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也是偶然兴起去探望幼妹,见家中诸人皆素衣起居,逼问之下才知晓此事。
    如今恐怕就连太子殿下身边人都不知晓,只当瑚图里去了南方访寻名医。”
    康熙叹了一声,道:“瞒着吧。”
    旋即又补充,“瞒住了。”
    “奴才遵旨。”
    三日后,圣驾返回畅春园,谕诸皇子等曰:皇太子胤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朕已奏闻皇太后。著将胤礽拘执看守。
    五十一年十月初一,谕令,废太子,禁锢咸安宫,闲杂人等不得往来探视,各处消息禁止送入咸安宫,违者重刑。
    康熙五十四年。
    贺孟頫照旧例入宫,为胤礽福晋请脉诊治,并借此机会将齐云野的信笺转交。
    其后不久,赵昌突然带人拦截,称贺孟頫携带违禁之物,帮助胤礽与外间通信勾结。
    齐云野的信仍放在屋内,若被搜去,定然惹出大祸。
    就在众人僵持之下,瓜尔佳氏与李佳氏联手,趁机调换书信,用一封年前胤礽未能送出的书信替换掉了齐云野的信。
    赵昌离去后,李佳氏将书信自贴身里衣中取出交还给胤礽,胤礽握着书信,看向眼前二人,沉默不语。
    胤礽知道她们是好意,可那被调换出去的信,才是会惹出更大风波的。
    十一月,贺孟頫以医治二阿哥福晋病之由,助二阿哥用矾水书信与普奇勾连,著判斩监候。
    康熙五十五年正月,雍亲王府邸。贺孟頫跪于四阿哥面前,叩首谢恩。
    四阿哥负手而立,道:“你该谢瑚图里才是。他曾求过我,若书信一事被人察觉,让我尽力周全一二。”
    “瑚少爷……已去了这么多年,四爷还能记得与他约定,瑚少爷若有知,定然感念不已。”
    “我倒是盼他不知,我盼着许多人泉下有知,却唯独不希望他再被这些事情困扰着。他累了一辈子,安心投胎去做个富贵闲人才好。”
    四阿哥抬眸远视,怅然道,“贺孟頫,你日后换了名字,远走他乡,永远不要再靠近京城了。”
    康熙五十七年七月,瓜尔佳氏病重。弥留之际,她握着胤礽的手,连声道歉。
    调换书信阴差阳错,害了贺孟頫,也连累了太子昔日故旧不得善终。
    在悔恨愧疚萦绕之中,瓜尔佳氏闭上了双眼。
    康熙五十八年正月,书信和窗花如期送达。
    胤礽唤来小明子,将信给他,道:“你看看这措辞,可有觉得异样?”
    小明子仔细看过,摇头:“奴才眼拙,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福晋是因矾水一事愧疚抑郁而去的,此事与瑚图里有关,按照他的性子,不该如此平静,言语之间竟无分毫自叹自责,这实在不像他。”
    小明子道:“许是这些年瑚少爷在佛寺之中静心修行,已不如当年那般心重。又或者,瑚少爷根本不知内情。
    贺太医那事闹得大了,他能知道并不稀奇。可福晋毕竟是女眷,昔年与瑚少爷也并无交往,并不算是了解性情,自然也不会想到福晋会为了那事而郁郁寡欢。
    这封信字迹虽有些潦草,但仍能看出是瑚少爷亲笔所写。主子定是想多了。”
    “但愿吧。”
    胤礽轻轻摸过那随信而来的窗花,“他离宫时身体已经到了那步田地,贺孟頫当时说出了宫也不过两三年的光景,可如今……又过了十年了。
    我近来总是梦见他,梦中他依旧年轻,似是没有岁月痕迹,我总怕他是早就去了,只是一直不让人告诉我。”
    小明子开解道:“若是瑚少爷早已不在了,又如何能在信中说出这番安慰的话?奴才想着,或许那定慧寺中真的有所奇遇。”
    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皇帝崩逝于畅春园中。
    临终传诏,命皇四子胤禛即位。
    次日,即位之后的胤禛在众多仪制式诏书和军国大事之中,夹杂了另外一道谕令:大太监赵昌因罪伏法,已被处死。
    作为胤禛贴身太监的张起麟奉旨入宫,将这个消息亲自告知给了胤礽——允礽。
    允礽听后搁了笔,淡淡说道:“替我谢谢四弟……不,应该是,谢谢皇上。”
    张起麟躬身道:“二爷,皇上说让您久等了。先帝爷晚年时太过依赖赵昌,为着人子孝道,皇上实在不好出手解决。”
    “我明白的。只是这一番动静……怕是于皇上的名声有损。”
    “皇上说此事不必您挂怀,赵昌所为太过歹毒,又知道许多秘辛,此人本就留不得。如今早些解决,也早些让大家都安心,免得生出更大的事端。”
    张起麟说,“日后您不必再住在宫里,您可有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