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树已经在等着她。
    张念秋笑吟吟的,“不愧是过元宵节哦,大院里也冷冷清清的。”
    目之所及的屋子都关着门,只有林庭树的办公室,门是半掩着的,一看屋里就有人。
    “人呢,都走了?”见到林庭树的第一面,张念秋的问题就是这个,她还指了指紧闭房门的那些屋子。
    林庭树把她拉进办公室,关上了屋门。
    “有的是天冷关着门,有的估计早走了。”
    “你不管吗?”
    “元宵节嘛,偶尔一次。”林庭树指指常青的位置,“你先坐会,我马上好,我杯子里有水,你先喝点水。”
    “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张念秋端起林庭树的杯子,坐到了常青位置上。
    “常青呢?”
    林庭树头都没抬,“给他放假了。咱们一会儿就去南市了,他在办公室待着也没事,干脆让他歇半天。”
    张念秋喝了口茶水,坐在那里等他把文件写完。林庭树的动作很快,大概二十分钟后,他就开始收拾东西。
    “你忙完了?”
    “完了,”他抬头冲她笑笑,“等急了没?”
    “没有,”张念秋好整以暇地喝茶,“这会儿还早着呢。”
    他们自己开车去南市,顶多花三个多小时,这会到南市天都不会黑。
    “你包里背的什么,鼓鼓囊囊的?”林庭树收拾好桌面,把文件锁到抽屉里,走过来接过茶,喝了一口。
    这可提醒了张念秋,她打开包把刚买的布料翻出来,“我买了块布料,给你做条裤子。”
    林庭树摸摸布料,比较厚实,是这个天气穿的厚面料。
    “我有裤子穿,你做条裤子穿吧。”
    张念秋把面料重新塞回挎包里,翻他个白眼,“我才不要,专门给你买的,你穿不穿?”
    林庭树手握成拳,掩唇轻笑,“好,我穿。回头我给你买块浅色的布料,给你做条裤子。”
    张念秋笑起来,挽住他胳膊,“不要裤子,等天再热点,我想做条裙子。”夏天的时候穿裤子,可真是酷刑。
    林庭树脑海里瞬间想起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她在夜色里穿的那条裙子。
    说起来,后来好像就没再见她穿过裙子,衣柜里也没看到过那条裙子的踪影。
    “好,做裙子。”
    他朝张念秋伸出手,“走吧。”
    等停在院里的汽车开走后,镇政府大院里紧闭的房门就都打开了。屋里的办公人员都探出脑袋,相互打探情报。
    “林书记是不是走了?”
    有人跑过去看了看林庭树的办公室,“办公室锁上了,人肯定走了。”
    “跟他媳妇一起走的,不会再回来了吧?”
    办公室丁主任也出来了,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丁主任,林书记都走了,咱们也提前下班吧?”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等着丁主任的回复。
    丁主任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指针指向了下午两点半。
    他扫视一圈眼巴巴的同事,笑眯眯的一挥手,“下班下班,只要工作做完的,就可以提前下班。工作没做完的,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再走。还有,明天早上不准迟到,早点到!”
    “行!”
    “好!”
    “知道了!”
    大伙的兴奋溢于言表,刚过完年,手头还没啥需要忙碌加班的工作,所有人都冲回屋子,过了几分钟又涌了出来。
    骑自行车的去开车,靠两条腿走路的直奔大门,不过转瞬间,整个大院就真的彻底冷清下来。
    丁主任背着个手,挨个屋子查看有没有锁好门,关好窗。都检查完后,他背着手溜达溜达走出了大院。
    回家过节去喽。
    林庭树和张念秋的小汽车已经开上了县道,张念秋捧着脸畅想南市灯展之旅:“林庭树,这算不算咱俩的第一次约会呀?”
    林庭树嘴角微扬,“当然算。”
    这一次,只有他和她。没有张念杏、没有孙文斌、没有闫公安、没有何枣枝……没有村里的闲杂人等,也没有南市的无关人士……
    就只有他和她,当然是他们两个人的亲密约会。
    张念秋笑眯眯的,“街道上展览着各种各样的花灯,游人如织,人山人海……为了不走散呢,我就要紧紧拉着你的手……”她突然笑起来,笑得咯咯的,“会不会有热心群众把咱俩拦住,说咱俩伤风败俗啊?”
    林庭树失笑,“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张念秋还在哈哈哈,“万一呢?”
    严打可还没过去呢,去年报上就登过一则新闻,一个女青年就因为和多个男青年谈恋爱,竟然被判了死刑,罪名就是流氓罪,看得张念秋咋舌不已。
    “那是她和多人同时谈恋爱,性质不一样,”林庭树被她“哈哈哈”的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咱们是领了结婚证的,是合法夫妻。”
    “那谁会把结婚证带身上,要是被拦了,怎么证明咱俩是夫妻?”张念秋故意和他唱反调。
    林庭树瞟了她一眼。
    张念秋愣了一下,不敢置信,“你带了?”
    林庭树冲她挑挑眉。
    “你真的带了?”张念秋噗的又笑了。现在的结婚证就是一张纸,很不好保存,他还真不怕麻烦,还随身携带?
    “晚上要住招待所的话,有结婚证就能开一间房。”林庭树解释了他为啥会带着结婚证。
    张念秋点点头,扭过脸偷笑。
    车子已经开进了县城,街上人多,车开的慢,然后张念秋就在县城人流中看到一对熟悉的身影。
    她猛地坐起身,一直朝后张望。
    林庭树察觉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张念秋直到看不到那对身影,才回身坐好,“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念杏……”
    “张念杏?”
    “嗯。”
    “你会不会看错了?”
    “我会看错?”张念秋指指自己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卡姿兰大眼睛,视力一点五,没有近视没有远视没有弱视,不散光不老花,我绝对不会看错!”
    林庭树瞄她一眼,“什么眼?”
    扑哧,张念秋又想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看错。”
    “行行行,你没看错,那就是张念杏,”林庭树好脾气的不跟她争这个,“她自己吗?”
    “当然不是,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张念秋挑眉,“你猜是谁?”
    “常青?”
    “恭喜你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张念秋又笑起来,笑完她摸着下巴,“这两人也在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