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玩过整天,终于要睡觉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桑雀又端坐在床中央回味照片，他刚洗过的短发格外柔顺,模样更加乖巧。眼神认真，仿佛在思索什么严肃大事。
陈聿深拎着浴巾路过：“研究什么呢？”
“没有。”桑雀放下手机,躺平后抱住海豚玩偶,“我睡啦,晚安。”
话毕他还真安静地闭上眼眸,像个美丽的洋娃娃,再没半点反应。
……
陈聿深伸手关掉灯，站在黑暗中有点悔不当初——早知道就订大床房了,谁知道会是这种神发展？看来我做人还是过于保守。
不甘心地坐到自己床边,翻了翻手机,才发现桑雀刚刚是在发朋友圈,一张海豚宝宝的照片。
这还是他注册微信账号之后第一次发。又占据了个他的第一次。
淡笑着点赞过后,陈聿深重新望向小山雀的床,脑袋动得飞快：再泼水之类的过于故意，忽然装病也不可能被相信……不对,为什么要找借口？本少爷现在名正言顺！
这般想着,他便毫不犹豫地掀开桑雀的被子,直接躺到了旁边。
太过突然的举动把桑雀吓得发出微弱质疑：“嗯？”
陈聿深按住试图逃走的少年,追问他道：“所以我现在是不是你男朋友？”
又在折腾什么？桑雀睡意消散，小声慌乱：“你……你都亲我了……”
“所以是不是？”陈聿深握紧他的手腕追问，“少敷衍我。”
“没敷衍呀。”桑雀迟疑过两秒，终于怯怯点头，“是。”
陈聿深要求：“那你也亲我一下。”
……
胆量只够去亲小动物的桑雀相当为难，心跳到都快失控了才终于有所行动,却只是亲过陈聿深的手背，而后又用脸胆怯地贴住：“你拽痛我了。”
……妈的好可爱。全无抵抗之力的陈聿深恍惚松手，转瞬又搂住他的腰，不管不顾地吻上去。
深夜的酒店房间内，有种远离尘世的暧昧。
这个吻不再如烟花下那般纯情，反而带起异样的悸动。
陈聿深呼吸急促，贴着他的嘴唇说：“放松。”
脑袋晕晕的桑雀刚想有所疑问，却被趁虚而入。湿热的舌尖肆意缠绵，温软酥麻的感觉直接统治感官，把年轻冲动的少年引向堕落的边缘。
也许是太刺激了，桑雀在完全陌生的沉沦间
难免害怕，呜咽着挣脱开少爷的纠缠，紧张抱怨：“你、你不要因为男生不会怀孕就乱亲哦。”
？？？
的确有些失控的陈聿深在喘息间怔愣，半晌被他逗笑：“接吻会怀孕吗？”
“不会吧……”桑雀迷糊，继而羞愤，“那也不行，你松手。”
哎，懵懵懂懂的小孩，怎么都要高中毕业了还这么纯真？
陈聿深意识到自己的确不能太过分，强压住身体的燥热，只哼了声：“怪不得生物总是不及格。”
这种时候忽然被提起成绩，桑雀更加不自在，很抵触地推住他的胸肌。
唔，这是什么绝妙手感？都是男的怎么会差这么多？
“我想抱抱你还不行吗？”陈聿深安抚性地摸过他的后背，“睡吧。”
片刻后，桑雀的小脸便被强行按在了胸肌上。天呀，面颊瞬间就红透了。
已经决心把老婆当小朋友看待的陈聿深反倒没想那么许多，低声淡笑：“晚安。”
桑雀皮肤滚烫：“……晚安。”
*
距离高考还有半年不到，分秒都很珍贵，着实不能贪玩。
次日两人便返回博雅，准备按照计划继续补习功课，争取再把文化课的成绩提一提。
推门进久违的宿舍，桑雀有些惊讶，因为自己的床已被换好了小鸟图案的四件套，床头还摆了一整排毛绒玩具，它们看起来特别热闹，仿佛在做什么欢迎仪式。
他害羞问：“你弄的呀？”
“不然呢？”陈聿深放下行李，习惯性地吩咐，“走，去吃饭，回来做套卷子温习下。”
……
糟糕，画画太开心以至于忘记少爷身为残酷教练的本性了。
桑雀因成绩而心虚，但转而又振作起来，发誓道：“我、我会努力，和你一起去北京的。”
正帮他收拾画具的陈聿深不禁回头，语气愉悦：“那当然。”
生活产生了更加具体的奔头，让桑雀颇感压力，但也充满期待，他忽然发现自己不再是那只躲在小黑屋里担惊受怕的老鼠，甚至……只要努力，就再无需在意其他。
这就是拥有依靠的感觉吗？他心生迟疑，却又跃跃欲试。
*
再回归正常的校园生活，才发现原本巩固了的知识点好像又被悄然忘记了。
桑雀赶快抓紧温习，每日听讲都非常认真，除了喝水和去卫生间外几乎没离开过座位，就连体
育课也在校园角落地猛背公式，累到眼神恍恍惚惚。
这日亦然。
冬季的东港不至于有北方那么凛冽，但也凉气逼人。
桑雀躲在花已经谢了的绿树下，认认真真地默背着几乎快翻烂了的数学书。
虽然每个公式对他来说都长得很复杂，但被少爷讲解过，多少留下了或深或浅的记忆，不至于完全搞不明白。
正入神时，故意来找老婆的陈聿深忽递过瓶热牛奶：“慢慢来就好。”
桑雀抬头，默默瞧着他坐到身边的草坪上，不由疑惑：“你怎么不去打球呀？”
听说高一时少爷曾在校队，后来受不了要定时活动就退出了，但每次比赛都还是会被男生们抢来抢去，相当受欢迎。
不像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哎……
陈聿深哼笑：“篮球哪有小山雀好玩？”
玩什么呀。桑雀接过牛奶欲言又止，最后弱弱地抗议：“不要乱说，我看书啦。”
话毕他将注意力重新移回课本。
好在少爷并没有继续打扰，只在旁边忠诚地守着。
冬日的草坪上安安静静的，仿佛与世隔绝。
将几个重要的公式反复背过之后，一节课已经过去了大半。
桑雀眨了下酸痛的眼睛，终于忍不住侧头偷看陈聿深，意外地发现他又在盯着自己，不禁耳边红红，有些困惑地无声回视：整天奇奇怪怪，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就算是天仙也该瞧厌了吧？更何况自己只是五官端正罢了。
陈聿深没讲话，伸手揉揉他的短发。
亲昵的接触让桑雀顿时紧张提醒：“说好了在学校不可以……”
要是被班主任知道，肯定第一时间就要告知家长，到时候鸡飞狗跳，还不知生活会变成何等混乱的模样。
“摸摸头都不行？”陈聿深略感不满，“这有什么的。”
桑雀吐槽：“也没见你摸别人。”
陈聿深刚要多申辩两句，那只小流浪狗便屁颠颠跑了过来，往他身边一趴。虽然现在天气冷了，可狗子却变肥了一圈，模样很是可爱。
“诶……看来你喂的很好呀。”桑雀惊喜，“你们变成好朋友啦？”
之前他实在不放心小狗，硬着头皮拜托了几句，看来大少爷还是很尽忠职守的。
陈聿深表情不屑：“谁跟它是朋友？傻得要命。”
小狗似乎能听懂些人话，立刻大小眼朝他哼了声，
移动到了桑雀旁边，一被摸头立刻吐着舌头笑眯眯，简直再治愈不过。
就算为了让你有个家，我也得努力学习呀。桑雀捧着课本暗暗发誓。
忽一阵寒风掠过。
感觉微凉的桑雀不由担心陈聿深：“你穿这么少，快回体育馆吧。”
十八岁的健壮男生好像不知寒冷为何物，陈聿深无所谓：“我又不像你。”
打量过少爷篮球服下露出的手臂肌肉，桑雀忍不住戳了下，而后惊讶地用冰凉的手按住：“你、你好热呀。”
“……不是不让我动手吗？你倒是管好自己。”陈聿深无语，“再这样我就不忍了。”
桑雀无法理解：“你忍什么啦……就知道胡闹。”
陈聿深不由捏住他的下巴反问：“你说呢？”
桑雀慌了，慌忙红着脸躲开，生怕他一冲动就亲上来。
瞬间变粉的小山雀更可爱了。陈聿深轻笑，无奈地地抱怨了句：“老婆，求你去学学生理课吧，你这么傻，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
桑雀心跳纷乱：“……你最好别欺负。”
*
实话实说，之前在漠城的时候，桑雀的确没有受过正式的性教育。
虽然教材里有几页相关的内容，但那堂课老师选择用自习敷衍大家，脸皮极薄的桑雀也没好意思细瞧。
即便之后看过些爱情漫画，但认知依然懵懂，大体就是朦胧地知道“男女在床上亲亲摸摸就会生孩子”而已。
近来频繁被少爷吐槽后，桑雀终于压制不住火苗窜起的好奇心。
这晚趁着美术课前的短暂空档，他独自悄然躲去了无人的卫生间，打开手机搜索过两句关键词。
而接下来跳出来的信息，简直瞬间颠覆了少年的纯洁三观。
原来是这样……
许多朦胧的青春期疑惑终于通透，桑雀面红耳赤又惊疑万分，在隔间里仔细听听外面并无旁人，才继续搜索：“男人和男人怎么发生x关系。”
…………
……
十分钟后，桑雀惨淡着神色打开门出来，已然被吓到魂不守舍。
*
自小山雀返回博雅上课，陈聿深便心情大好，做什么都多了几分动力。
这晚他忙过许久翻译之事，便又掐着时间去等桑雀下美术课，还拿着盒刚叫人送来的桂花大福献殷勤。
最后走出教室的小山雀依旧慢吞吞。
谁晓得一瞧见这位大少爷，桑雀并没有像前几日那样瞬间露出笑脸，反而有些忐忑，犹豫后才慢慢靠近。
不对劲。
陈聿深疑惑：“怎么了？”
桑雀故作从容：“没事呀……你不用天天来接我的，我早就认得路啦。”
“不解风情。”陈聿深哼了声，趁机想拉他的手。
这条路陆陆续续会有美术生经过，桑雀吓得忙躲去旁边，小声警告：“不要这样子……要是被老师发现，我们就不能当同桌，也不能住一起了。”
威胁的理由还算管用，陈聿深果然规矩了些，不过桃花眼中的笑意却又有些挪揄：“怎么，很想和我住一起吗？”
自从海洋公园后，这家伙每晚都要找借口抱着睡才满足。
桑雀本觉得进展实在是太快太让人害羞了，可今天忽然得知那些成人知识，才意识到少爷的真实目的并非想象中简单……
啊啊啊，光是想想便能怕到发抖。
胡思乱想的桑雀无端紧张了起来，幸而小狗狗从灌木从里钻出来救场。
他忙掏出分装好的狗粮，到花坛后找了处空地喂食。
每天蹭吃的小狗不再那么狼吞虎咽，但幸福的表情仍旧无比软萌。
桑雀正轻笑着，忽被陈聿深拉到花坛边坐下。湿巾擦过手指后，便塞过来个雪白的胖大福。
每天都在努力投食的陈聿深很期待：“尝尝。”
近来胃口的确是好了些，桑雀小心咬过，弹润的皮下是清凉的酒酿桂花，香味瞬间扩散于齿间，的确美味。
他舔过唇边的糖浆，无意间注意到陈聿深不怀好意的眼神，心里又在打鼓。内心挣扎过后，方才放下手说：“那、那个……商量个事好吗？”
陈聿深很痛快：“说。”
桑雀的眼神充满恳求之色：“等以后，我们保持柏拉图的关系好吗？”
？？？
陈聿深怔愣，而后不满地眯起眼睛，完全不明白这残忍又离谱的要求从何而来。
桑雀紧张地捏着无辜的大福，又结巴：“或、或者说……你当下面那一个吧……”
？？？？？？
此刻陈聿深不得不承认自己阅历有限，还真想不出得体的话来回答。
“你比较坚强……”桑雀绞尽脑汁地想理由，“我小……不痛……”
尽管试图尊重，但猝不及防间陈聿深还是被他的话逗笑了，而且笑得很厉害。
直至桑雀连尴尬到面红耳赤，他才努力控制住表情：“你究竟在说什么傻话？秦世又跟你胡扯了？”
桑雀郁闷低头：“我去网上查了下，我什么都懂了……”
……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萌的人，笨到突破想象。陈聿深努力不去嘲笑，轻咳道：“谁说要和你上床了？好好读书。”
桑雀顿时燃起希望：“以后也不吗？”
“不准再去研究那些了。”陈聿深轻轻拍了下他的脸，“等你长大了，我会教你的。”
桑雀不太服气：“你也不是大人。”
陈聿深坏笑：“你刚说自己小来着，我可记住了。”
啊啊啊可以把说出的胡话撤回吗？桑雀脸红到简直想钻进花坛里，脑袋空白道：“我乱说的……并没有……”
陈聿深凑到他耳边：“那你回宿舍叫我看看。”
啪嗒。一个没拿住，酒酿大福就狼狈地滚落在地，被小狗瞬间扑住。
桑雀羞愤起身，如同逃跑似的离开了现场。
陈聿深拿着甜点盒子跟在后面，实在憋不住想笑的心情，嘴角弯得太过明显。
*
对身体之事一知半解的桑雀感觉自己思想肮脏了，就连平日要追看的漫画连载也读不进去，睡前仍像念经似的默背着单词试图忘记烦恼。
早就熟门熟路的陈聿深忽调暗台灯，毫不客气地上床抱住他：“十二点了，休息。”
桑雀肩膀微紧，警惕回视。
“怎么？怕我强来？”陈聿深揭穿他的小心思，把他控制在怀里强调，“说不会就不会，你不相信我吗？”
也不是不相信……毕竟少爷已经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但桑雀止不住忧心忡忡：“我觉得好可怕……”
“有什么可怕的？”陈聿深轻笑，“有爱的性很美好，你以后就知道了。”
桑雀小声：“骗我，你又没经验……”
而后他不禁惊恐，“难道你有？”
“……欠揍是不是？”陈聿深被搅和的不知如何是好。
性教育之类的东西，似乎父母很早时就会有意无意地告知了。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刚上初中便知道怎么回事，好奇当然有，随着年纪渐长，冲动也会有，但也仅止于此。
或许不遇见桑雀，陈聿深并不会特别在意起身体关系的存在。
但桑雀不一样吧……他在那种环境中成长，性格又极为内向，简直像张白
纸，纯洁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引诱小山雀谈恋爱似乎很过分了，又去引诱他了解这些，好像超过了他的负荷。
是不是有点自私加自以为是？
这般想着，陈聿深便缓缓松掉搂得死紧的胳膊，垂眸问他：“你讨厌我抱你吗？”
桑雀的小脸在台灯温柔的光中有些朦胧，他抬起撩人的长睫毛，半晌才说：“不讨厌，你像只暖暖的大熊。”
……这什么形容？姑且当成肯定吧，陈聿深迟疑。
桑雀又躲开眼神：“可你有时弄的我好痛。”
话毕他紧张解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力气大了点。”
陈聿深一直安静地听他讲话，最终表态：“我只是喜欢你，想离你近一些而已。我不会在学校做这种事，不会随便欺负你，也不可能去引起老师的注意让你没办法好好念书，我不是个白痴。”
……
很容易就愧疚的桑雀拉住他的睡衣：“别生气，我没有那个意思嘛……”
“我喜欢你，身体和灵魂都喜欢，所以我做不到柏拉图。”陈聿深特别坦诚，“但在你也一样喜欢我之前，我不强迫你，好吗？”
认真思考过后，桑雀缓慢点头。
陈聿深又道：“我想和你一起经历所有的事，包括做｜爱。”
这个词是可以说出口的吗？桑雀被他的大胆发言吓住。
陈聿深微笑：“也包括一起上大学，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旅行，一起庆祝每个生日，然后再一起老，一起死……你不能害怕每件未知的事，你要学会期待。”
完全被安抚住的桑雀感动到眼眸闪亮亮，补充说：“还有一起养小狗。”
就会惦记这个！
陈聿深故意凑近：“你养我不就行了吗？贪得无厌。”
桑雀几乎快被逼到墙角，推着他的肩膀拒绝：“你太不听话啦，我养不了。”
“怎么会？”陈聿深嘴角带笑，“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会反抗。”
“真的吗……”桑雀慢慢瞧他，试探道，“那你回自己床上睡吧。”
“小狗怎么能离开主人？”陈聿深果然不愿意，甚至重新搂住小山雀，“刚才还说喜欢让我抱，果然是花言巧语。”
……
桑雀相当无奈，挣扎过后只努力抽出胳膊，最后唯有靠着他闭上眼睛，认命地培养睡意。
陈聿深完全得逞，抬手捧住那可爱的小脸
恨不得就这样再也不分开。
已有些困倦的桑雀含糊：“你的手好热……”
又想抱怨什么？陈聿深垂眸瞧他。
桑雀声音细微：“好舒服。”
一边宣称要柏拉图一边讲这种话是吧？陈聿深半点都不想睡
只想在清醒中体会微甜的每一秒。
夜静寂弥深。
原本很快就会睡去的桑雀忽而淡笑。
陈聿深疑惑：“高兴什么？”
桑雀小声：“你……”
他微微睁开水亮的眼睛：“你心跳好吵哦。”
……
瞧见少爷向来高傲又淡定的脸浮现可疑的颜色
桑雀忽然侧身和他对视认真道：“我也想和你一起经历所有的事……虽然我还是有点怕。”
在陈聿深心里
桑雀是个最胆小又柔软的人
所以他每次鼓起勇气
都无比出意料。
桑雀又央求：“不能经历那么多也没关系
我只想天天看到你……别离开我。”
差点被可爱控制住的陈聿深恍惚回神：“怎么可能？”
听到这反问
桑雀郑重其事地伸出秀气的小手指：“那拉钩。”
真是被幼稚老婆传染了。陈聿深毫无办法
只能和他拉钩。
最后将拇指按在一起
桑雀心满意足地露出梨涡
忽而扑住少爷：“你好乖。”
？？？
陈聿深今日已不知是第几次被被他搞愣住
?)
但随着桑雀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处
脑海里便再没余力去在意那些无关紧要。
心跳……好像的确是有点吵
就连自己都能听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