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被宣进来在养心殿挨骂的时候,胤祥正在跟他四哥下棋,知道是年羹尧,也没走,跟他四哥打了个眼色,就一掀帘子往后面小屋去了。

    李盛就跟过去,也趴在小屋的窝里,跟十三胤祥一起悄咪咪听着。

    “朕以西北相托,你倒是把西北当成自己的地盘了?朝中传言你贪恋权柄,满西北都是你的人,朕还为你在满朝文武跟前辩驳,说西北是你打下来平定的,你更熟悉那边的官员,参议人事也在情理之中,朕以为你是为了朝廷,为了江山,可你呢?欺压官吏,任人唯亲,结党营私,朕的脸皮都让你丢光了!!!”

    随着胤禛的怒吼声,“啪——!”地一声,听着像是瓷器脆裂的声音。

    “哎呀,万岁爷您的手!”胤禛方才情绪激动,把手边的茶碗扔出去了,可那茶碗里是刚上的热茶。

    “臣万死!”随即是一连串闷响的叩头声音。

    随后李盛就看见苏培盛急慌慌地进来开始翻柜子,李盛走过去,扒着多宝阁站起来,抬起一只前爪冲着他指了指上面第三排第二个格子,里面是一个手指长的白瓷葫芦,里面是烧伤烫伤药膏。

    苏公公脚不沾地地飞快走了,随后御医过来,给胤禛看过伤处,上了药,又把了脉说万岁爷急火攻心,开了汤药。

    “慢着,给他也看看吧。”

    这个“他”还能有谁?自然是年羹尧了,胤禛刚才是用热茶碗冲着年羹尧扔过去的,他的手烫着了,但茶碗也投出去了,年羹尧的大脑门上被碎瓷片划了一道口子。渗出些细微的血色来,他又不停磕头,这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已经是青紫一片血迹淋漓。

    一听这话,胤祥撇撇嘴,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来:“四哥也忒抬举他,他这罪过,要是没有青海的功劳,都够砍十回脑袋了,这才伤了点油皮算什么?四哥也太宽容好性儿了,年羹尧这么欺负他,他还惦记着给这等大罪人裹伤上药,他也配?就算顾念着宫里的六阿哥七阿哥脸面,不肯杀他,那也该给他一顿棍棒,让他从养心殿走到宫门口,也让那些人看看,辜负圣恩背弃君父,是何等下场!”

    胤祥对年羹尧意见那可是太大了,雍正登基之初的时候俩人就有过别扭,胤祥看不惯年羹尧,年羹尧那会儿也挺不给这位怡亲王面子的。

    最著名的就是“金南瑛事件”,当年陕西驿道使出缺,胤祥向雍正举荐金南瑛,但同时,川陕总督年羹尧也向雍正举荐了人选,最后,胤禛还是选了金南瑛。

    年羹尧就很不开心,多次针对金南瑛。

    那是针对金南瑛吗?那不就是针对怡亲王嘛!

    胤禛亲自写信来,跟他说这是怡亲王的人,你别搞事,年羹尧不听。

    最后胤禛也冒火了,从此事起,开始转变对年羹尧的态度。

    对此,李盛还挺感慨,要说年羹尧也是勇,居然敢跟老十三当面锣对面鼓地锵锵。

    满朝里谁敢这么不要命啊?懂不懂“常务副皇帝”的含金量啊!

    不过呢,胤祥说话也有些偏颇了,李盛趴回来,目光复杂地看向他。

    刚才你是说历史有名的“抄家皇帝”雍正性格宽容好性情吗?好到被年羹尧欺负吗?你认真的?

    而且,后世都说你怡亲王,脾气好性格温柔行事谨慎哎,你这么霸道,有点跟人设不符。

    果然,这一对兄弟对彼此都有滤镜。

    太医完成任务赶紧退下了,李盛听着外面一声叹气,胤禛的声音都沧桑了许多。

    “你与朕,是潜邸的情分,朕待你,待年家,待贵妃,都已经是仁至义尽,而你待朕,却是毫无恩义!于国不忠,于家不孝,于手足兄妹,更是没有丝毫顾念,你的罪过太大,朕已经是全然失望了,看在贵妃的份儿上,朕留你一条命,你回去,闭门思过罢。”

    年羹尧自从回了京,便是心焦不已,听闻宫里亲妹妹为了他的事儿母子俱伤,年贵妃至今不能起身,家里老父亲也为此病了一场,他又是担心父亲和妹妹,又是担忧皇上的处置,一直是精神紧绷的状态,吃不下睡不着,短短几l天就有些精神恍惚了。

    方才他一直磕头,磕得自己头昏脑涨,这会儿裹好额头后一直是以头抵地的姿势跪着,一直脑袋朝下,兼之被胤禛骂得惊惧羞愧,勉强听完圣谕,刚要抬头谢恩,竟是眼前一黑,朝地下栽倒下去。

    年羹尧是被抬出宫的。

    当年烜赫一时的西北大将,进京时百官相迎,那是何等的威势,可如今呢?头顶肿胀青紫,纱布浸透了血红,面色青白地被人抬出了宫。

    才不过三四个月的辰光,与当初相比,真是天上地下。

    等年羹尧走了,胤祥从后面出来,看着他四哥还发愣呢,走过来给他亲自递了一碗茶:“四哥,且宽心吧,十四也养好了,已经奔赴西北,岳钟琪也是骁勇之将,如今西北平定,也没有战事,你也该把这事儿先撂下,免得伤了心神。”

    方才听着太医说他四哥急火攻心,胤祥真是把年羹

    尧恨得牙根痒痒,四哥待他何等宽容,他这般目无王法心无君父,真如畜生一般!

    胤祥这么想,也这么骂了,满屋子里的人都把头低下去,不敢听怡亲王爆粗口。

    胤禛倒是反过来劝弟弟不要生气。

    “苏培盛,去看看还有谁等着求见,没什么要紧的人就让他们先回去,明日再来,四哥今日太费精神,该歇息一会儿。”

    见怡亲王越过皇上交代自己,苏培盛抬起头瞥了一眼万岁爷的面色。

    胤禛冲着他摆摆手:“若有急事就叫进来,若无大事就让他们先散了。”

    眼下还真没什么大事,而且,眼看着年羹尧狼狈不堪地被抬出去,又听着皇上怒吼了好久,都知道领导今天心情极度糟糕了,大家都很不得赶紧跑走,谁还敢不要命地上去汇报工作啊。

    因此,一听苏培盛出来传话,大家真是如遇大赦,忙不迭地溜走了。

    京中消息一向传得快,不到半天,年羹尧进宫请罪被打成猪头,昏过去被抬出来的消息就都知道了。

    李盛蹲在养心殿门口,看着今天来议事的隆科多似乎都有些收敛了呢,跟苏培盛都客气了两句,还给塞了一个小金锭子,不像是以前目中无人,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

    这位也是个硬茬子,最近也挺飘的,历史上也被收拾得挺惨。

    但将来跟沙俄谈判边境问题,还用得着隆科多。

    那就趁热打铁,先把他震慑震慑,让他老实干活儿吧!

    于是当晚,李盛就跑出宫去了佟府,翻墙进了隆科多的院子,砸积分开挂,轻松得很。

    墙外面的一溜侍卫有些苦恼地抱住头:他们是受命保护元福,但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不能阻止元福的行动。

    呃,隆科多应该还不至于胆大到对万岁爷的狗做什么吧。

    但是,李盛要对隆科多做些什么了!

    这两天隆科多也有些心绪不宁,今晚是独自一人在书房休息,刚泡完脚抬起头,就被灯下巨大的狗头影子吓了一跳,一抬头,他那没出息的亲卫不知道什么时候软倒在门边,万岁爷那个大黑狗元福不知道怎么跑来了,正瞪着一双黑豆眼幽幽地看着他。

    想到当年万岁爷曾经派元福去给十三爷送信,隆科多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元福?皇上有密旨?”

    李盛蹲坐在书桌上,借着身高优势睥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他放在旁边架子上的寿山石私印叼出来了。

    狗爪爪一推,“啪嗒——”

    刻着他名号的私印从桌上掉下去,摔裂了。

    然后隆科多眼睁睁地看着元福又把他的官帽推到桌边,一半都掉出去了,晃晃悠悠的,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李盛停下爪子,(自认为)目光深邃地看了隆科多一眼,随后从窗户里跳走了。

    留下隆科多对着自己被推到桌边的官帽沉思,不一会儿就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块私印是他最常用的,举荐人才沟通往来,都是他的名号,难道说,那些暗中往来的事儿,万岁爷已经都知道了?

    官帽是戴在头上的,难道说,皇上派了元福来警告他,他若行不法事,他的头也像是这在桌边颤颤巍巍的官帽一样,难保平安?

    当年的孝懿皇后待皇上,可是有养育之恩啊!

    但是年贵妃也给他生了两个阿哥一个公主,万岁爷收拾年羹尧也是毫不手软啊!

    想到今天的年羹尧,隆科多辗转反复,一晚上没睡着,熬夜写了奏折,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递牌子进宫求见皇上。

    胤禛见着隆科多的请罪折子都惊了,面上不动声色地先让人下去,心说看来朕还是很有威严的,年羹尧论罪,也震慑了朝中不少官员啊!

    在一边啃肉干的元福晃晃耳朵,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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