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还能变得更糟吗？
“……我不知道。”思考很久，北陌才给出这个答案，她有些沮丧，“看五条老师那副‘这个贱我非犯不可’的模样，我以为副本里小校长已经把他的脑子治好了，怎么一出来，他们俩表现得就好像完全忘记副本的存在一样？”
她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合适形容五条悟的词语，旁边的乌柏秋狸补充：“五条悟括号已黑化括号。”
清：“倒也不用把括号一起念出来。”
乌柏秋狸：“请五条悟的狗小姐发表关于‘失去自己的小主人’的感言？”
清：“……”
只有没进入副本的吱吱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于是，北陌把从他们进副本到出副本的过程事无巨细讲给吱吱听，包括五条悟突然出现拐走校长，再出现时两人已经变成了亲密的父子关系这件事。
长生绝：“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就好像我以前玩过的游戏，新手村里我遇到的NPC跟我在别的地图遇到的NPC看上去是一个人，但是其实这个NPC在每个地图都有，区别只在于一个在我刚进入游戏时起新手指引作用，一个是在我成长期给我发布任务，带我走游戏主线剧情，也许副本里的校长跟这里的校长其实是两段不同的数据？五条老师也是两个不同阶段的五条老师？”
北陌：“那你觉得在你提‘父子’这个词的时候，为什么他们俩一起瞪你？”
长生绝：“……因为他们不想当父子？”
乌柏秋狸：“那他们想当什么？”
清：“当主仆吧，我还挺吃单纯小少爷跟黑化偏执管家的。”
吱吱：“呜哇，XP相似！”
北陌：“咱们的话题是不是跑偏了？算了，我们在这里探讨他们的心思也没用，还是来讲点实际的，我发现一个问题，首先，杀咒灵才是我们升级的最快途径，其次，修复任务我们快跑到尽头了。”
她的手在虚空里一划，将自己的任务面板调出来共享给其他人。
那些杂乱冗长的任务几乎每一个的完成度都达到75％以上，这样显得唯一一个进度只有0％的任务格外惹人注目。
她把任务简介念出来：“——修复学校外围结界，抵御咒灵入侵。我记得我们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在小校长清理掉跑进学校里的咒灵后，我们就相当一部分时间没有受到咒灵的攻击，我猜测应该是他用了别的方法暂时逼退了咒灵，不然我们不可能激活这条任务。”
“但是很奇怪，”北陌抬头，眼底满是不解，“我们连咒力都没有，技能也只能靠经验值跟小校长的好感度学习使用，系统为什么会发布一个我们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长生绝也意识到这点：“会不会校长那里有修复结界的方法？”
清摇头：“我翻过小校长的所有技能，其中没有跟结界相关的，再说了，如果小校长能修复结界，那这个任务何必派给我们？”
乌柏秋狸：“所以这个任务是什么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
直到夜晚的营地外出现另一抹光亮。
刚刚还在讨论抵御咒灵入侵的事，突然来这么一点光，效果不下于在听有鬼敲门的鬼故事时房门真的被敲响。
众人迅速把吱吱和乌柏秋狸围在中间，警惕地望着外面。
直到提着灯的泽出现。
身后还跟着位面色不佳煞星。
作为新手村NPC，自从校长室被修复之后就很少主动出现在玩家面前，更别提从来不走出校医室的五条悟了。这对奇妙的组合着实让北陌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们走到修复后作为营地的宿舍楼里。
第一个回神的长生绝小声比比：“这不是跟副本里一样吗？我愿把这个场景叫做《我与我的老父亲》。”
听到吐槽的泽笑眯眯：“嗯？副本？那是什么东西？”
五条悟则是用充满杀气的眼神把长生绝瞪得浑身一颤，光速在嘴前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各位不要紧张，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们，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错误，需要及时弥补各位。”泽吹熄手里的煤油灯，走进营地，五条悟则是双手横抱在胸口，站在离人群远远的地方。
北陌问：“错误？什么错误？”
泽：“不知道各位从副本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系统的提示？”
长生绝：“听到没，他刚刚还在说副本是什么东西！”
声音足够小，也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除了五条悟跟泽，其余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吱吱的手都没来得及搭到长生绝的肩膀上，就中途返回，沉重地捂住脸，无声叹息。
长生绝：“我看他们俩就是装的，父子游戏玩够了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北陌：“咳！咳咳！”
“啪”。清一巴掌甩到长生绝的后脑勺上。
长生绝：“你打我干什么？！你以为你是五条老师的狗我就不敢还手了吗——嘶，五条老师的眼神还是这么恐怖，我确实不敢还手。”
清：“我恨你这颗只能用来打游戏的直男脑子。”
乌柏秋狸：“我！我听到了！好像有说我们通关了副本，然后副本会永久关闭之类的？”
“没错。”泽仍然选择性无视玩家们的嬉皮打闹，双手心平气和地背在身后，“先恭喜各位玩家顺利通关副本，再来就是我刚刚所说的错误了，通关副本后应该给玩家发放通关奖励，因为我的失误，奖励没有及时发放给各位，先跟大家说声抱歉。”
系统：【玩家的通关奖励？需要为玩家发放经验和好感度吗？】
因为几乎所有由泽颁布的任务，奖励都是由从泽的经验条里扣取的经验，以及作为NPC泽的好感度组成，系统并没有多想，打算等泽确定经验跟好感数量之后就将奖励发下去。
没想到泽眉毛一挑，似笑非笑起来。
系统：【宿主？】
泽：【好不容易升到－29级，我还不想把等级掉到－3开头。】
系统小心翼翼：【所以……？】
泽：【我是不是有6次抽卡机会。】
系统：【宿主获取成就点数为6，可兑换抽卡次数：6。】
泽：【那就好。】
也没人规定对玩家的奖励就只有经验跟好感度吧。
这批来到这个世界的玩家非常单纯，他们所追求的只是帮助这个世界复原，复活他们想复活的人，对于玩家而言最好的奖励并非经验值或是一些只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使用的技能，而是——
泽垂眸的同时，脸上露出的熟悉笑容让五条悟眉头紧皱。他清楚，泽的把戏又要开始了。
如果可以的话，比起让不知来历的人带回自己所熟知的人，五条悟更想由自己亲手做这件事。
所以，假设能够将泽的能力剥夺的话……
手悬在抽卡键上，泽朝杀气的来源望去，果不其然对上五条悟那双深色的眸子。
泽：【你觉得他盯得这么紧的原因是什么？】
闻言的系统把五条悟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扫描了一遍，还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半个字。
泽又问：【既然五条悟都从狱门疆里出来，你为什么不考虑将“模拟都市”绑定到他身上呢？】
又是一个让系统哑口无言的问题。
至于问题的答案，想也知道系统对五条悟的判定一直维持在“危险”的附近，这跟他目前3/100的唤醒度有关，系统当然不可能把救世的希望寄托在随时可能会出问题的人身上。
但是，如果等五条悟的状态达到100/100呢？
想到这，泽的嘴角又上扬几分，敷衍地安慰道：“别紧张。”
五条悟：“……”
系统：【……】
以为在说自己的玩家们：“不紧张不紧张，所以奖励到底是什么啊？还要小校长亲自送过来。”
泽微笑，将技能面板展示给玩家，并指着最下方的“模拟都市”道：“根据玩家们对学校的建设度以及副本的完成情况，奖励的形式为——抽卡。”
泽并不打算将模拟都市的全部说出来，他将其中一部分进行保留，向玩家解释。
“抽卡为复活人物的唯一方式，但并不是每次抽卡都可以抽到人物卡，所以这份奖励对于各位来说也许算不上什么。”
“不不不不不不不！！！”理解抽卡复活角色含义的北陌连滚带爬，冲到泽面前，想抓住泽的手表达自己的激动，但想想似乎又不太合适，便跟其他人一起把泽围起来，叽叽喳喳地雀跃道，“我的理解没问题的话，我们并不需要学习这个技能，只需要完成任务以及通关副本，就能获得复活角色的机会，对吗？！”
本以为“模拟都市”跟黑闪一样，需要等级跟好感度基础才能学习，学完还得经过很长时间刷熟练度，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也许得花上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完全掌握这个技能的打算。所以对于北陌等玩家而言，泽的话无异于雪中送炭！暗室逢灯！绝渡逢舟！
只要他们做任务再努力一点，再多闯几个副本，也许就能在短时间里将想复活的角色复活，从而实现进入游戏的真正目的——拯救他们所爱的世界。
这也、这也太让人激动了！
乌柏秋狸喜极而泣，转身抱住吱吱一同哽咽起来，连向来冷静的清都红了眼眶，口里不住喃喃太好了。
长生绝：“校长，我能抱着你转一圈吗？别怕，我很强，不会把你掉到地上的。”
泽后退半步，微笑：“没有必要。”
“北陌小姐的话没错，但是有一点各位要注意，能否抽到人物卡是不可控的，抽到的人物卡是谁也是不可控的。”
乌柏秋狸抹眼泪：“什、什么意思？”
北陌小声：“就是可能可以抽到悠仁，也有可能抽到真人。”
不清楚悠仁跟真人是谁的泽表情未变，反倒是身后一直沉默的五条悟杀气更重了。
系统觉得哪里不对劲：【宿主，关于给玩家的奖励是不是有点……？】
泽：【玩家是不是很想要我说的奖励？】
系统：【是这样没错。】
泽：【他们愿意接受这份奖励，有什么问题。】
系统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
可是这个奖励不是系统奖给宿主的吗？！抽卡复活人物也在拯救人类、世界复苏的主线任务范围之内啊？！
这样给奖励的话，不就等于玩家任务也做了，副本也闯了，经验也上交用来学技能了，还要被白嫖一顿本来应该发放的实质性奖励吗？！
但比起经验值跟好感度，玩家好像确实比较喜欢看宿主使用抽卡次数？
一时之间，系统错过阻止泽的一系列行为的最后时机。
泽的手再次悬在抽卡键上，笑：“各位，需要许愿吗？”
闻言，五条悟的后槽牙动了动。
玩家举手，兴奋道：“可以许愿吗？”
五条悟：“……”
泽余光扫过五条悟的脸，笑着摇头：“不，仪式感而已。”
该死的仪式感。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脸上写着这几个字。
并成功愉悦到了泽：“那么，我要开始了。”
吱吱双手合十：“信女愿一生吃素，换飞去欧洲的机票一张，求求了求求了。”
其他人也跟着“求求了求求了”，场面堪比大型做法现场。
于是，在所有人屏住呼吸下。
第一抽，白光。
系统：【获得卡牌：一个……】
泽：【嘘嘘，乱七八糟的东西先收起来，抽到人物再播报。】
玩家：“我靠，熟悉的白光，一猜就是个三星干员。”
第二抽，白光。
玩家：“不是吧阿sir？”
第三抽，白光。
“……我有预感下一张卡得冒蓝光或者紫光。”
“请勿在这里cue明日X舟，谢谢。”
第四抽，白光。
长生绝痛苦地搓脸：“等等等，我能不能问问我们可以抽几次？”
泽：“6次，还剩2次。”
“……我们能不能先去洗把脸？我靠不至于啊，爆率这么低的话游戏是会被玩家投诉的！”
泽便等玩家们乖乖排队洗脸洗手，再乖乖蹲回他面前，等待下一次抽卡。
系统也按照泽的指示，除了人物卡以外，其他卡全部闭嘴。
泽：“那我继续了。”
第五道，白光。
泽：“啧。”
长生绝：“是不是攒个10连爆率比较高？”
北陌：“业界传言一直都是单抽出奇迹。”
长生绝：“可是我们就剩一次机会了！！说不定囤个10连就抽中了呢？！我们多肝肝，10连很快的！”
北陌也犹豫起来：“……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但泽不是很想等。
他的任务已经卡住有段时间了。
北陌上前：“小校长，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把最后一次抽卡机会留——”
泽的手指按了下去。
第六抽——
长生绝傻眼了，所有人都傻眼了，并在深夜被突然到来的金光亮瞎了眼睛。
只听他怒吼：“金！出金了！安洁X娜滚出——”
又被另一道怒吼压住：“说了别在这里cue明日X舟！！！”
这道光亮也让泽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下一秒，他看到身边闪过一道黑影。是五条悟。
五条悟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这道亮光的影响，他仰着头，目光死死锁定在头顶的光芒上，浑身肌肉紧绷。
泽看到他的喉结在上下滚动，连瞳孔都在颤抖着。
也对，在场没有任何人比五条悟更期待下一个出现的人是谁了。
会是谁呢？
泽漫无目的地乱猜，他从玩家嘴里听到过几个出现在五条悟资料里的人名，比如虎杖悠仁，比如钉崎野蔷薇，再比如夜蛾校长？五条悟最希望谁最先出现呢？
终于，光芒稍稍散开，白色的碎片渐渐形成一个人影。
似乎……是个穿着宽松袍子的人？
眼尖地看到有些眼熟的发旧僧袍，泽挑眉：“……哦呀。”
玩家们爆出激动的呐喊！
“夏油杰！是夏油杰！妈妈我要昏过去了！是挚友组！我的天！！夏油！你死的好惨啊夏油——”
“杰哥——嗯？等等，他头上是不是有疤？我操？他有疤啊！”
“操！致命一击！不是杰哥，是脑花羂索！！！”
“沃日，晦气！晦气！这张卡我们不要了，赶紧扔掉！扔进有害垃圾桶！”
只有五条悟仍然紧绷，仍然一言不发。
被选中回归大地的人慢慢从空中飘落，他跟伏黑惠狼狈的模样不同，平和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睡着了。
直到他脚尖落地，从梦中惊醒。
漆黑的眸子懵懂地环视一圈，将茫然表现得淋漓尽致。
然后，他看到了在场唯一让他熟悉的人：“……悟？”
五条悟瞳孔骤然紧缩：“……杰？”
“不是脑花，是真的夏油杰？”
“不对啊，如果是杰哥的话头上怎么可能有疤？”
“但是五条老师刚刚喊他杰了啊。”
夏油杰：“你怎么……我不是被你……这里是？”
他张了张嘴，瞳孔地震，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表情变得严肃。
“真的是杰哥啊！杰哥才是被五条老师那个那个的人！”
“对对对，羂索把五条老师关进狱门疆了，不可能说出‘我不是被你杀了’这种话！”
“杰哥！杰哥！你死的好惨啊呜呜呜呜！！”
夏油杰不明所以地抬高手，免得自己的袍子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玩家扯掉：“悟，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会是使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吧？”
五条悟哑着嗓子：“晚点跟你解释。”
然后走到夏油杰身前，捏拳。
夏油杰：“喂、等——现在不是做这种事——唔！嘶……你真是……那就别怪我也不客气了！”
在玩家接受度良好的围观下，他们竟然开始你一拳我一拳当场肉搏。
还有几个不嫌事大的在偷偷鼓掌，开盘谁会打赢。
系统：【正在接收人物“夏油杰（羂索）”的数据……已下载完毕，是否查看？】
于是，泽将目光转移到他曾在资料里见过的神秘人身上，恰好与注意到他视线的夏油杰对视。
泽友好抬手：“你好。”
他看到夏油杰深深皱眉，望着他的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充斥着警惕。
“久仰大名，‘夏油杰’。”泽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