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阳光晴好。
阮梨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日光已经高高悬起。这一觉睡得有点沉,大脑开机缓慢,模糊的意识还停留在昨晚的聚餐。
阮梨记得聚餐结束后她自己出来打车,然后霍砚舟来了,提出要送她回家。
再然后呢?
大脑陷入一片空白,阮梨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次“断片”。这种记忆缺失的感觉并不好受,有种灵魂被短暂禁锢后又放出的陌生感。
阮梨拧眉,指腹轻按着太阳穴,缓解这种不适感,并在心中告诫自己,再也不要沾酒。
手机震动,是孙媛打来的电话,阮梨接起,轻喂一声,声音哑得要命。
“你感冒啦?”
“没。”
“那声音怎么这么哑?”孙媛只是随口一问,也并没深究,“今晚老班过生日,咱俩一起过去?”
“好。”
“你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早点过来找你。”
“嗯,可以呀。”
和孙媛敲定下午的安排,阮梨才挂断电话,慢吞吞起来洗漱。肚子里空空,昨晚她本来就吃得不多,这会儿早就饿了。
迅速收拾好自己,阮梨准备下楼觅食,刚一拉开房门,就碰过正从门前经过的刘姨。
“刘姨,今天早饭是什么呀?”
“醒啦。有牛奶、煎蛋、三明治和小米粥。哦,还有你最喜欢的蟹粉小笼。”
“蟹粉小笼!那我要多吃一点,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牛字尾音落下的一瞬,阮梨被钉在楼梯口,看着客厅里正和她爸妈从容谈笑的霍砚舟。
极为相似的一幕,前不久才刚刚上演过。阮梨下意识地生出奇怪的念头:还好,她今天穿得像个正常人。
但也仅仅是像——宽大的粉色过膝睡衣,胸前还印着巨大无比的兔子头。
这是阮梨最喜欢的一件睡衣,现在却觉得幼稚得不得了。
霍砚舟也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即便他此刻的视域极广,阮梨也无比确信他正在审视自己胸前的这只兔子。
她那么努力在霍砚舟面前树立起来的成熟形象,在这个瞬间,阮梨听到了它无声地轰然倒塌的声音。
刘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蟹粉小笼就是霍先生从陈记带过来的,我这就给你热一下,两笼够不够?”
“……”阮梨拎起唇角,“半笼。”
“啊?
半笼就够了吗?你不是说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么。”
阮梨僵着笑。
您倒也不必这么准确清晰地重复。
程雅芝冲阮梨招手,“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下来谢谢你六叔,昨晚你醉得不省人事,多亏砚舟送你回来。”
不省人事……那她没有酒后失态吧?阮梨飞快地瞥一眼霍砚舟,她没有在他面前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很要命,会开始自动脑补,每一个场景都让阮梨脚趾抠地,连最爱的蟹粉小笼好像都不香了。
程雅芝和阮兴国出去接亲戚打来的电话,餐桌边只剩下阮梨和霍砚舟。
阮梨咬一口小笼包,就忍不住悄悄看一眼对面的男人,想问,又问不出口。
霍砚舟其实已经用过早餐了,昨晚他的睡眠质量并不好,一闭上眼就是馨香满怀的情景,柔软纤细的触感像是黏附在了手掌上,驱使着他本能想要收紧。
在阮梨又一次偷看他的时候,霍砚舟终于开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
阮梨咬着唇内的软肉,小声回道:“没有。”
“那是今天的小笼包不好吃?”
“?”
“你为什么一直偷看我?”
“……?!”
阮梨万万没想到霍砚舟会问得这么直白,隔着一道薄薄的镜片,她甚至捕捉到了男人眸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有热意顺着脚底板一路攀升,不受控制地染红阮梨白皙的耳廓。
“我没有。”
无法回答,阮梨只能低着眼否认。可这样的否认太苍白,连她自己都心虚。
好在霍砚舟并没有继续追问,只一边喝粥一边问起她开学的时间,准备实习到什么时候。
因为要军训,京大的大一新生每年在八月下旬就要报到,满打满算,阮梨在恒远的实习时间也只有两周了。
她忽然就有点舍不得。
开学之后,他们大概又要恢复到从前的相处模式,一个月联系那么一两次,大半年也不会见面。
仅仅是这样的联想,就让阮梨难受。
“怎么了?”霍砚舟没有错过她眼底盈着的薄薄水光。
“没有。”阮梨吸吸鼻子,“就是这段时间可能和大家相处久了,忽然想到要离开,有点难过。”
霍砚舟沉默。
等开学之后,他们想再见面必然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
大学生活无疑是丰富多彩的,她会见识到更宽广的世界,结识到更多更优秀的新朋友。到那个时候,霍砚舟这个人对她来说,算是什么呢?
霍砚舟不确定。
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不自信。
片刻的安静后,霍砚舟唇角扯出个笑,“真的只是舍不得大家,不是舍不得公司的餐厅?”
“?”
阮梨想起自己昨晚的回答,微微有些羞赧,“那……公司餐厅肯定也是舍不得的。”
“笙笙。”
霍砚舟忽然抬眼,直直看向阮梨,“开学之后,我能去学校看你吗?”
他想向她讨要一个首肯。
让自己不显得冒失。
阮梨却怔怔。
落在膝头的手指蜷起,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你……会想来,看我吗?”
“当然。”
*
霍砚舟这一句“当然”让阮梨沮丧的心情重新雀跃起来,以至于下午孙媛来家里玩的时候,阮梨唇角的弧度都压不下。
“啧啧啧,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开心。是中了五百万,还是搞定了霍砚舟?”
阮梨鼓鼓脸颊,唇角依然弯着,“反正是好事。”
孙媛凑近,“肯定和霍砚舟有关,快说!”
说着,孙媛就去挠阮梨的痒痒肉。
阮梨笑着推她,“我说我说,你别闹。”
阮梨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孙媛讲了一遍,孙媛越听眸光越亮,等阮梨讲完,孙媛一拍桌子,“我孙圈圈用crush和你打包票,霍砚舟肯定对你有意思!”
真的吗?
阮梨不敢这么想。
“你想想啊,那可是霍砚舟,他从前一年四季忙得不见人影,现在呢?居然一大清早来送蟹粉小笼。陈记的小笼有多难排你是知道的吧,不管是谁,老板都不给走后门的。霍砚舟很闲吗?必然不是啊,那说明什么?”
孙媛分析得头头是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阮梨:“……”
虽然但是,这两句话用在这里不合适吧。
“哎哎哎,你呢,你怎么想的,要打算在读大学之前脱单吗?霍砚舟要是和你表白,你肯定会答应吧,但你不好奇大学里的男生吗?万一碰上你更喜欢的呢?”
孙媛思维跳跃,话也密,阮梨一时不知道该回答哪一句。
脱单、表白…
…这是她从前根本不敢去想的事情,所以之前的种种也不是她胡思乱想自作多情是不是?
至于更喜欢的,真的会有吗?
就当她是一只井底蛙吧,阮梨觉得,她好像只会喜欢霍砚舟了。
“圈圈,我其实……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阮梨和孙媛坐在落地窗边,抱着膝盖,“我想——结束实习的时候,如果我和他之间还是这样,我就……”
“你就什么?”
阮梨脸颊枕着膝盖,认真道:“和他表白。”
她总要勇敢一次吧。
就算失败了,就当是和过去做个正式的道别,就像霍砚舟告诉她的——凡事尽力就可无憾。
她不想给十八岁的自己留下遗憾。
孙媛轻叹一声,“好家伙,我就知道你一点不包子,给我冲!”
对,冲一把!
*
新的一周开始,阮梨跟着李念继续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她和霍砚舟碰面的机会寥寥,但每晚依然会聊天。
有时候说说今天在工作中遇到的趣事,有时候只是一句简单的晚安。心中有个声音越来越清晰,直觉告诉阮梨,她这场默默持续了三年的喜欢可能真的会得到回应。
可是,她要怎么和霍砚舟表白呢?
仅仅是想到这个问题,阮梨就开始紧张。
周六这天,市场部和行政部组织团建,地点选在了距离京北不远的津市,公司给大家包了两辆旅游巴士,所有人会在那边住一晚,体验搭帐篷和海边烧烤。
这一次有了李念同行,阮梨放松了不少。两个女孩子约了在公司碰面,一路说说笑笑走过来,甫一上车,阮梨就看到了坐在第二排外侧的霍砚舟。
他难得没有穿正装,整个人看起来年轻许多,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如果再把眼镜摘了,冒充在读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怎么不——”李念在看到霍砚舟的一瞬也跟着噤了声,随即便见车子后排的行政总监冲她招手。
“那个,我刚好和总监有点事要说,你……你先找个地方坐。”
李念说得委婉,可在霍砚舟的定定地注视下,阮梨哪还有找其他位置的机会。
但也仅仅怂了三秒,阮梨果断从霍砚舟身边经过,然后大大方方坐在了他的后面一排。
李念:“?!”
阮梨冲她眨眼,“给你占了位置哦。”
李念:“……”
再偷偷看一眼前排老板优越的后脑勺,李念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要完。
不多时,李念便折了回来,她悄悄给阮梨发消息:【我不会被霍总给暗鲨吧】
阮梨:【?】
李念:【少来,我都听说了,上次实习生聚餐霍总下了飞机就赶过去了,你猜这是为什么[微笑]】
阮梨:【因为他敬业,身为老板,急需想要知道公司未来新鲜血液的想法,让恒远与时俱进!】
李念:【我谢谢你哦,写材料写傻了吧】
阮梨弯起眼。
手机屏幕又亮起来。
李念:【再告诉你一件事,今天之前,霍总从来不参加任何部门的团建】
李念:【托你的福,我们两车人今晚都玩不嗨了[微笑]】
阮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手机里跳进新的消息。
霍砚舟:【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阮梨抿着唇,笑眼弯弯。
【你知道打工人周末最怕什么吗?】
霍砚舟:【?】
阮梨:【见到老板】
霍砚舟没回复,但阮梨可以想象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一定无语又无奈。
从京北到津市驱车三小时,阮梨和李念小声聊了半路,两个人都开始犯困。正准备歪头睡觉,手机又震了一下。
霍砚舟:【睡觉把衣服披上,车里空调低】
阮梨偷偷看了眼前排的男人,他是长了后眼吗,竟然知道她准备睡觉。
阮梨不知道的是,虽然她和李念的声音已经压得足够小,可在霍砚舟听来,漫长的一个多小时身后好像坐了两只小蜜蜂。小蜜蜂忽然没了动静,当然就是准备要休息。
没等阮梨回复,霍砚舟的消息又跳进来:【这个打工人里也包括你吗?】
阮梨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小气泡,无措而缓慢地眨了眨眼。
【你知道打工人周末最怕什么吗?】
【见到老板】
霍砚舟在就此发问。
车子里安静异常,阮梨听见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她偷偷抬起眼,从这个角度可以瞥见霍砚舟半边侧颜,薄薄的金边眼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下颌线清晰利落。
阮梨蓦地收回视线,欲盖弥彰地看向窗外,睡意被全部搅散,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
怎么办,心跳好快。
不许跳!
霍砚舟的
到来起初的确让所有人都很拘谨,但渐渐相处下来,大家发现这位平素不苟言笑的老板其实并没有什么官威和架子。
他会顶着八月海边的太阳和大家一起搭帐篷,准备食材,甚至有模有样地站在烤架前,替员工烤串。
有人在私底下咬耳朵:
“这一定是我这辈子吃过最贵的烤串。”
“霍总真的太帅了,他是怎么在霸总和人夫感之前随意切换的。”
“羡慕他女朋友。”
……
阮梨吃着李念从霍砚舟那里取来的烤蘑菇,也在看不远处忙碌的男人。
霍砚舟的女朋友么,她也羡慕。
夜幕降临之际,今晚的团进活动渐入高潮。没有了上下级的阻隔,一群人坐在一起喝酒撸串聊天,天南海北,畅所欲言。
有几个海归和霍砚舟聊起留学的经历,霍砚舟也不吝分享起自己早年的趣事,阮梨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程雅芝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阮梨捏着手机起身,往无人的海岸线走去。这边安静一点,也不打扰同事聊天。
这是阮梨第一次单独出去过夜,程雅芝和阮兴国千叮咛万嘱咐,阮梨一一应下,让他们放心。挂断电话,她刚好走到一棵海榈树下。
树下一蓬蓬青嫩的镰草,有白色的小花抽出长枝。蓦地,草丛里生出窸窣的响动,阮梨一惊,以为是蛇,下意识就跑开,视域里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
“霍砚舟!”
声音响起的同时,她直直扑进男人的怀里,抓着他身前的衣料,“那边,有奇怪的东西!”
霍砚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倒是倏然落进怀中的女孩子馨香柔软,他垂眼,因本能而抬手的手臂依然护在她的腰间。
周遭阒寂,只有浅浅的海浪声。
阮梨眨眨眼,鼻息间有清冽洁净的气息,独属于霍砚舟的气息。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这算是……主动投怀送抱吗?
这个词语从脑中跳出的一瞬,脸颊就跟着烧了起来。
可禁锢在她腰间的手臂纹丝未动,霍砚舟为什么……不松手啊。阮梨微微挣扎了下,羞赧占据了上风,她已经顾不上害怕了。
可事实超出阮梨的预料,霍砚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我没事了。”她小声提醒。
“刚刚叫我什么?”
“?”
霍砚舟。
阮梨从未在他面前直呼其名,这不礼貌。
霍砚舟却觉得格外受用,好像仅仅只是一个称呼上的变化,就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第三次了。”
“啊?”
阮梨惶惑抬眸,不期然望进霍砚舟深湛的眼底。
后知后觉,她明白了这个“第三次”的意思,可是她怎么记得只有两次。被遗忘的那一次……难道是发生在聚餐的那晚?
阮梨根本不敢去想,她究竟在那个断片的夜晚做了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
“嗯。”
隔着薄薄的布料,阮梨敏感地感知到霍砚舟的体温,似是比她的高一点,贴触在一起,有些微微发烫。
这热意像是会传染,阮梨觉得自己的体温好像也在升高,她垂下眼,又小声提醒,“你……能不能,先松手。”
“不想松。”
惊慌一刹,阮梨抬头,再度撞进霍砚舟的眼底。
这一次,她似在男人湛黑的眸子里看到了层层暗涌,被压抑在深濯之下。
霍砚舟的话已经不是暗示了,他说得直白明确。
这算是她最好的机会吗?
表白的机会。
本就所剩无几的脑细胞在这一刻也快被焚烧殆尽,阮梨想,勇敢一次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我——”她开口,温软又认真的音色,“有话想跟你说。”
正题还没切入,阮梨已经掌心泛潮。
“别的事情我可以让你先说,这件事不行。”霍砚舟拒绝,根本不打算给阮梨开口的机会。
“可是……”
“阮笙笙。”霍砚舟打断她,同样认真的口吻。话停一息,他又继续道:“我今年二十六岁,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偶尔应酬,但不贪杯,会抽烟,可以戒。性格应该还算平和,不过也有人说我不近人情,寡冷严肃;家底有些,算不上丰厚,还在努力积攒;私生活简单,不存在复杂混乱的男女关系,但因为和女孩子接触的少,可能还不够细心体贴,也缺乏恋爱经验。总体看来,勉强应该算是个优秀青年?”
阮梨:“……”
霍砚舟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阮梨感觉手心里的布料都要被她攥变形了。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想应征你男朋友的岗位,总要先自我介绍。”
纤长的眼睫轻颤,阮梨
根本不敢抬眼,藏在乌发下的耳尖早已经绯红一片。
霍砚舟是在和她表白吗?他一定要先她说出口的事,就是这件吗?
不知道是夏夜的空气太闷滞,还是霍砚舟扣得太紧,阮梨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直到霍砚舟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知道,我能不能有机会上岗,或者——先给个实习的机会也可以。”
哪有人这样表白的呀。
安静的对望里,阮梨一直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我……”
喜欢你。
原来这三个字说出口竟然这么难,亏她还一直想着要先和霍砚舟表白。
霍砚舟坦白回答:“感觉到一些,但不太确定,所以——”
他看着怀里眸光乌软的女孩子,“笙笙对我,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这话难免带了点故意。
阮梨咬唇,她果然还是没能藏好。
至于是什么意思,就是——我偷偷喜欢了你三年呀。
可饶是眼下这个情形,这样的话,阮梨也说不出口。
霍砚舟没有深究,只是想看她脸红,并不想真的让她为难,逼她说什么羞于启齿的话。
“所以,阮同学能给我这个大龄单身男青年一个答案么。”
“……”阮梨拼命压着想要翘起的唇角,“你算是什么大龄单身男青年啊,你要是想有女朋友,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我刚刚说了可不止一句话,可到现在人家小姑娘都没松口呢。”
“……”
霍砚舟没再催促,只耐心且安静地等着。
夏夜的海风绵柔,身后有浅浅的潮涌声,月亮落进了波塞冬深蔚的眼眸中。
半晌,阮梨终于松开手中的衣料,她抬手,缓缓圈上男人劲瘦的腰身。
“那,给你一个上岗的机会,要是……”
“我知道。”霍砚舟不禁收紧手臂,低头轻吻怀中人柔软的发顶,“一定好好表现,不让组织后悔今晚的决定。”
阮梨莞尔。
“笙笙。”
“嗯?”
“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以这样的身份走近你。
不远处传来一阵笑闹声,大家似乎玩起了游戏。
阮梨望过去,“我们是不是出来太久了,会
不会不太好?”
“想要回去吗?”
不想。
回去了,他们就又要避嫌,不能像现在这样。
“那就走走?”
“不会被发现吗?”
“发现什么?”霍砚舟垂眼看她,眸底带着薄薄笑意。
“。”
手被牵起,继而交扣。
男人的掌心热而干燥,不像她,现在还在泛潮,心还跳得那么快。
阮梨不想让霍砚舟察觉到她依然紧张的情绪,试图寻找聊天话题。
“刚才你和他们说之前在国外读书的事,我才想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那时候做得出格的事是什么?”
身边的男人却没接话。
“嗯?”阮梨探出半个身去看他的眼睛。
霍砚舟像是倏然回神,唇角扯出个笑,“抱歉,有点走神。”
“?”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一点不紧张吧?”
阮梨眨眨眼,她的确是这么觉得的。尤其见过他面对更棘手更复杂问题时的从容淡定,阮梨不觉得今晚的事会让霍砚舟紧张。
霍砚舟失笑,定定看向她乌亮亮的眸子,“第一次表白,第一次牵手,第一次当人家的男朋友,你说我紧不紧张?”
“。”
霍砚舟垂眼,视线掠过阮梨纤长的眼睫,挺秀的鼻子,落在红软的唇上。
她的唇形很漂亮,丰盈却不过分饱满,唇珠莹润。
霍砚舟压下来的视线太灼热,让阮梨心尖发颤,她咽咽嗓子,小声道:“怎么了?”
“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想——”
喉结轻动,霍砚舟没说。
阮梨不解,抬起眼,亮澄澄的眸光,柔软的唇瓣像着了胭脂色。
“想,亲你。”
很轻的三个字,阮梨微怔。
霍砚舟已经抬手轻扣住她的后颈。
他低头,温凉覆上。
海浪涔涔。
此间夏风绵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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