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盛放佛经的方匣,由我们的文物老师推断,与馆藏的原本是一套,也就是说,康熙五十七年正月,有人拆了这方匣中的一层来盛放佛经,并将佛经供奉到了崇福寺,也就是现在的法源寺。”
    齐云野却道:“即便是在毓庆宫发现的方匣,也不能证明就是废太子曾经用过的器物。而且五十七年时废太子已经移居至了咸安宫。”
    “可以确认。”
    “这么笃定?是目前还不能解密的部分?”齐云野向前走了两步,道,“金老师是腿脚不好吗?怎么走得这么慢?”
    第120章 尾声四 保成,我膝盖疼
    那人快速跟上,没有回答齐云野的问题,而是提问:“齐老师这是第一次进来毓庆宫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是。”齐云野行至毓庆宫后殿东侧的一处角落站定,轻声道,“冬日雪落时,这里应该很好看。”
    “什么?”
    齐云野自顾自地说道:“康熙十八年……应该是下雪了吧。那时候胤礽还是个小孩子,应该会有人给他堆雪人玩吧?金老师,下雪的时候,您会在故宫里堆雪人吗?”
    “同事偶尔会。”那人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涩。
    齐云野不由得攥紧了拳,压着心中那疯狂的念头,询问道:“您在故宫里工作,有没有做过穿越历史的梦?”
    “怎么这么问?”
    齐云野又道:“或者,我换个问题,物是人非这四个字,您能理解吗?”
    “我、我不知道。”
    “那我再换个问题。”齐云野转过身,注视着眼前人,道,“金老师,我膝盖疼。”
    “……”那人一瞬间红了眼眶。
    齐云野伸出手,哽咽着说:“保成,我膝盖疼,你扶着我好不好?”
    四目相对,泪水如决堤般滚落。齐云野一把扯下对面人的口罩,再熟悉不过的容貌,让所有的怀疑都得到了证实。相拥而泣,无言,胜过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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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故宫出来,齐云野带人回了家。情绪平复之后,疲惫占据了上风,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安静地偎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恢复了些元气。
    齐云野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无糖茶饮递给保成,保成接过后笑了一下,说:“你冰箱里不是有可乐吗?我要喝可乐。”
    “你还喝那种东西?”
    “你是不是还拿我当古人呢?”
    “你不是吗?”齐云野又拿了可乐回来,坐到他身边。
    他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递给齐云野,说:“看见了吗?金保成,汉族。”
    “怎么连民族都改了?”齐云野叹了一声,“跟我说说吧,你……究竟是什么情况?”
    “高考之后出了一场车祸,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有些东西就进入我脑子里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那只是一场梦,但后来我偶然间知道了叶教授的得意门生就叫齐云野,我才渐渐开始相信。
    那年你跟着叶教授参加第十五届学术研讨会的时候,我在现场做志愿工作。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你来了,我在你面前转了三四圈,又给你递了水跟你说了话,你对我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我那时就猜到,你恐怕是还没想起来,又或者我们之间有时间差。”
    “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齐云野思索着说,“我真的没印象了,抱歉。”
    “这没什么值得抱歉的。云儿,这是我欠你的。你的身体是因为我垮的,你为我殚精竭虑到临走前的那一刻,我现在不过是等了你几年,根本算不得什么。”
    保成拉过齐云野的手背,落下一吻,接着说道,“后来想想,也许真的是前世记忆的觉醒。我妈说,我很小的时候第一次去故宫,就站在乾清宫说我以前住在那儿,把我妈吓得够呛。
    城里这些古迹,但凡跟那时候沾边儿的,我去一趟就发一次烧。
    小时候去坝上草原发烧,去承德避暑山庄发烧,去十三陵回来直接烧晕过。
    还有一次去南苑机场坐飞机,我直接上吐下泻,根本就没上去飞机,我妈带着我直奔儿研所,结果离开南苑那附近立刻就好了。”
    “你不是北大的研究生吗?你们研究生楼是挨着畅春园遗址吧,竟然没事?”
    “车祸之后就好了,我找回了那些记忆,身体上的反应就消失了。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在故宫里上班。”
    保成喝了一口可乐,“我问过我爷爷,怹说那时候为了避祸,我曾祖父改了姓也改了民族,怹一直没说过我家是什么情况,前几年老爷子去世之后,我整理遗物时翻到了一份民国时期的家谱,后来我去一档馆查过,我这一支往上追溯,是永淮的长子绵喆。”
    “永淮……是弘皙的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