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以君把更多清晰的照片和资料以及专家初步推断交给齐云野,齐云野只粗略看过,而后说道:“老师,我想做这些佛经的出处论定。”
    “这又不是你的研究重点,怎么突然想起研究它来了?”
    “康雍两朝对藏传佛教更为看重,法源寺作为正统汉地佛教,在当时地位并不显,雍正十一年时,雍正却突然下旨重修崇福寺然后改名法源寺,之前有老师猜测或许是与他生病有关,但为什么偏偏是法源寺,谁也说不清楚。
    如果能从这次发现的佛经入手,挖掘一下佛经书写之人或是相关的史料记载,或许能找到法源寺与雍正更深层的联系,这也有助于完善雍正的历史形象。”
    “你怀疑那佛经是雍正写的?”
    齐云野摇头:“字体不对,我也没觉得是他写的。五十六年底太后去世,五十七年初朱天保提请复立太子被斩首,紧接着康熙派十四出征,这都是在五十七年正月前后发生的事情,而这几件事暗中都与雍正有着联系。”
    叶以君看了看齐云野,道:“也行吧,不过这个溯源已经被故宫博物院那边的一位研究员认领了,你要想做研究就跟他联系,我这儿正好有联系方式,一会儿我推给你。”
    “谢谢老师。”
    -
    拿到联系方式后,齐云野与对方约了周一闭馆时去见面详谈。
    联络人带着齐云野在没有游人的故宫之中行走,有那么一瞬间,齐云野觉得周遭的时空被折叠了,他行走在此时的故宫,却总觉能见到张起麟、小明子、郑奉这些人围在自己身边说话。
    “今天闭馆,齐老师要是有想去的地方也可以直接去,我给您拿个工作证就行。”联络人说道。
    “未开放的馆也能去吗?”
    “有些还在修复的是不能进的,齐老师想去哪里?”
    齐云野:“毓庆宫现在是不是还在为原状陈列做准备?”
    “齐老师还真是了解。毓庆宫确实在筹备原状陈列,您如果想去也是可以的,只是最好不要进屋,就在院子里转一转。”
    联络人客套地笑了一下,刚要接着说话,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抱歉地看向齐云野,齐云野示意他自便。
    很快挂断电话,联络人看向齐云野道:“齐老师,我老板说让我带您去毓庆宫等候,他一会儿就过去。”
    “直接去毓庆宫?是已经有发现了吗?”
    “老板没说。”联络人摇了摇头,道,“我老板脾气有点儿怪,您别介意。”
    “没事。毕竟我们俩要做同样的溯源,没准你导师心里还别扭呢,我理解,就去毓庆宫吧。”
    到毓庆宫等候了一会儿,那个传说中“脾气有点儿怪”的老师就走了进来。
    刚才带路的联络人应该是被打发回去继续工作了,没再跟着进来。
    猝不及防地,齐云野被那人的眼睛吓住了,来人的眼睛有些说不出的熟悉,但眼神却是陌生的。
    那人向齐云野轻轻点头,礼貌地说道:“齐老师,我是之前跟您聊过的,我姓金。抱歉,这几天有些感冒,怕传染您,就戴了口罩。”
    “没关系。”
    齐云野压住心中的想法,再次看向那人的眼睛,不知是不是戴着眼镜遮挡的原因,此时再看,又觉得不像了。
    齐云野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便放下心思,主动说道:“其实该是我说抱歉的,打扰您工作了。”
    “没有。”
    那人轻轻摇头,迈开脚步带着齐云野在毓庆宫里慢慢走起来,“想问问齐老师,您觉得那些佛经是谁写的?”
    “咱们做历史研究的,可不能假定结论去推定,要从现有的资料去对比分析才行。”齐云野道。
    “不从研究角度来回答呢——小心台阶。”
    齐云野已经上了台阶,他顿了顿,说:“多谢金老师。就这台阶,再高五公分也摔不着我。”
    “嗯。”
    那人略有局促地收了手。齐云野深深看了他一眼,回答说:“不从研究角度来看,我个人倾向于那佛经是康熙末年被圈禁的皇子所写的。”
    “直郡王?”
    “废太子。”
    齐云野道,“我猜金老师也有这样的推断吧?不然为什么要在毓庆宫见我?雍正改建毓庆宫为斋宫和皇子居所,乾、嘉两朝又进行重新翻建改造,但无论怎么改,此时我们站的这个地方,也仍是太子胤礽曾经的居所。金老师,我想听听您的高见。”
    “盛放佛经的器具是黑漆描金杏花纹方匣,之前我们曾在毓庆宫这里找到过同款黑漆方匣,根据上面的纹样推测,那方匣原本应该是四层的,但之前馆藏中的方匣只有三层,另有一层始终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