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婚后情话 > 第 104 章 if
    阮梨怂了。

    事实上她整个人都处于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之中,霍砚舟的每句话她都听得懂,但这些语句连接在一起想要表达的意思——

    阮梨不敢去确认。

    她从没有一个瞬间觉得自己这么怂,连多问一句话的胆量都没有。

    “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阮梨连忙低下眼,拢紧身上的披肩,指腹不安地摩挲着羊毛柔软的边缘。

    这是她紧张时惯有的小动作。

    霍砚舟凝视她片刻,没再多言。

    两人再一次沉默地肩并肩地走着。阮梨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好多好多问题都交缠在一起,理不清头绪。

    霍砚舟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吓到她了。

    又或者,是他之前的判断出了错?

    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患得患失,让他生出一种进退维谷的不易。

    霍砚舟抬手,扯了扯禁锢在领口的领带结。

    车子已经开到大堂,霍砚舟帮阮梨拉开车门,“到了和我说一声,早点休息。”

    “你不一起回去吗?”话一出口,阮梨便觉得自己有些逾矩,她点点头,“好。”

    霍砚舟看着她听话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她乖一点,还是莽撞一点。

    “今晚算你补班,明天可以不用来公司,我让秦悦帮你请假。”

    “嗯。”

    “我下周出差。”

    “?”

    还是没忍住,霍砚舟抬手在阮梨的发顶轻揉了下,“回来给你带礼物。”

    阮梨就这样怔怔上了车,被压制在心中的无数个声音无处宣泄,发顶上还留着异样的触感。

    霍砚舟摸她的头?

    手机屏幕亮起,是孙媛发来的照片。

    照片不知道是谁拍的,今晚的晚宴,她和霍砚舟的侧影。

    孙媛:【阮小梨,从实招来】

    孙媛:【你俩这是在拍婚纱照么】

    阮梨:“……”

    刚才还有许多话想要找个人讲,可眼下孙媛真的问起来,阮梨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只简单地告诉孙媛今晚有一个晚宴,自己临时充当了霍砚舟的女伴。

    孙媛:【就这样?】

    阮梨:【就这样】

    孙媛:【不过比起过去三年,这已经是质的飞跃,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孙媛:【你下周再努努力,说不定暑假结束前就能脱单】

    阮梨:“……”

    真是,越说越离谱。

    【下周努力不了了,他又要出差了】

    孙媛:【你连他下周出差都知道啦,是你问出来的,还是他主动说的?】

    阮梨:“?”

    【这有什么不同吗?】

    孙媛:【大大地不同!】

    孙媛:【如果是你主动问的,那就是正常交流,如果是他主动说的,那就是在向你报备!】

    孙媛:【你知道一个男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和一个女人报备自己的行程吗?】

    孙媛:【啊啊啊啊啊霍砚舟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阮梨:“……?”

    茫然的同时,阮梨还有点无措。霍砚舟……是在向她报备吗?他为什么要向她报备呀?他们……又不是那种关系。

    【他刚才还摸我的头】

    【我感觉我在他面前就像是个小孩】

    孙媛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摸头?你们已经开始摸头啦?】

    【按照重力法则,下一次就可以摸脸,然后依次向下,嘿嘿嘿】

    阮梨:“?”

    带着这样的惶惑和羞赧,阮梨回家、洗漱、上床,再打开手机的时候才发现霍砚舟给她打过两个电话,十分钟前还发过一条信息。

    霍砚舟:【到了?】

    当时她正在洗澡。

    阮梨咬唇,回复:【嗯】

    她完全把霍砚舟临别时的交代给忘记了。

    霍砚舟:【早点休息,晚安】

    这叫她怎么晚安,阮梨觉得自己“安”不了一点。只要闭上眼,今晚在酒店发生的一幕幕就自动在脑中回放,还有孙媛老巫婆一样的“依次向下”。

    【你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呀?】

    消息发出,阮梨又想撤回,但霍砚舟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

    【早上八点,下周一回来】

    哦。

    可是我也没有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孙媛的“主动报备论”再度被勾起,阮梨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被洗脑。

    直接躺倒在床上,阮梨抓着被子唰啦一下蒙在脸上,好像这样就能阻隔脸颊的不断升温。

    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不能这样,太恋爱脑了,阮笙笙,你清醒一点。

    可阮梨不知道的是,不清醒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过喉,霍砚舟伫立在落地窗边,京北繁华的夜色被尽收眼底,不远处就是恒远的三栋帆船大厦。

    从前能够让他安静下来的夜色今晚似乎失效,心口被酒精烫得发麻,霍砚舟在复盘今夜的一言一行。

    不符合他行为准则的言行,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解释他的感情状态,这代表着什么霍砚舟自然心中清楚,但这种情愫究竟从何而来因何而起却令他困惑。

    还有他今晚的话是不是说得太过了?有没有把人吓到?之后要怎么办?

    从高中进入大学,见到更多优秀的男孩子,她是否还会对自己有这样的好感。

    更甚至,霍砚舟在想,这份好感会不会只是一时新鲜?

    太多的问题萦绕,生平第一次这样患得患失。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

    翌日。

    因为失眠,阮梨挂着重重的黑眼圈去上班,李念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让她多注意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要懂得劳逸结合。

    阮梨机械地点点头,打开电脑。

    她没休假,姑且不说还有工作没完成,她好不容易才进入职场状态,不想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又断掉。

    一天的工作忙完已经快要九点,阮梨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手机屏幕亮起。

    霍砚舟:【还没下班?】

    阮梨捧着手机狐疑地环视一圈,霍砚舟怎么知道她还在公司?

    【准备走了】

    霍砚舟:【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告诉我一声】

    阮梨捏紧手机。

    明明是看起来很正常的对话,她就是抑制不住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霍砚舟这是在关心她吧?是因为受了她爸爸的嘱托吗?

    阮梨不敢让自己多想,她总觉得这段时间自己有些敏感,好像很容易自作多情。

    她主动切换话题:【今天忙吗?】

    霍砚舟:【还好,等下有个会】

    阮梨:【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准备下班啦】

    阮梨:【[拜拜]】

    对,就这样,自然一点,轻松一点,不要过多解读。

    消息发出去,阮梨按灭手机,拎起包包,匆匆出了办公区。

    回到家,阮梨像是在故意屏蔽什么,根本不看手机,按部就班地洗漱收拾,等她吹干头发从洗漱间出来,就听到桌上嗡嗡地震动声。

    手机屏幕上亮着“霍砚舟”三个字。

    垂在身侧的指尖蜷缩一瞬,阮梨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到家了?”

    温沉的男声,浸染在这阒寂的夜色里,阮梨望着窗外点点灯火,轻嗯了一声。

    “你不是说要开会么。”她声音很小,指尖拨弄着窗帘上的流苏,方才想要挂掉,可真的接通了,听到了霍砚舟的声音,她又有点舍不得就这样结束这通电话。

    “有个人明明答应我到家就告诉我。”

    “……”阮梨压下心尖的异样,“我怕打扰到你。”

    一霎的沉默。

    阮梨:“你……”

    霍砚舟:“你——”

    同时开口,同一个字,又双双噤了声。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阮梨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窗帘上的流苏都快被她搅在了一起。

    “你先说。”霍砚舟开口,温和的声线里染着些愉悦。

    “不是要开会么。”

    “先确定你是不是安全到家。”

    霍砚舟的意思是,她安全到家比开会重要,对吗?

    阮梨想问,又担心是自己过度解读。

    “哦……”

    思虑半天,她也就只憋出来这么一个字。

    “笙笙。”

    霍砚舟喊她的名字,这不是阮梨第一次在听筒里听他这样唤她,可这一次却格外不同。

    微沉的声线落在舒适的音域里,让阮梨觉得耳朵发麻。

    “晚安。”

    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更进一步的话。

    好像这一晚,他无心会议,甚至中途离开,都只是为了和她说这一声晚安。

    而毫无意外地,阮梨再度失眠了。后半夜支撑不住终于睡过去,却又陷落进繁复的梦境里。

    梦里是早春的梨洲汀,梨花如雪,烂漫了整个山野。

    她问霍砚舟:“你为什么会在梨洲汀种这么多梨花呀?”

    霍砚舟偏头看她,“因为有个人名字里带着这个字。”

    阮梨惊醒,双颊绯红。

    梨洲汀是霍砚舟名下的一处庄园,从阮梨记事起,那里就种了许多梨花,只是那个时候,梨洲汀还不属于霍砚舟。

    她怎么连对梨洲汀都有了这样羞耻的联想?!

    阮梨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完全不想去面对,俨然鸵鸟心态。

    此刻的京北天光未亮,而

    入夜的伦敦才灯火初明。

    霍砚舟刚刚结束一场晚宴,由康明陪着走出庄园。庄园的主人是一位勋爵,如今仍旧担任要职,和霍砚舟是旧识。

    两人上了车,康明例行向霍砚舟汇报明天的行程。

    霍砚舟阖上眼听着,待康明说完,才吩咐道:“下午的会面取消,让臻总过去,先谈IGS的项目。”

    “好的霍总。”

    康明调整安排,明显察觉到霍砚舟在压缩行程。

    车子一路驶抵酒店,刚刚停下,就遇上了一位熟人。

    霍砚舟下车,听身后有人喊“霍先生”,熟悉的女声。

    霍砚舟转头,看到关兮宜拖着行李箱走上前。

    “我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您。”

    霍砚舟颔首。

    关兮宜察觉到霍砚舟的疏冷,他好像还真的如传闻中那样不近女色,至少关兮宜很清楚,自己不是霍砚舟想要“近”的那一类。

    关兮宜心中其实是有些遗憾的,对霍砚舟这个结婚对象她原本很是满意,可眼下看来,对方显然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既然如此,倒也不必相互纠缠。

    “霍先生您别误会,我这次来伦敦前,爷爷已经将您的意思清晰地转达给了我,我来这儿仅仅是为了我的作品展。”

    “那我预祝关小姐首展顺利。”

    还真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毫无情趣的男人。听说那个小姑娘刚参加完高考,是怎么能忍受这种古板无趣的?

    “霍先生您和阮小姐相处的时候也这样吗?”

    有些冒失的一句话,但到底是让霍砚舟停下了脚步,终于将视线偏落在了她身上。关兮宜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失礼,只大方道:“那被人比下去了,我总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吧。”

    那晚在酒店遇见霍砚舟和阮梨之后,关兮宜就和圈中的小姐妹打听起阮梨,一圈问下来,最讶异的莫过于对方竟然是个刚刚成年的小朋友。

    八岁的年龄差——关兮宜打量一眼霍砚舟,这两人日常相处真的不会有代沟吗?

    霍砚舟的视线也仅仅是在关兮宜身上停留了一瞬。

    “霍某的私事,就不劳关小姐费心了。”

    关兮宜有点怕霍砚舟,可这种畏惧有掺了点蠢蠢欲动的试探。她实在好奇这样一个男人,喜欢和在意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

    “真的不需要我给您支两招吗?毕竟,女生才最懂女生。听说她打算报京大,您知道的,我姑姑就是

    京大的……”

    “关小姐。”霍砚舟打断了关兮宜的话,唇角微抿,“多谢你的好意。”

    “但我喜欢的人,我自己会追。”

    话落,霍砚舟不再多言,大步往电梯间走去。

    关兮宜撇撇嘴,又对着霍砚舟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但关兮宜又不得不承认,方才霍砚舟那最后一句话的的确确在她心中掀起波澜,她为什么不能成为那个让他主动去追的人呢?

    被这样的男人追求,一定很刺激很带感,羡煞她那些塑料小姐妹。

    完蛋,她有点嫉妒那个姓阮的小姑娘了。

    *

    京北。

    某个姓阮的小姑娘在连续四天加班后,终于迎来一个可以准时下班的周五。可唇角还没咧开,阮梨就收到了人力总监发来的消息。

    他们这一批实习生已经进入恒远整整一个月,公司今晚组织实习生聚餐,也顺便了解一下大家的工作状态和对公司的感受。

    已经完成这周全部工作的阮梨垮起个脸。

    这种聚餐,会消化不良吧。

    聚餐的地点选在了一家西餐厅,餐厅面积不大,主厨是一对从国外回来的中年夫妻。为了方便大家交流,二楼被全部包了下来,改为自助形式。

    阮梨是这批实习生里唯一一个被分配到行政部的,和其他人都不熟,但却不影响她的知名度。一来是因为长得好看,私底下总有人打听;二来就是因为那次生病被霍砚舟一路抱出去,这件事的热度已经过去,但大家在私底下八卦的热情却不减。

    “一个人呀。”

    阮梨正在挑小蛋糕,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面试那天和她说话的女孩,叫冯晓璐,在京财念大三。

    “高考成绩出来了吧,感觉你应该考得很不错。”

    冯晓璐一改之前的冷淡,似是和阮梨很熟。阮梨不太喜欢这样的社交,只回了句还行。

    “下周市场部和行政部有一个团建活动,你要不要一起来,到时候咱俩可以组队。”

    阮梨没有正面回答,放下了手中的夹子,“我拿好了,这个小蛋糕味道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说完,她没再理会冯晓璐微僵的神情,端着餐盘往长桌走去。阮梨能感觉出来冯晓璐的刻意讨好,其实这段时间她接收到的类似的“忽然善意”也不少,有些人莫名其妙就对她热情起来。

    阮梨大概猜得出这背后的原因,也就越发觉得

    没意思。她吃得心不在焉,偶尔看一眼手机,这两天霍砚舟几乎每晚都会给她发消息,像是一个远程监控器,要求她必须回家之后和他报平安。

    后两天她也学乖了,没再逃避,一到家就给霍砚舟发消息,之后好像就会理所当然聊点别的。

    就像昨晚,霍砚舟主动聊起他在伦敦读书的事情,说他当时也做过很出格的事。

    阮梨问他是什么,霍砚舟却说下次告诉你。

    那个瞬间,阮梨觉得自己像条鱼,并且已经乖乖咬铒了。

    譬如现在,她每隔一会儿就会看一眼手机,已经在开始期待今晚的聊天。

    “阮梨,你呢?”

    人力总监的一句话将阮梨的思绪拉回,可是大家刚刚在聊什么呀?茫然的瞬间,坐在阮梨旁边的男生开口帮她解了围,“我想先说说,行吗?”

    “当然。”

    男生开口,侃侃而谈,阮梨这才知道大家在聊恒远的企业文化。有人接过话头,阮梨不必下一个分享,她有些感激地悄悄凑近,“多谢。”

    “不客气。”

    包间的门被推开,霍砚舟甫一走进来,看到就是这一幕,微微靠近的男女,女孩子乌软眼底盈着笑,男生彬彬有礼。

    即便知道只是正常交流,也让他觉得碍眼。

    所有人傻眼。

    还是人力总监第一个反应过来,唰地一下站起来,有些不太相信霍砚舟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连行政副总都不会亲自来参加这样的实习生聚餐。

    “霍总。”

    其他人跟着齐齐起身。

    霍砚舟示意大家坐,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阮梨。伦敦大雾导致飞机大面积延误,他不得不辗转到巴黎,舟车劳顿,飞机落地京北的那一刻最想做的竟不是回家休息。

    于是问了秦悦,才知道今晚有实习生聚餐。

    霍砚舟的到来让原本轻松的气氛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人力总监连忙招呼加一套餐具,又准备让出自己的位置。

    “不用,给我在边上填个空位就行。”

    人力总监又忙在旁边加了把椅子,位置不偏不倚,刚好在阮梨的对面。

    霍砚舟轻松落座,“在聊什么?”

    “公司文化。”

    霍砚舟点头,“继续,不用紧张,正好我也听听。”

    即便他语气温和,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第一个开口。人力总监自然不能让场面冷掉,“对,大家畅所欲言,千万别拘谨。阮梨

    ,到你了。”

    阮梨:“……”

    抬头,视线一瞬撞进霍砚舟的眼底,阮梨还没从他突然出现的惊讶中回过神,又被推到了这个如炙烈火的位置。

    所有人的视线也落在她和霍砚舟身上,八卦又好奇。

    还是霍砚舟先开了口,“觉得公司最让你满意和不满意的是什么?”

    命题作文啊,那难度显然就降低了。

    阮梨犹豫一瞬,认真道:“餐厅好吃,但实习生没工资。”

    人力总监:“?”

    随即,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实习生当牛做马却没工资,可不就是最令人不满意的一点么。

    冯晓璐也看向阮梨,如果不是真的和霍砚舟交好,谁敢当着老板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她有点后悔起初对阮梨的冷待,如果一开始就和阮梨搞好关系,那她毕业之后进恒远的概率会更大吧。

    阮梨在这样的笑声中只觉脸热,还有霍砚舟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这份温度似是没有上限地拔高。

    她急需一杯冰水降温。

    手边刚好就有杯加了冰的预调酒,听说是这间餐厅的招牌,没有列入自助菜单,但老板免费送了每人一杯。

    阮梨捏起杯子抿了一口,酸甜口感,冰冰凉凉,味道果然很好。

    但没有人告诉阮梨,预调酒也是酒,即便度数很低,但对她这种第二次沾酒的人来说太容易上头。

    聚餐结束,阮梨站在京北夏夜的街头打车。霍砚舟从餐厅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一脸的茫然。

    人力总监是个人精,连忙和霍砚舟道别,丝毫不想知道老板太多的八卦。霍砚舟走上前,在阮梨身边站定,“等车?”

    阮梨缓缓转过头,将屏幕界面亮给霍砚舟看。

    前面还有35辆车在排队。

    霍砚舟的视线却落在她浸着水光的黑眸,以及微微泛红的脸颊。

    上一次她这个样子还是在成人礼的时候。她自己可能不记得了,但霍砚舟却印象深刻。

    彼时他在纽约出差,接到小姑娘视频通话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镜头里的女孩子双颊酡红,乌湛湛的眸子里盛着一池星光。

    “霍砚舟,你在做什么呀?”

    彼时的纽约凌晨两点,他刚刚睡下。

    “我告诉你哦,从今天开始,我就满十八岁了哦。”

    “我是个大人了,可以做成年人该做的事了。”

    这样的话难免

    有歧义,霍砚舟微微蹙眉,“你准备做什么?”

    他担心小姑娘不谙世事,被人蒙骗。

    镜头里的女孩子却微微凑近,红软的唇潋滟着水光,“偷偷告诉你,我喝酒了。”

    小姑娘声音压得低,神情得意,像是做了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她穿着一件抹胸款的小礼服,胸口处钉满珍珠错落钻石,修白的脖颈和锁骨泛着浅浅的粉色,和眼下的意态很像。

    醉了?

    这个样子的阮梨,霍砚舟自然不可能让她一个人打车的。

    “陈叔开车过来,我送你回去。”

    “不要。”

    阮梨拒绝得利落,引来霍砚舟的侧眸。

    “不要你送。”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霍砚舟没有听漏。

    “为什么?”

    为什么啊?阮梨眨眨眼。

    因为会紧张啊,到时候她又要装睡。她从小到大都不说谎的,现在却接二连三在他面前胡扯和演戏,好累的。

    可这样的理由不能说,霍砚舟那么聪明,一定会察觉她的小心思。

    阮梨抿抿唇,她想要夺回主动权,但脑子里晕晕的,处理信息的能力正在变弱。

    身后有几个小孩子笑闹着跑过来,霍砚舟下意识捉住阮梨的手腕将人护住,可阮梨现在的大脑和行为很难同频,踉跄一下。

    霍砚舟忙去扣她的腰,阮梨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跌进了霍砚舟的怀里。

    四目相接,有酸甜的香气和薄薄的酒精在两人的鼻息间溢开。

    不同于上一次的一触即离,这一次手掌贴着纤细的腰肢,霍砚舟却没松开。

    他不想。

    阮梨眨眨眼。

    “为什么不要我送?”霍砚舟问。

    “你做过出格的事是什么?”阮梨问。

    沉默一瞬,在阮梨乌软的眸光里,霍砚舟咽咽嗓子,败阵下来。

    ?)

    喉结轻动,他说:“文身。”

    女孩子亮澄澄的眼底划过讶异,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出格的事。

    “文了什么?文在哪?我怎么没有看到过?”

    “……”

    你当然没有看到过。

    事实上除了霍砚舟自己和文身师,没有第三个人看到过。

    当初落在腹股沟上隐隐的刺痛,在女孩子灼灼的目光里生出异样,似有羽毛扫过。

    阮梨缓缓眨了下眼,捉着霍砚舟的衬衫的衣料,小声且认真地问:“能……给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