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从医院出来后，他们又被警车带回警视厅做笔录。笔录做完，再出门时已是深夜，明月高悬。
松田阵平已经先一步离开，只留下一张纸条，潦[cao]写下他的line号码。
这张纸条牧野作只来得及看一眼，下一秒就被身侧人一把[chou]走。
牧野作：“……”
没关系，系统已经帮他记下来了。
火红夺目的保时捷还停在原地，车门上却贴了张罚单，纸张在冷风中瑟瑟发颤，莫名有点可怜兮兮。
他取下罚单，对折放进[kou]袋，正要拉开车门，忽然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
这张SSR实在莫名其妙，心绪难猜。以至于原本半个月拿下的豪情壮志，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就已经消磨殆尽。
在经历了质问、枪击、笔录后，现在的牧野作[jing]疲力尽，58点体质的残废躯壳已然能量告急，四肢百骸难以忽视的酸疼不断提醒他：快去休息。
哪怕是面瘫，此刻他无神的目光，也已经将疲惫二字传达得清清楚楚。
牧野作暂时不想理这个SSR，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敷衍地开[kou]问一句：“黑泽警官打算怎么回去？”
黑泽阵：“你今晚去我那住。”
牧野作：“哦……啊？”
如果他是一只刺猬，此刻大概已经竖起所有尖刺。
他缓缓退后一步，强撑起[jing]神，脸上写满了“你要干嘛”。
黑泽阵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挑眉。
咔哒一声，他拉开主驾驶位的车门：“不要瞎想。今天那个狙击手是冲着你去的，很可能在你的住处蹲守，安全起见，你今天就去我那凑合一晚上。”
……好像有点道理。
半透明屏幕闪烁两下，人物图鉴随即出现在牧野作眼前。颜[se]黯淡的SSR卡牌详情中，人物卡拥有的技能清晰明了。
【姓名：黑泽阵】
【技能：
1.八百码内弹无虚发：请注意，Top Killer和组织的人体描边大师是两种生物。
2.百分百隐匿：杀手必备潜行技能，只要您想，Top Killer会为您取下任何人的脑袋。
3.百分百探查：危险来临前一刻，您的Top Killer永远会出现在您身边。
4.百分九十九投毒：哪怕是Top Killer，面对死亡小学生的主角光环也无能为力。
5.组织内无人超越的体术巅峰：请注意，哪怕是Top Killer，也终究是[rou]体凡胎，请善待您的Top Killer，不要让他过早死掉。
6.绝对忠诚：请相信，无论何时，您的Top Killer都不会伤害您。】
牧野作：“……”这技能表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但不得不说，牧野作可耻地心动了。
字里行间，他只看出两个字——“安全”。
智力[jiao]锋、破局于无形之中固然稳妥，武力碾压、一路平推却更让人心生向往。
敌暗我明，在没有弄清“第三只手”之前，暂住在这个SSR家里确实更为安全。
但是。
牧野作有些犹豫。
他的目光移动两寸，在【已叛逃】的图标上停顿。
宝剑锋利令人垂涎，但SSR叛逃到红方那么久，他作为已经被抛弃的“旧主人”，对方真的还会“保护”他吗？
冬末的夜风比往常更冷，寒气挟着细小的雪粒钻进脖颈，冻得牧野作一激灵。
他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寒风里伫立了很久。
夜晚的东京要更迷蒙些，霓虹灯光在云层间散[she]，整个东京坠入灰蒙蒙的雾霭中，半亮不亮，既没有夜晚该有的沉黑，也不像白[ri]艳阳满地。
世界是铁灰[se]的，只有身侧这辆车红得像火。
主驾驶位，黑泽阵系着安全带，骨节分明的大手虚虚搭在方向盘中，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他没有提醒牧野作，也没有表现出不耐，只是透过后视镜，看着青年垂着眼、在原地发呆。
冷绿[se]的眼睛很平静，像冬天寂静无声的冰湖，哪怕狂风肆虐，依旧吹不动分毫。
——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凝滞。
他一边算着时间，一边漫不经心地想。
这一次，牧野作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记起他？
这一次，牧野作眼中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
……
牧野作咬咬牙，最终还是坐上了副驾驶位。
第 7 章
因为刚刚系统告诉他，他早上临走前藏在卧室花瓶里的微型摄像头被人碾碎了。
去叛逃SSR家顶多是可能送人头，回酒店那可是必定送人头。这二者间该选哪一个，他还是拎得清的。
保时捷在无人的街道上行驶着，无限趋近限速，仿佛街道上流淌的火焰。牧野作坐在副驾驶，却感觉意外地平稳。
牧野作：“哪怕被警视厅裁了，他去开出租车估计也很赚钱。”
系统：“……程序评测后认为，黑泽阵如果从警视厅离职，重[cao]旧业当杀手可能收入更丰厚。”
路上无聊，牧野作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脑中和系统闲聊，顺便看完了“第三只手”的任务介绍。
介绍很长，简略说来，就是让他找出“第三只手”的幕后掌权人，探明对方的真实目的。
他手里摆弄着播放器，思绪缓慢地游[dang]出去。
系统说，主控角[se]常年待在国外，2月4[ri]是他回到东京的第二天。
巧合还是意外？主控角[se]专程为瑞文科技而来，还是只是顺路一看？“第三只手”在这天动手，是冲着主控角[se]来的，还是二者纯粹撞了个凑巧？
他想不通，于是按亮播放器。两指宽的黑白屏幕上，游戏LOGO正以一个固定的频率闪烁着。
是一只飞鸟的剪影。
“系统，你能分辨出这是什么鸟吗？”
系统搜索整理半分钟后，回答：“有85.67%的概率是雨燕。流线型身材，翅膀细窄且长，有点像镰刀。”【1】
牧野作看一眼那个LOGO，飞鸟展翅，确实很像两把镰刀。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他见过这种鸟。
据说它一生不落地，睡觉也在风里。【2】
系统：“你查这个干吗？”
牧野作：“还记得那个狙击手吗？他颈侧有一个纹身。”
和播放器里游戏的LOGO一模一样。
……
车驶入米花町后，速度逐渐放缓。
牧野作远远地看见了那幢二层别墅。
很简洁的外观，和黑泽阵这个人如出一辙的简洁明了。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浴室在它旁边。”黑泽阵说着，指了指主卧的门，“今晚你睡那。”
牧野作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你呢？”
黑泽阵：“我不睡。”
哇哦。
意料之外的第三种答案，虽然没猜到，但牧野作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很安心。
“谁也不知道白天袭击你的人会不会跟着过来，我醒着能确保安全。”黑泽阵说，“我会试着查一查那个人的身份，不过不一定能查到。”
黑泽阵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抬眼看他，目光盯着电脑屏幕，明显已经开始工作。
牧野作原本因为SSR[yin]晴不定的脾气而熄灭的挖墙角之火，此刻又难以抑制地死灰复燃。
做事妥帖称心如意，任劳任怨主动加班，甚至还自带顶级天赋值，技能条直接拉满……没有任何一个玩家能拒绝这样一个完美的SSR。
[yin]晴难定也不过是瑕不掩瑜，为了SSR压倒[xing]的优点，他能忽视那一丁点不足为惧的缺憾。
牧野作的灼灼目光实在难以忽视。
黑泽阵抬眼，和他对视，眼神询问“怎么了”。
屋内光线柔柔地淌下来，给黑泽阵镀了层淡金[se]的轮廓。
在这个安全、温暖、敞亮的空间里，牧野作终于有机会认认真真盯着这个叛逃SSR看。
不得不说，黑泽阵的五官几乎是难以挑剔的。
十九岁的年龄束缚了他的外貌，却无法束缚他初具雏形的气场。眉眼间仍旧留有少年人的青涩，骨相却已经有了先兆，隐约能窥见几分[ri]后的风采。颌面利落清晰，瞳仁冷而沉，眉头压下两分，肃杀气便不自觉蔓延出来。
更不要说一米八的身高，优越的肩宽窄腰，肌[rou]线条流畅的双臂和胸膛。
长久的对视让黑泽阵有些疑惑地挑起眉。
会心一击！
如果不是58点体质带来的面瘫脸拦着牧野作，牧野作现在大概会带着“贫僧死而无憾”的表情捧心倒地。
对不起，我们玩家就是这么肤浅。
颓丧的情绪一扫而空，牧野作仿佛换了个人一样，信誓旦旦说道：“系统，这个SSR我一定要拿到手。”
不就是心绪难猜吗？不就是脾气不好吗？不就是叛逃到红方吗？
[jing]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一定能把人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