳获住他的目光,令他悸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