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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達成合作
    狼王回到羅山, 他的部族屬地。
    獸界有七山八脈,他從歸墟回來之後,便成功驅逐原來的狼王, 成為羅山部落之主。
    老狼王被奪了位子, 不惱反喜。狼王是他最小一個孩子,對他原本就是恨鐵不成鋼的态度, 如今見狼王終于有了血性,欣然退位。
    還道:“你差就差在少了點争奪的氣魄,甘于安逸, 若是時時能保持奪位那日的血性,我看連那個烏木也不如你。”
    皇子烏木?狼王輕嗤。他一貫看不上烏木,覺得他只是個被獸性充占大腦,個性極端, 空餘血脈的獸。
    狼王崇尚感情, 高于獸族所崇拜的血性。
    在心中某個從不對外袒露的地方, 他承認, 更喜歡人族禮儀有序的做派,而非當一只只會嗜血厮殺的獸。
    狼王一陣風似的卷回羅山,他的部下本想上前彙報, 看見狼王空前嚴肅的面色, 膽寒地噤了聲——狼王能坐穩部落首領的位置,自有他的威風和手段。
    狼王顧不上理這個部下,擺擺尾巴就叫他退下。自己在洞穴中困獸一般地轉圈。
    腦中一會兒是秦如清笑盈盈的臉——覺得她又在詐騙。
    一會兒又是她肅穆起來的樣子——大王盡可以當我是玩笑, 事實真相就擺在那裏,大王一探變知。
    要不要探——呵, 探我皇是不是死了?
    這設想,稍微在腦中轉轉, 狼王都覺得荒謬。
    還是應該當場将那個人族撕碎!狼王在心中咬牙。她的嘴裏就沒一句實話,他是腦抽了,才會信這等胡言亂語。
    狼王自覺內心已經有了決斷,洞外又響起部下請示的聲音。
    他不耐煩,正要喝退,部下像是感應到了他的想法,急急在洞外袒明來意:
    “首領,是吾皇,吾皇召集七山八脈的首領,說是戰局有新部署了!”
    新部署?狼王一頓。這一刻,心中湧上來的不是慶幸——慶幸獸皇沒死。死了怎麽可能頒布诏令。
    而是空前的懷疑。
    那個人類的話,不由自主在狼王腦中盤旋,“真相如何,大王一探便知。”
    一探便知。
    狼王狠狠閉目,再睜開時,聽到自己低沉吩咐。
    “傳令下去,去獸首山!”
    -
    獸首神殿之內,各部落首領齊聚,獸皇沒有現身,而是用神殿內的青銅像與衆□□流。
    衆不覺有異。
    歷代獸皇,只會在需要的場合現出原型,平常大多是拟态,或借助青銅像。
    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與其他獸拉開差距,彰顯皇者的地位。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原型太大了,需催動血脈之力才能完全展開。就像人類的劍,出鞘總要有因,出了,就得做點什麽,得到點什麽效果。
    這本是正常的現象,可看在心中本就有疑慮的狼王眼中,還是叫他忍不住深思起來。
    吾皇有多久沒有現出原型了?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殿中央,青銅獸首像聲如洪鐘:“……全面進攻,将人族驅趕回人界。”
    聲音在空曠的殿內回響。狼王聽懂了,也聽楞了。
    吾皇的意思,這次大戰規模空前,七山八脈的所有戰力都要出動,幾乎有種傾力一戰的意味。
    狼王的驚異不是個例,質疑反對的聲音頻起,大多質疑的點是:目前的局勢,到了他們傾力一戰的程度了嗎?
    人族現在雖然像瘋狗,但也瘋得很有節奏,是那種有理智,有謀略的瘋。而他們獸族明明是優勢方(雖然近一段時日是被打得有些憋屈),有必要這麽着急?
    可獸皇這次聽起來不像是在跟衆獸商議,而是下令,為此不惜用血脈之力壓制反對的聲音。
    威壓浩瀚,如海水從萬裏長空傾倒而下,瞬間壓得所有獸身體一滞,紛紛垂下頭顱,發出臣服的嗚鳴聲。
    狼王也是臣服的一員,被血脈之力壓制的感受并不好,可他這次竟然在痛苦中仔細難耐地分辨着什麽。
    ……确實有吾皇的水準,與皇上次祭奠外露的氣息沒什麽兩樣。
    可怪就怪在這個一模一樣上。
    誰發怒,震懾手下,氣息不說,連力道、聲音的口吻、持續的時間都一模一樣的?
    這不怪嗎?
    狼王的理智告訴他,應該沒什麽問題。皇的風格與往常一樣,難道還能是錯?
    可他心中源于血脈與本能的直覺告訴他,這很不對勁!
    狼王沒由來的心浮氣躁,面對神殿中的青銅像,也沒有了發自本能的親近與敬畏,甚至還有一絲煩躁,忍不住想窺視青銅像背後的東西。
    是他受了那個人類的蠱惑?還是現在露面的“獸皇”真有問題?
    會議結束,狼王一臉陰沉地走出神殿。有與他相好的首領想上來與他說道一下這個事,卻被狼王低沉的氣壓鎮住,忍不住問:“怎、怎麽了?”
    狼王猛地清醒過來,看見月山獸領,眼珠一轉,故意語氣憂愁道:
    “還是覺得我皇此舉太冒進了啊,現在哪裏就到了發動所有兵力的時候,能平和将人族拖死,又何必大動幹戈呢?”
    “正是這個道理呀!”月山的首領狠狠跺腳,脖頸間的鬃毛流水一樣顫動,他看看周圍,壓低聲音說,“就是不知怎地,皇這次态度空前強硬,怕是真要這麽打下去了。”
    狼王看過去,誠懇相邀:“不若召集所有持反對意見的獸領,我們再去找皇勸上一勸?”
    月山首領猶豫一番,咬牙同意了,“好!”
    幾大山脈獸領重返神殿,求見獸皇,卻被皇的親衛隊攔下。
    “我們是有要事找皇禀告!”月山首領不滿。像他們這樣的大妖王被親衛隊攔下的事倒是頭一遭。
    但親衛隊像得了指令,态度格外強硬,就是不放行。
    抱着微妙的試探,狼王故意放出了血脈威壓。平常膽小怕事的親衛隊今日竟然格外鐵面,威壓當前,仍不松口。
    月山獸領又惱怒又驚奇,氣道:“從前竟不知你們這麽血性!”
    狼王不吭聲,只是心中發沉。真是血性嗎?
    一咬牙,決定冒險一次,抱着事後會被懲罰的态度,強闖神殿。
    有他帶頭,幾個首領也跟着他闖了進去。親衛隊自然攔不住。
    只是近到內殿,卻沒有皇的氣息。
    “皇不在?”月山獸領大感怪異。不是剛剛才結束了部落會議?
    “皇呢?”狼王放開了威壓質問跟在他們後面匆忙進來的親衛隊。
    幾大首領聯合施壓,有個親衛終于忍不住說了,“皇,皇在天星山……”
    月牙山首領不解撓頭:“方才不是還在神殿嗎,這麽快就去了天星山?”
    然而這聽在狼王耳中,正如晴天霹靂。
    天星山,不正應和了那個人類的說法……
    殿前會議結束到現在,總共不超過半個時辰。是皇會議之後,當場趕回了天星山,還是,從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天星山。
    “我們也去天星山。”狼王沉聲道。
    只是在天星山結界外,他們又被攔下,“衆位首領,還是回吧,皇不見客。”
    “難道皇真是鐵了心要打,怕我們反對,故意避而不見?”月牙山首領驚疑不定,幾番下來,心中已經有了退意。
    狼王沉吟,忽而對守衛的士兵道:“既然皇不見客,叫皇子來見我們也行,他不是負責血池事宜?既然後續大軍要全面壓上,那血池計劃,是否還要推進?”
    守衛回去禀報,回來後說:“皇子正在督查山頂血池事宜,暫時沒空見各位首領。不過他道,血池計劃,不到戰争最後一刻,絕不停息。”
    幾個首領面面相觑。
    而狼王懸浮的心,在這一刻沉底。
    -
    秦如清在三日後并未等到狼王的相見,因為獸族大軍全面壓境了。
    風老祖靈識傳來的訊息道:“至少有五萬獸群。”
    “這是全軍出擊了?”第五盛面色凝重,心中滿是不解。到這一步了嗎?還是獸族受了什麽刺激。
    沒有人回答他。
    那日戰後,獸界的天應景地下了一場暴雨,似要沖刷走這沖天的血氣。
    秦如清站在雨中,沉默看着殷紅的積水流向低窪地,最後滲入泥土,消失不見。她拿手接雨,閉上眼睛。
    “怎麽也不遮一遮?”陸薇從秦如清身後走近,看着她周身已經被暴雨澆濕,袖角正往下滴水。
    秦如清轉過身,看着陸薇笑了笑,用靈氣瞬間将身體烘幹,并在周身召出一道結界,隔開了雨幕,“想感受下這獸界的雨,與人界究竟有何不同。”
    “感受出來什麽了嗎?”一場戰争,成就了陸薇丹道大宗師的氣勢,她一向沉穩,如今是穩中帶着一股讓人敬畏的風華。
    秦如清搖搖頭,沒說有沒有區別,而是突兀地換了個話題,“我們如今在獸族月山的地盤。”
    陸薇沉靜地看着秦如清,知道這話不過是個引頭。
    “風老祖的靈識探過整個獸界,獸界的七山都排在一條中軸線上,天塹山,到斷脈山,跟着是月山,再往前,就是天星山。”秦如清的聲音在暴雨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清幽。
    “而剛才那場大戰,獸族大軍,無形中将我們從斷脈山,趕到了月山。”
    陸薇終于體味到一點不對勁來,蹙蹙眉:“獸族打算将我們趕到獸界腹地,全面包圍,一網打盡!”
    秦如清看着陸薇笑,沒否認就是默認了陸薇的說法。
    “不能讓他們這麽做,我們應該回去,回到兩界通道口的位置。”
    “不必。”秦如清在這時候搖頭了,她透過雨幕,看向被雨水洗得油綠的山林,“我們本來就是必輸的局,如今深入獸界,用自損一千傷敵八百的方法,目的本就是不是為了在對戰中戰勝獸族,而是求得死境中的一線生機。”
    死境中的一線生機……陸薇的聲音放得越發低了,“生機在哪兒?”
    在衆軍面前沉穩幹練的丹道大師對着自己的妹妹時,并沒有掩飾彷徨。秦如清一笑,握住了陸薇的一只手。
    “別擔心。那生機一直在。”
    “我能感受到,它就快要來了。”
    -
    在獸族大軍将他們包圍,試圖往天星山方向驅逐時,秦如清終于收到了狼王請求見面的風葉子。
    “我以為大王不會來了。”再見狼王時,秦如清沒有像往次一樣調笑,只是淡淡點了一句。
    時機緊迫,狼王沒有廢話兜圈子,直言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他還是沒能說出“我皇隕落”這幾個字。
    秦如清将那日在結界後看到的畫面描述了一遍,并道:“不知大王可有察覺到烏木的特異,但我人族早有推測,當初離開歸墟時,你族皇子烏木,很可能是被歸墟中封印的上古獸皇之魂附身噬魂了。”
    “那夜我去探天星山,看到的那雙巨大的血瞳,帶着熟悉的氣息,很可能就是上古獸皇。他的旁邊,就躺着……你族現任獸皇的軀體。六座青銅獸首像,在特定方位,持續注入濃稠的血液,像是某種特定的儀式。”
    “我來找大王,也是想問,這種神秘儀式,是在做什麽。”
    狼王的神态不若之前意氣風發,反而顯得疲憊。這些時日,他查到的那些,足以叫整個獸族動蕩的訊息,困擾得他寝食難安。
    獸瞳看着秦如清,低沉道:“若真是上古獸皇殺了我族現任獸皇,他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煉制新的獸軀,叫他從此能在地面行走,真正複活。”
    “只有歷任獸皇知曉獸皇的命門在哪兒,他噬魂烏木的身體,獸皇對他并不防備,才有可能得手。”
    “他想複活,想煉制新獸軀,大王是什麽态度?”秦如清看似試探,實為提醒。
    狼王今日能找她面談,就已經足夠說明一些東西。
    “本王自然是不想他複活。”獸瞳淡淡掃了秦如清一眼,“你何必裝傻,當初你敢将這麽重大的消息透給我,不就是猜出了本王的态度。”
    秦如清淺淡提了提唇角,算是默認了。
    “如你所想,本王不喜戰争,此代獸皇的理念本王尚且都覺得激進,更何況兇狠殘暴,完全置獸族子民于不顧,一心只想實現複活計劃的上古獸皇。”
    “他打造血池,挖空了獸界所有祭殿,将在祭殿內埋葬的所有先魂殘骸與獸骨全部挖出,鍛入血池。還命人打造血陣,這場戰争的血,統統會流入天星山,為他所用。”
    狼王語氣平淡,但秦如清聽出了這平淡之下隐藏的憤怒。
    “怪不得你們獸族大軍突然進犯,還不計代價,瘋狂程度跟我們人族有得一拼。”原來是故意制造流血,一切根源在于上古獸皇煉制獸軀,試圖複活,需要大量人族獸族精血作為前置條件。
    “後日,我們的軍隊會再一次進攻,規模空前,你們被會趕到天星山附近。”狼王提醒。
    “我知道。”秦如清說,面上看不見緊迫,甚至還帶着一絲微笑,“我們在月山流的血,全被他引走了,這場暴雨并不簡單,有人為牽引規則的痕跡。後日的戰争,規模空前,顯然,他是來到了煉制獸軀的最關鍵時期。”
    “最關鍵的一步,是魂體與煉制的新軀體融合。”狼王主動為秦如清解答,“上古獸皇野心不小,他煉的新軀體,不僅用了大量的人族獸族精血,還填入了無數上古妖王的獸核與獸骨,一旦成功,血脈強度會勝過他巅峰時期。”
    “但如此強大的獸軀,需要面臨的排異反應也會空前。他神魂進入新獸軀,開始融合的那段時期,就是他最虛弱的時候。”狼王與秦如清對視,态度空前嚴肅,“你打算怎麽做?”
    “我自然有我的計劃,但這需要大王的幫助。上古獸皇,行事不端,有違天理,我更屬意大王繼任新獸皇。”秦如清別有深意地望着狼王。
    聽到“繼任新獸皇”這幾個字眼,狼王的目光稍微往旁邊偏移。他顯然不自在,但卻沒有拒絕和否認。
    這段時間的心驚膽戰與疲憊讓狼王意識到一件事,如果永遠退縮,他想要的自由與閑适永遠也不可能到來。
    當初因為貪玩,縮在人界,當了一山大王,後被驅逐回獸界,重新做回羅山部落首領之子,再到入歸墟……他的生活已經離一個普通妖王越來越遠。
    他只有前進,如這個人類一直引導、期盼他的那樣,坐上真正的至高之位,才有資格選擇自己的生活。
    狼王在此刻,終于明晰了這個人類一直與他接觸,維系某種不可言傳關系的真正目的。
    但狼王并不在意。時至今日,追究當初已經沒有意義,他只知道現在他想要做什麽。
    狼王空前冷靜地說:“我不可能背叛獸族,這是底線。所以,破壞上古獸皇複活的最後一步,需要你自己完成。”
    “我最多可以給你一道天星山第二道結界的通行烙印,并一定程度上配合你潛入。”
    秦如清緩緩籲出一口氣,“已經足夠了,多謝……”大王。
    但秦如清最後兩個字并未來得及說出口,因為狼王打斷了她。
    “本王還有一個條件。”
    “你只有答應本王這個條件,我們的合作才能實行。”
    圖窮匕見。
    狼王确實不傻。這是一只,擁有人族思維能力的獸。
    也恰是因為這點,才被秦如清看中,一步步引導與之合作。
    秦如清并未感覺惱怒。她平靜接受了這一切。
    “大王請說。”
    “如果你的計劃成功,成功殺死了上古獸皇,我要你繼續解決兩界本源法則融合的問題。”
    “法則之事一日不解決,本王作為新皇,會繼續推行戰争,永不止息。”
    雨聲忽而變大,天地像是只剩下秦如清一人。
    在這一刻,她的腦中響起了許多聲音。
    “……我答應你們,解救罪城。”
    “我只想當個普通的天才,有一點權勢,與足夠的自由。”
    “你是唯一的道祖傳人……”
    “天才與英雄,你怎麽選?”
    “……”
    這些聲音紛雜而嘈亂,在腦中如激流般湧進,最終又消隐于無形。
    秦如清平靜擡眸,她的目光穿過模糊的雨幕,看到了命運的既定。
    暴雨如注。秦如清冷靜開口: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