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不是一定要结婚。但对方毕竟是老一辈的，思想淳朴一点；再者两人严格意义上只是雇佣关系，季明河不打算得罪人，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小季老师，你要是哪天单身了，一定随时打电话给我啊！”还充满活力地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
季明河笑着跟她摆手，“好的好的。”身上冷汗直冒。
“怎么了？”
“……没什么。”
季明河在车上坐好，与此同时多看了两眼“没什么前途”的成珣，颇有种背后说人坏话的心虚感。“去超市吧。……买好东西，我们今天就都下班了。”
“那你怎么吃晚饭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季明河叹气：“去你那儿蹭一顿，行吧？”
“我有会员，我来结吧。正好积点分。”
季明河看着他自助结账。成珣的经济状况不是需要注意会员卡的类型，但他这么做，季明河觉得不违和。
甚至有种难以言说的温馨感。“好。我回头把钱转给你。”无意识间，季明河倚靠在推车侧面，扶着手推车边缘，像个无聊的小孩一样随轮子往左挪，再往右挪。毕竟她现在确实无所事事。
然而，她的面色又因为思考如何让成珣收下那点微薄的金额很是严肃。“……你就当我没事做，给你发了个红包？可以吗？”
成珣拎起装满东西的袋子放进购物车。季明河也立刻让开，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默默玩了起来。不过成珣看得很清楚，而且因此默默笑了。
“当然可以。你给我发红包。”他不准备明确提出来。他已经安静地在心底珍藏了。
很有素质地把车推到门口，和整齐插空的其余放在一起，成珣一手拎起购物袋，一手去握季明河的手。
她没有躲开。
不过，季明河确实有点后悔在跟成珣闲聊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把自己要出来买东西的事情抖出来。
她还是喜欢单独行动，藏进人群里，干点普通人该干的事，再高效率地投入进工作中；但成珣实在扎眼，像是装了个灯泡，季明河便不免因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烦。她只是寻常地在商场里走动，不打算受尽瞩目。
不过，若是成珣跟她聊点什么，让季明河的注意力到别的话题上，她也没这么烦了。
第23章 你离开的那一日
“小河，我有时候会幻想一件事。”
“什么？”
成珣笑道：“我其实有点向往校园情侣那样的生活。”尽管他已经不是可以能跟季明河漫步于校园的年纪，但他可以凭借曾经的记忆，想象自己仍旧处在一种可以在他人注视下对季明河表达情谊的年纪。他对于“被知晓”始终怀揣着一种焦虑感。
“校园情侣啊……”
坐在沙发上，季明河抱紧蜷缩在身前的小腿，面露难色。因为她皱着脸，成珣便忍不住伸手，用拇指轻轻摩挲她柔软的脸颊。
季明河有些苦恼，倒不是因为成珣轻盈克制的触碰。“我不太好评价。”
她经常从抱成一团的情侣旁边绕过。公共场合的校园情侣还挺有素质，一般都是在人行道上搂搂抱抱，不至于到路中央热吻。这种旁若无人的热情，季明河觉得自己可能一生都不会具备。
至于在图书馆遇见校园情侣的那个下午，季明河并不想说。总之，她没在两人的对面坚持很久，最终选择了愤然离场。
季明河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当这种陶醉于爱情乃至忘却环境的人。应该说，想到这种可能性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就觉得尴尬。
更何况，季明河有充分的理由。“而且，我们不是当过将近一学期的校园情侣吗？”
她撑着下颚，脸微微偏着，很疑惑的模样。“你也不算离开校园太久吧。”伸出另一只手，季明河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本就比季明河年长三岁，中间还 gap 了一年。虽然在美国那套教育体系下，成珣更像是一半在学校，一半已经习惯处理工作。无论如何，他都不算一个彻头彻尾的学生，不按照那套稚嫩的思维稀里糊涂地走过二十余年人生。
从常春藤学院风时期浅色西装外套，打红褐色领带，棕色牛津鞋的 Caleb CHENG，到现在西装更不能离身的成珣——他今天确实没有穿西装，逛完超市回家钻进厨房更是因地制宜系上灰色的围裙做饭——季明河不至于产生太多感慨。他从来只会穿适合自己的衣服。
季明河若有所思。
“我们当时应该没做过这种让人尴尬的事情吧。……我印象中没有。”想着想着，她被一种难以言说的窘迫感催逼到埋下头。
成珣只是面带笑意看她的侧脸。“我只记得我们当时一直都很高兴，没有哪一天是不高兴的。”季明河不再抗拒回忆过去，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