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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疤
    林書璞的作息不太規律, 回國後時差倒得更亂,很難有睡意。
    她怕自己會影響到羅恕休息,并沒有出去亂跑,待在房間裏翻一本書。
    都已經淩晨兩三點, 羅恕也沒睡, 還有心思給她發消息:【睡着了嗎?】
    她拿過手機看了看, 沒回複。兩分鐘後,羅恕的消息又一次發過來:【沒睡着下樓】
    這男人不好好休息熬什麽夜!
    林書璞想去教訓他幾句,最好能讓他答應回醫院養病。不管他身體底子有多好, 都不是能随意揮霍的理由。
    下了樓,羅恕在等她, 穿一身家居感十足的衣服, 黑T和黑色長褲,搭配他帶了冷感又魅惑叢生的一張臉,簡直蠱進了她心裏去。
    他就好像知道她的性癖落在哪裏一樣,總能輕而易舉地勾引她。
    林書璞下了樓梯:“找我幹嘛?”
    “你失眠?”他問。
    “沒有,就是時差還沒倒過來。”她的視線不自覺落到他腹部,越看不見他的傷勢越擔心, “你怎麽不好好休息?老這麽熬夜傷能好嗎?”
    “一個人睡不着。”
    “那你想跟誰睡?”說完她就有點兒後悔。
    果然, 下一秒, 聽見他說:“你。”
    林書璞懶得理他。
    “既然咱倆都睡不着,”羅恕走過去, 順勢把她的手牽住,“那陪我出去走走。”
    不知道他大晚上的要散什麽步。
    到了後院,那邊有個差不多四百多平的花園, 壕到一眼望不到頭。裏頭有專人打理,大部分時候都是栽植一些應季的花草。
    深夜, 外面黑乎乎的,看不出什麽來。然而當羅恕把照明燈全都打開時,林書璞看到園子裏栽滿了小雛菊。
    足夠多的小雛菊擠擠挨挨填滿了整個視野,那個畫面是很震撼的。
    漂亮得有種療愈的魔力。
    羅恕沒看花,只看她:“送你的,喜不喜歡?”
    林書璞已經懶得問他花多少錢了,誰讓咱們恕爺財大氣粗,掙錢如呼吸一樣簡單,要是不多花點兒,估計他那些錢都得發黴。
    空氣裏滿是小雛菊的香氣,林書璞的心被他一點點地哄軟。
    “你現在怎麽不偷偷摸摸送花了?”她損他,“你可以給整個別墅區的住戶全送一遍,這樣就不會被我發現你是想送花給誰了。”
    羅恕估計她是知道他每周日都安排公寓給她送雛菊的事了。
    “那個時候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着去見你,所以才不能讓你知道。”他朝她走近了一步,站在她面前,眼神很有壓迫感,顯得占有欲很強,“可是現在我們兩個死生都會在一塊,我就沒有瞞着你的必要了。”
    林書璞很高興他終于有這個覺悟了。
    她重新看向小雛菊花田,問:“為什麽選每周日去送花?”
    “你出生在周日。”羅恕看着她眼睛,“那你呢,為什麽喜歡小雛菊?”
    林書璞沒說。
    “因為它的花語?”羅恕問。
    她還是不說,把臉扭到一邊,耳朵不知不覺地變紅。
    小雛菊最廣為人知的一個花語,是暗戀。
    只要一想到她暗戀了他那麽多年,羅恕心裏就發疼。
    他的嗓音往下沉,又帶了點兒啞:“璞璞,是我對你不好。”
    可他明明對她已經好到不能再好了。
    “怎麽會。”林書璞反駁,轉而想到什麽,故意說,“你是不是終于認識到,你老是找一些女的玩借位吻,這件事真的很可惡了?”
    羅恕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嗯,我确實挺混蛋的。”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又說:“要是時間能倒流就好了。”
    林書璞奇怪地望他。
    “想對你再好點兒,”他說,“讓你不要吃那麽多苦,能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地長大。”
    羅恕從來都不會向後看,過去的事情發生就是發生了,再回頭也無用。
    但從他知道了林書璞一直都在暗戀他之後。
    他想回到09年跟林書璞分開的那個夏天,他對她的忽略是從那年開始,想給她的補償也是從那年開始。
    如果他并沒有跟她分開過那麽漫長的時間,她所面臨的恐懼是不是就能少一點兒。
    人生是不是就能少一些磨難。不會有人敢去勒索她找她要錢,也不會有人敢對她有不幹淨的心思。
    如果他能有一次回到過去的機會。
    他會傾盡所能地,寵愛他的小女孩。
    -
    不過就跟羅恕待了一會兒而已,林書璞的失眠就有了緩解。
    她打算回屋睡覺,剛走上第一級臺階,身後那人的聲音悠悠傳過來:“真不跟我一起睡?”
    林書璞沒回頭:“那樣你會更睡不着。”
    後面的人很輕地笑了聲,說:“嗯,那确實。”
    她停了停步子,轉過身:“你回去好好休息,傷要趕緊養好,不然我是會嫌棄你的。”
    說完噔噔噔跑上了樓。
    羅恕看着她背影,一直到她回屋很久,他也還是不舍得走。
    她不在的那些日子裏,這棟房子就像個冷冰冰的墳墓,他每天都被葬在裏面。如今她回來了,別墅裏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才重新有了本來的生機。
    人生也好像從黑白兩色,一下子變得五彩斑斓。
    對他來說,她就像是氧氣一樣的存在。
    -
    林書璞睡到很晚才起床。
    樓下餐廳有人在忙,她跑過去看了看,幾個廚師打扮的人正忙着和面、調餡、烙餅。旁邊放了個盤子,裏面是幾個做好了的肉盒。
    羅恕早就起床,穿了件清爽的白襯衫,皮帶束着他勁瘦的腰身,長褲包裹着的兩條腿修長又直,帶勁得不行。
    他正跟廚師攀談,聽內容是在請教肉盒的具體做法。聽見身後有腳步聲,扭過頭,手朝她一伸:“過來。”
    林書璞被他拉到身邊。
    他用油紙包了個肉盒送到她嘴邊:“嘗嘗是不是你想吃的味道。”
    林書璞就着他手吃了一口,裏頭的餡很香,外皮酥酥脆脆,跟她去店裏吃的味道差不多。
    “你怎麽突然找人做這個?”她問。
    “你不是想吃?”
    “所以你把人廚師給請過來了?”她又咬一口肉盒,吃得滿嘴留香,“京市就只開了那一家店,每天那麽多人排隊,本來就忙不過來,你還讓不讓人做生意啊?”
    羅恕側過頭,下巴沖着在忙碌的廚師一揚:“師傅,你們是不是自願來的?”
    “當然是,我們全是自願來的。”師傅眼尖地看出林書璞是羅恕捧在心尖上的人,轉而對她笑着說,“小姑娘,以後不管你什麽時候想吃肉盒了,只要一句話,我們就立刻過來給你做。”
    師傅高興得滿面油光,不用猜都知道肯定又是羅恕使用了鈔能力把人給請來的。
    就因為她随口說了句想吃肉盒。
    羅恕也過于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了。
    -
    曲絹不再總想着把林書璞帶回美國,她在國內收到了幾個重量級大導的邀約,對方都想拿下《落幕》的電影改編權,還全信誓旦旦地放衛星說這回一定能把電影的全球票房幹到一百億以上。曲絹近兩年不再寫作,實在也是寫不出來了,她發現人的文采還真是有限的,在經歷過一個高峰後自然會回落。她擔心林書璞以後也會有這個問題,自然要好好經營現在的幾部作品,賺夠下輩子都揮霍不完的錢。
    曲絹跟幾位大導分別約見,最後定下了曾經拍出過獲獎無數的傳奇大片《無明》的萬友峰萬導。
    萬友峰是當初在羅恕籍籍無名的時候,慧眼識珠啓用他演電影男一號的那位導演。
    不過在合作過程中曲絹發現了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這部電影的出品方有意要捧蔡智超,非要讓他演男主角。曲絹清楚,一旦蔡智超演,那這戲就算是完了。不談蔡智超的演技有多次,就只論他的形象,陰柔得一點兒男子氣概都沒有,還整天營銷大學校草人設。要是讓他演男主角,那《落幕》這本書所得到的一切贊譽都會因為蔡智超而煙消雲散。以後人們提起《落幕》不會說這書有多麽多麽偉大,而只會說裏面的男主角有多麽多麽惡心。
    可曲絹事先不知道出品方對演員的安排,看在天價小說改編費用的份上手快把合同給簽了。她因為這事兒愁得焦頭爛額,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得讓羅恕出面。萬友峰在拍攝《無明》以前的咖位比現在要低多了,所以他跟羅恕屬于互相成就,兩個人自從合作過電影以後關系就一直很好,只要導演說一句讓誰來演男主角,出品方那些人是不敢不聽的。
    曲絹找到了羅恕家裏,請他代為出面去找萬導談談。
    羅恕看向一邊在不停換臺的林書璞,問:“你書的男主角你想讓誰演?”
    對于這件事林書璞跟曲絹的意見一致。她到今天還記得蔡智超曾經搶走過原本屬于羅恕的權謀劇的男主角,不過因為那陣輿論在讨伐她的原因,《亂世謀》這項目擱置了,一直拖到了今天都沒拍。林書璞不喜歡蔡智超,不想再讓他糟蹋自己的另一本作品。
    她放下遙控器,扭過頭看羅恕:“娛樂圈裏有哪個男演員的演技比你更好,”頓了下,繼續說,“長得更好看嗎?”
    羅恕撇過頭輕笑了聲,考慮兩秒,說:“行,我約個時間跟萬導見一面。”
    曲絹立即說:“這事兒得盡快,免得他們把演員敲定了,到時候不好收場。”
    “等等,”林書璞把臺調到電影頻道,剛好裏面在演羅恕的《無明》,她認真看着,“你想讓羅恕出演也行,但是得先給他道歉。”
    曲絹本來在往外走,聽見這話轉過身:“我給他道什麽歉?”
    “你之前都說過他什麽你自己清楚。”
    “你還沒嫁給他呢,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
    “這不是拐不拐的問題,你侮辱人就是該道歉。”
    曲絹在屋子裏站了會兒,最後還是轉身面向羅恕:“之前我說過的一些話帶有侮辱性質,确實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羅恕早不在意別人跟他說什麽。他親眼見過親耳聽過林書璞一次次地維護他,從那時候開始,別人任何侮辱性質的話對他就産生不了任何影響了。
    只要林書璞一個人喜歡他就足夠。
    “您回去吧,等我信兒。”他渾不在意。
    曲絹走到門邊時又回過頭:“你們兩個住一起就住一起,可別的事兒別幹。”
    林書璞故意跟她犟:“你說的是什麽事兒?”
    “男女之間還能有什麽事兒。”曲絹抱着胳膊,對羅恕說,“我可沒答應要把女兒嫁給你,你最好給我悠着點兒,別碰她。”
    林書璞氣她:“已經碰了,你能怎麽樣吧?”
    曲絹還是只看羅恕:“你圖快活我是管不着,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搞出個孩子來。”
    林書璞笑哼了聲:“那真是讓您失望了,我已經懷了。”
    曲絹:“……”
    羅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