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夜[se]深沉，万籁俱寂。
客厅中，笔记本电脑仍然亮着的屏幕成了唯一的光源。
黑泽阵垂着冷绿[se]的眼睛，视线落在屏幕上，周身隐约透出一点怒气。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光标不断闪烁着，一行行字句弹出，可以窥见对方的急切。
[Swift：我可以向你保证，honey，今天绝对是意外。]
[Swift：我已经处决了那个雇佣兵，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Swift：况且小东西不也没受伤吗？你今天英雄救美，他肯定感动坏了吧？]
[Swift：真可怜啊，小东西偏偏在这个时候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不然凭借你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的情分，我们的计划会更顺利。]
[Swift：选择和我合作，是你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记得明天找个机会把那两张门票送到他手上。]
[Swift：honey？我看到你已读了，回个消息好吗？]
屋内晦暗不明，黑泽阵整个人淹没在黑暗中，看不清神[se]。
他敲下一行字。
[Gin：Vermouth，你以为我和其他人一样瞎吗？]
“未读”转瞬变成“已读”，然而这回，“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光标闪烁许久，依旧没有新的回复。
半晌，光标闪烁终于停止，消息随之弹出。
[Swift：又被你发现了，真可惜，我还以为能再玩一会。]
[Swift：既然你早就发现我了，为什么不提前提醒他？看来你也很喜欢我安排的这一出“英雄救美”。]
[Swift：honey，我用易容欺诈世人，你用一颗黑心伪装真情，我们都是骗子。]
黑泽阵盯着屏幕上最后一句，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我们都是骗子。
呢喃声刚出喉就湮灭在空气中，黑泽阵阖上笔记本电脑，唯一的光源骤然消失，只有窗外沉默的月光顺着窗棂淌入，水银般散了满地。
过了很久，黑暗中忽然传出一声轻笑。
骗子又如何？
把想要的东西攥在手心，才是他自始至终不曾改变的昭昭野心。
……
牧野作是被来电提醒震醒的。
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挣扎起来，牧野作朝窗外一看，天刚蒙蒙亮。
起床气难以遏制，他一把接起电话：“谁啊。”
“是我，松田。”
听到SSR的名字，牧野作瞬间清醒。
他脑中闪过一大堆最坏的可能[xing]，声带不由得绷紧了，询问像弹珠一样弹出去：“发生什么了？你遇到危险了？你现在在哪？你——”
“我没事。”
牧野作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那你给我打什么电话，扰人清梦罪加一等……”他迷迷糊糊地说，“挂了。”
松田阵平：“等等等等！”
悬在挂断按键上方的拇指停了下来，牧野作语气不善：“有话快说。”
松田阵平：“今天凌晨，我那位大学同学的账号给我发消息了。”
“他不是都已经死……”
话音戛然而止。
牧野作打了个激灵，眼神瞬间清明起来：“发的什么？”
松田阵平放大图片，皱着眉辨认文字：“一张……安莫瑞多水族馆的门票。”
……
吃过早餐，趁黑泽阵还没出门上班，牧野作三言两语迅速讲清了松田阵平收到歹徒消息的事情。
黑泽阵坐在他身边，神[se]冷峻地听完，开[kou]要说话。
牧野作正襟危坐，准备聆听SSR的深刻见解。
然后就听见黑泽阵问：“为什么他有你的电话？”
他顿时一[kou]气哽住。
“这不是重点。”他试图拉回话题，“我手上现在刚好有两张安莫瑞多水族馆的票，下周一开业，你和我一起去，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牧野作边说，边从衣服[kou]袋里掏出两张对折的水蓝[se]门票，放在桌面上摊开。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门票上，滔滔不绝地介绍系统之前查到的有关于水族馆的资料。
于是他没能第一时间捕捉到，黑泽阵那双冷绿[se]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牧野作讲完，抬眼看向墙上的时钟时，离黑泽阵上班时间还差十分钟。
他连忙推搡着对方出门，生怕黑泽阵把迟到赖到自己身上。
砰一声甩上门，牧野作一手叉腰一手擦汗，庆幸道：“还好看了一眼表。”
于是他也没能看到，一门之隔外，黑泽阵从[kou]袋中取出全新、没有折过的两张水蓝[se]门票，端详两秒后，用打火机点燃。
火舌[tian]舐门票一角，眨眼间就化作灰烬，在风中飘散。
……
黑泽阵离开后，牧野作很快也出了门。
第 8 章
他开着那辆火红[se]的保时捷，先回了趟酒店。
滴答一声，门卡刷开门锁，他推门而入。
屋内一如既往地冷清，窗帘半遮半掩，冬[ri]冷白的阳光将宽阔的室内一分为二。
他缓慢地踏过会客厅，脚步声湮灭在地毯绒毛中。
“通风[kou]装了摄像头，花盆里有窃听器。”系统边分析边说，“还有每个椅背里、桌的四角、床垫夹层……”
系统：“你现在和住在窃听器摄像头里没什么区别。”
“谁装的？”
系统沉默两秒，回答：“我不知道。”
“但是经过背景资料分析，你在组织里[kou]碑很差，其中‘废物’‘蠢材’‘脑子进水’三种评价是出现频率最高的。”系统说，“组织里除了BOSS乌丸莲耶，没人觉得你真能继承组织，包括二把手朗姆。”
“背景剧情回溯显示，过去十年，大部分时间你都在国外逍遥，偶尔一两天会出现在洛杉矶，瑞文科技第二分部。”
系统补充：“当然你也曾经闲来无事找朗姆要了点事做，成功搞砸了七场原本已经板上钉钉的谈判，丢掉了六条唾手可得的贸易线，谈崩了两个长期合作协议，失手放走了十一个组织叛徒。”
牧野作大为震撼。
系统无情总结：“综上所述，组织里没人把你当对手，更别说给你装监听器了。要不是你身上这个‘顺位第一继承人’的名头，你就算死在瑞文科技十九层都没人理你。”
牧野作：“……”主控角[se]好摆好美丽的[jing]神状态，一手好牌能打成这效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天才。
他走近露台，伸手剥开花瓶里新鲜娇嫩的玫瑰花芯。淡粉[se]的花汁不断溅出，染红了他的指尖，直到一枚小小的圆片出现在玫瑰花芯正中央。
是一枚监听器。
牧野作垂眸，凑近几分，植物汁[ye]的涩味和玫瑰花香混杂着，萦绕在鼻尖。
透过这枚小小的监听器，他首次单方面向“第三只手”掌权人开诚布公，眉眼含着笑意，轻柔地诉说自己的野心。
“新兴势力想要瓜分东京地下世界的蛋糕，很艰难吧。”
“不如[jiao]给我，我会让它真正成为风中雨燕，展翅翱翔。”
……
牧野作回到米花町时，远远就看见家门前围了几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
他一挑眉，有些意外。
停好车后，牧野作朝他们走过去：“你们是要找……”
黑发蓝眸的男初中生听到声音，转过身。
牧野作的话音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缓缓地瞪圆了，如果没有58点体质附赠的面瘫阻挠他，他此刻的面部表情恐怕可以和世界名画《呐喊》比肩。
作为一名合格的玩家，他死也不会记错这张脸。
眼前半透明屏幕一闪，弹出人物图鉴详情。
【姓名：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
【年龄：13】
【身份：尚未成为名侦探的普通初中生】
【等级：UR】
牧野作的目光在等级一栏停顿。
《乌鸦之翼》里，SSR可以有很多张，但UR卡，却是独一无二的。
牧野作看向少年的眼神骤然炽热起来。
工藤新一被吓得不自觉后退一步。
牧野作啪地抓住少年的肩膀，语气异常激动：“你就是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惊疑不定地点点头。
牧野作当即从胸前[kou]袋[chou]出一沓纯黑[se]名片，一股脑全塞进了工藤新一的衣兜里。
牧野作笑得灿烂：“联系方式，我的。”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变态，朝身后吼：“兰，铃木，你们先走！”
他挣扎着想要甩开肩膀上的手，眼前的男人看上去身形清瘦，不像是力气很大的样子。
然而他低估了一个玩家遇到游戏里唯一一张UR卡后，爆发出的无限潜力。
58点的体质在此刻发挥出了580的威力，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也有化身巨力怪物的一天。
牧野作掏出手机，打开互加好友的二维码：“Line，我的，加一下。”
工藤新一绝望地发现自己挣脱不开，只好颤抖着手取出手机，加上了男人的Line。
看到手机消息栏弹出对方的加好友消息，牧野作心满意足。
580的威力转瞬缩水，他又成了58点体质的半残废。
工藤新一轻轻一挣，啪嗒一声，再眨眼时，地上就多了一个男人。
三名初中生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牧野作躺倒在石砖砌出的人行道上，安详一笑。
然后阖上了眼。
两秒死一般的沉默后，惊呼声猛地响起。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先生你不要闭眼啊！”
“先生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