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有想要来试一试的?”
李映月再次开口道。
然而依旧无人应答。
李映月眉头微蹙,突然,一位士子突然站了起来。
李映月眉头舒缓了一些,微笑道:“这位公子,请!”
谁知公子摇了摇头道
:“我没有诗。”
李映月刚欲发怒,便又听对方道
:“不过我知道有一人,一定已经胸有丘壑。”
“哦?你是要举荐吗?说来听听。”
那位公子缓缓转身,最后将目光转向了魏宁这边。
“在下要举荐的乃是今科状元——魏宁。
当日殿试,魏宁力压我等,夺得头筹,乃是我等有目共睹,且大家都看得真切。
除去冯永,魏兄可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交卷的,才思敏捷,有目共睹。
我想魏兄一定已经做好了诗词了吧?
不妨让我等开开眼界,欣赏一下这状元的佳作。”
魏宁一口菜没吃完差点吐了出来。
怎么突然就点到我了?
这不是闹呢?
李映月看向魏宁,眉眼一亮
道:“魏公子可是已有成篇?”
魏宁嘴角一抽,脸色有些尴尬,他哪有什么成篇。
刚才光顾着吃东西了,哪有心思考虑这个。
再说了,这诗词他也不擅长呐。
只能道歉道:
“让长公主见笑了,在下其实并不擅长诗词歌赋,刚才也只顾着吃东西,忘了这件事了,见谅见谅。”
李映月还未说话,那人又道
:“诶?魏兄谦虚了,您的才华我们在那渊明殿可是有目共睹的,陛下钦点您为状元。
这状元怎么可能不会作诗呢?莫不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人?”
魏宁眉头一皱,忽然听见身后曹鲲小声道
:“小心,此人不简单,乃是文阳侯江尊礼的独子,江文升。
文阳侯江尊礼,乃是御国的十八侯之一,上一任的吏部尚书,乃是当年跟随太祖一起平定天下的文士之一。
曾经跟永平帝一起平定齐国之乱,打退了陈尚。
如今已经从吏部尚书位置上退了下来。
闲赋在家,偶尔去白鹿书院教教学生。”
魏宁心中疑惑更甚,自己有在哪里惹到他吗?
但魏宁虽然心中有些是非观念,但对于这等咄咄逼人之人也不会惯着他。
当即淡淡道:
“江兄说笑了,在下是真不擅长舞文弄墨。
相比于诗词,在下其实更擅长的是拳术。
若是江兄有意,在下给你表演一番可好?”
此言一出,江文升面色一僵,但此刻大庭广众之下若是就此退缩岂不是让人嗤笑?
打开折扇阴阴一笑道:
“魏兄说笑了,大家都是士子,这拳脚功夫终究还是有失文雅。
若是魏兄真做不出来,作罢便是。
我是相信魏兄满腹才华的,要不然陛下又怎会独独选中魏兄为状元呢?
但是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会以为是陛下偏袒魏兄。
甚至不知道的还以为魏兄是那武状元呢。”
此言一出,满堂士子顿时哗然。
而此时坐在众人之后的冯永顿时又起了心思。
江文升乃是文阳侯的独子,若是能得其垂青借此搭上江侯爷这条线,未来可就一片坦途了。
冯永越想越有精神,来到江文升身前道
:“原来如此,江兄所言甚是,我也觉得这个魏宁有问题。
此前从未有过任何名气,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成了状元呢?
听江兄这么一说,在下顿时恍然大悟。”
江文升看着冯永所言顿时眼眸一亮,一副你很有前途的样子。
有些话江文升不便多说,而从冯永口中出来,效果反而更好。
至于得罪魏宁,冯永此时也已经顾不上了。
只要能搭上文阳侯这条线,就算魏宁入了翰林院又能怎样?
不过一六品官罢了。
只要自己升的足够快,到时候又何惧翰林院的小小魏宁呢?
哼,我超过你,与你无关。
江文升冯永二人相视一眼,一丘之貉顿时看对眼了。
“哦?你明白什么了?”
“这个,其实在下不太敢说,有些人有功劳在身,其真才实学到底有多少,实在不敢妄加评判。”
下面的士子之中某些人果然被这二人成功带偏。
“是啊是啊,连首诗都做不出来,莫不是真的有问题?”
“人家可是我御国的英雄,陛下点其为状元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你行你也上呀?不是谁都能参加戈山之战的。”
“……”
魏宁刚想说什么,却有人比他还快一步。
站在魏宁身后的曹鲲猛然一拍桌子大怒道
:“江文升,你在那阴阳怪气什么呢?指桑骂槐呐?我看你是皮痒了!”
轰的一声把很多人都吓一跳。
包括李映月大皇子和邱军山在内。
就连一旁的李景泽都被吓得一个哆嗦。
江文升乃是文阳侯独子,自然认识曹家的小太爷曹鲲。
江文升虽有惧怕的人,但曹鲲显然不在其中。
当今便斥道:“曹鲲,你发什么疯,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冯永见状,立即跟随江文升道
:“曹鲲,这里是士子聚会,你一个无官无功名之人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觉得好笑吗?”
曹鲲火冒三丈,他曹鲲虽然心性善良,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江文升,我看你才是狗屁不通,阴阳怪气,妄为读书人。
魏宁乃是当今陛下钦点的状元,也是你可以恶意揣度的?
你是在怀疑陛下处事不公喽?”
江文升刚想反驳,可曹鲲根本就不给其机会。
继续开口道:“还有你,冯永,跟着江文升狼狈为奸,我看你二人就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身为读书人,不思提升自身学识,反倒恶意攻击他人,谄媚奉上,我倒是怀疑你是怎么考上去的了?”
江文升气的连扇子都有些拿不稳。
“你你你……粗鄙!”
“哼,那是没有您文雅,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的还整个小扇子,热着您嘞。”
“我我我……我不跟你争辩。”
“你大冬天穿薄衫拿扇子,三伏天披羊裘你装什么骚包呐啊,你爹堂堂文阳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你敢骂我爹?”
“呵,你这人真有意思,求着别人骂你爹,是不是不骂你爹你心里不舒服?你爹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我……噗咳咳咳咳……”
江文升一口气没顺过来,呛着自己,连咳嗽了好几声。
曹鲲毫不犹豫地嘲讽道
:“就你这样的竟然还能考上进士?这瘦小的身子骨能行吗?怕不是哪天就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江东升颤抖着手指着曹鲲:
“你你你……我我我……你无耻!”
“哼,我无耻?那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曹鲲淡淡一句话便让江东升无话可说,让冯永不知该说什么。
魏宁听着曹鲲犀利的发言,不由得为其竖了个大拇指。
没想到曹鲲竟然还有这种绝活。
怼人能将对方怼到哑口无言。
“够了,你们要吵到别处吵去,把我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李映月一开口,曹鲲立马不再讲了,得意的看了眼江文升,潇洒的回到座位。
“好了,大家安静,宴会继续。”
大皇子也开口调停道。
“还有想要尝试一番的吗?”
江文升挑衅的看了魏宁一眼,冯永继续阴阳怪气道
:“我看有些人就是名不副实。”
魏宁笑了笑,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李映月身前。
道:“既然冯公子和江公子觉得在下名不副实,那这样可好,咱们赌一局。”
江文升见魏宁自信的模样,反而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冯永。
冯永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但此时也不好退让。
只能硬着头皮道:“赌就赌,谁怕谁,你想怎么赌?”
魏宁灵机一动道:“大家都是读书人,也不好过于低俗。”
江文升冯永二人一听还以为魏宁有些怂了,然而下一刻便听其开口道
:“咱们双方各出一首诗,让大家品鉴。
输的人嘛,就拿出一万两请在座的各位喝喝酒好了。
天冷了,多买点酒,暖暖身子也好。”
此言一处,众人皆是面露喜色。
这个赌注可以,不论谁赢,他们都有酒喝。
接着魏宁又对着邱军山道:“邱大人,您老德高望重,可否麻烦您做一回裁判?”
邱军山见状,站起身来,走到三人身前。
笑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当一回裁判。”
随后又道
:“既然是比试,那咱们就以长公主的紫竹为题。
你们双方各作一篇诗词,由现场诸位士子投票,公平公正公开。”
“可以”
“没问题。”
李映月见状,吩咐绿儿又拿出一张案桌来,放在众人中间。
魏宁已经走到了案桌之前,提笔蘸墨了。
而另外一边的江文升冯永二人还没决定二人谁去。
二人相互推脱,谁也不肯上前。
曹鲲见状,开口嘲讽道
:“哈哈,要是决定不了,你们干脆一起上得了,就别在那浪费时间了。”
众人哄堂大笑。
也顾不得二人颜面,纷纷开口道
:“就是,快点儿,别耽误我们喝酒呀!”
“行不行,不行就直接给钱吧!”
“你们两个磨叽什么呢?写不写了?”
“下去下去下去——”
“……”
一众士子皆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
纷纷起哄。
良久,二人对视一眼。
石头剪刀布。
啪
江文升出了布。
而冯永出了剪刀。
众人哄堂大笑。
“我没看错吧?小孩子玩的游戏?”
“哦哈哈哈,没想到二人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啊哈哈,大哥好方法,学到了!”
“果然,大道至简,吾将上下而求索。”
“……”
江文升艰难的走向案台。
思索半天难以下笔,眼光一斜瞟向魏宁那边,却发现魏宁正在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没事,别着急,慢慢写!”
魏宁抖了抖手中的纸,还装模作样的吹了吹墨迹。
靠,杀人诛心。
江文升咬牙切齿,脑海飞速转动。
胡地,其灵机一闪,提笔便就。
“好了!”
江文升对自己的大作很是满意,挑衅似的朝着魏宁秀了秀。
邱军山见状走上前去,先走到魏宁的案桌面前。
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又走到江文升的面前,眉头微皱。
良久,邱军山开口道
:“这样,我给诸位读一下,让大家共同品鉴。”
首先是江文升的诗句。
“云香露蔼雾蒙蒙,半卷花房凝翠风
紫竹深处山水翠,一泉流水入通幽”
扑哧——
话音刚落,部分士子已经开始捂着嘴笑了。
随后一些后知后觉的士子也反映了过来,绷不住笑了。
“人才,这哥们真是人才!”
“这是高手,我竟然才反应过来!”
“啊,他说什么了,你们都在笑什么?”
“没什么,你还小,别问。”
“靠,不说死全家……”
“好好好,我说,你细品。”
“品啥呢?你倒是说呀……”
“……”
魏宁先是觉得不对,通篇皆是辞藻堆砌,主意不明,随后才反应过来。
李映月冷眼斥声道:“混账,这等淫诗艳曲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冯永立即开口道:“诶,长公主此言差矣,佛家有言无法无相,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此诗不过是多了一些辞藻罢了,这么评判恐怕有失偏颇吧?”
李映月气极,但也没法证明他写得就是淫诗艳曲。
邱军山立即又念了一番魏宁的诗作。
“千古灵溪山水翠,六出云月乱风烟
十里茫茫何处觅,一立坚骨定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