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然回到酒店时，李华等人刚好出来。
大厅内飘荡着烧烤的香味，李华甚至还端着一盆吃了大半的蒜蓉虾，专门空出一只手冲他打招呼。
“然哥你怎么一个人？呈哥没跟你一起吗？刚才孙烨和那个谁去找——”
宋亦然随便冲他点了个头，也不说话，就这么面无表情地进了电梯。
“——你们了？”
“然哥怎么了？”旁边一人问。
“不知道，”李华也有点懵，“好像生气了。”
“谁敢惹咱们然哥生气？”
李华沉默片刻：“呈哥吧？”
话音刚落，贺呈山一身杀气走进大厅。
李华本来还想打个招呼，愣是被对方铁青的脸色给憋回去了。
电梯刚刚上去，贺呈山对着按键“啪啪”就是一顿打，像是撒完了气，双臂一抱开始等。
孙烨抱着一大袋零食最后一个进来的，李华终于把那个招呼打了出去。
“嗨——”
“嗨个屁嗨，”孙烨勾着他的脖子就往外跑，“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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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房间没开灯，宋亦然把自己卷在被子里连个脑袋都不露，包的那叫一个严严实实。
贺呈山坐在床边戳他的腰：“你生气啦？”
宋亦然一弹身子，滚去了靠墙的里边。
贺呈山贱兮兮地跟上去继续戳：“真生气啦？”
“贺呈山！”宋亦然踢掉被子，手一扬扔贺呈山头上，“你离我远点！”
贺呈山把被子扒拉下来：“不就亲一下吗？至于生这么大气？谈恋爱不亲嘴？你谈什么？”
“你只亲了一下吗？”宋亦然用枕头砸他，“你朋友都看到了，你还…你要不要脸？！”
听见这么说，贺呈山瞬间就乐了，他攥住对方手臂把人拉进怀里：“没事，你看孙烨都不在意。”
“我在意！”宋亦然气得直往贺呈山脸上拍，“都告诉你有人了，都让你放开了，贺呈山，你就是故意的，你自己不要脸，还拉着我！”
孙烨明明就在旁边，虽然也不一定看见，但他分明都亲了，贺呈山还不放开他就是过分。
是不是人精虫上脑也会发情，那一瞬间宋亦然还以为对方中了邪。
“害羞啊？”贺呈山锁了他的双手，把人放在腿上坐着，“反正他们总要知道，我们也不能一直瞒着吧？”
宋亦然一顿，转身看向贺呈山，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在中途放弃：“你放开我。”
“不放，”贺呈山握着他的颈脖，“再给我亲一口。”
宋亦然现在是后悔了，他就不应该顺着贺呈山的意思把这事承认下来，弄成现在这样不三不四的局面，时不时还要被狗啃。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贺呈山简直就是条狗，接吻把人当骨头啃，宋亦然的嘴巴都被咬破了，上唇唇珠上暗了一块红色，明晃晃地顶在正中，特别明显。
好几次劝阻无效，宋亦然只能退而求其次：“你亲就亲，能别咬吗？”
贺呈山乐颠颠地凑过来：“怎么，想亲啦？”
宋亦然：“？”
想亲个鬼。
之后林晓问他是不是上火，特别贴心地炖了盅冰糖雪梨。
对着自己的妈，宋亦然都不好意思撒谎，还是贺呈山给接过来，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举着勺子喂给宋亦然一口，想想亏了，再从他的嘴里抢回来。
“你好甜啊。”贺呈山抱着他，“舌头底下藏糖了？”
宋亦然不明白刚才还搅和他舌头的人是怎么问出口的。
“不行，再检查一下。”
哦，原来是他妈为了这个。
贺呈山回家后几天就像是开了屏的孔雀，恨不得全天二十四小时对着宋亦然发情。
不是亲就是抱，就算被推着脸拒绝也依旧自信满满，觉得自己的小男朋友在跟他玩情趣。
宋亦然：累了。
他趁着八月底有个省内竞赛，连夜收拾东西背包滚蛋。
比赛地点不远，隔壁市高铁半小时，林晓怕宋亦然再出什么岔子，这次说什么也要陪着一起。
临走时贺呈山把人扣屋里：“你现在走？是不是忘了什么？”
宋亦然想了想：“什么？”
“装什么装？”贺呈山拧他鼻子，“欲擒故纵玩上瘾了？想看我因为你的不在意而生气吗？宋亦然，你好幼稚。”
宋亦然极度无语地闭了闭眼，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口香糖递给他：“对，我好幼稚。”
他一定是脑子坏了才想着逗一逗贺呈山。
对，一定是脑子坏了。
贺呈山接过口香糖，屈起手指一抬他的下巴：“宋亦然，你敷衍我？”
“给你赢奖牌，”宋亦然约莫已经找到了贺呈山最吃的那一套，“为你赢的。”
明天过后后天就是贺呈山的生日，像这种衣食无忧的大少爷，不管送什么都显得没有新意。除非是一些用钱买不来的，最好还是跟自己牵扯一点关系的。
——比如去年送的奖牌，今年还可以再送。
果然，贺呈山的神色瞬间轻松了下来。
“我跟你一起。”就连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不用。”宋亦然立刻拒绝。
贺呈山凑近了些，放沉声音：“嗯——？”
宋亦然真的非常受不了贺呈山装出这幅霸道总裁的模样，分明就一未成年，天天跟他整这些。
“我…”他停了一下，眼一闭豁出去了，“你去了我会受影响。”
“嗯？”贺呈山顿了顿，“哦。”
一句话让贺呈山乐三天。
喜气洋洋，如沐春风。
比赛前一天，宋亦然和林晓坐上王叔的车，贺呈山还一个劲地给他发信息。
虽然没有声音，但是手机频繁提示，林晓很快就注意到了。
“是小山吗？”
宋亦然关掉手机，随口“嗯”了一声。
林晓的目光从他的手上移开：“你怎么又换成原来的手机啦？小山送你那一个呢？”
宋亦然垂眸抠抠手机边缘：“放家里了。”
“舍不得吗？”林晓笑着说，“你们关系好好哦，有时候像女孩子一样，喜欢黏在一起。”
宋亦然心上一跳，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他总是…问我题目。”
“也是，”林晓点点头，“你们开学就高三了，有没有想过考哪里？”
宋亦然有些拘谨的攥着手机：“没。”
对话似乎到此中止，车厢里安静下来，只剩汽车行驶时发出的轻微响声。
宋亦然把目光投向窗外，往后疾驰的树木晃得他有点头晕。
“你要和小山考一个大学吗？”
林晓突然出声，宋亦然愣了一下。
“没，”他还是垂着眸，“还没想好。”
“小山呢？他想考哪里？”
“不知道。”
“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
一问一答间，宋亦然心脏都快跳出喉咙口了。
他甚至觉得林晓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现在只是没有拿到证据，试探性地问他。
可能只要自己稍有回答错误或者情绪不对，对方就能立刻问道：“你和贺呈山是不是不正常”。
“对了，过两天是小山的生日，你有没有给他准备礼物？”
宋亦然回过神来，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嗯。”
“准备了什么？”林晓又问。
宋亦然抬手揉揉鼻子，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
“……单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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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晕车耽误比赛，宋亦然提前一天到达预定好的宾馆。
收拾完自己躺在床上看手机，拇指划过贺呈山那一大串信息，最后只是回了个“睡觉了”。
对方的备注变成“正在输入中”，没一会儿又变了回去。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下，宋亦然还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一连几个电话打过来。结果没想到几分钟后，向来脾气大的贺大少爷也就回了一条信息。
贺呈山：睡吧，晚安。
“小山又给你发信息啦？”林晓问。
宋亦然把手机关掉：“没有。”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晚安。”
关了灯，宋亦然摸摸手机，想给贺呈山再回一条晚安，但是想想也没那个必要。
闭上眼，他把被子拉过半张脸，想自己和贺呈山究竟这算什么呢？
如果说一年前、甚至一个月前，宋亦然还能清楚的判断出对方不过一厢情愿，自己则是借坡下驴。
贺呈山高兴了，他在贺家也舒心不少。
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了，或者说自从去了海边，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接了吻，干了亲密的事，甚至还让一个朋友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就如贺呈山所说，谈恋爱哪有不这样的。
可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啊？
什么时候他们真的在谈恋爱了？
宋亦然一直都想把这个道理给贺呈山理清楚。
却又不太敢。
或者说，他发现贺呈山竟然有想把这段关系说出来的意思，而且在朋友面前已经不在意了。
那以后呢？岂不是也要对贺峥和林晓坦白？
宋亦然翻了个身，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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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内比赛规模不大，半天时间准备入场，第一天下午初赛开始。
宋亦然设计了一款简单的互动性单机游戏，其中的场景搭建和背景设计都是由他一人独立完成的。相比于其他选手三两组队，宋亦然无论是从可玩性还是完整性都更胜一筹。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什么创新，这种简单的单机游戏的制作并不困难，但是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这种完成程度已经可以算是难得一见了。
贺呈山在家里翘着二郎腿看直播，把投票链接转发了好几个群，让他的兄弟们赶紧都去线上投票。
一群学渣没见过这种高大上比赛，一个两个在群里七嘴八舌说着牛逼。
贺呈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得意，虽然没在夸他，但尾巴已经快翘到天上去了。
其实他也没想到宋亦然还会做这些东西，分明天天都很自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正想着，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孙烨：呈哥，明天然哥来吗？
贺呈山嘴角勾起一抹笑：我生日他能不来吗？
话里话外带着隐约的暗示，而孙烨也很好的get到了那一点意思。
孙烨：那咱们还用去吗？
贺呈山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半天，忍不住回了通语音过去。
“老孙，别大嘴巴。”
他看出来宋亦然不是很想公开，这个时候公开对他们也的确没什么好处。
“呈哥，你还不放心我？”孙烨拍胸脯保证，“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你保管算我头上！”
“行，”贺呈山今天心情不错，“走，出去玩。”
宋亦然今晚不回来，贺呈山没再拘着，跟他那群朋友一起玩了个通宵。隔天晕晕乎乎回家里，带着一身烟酒味一头扎进宋亦然的被子里。
迷糊间能闻到一股沐浴露的奶香味，贺呈山抓着杯子盖在自己脸上，发了会儿呆后还是去洗了个澡。
一觉睡醒都快到了晚上，贺呈山打开手机，看对话栏里一堆未读信息。
置顶的那个没有动静，贺呈山不信邪地点开，最后一句话还停在昨天的那句晚安。
孙烨：然哥肯定准备给你一个惊喜，欲扬先抑，都这样的。
这话说的贺呈山非常受用，但是觉得多半不太可能。
打开比赛直播，宋亦然那边已经结束了。他发了条信息问名次，对方也没理他。
给不给惊喜倒是其次，都快一天了，最起码理他一下呀！
贺呈山有点想闹情绪。
他闲的没事，挨个点开未读信息，看着顺眼的就回复个谢谢，不顺眼的就不搭理。
收掉贺峥给他发的红包，看到数字之后“啧”了一下，回了个“就这点”过去。
他琢磨着怎么林晓也没动静，后来想想自己好像就没加她，于是又给贺峥发了条信息，让他把宋亦然他妈的微信推过来。
好歹以后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还这么生分。
片刻后，贺峥推过来一个名片。
贺峥：她是你林阿姨。
贺呈山加了林晓，直接把他老子的对话框删掉。
对方没有立刻同意。
王妈在隔壁敲门喊他吃饭，贺呈山从宋亦然房间出来，吓了王妈一跳。
她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问什么。
吃完饭已经七点，贺呈山牵着然然出去溜了一圈，回家后继续看他在院子里撒野。
“然然，过来。”
他坐在客厅延伸出来的凉棚下，冲然然一拍手，那一大团棉花球就飞奔着冲他跑过来。贺呈山把它抱了个满怀，握住它胡乱舔人的嘴：“你怎么还不回来？”
宋亦然不给他发信息，他就铆足了劲等。
等不到也没关系，隔天他就能借这个由头发脾气了。
嗯，挺想发脾气的。
将近八点，天已经暗下来了。
贺呈山点开宋亦然的对话框，打了个问号，又删掉退出。
想想不死心，又点开，打出三个字——“你完了”。
信息发送成功的同时，对方也发过来一条信息。
宋亦然：你在家里吗？
贺呈山立刻把刚才的那条信息撤回。
贺呈山：嗯。
一个字，充满了浓浓的怨气和不爽。
宋亦然：在我房间吗？
贺呈山：干嘛？忙。
宋亦然：抽屉里有部手机，你拿出来。
贺呈山坐在滑倚上懒得起来，就这么用脚蹬着地面，把自己给挪到桌边。
抽屉里放着他送给宋亦然的那部手机，贴了膜买了壳，崭新崭新的。
宋亦然：没有设密码，你打开之后点击桌面上唯一的APP。
贺呈山按照指示划开手机，拇指轻点左上角图标未知的一个软件。
连个软件名都没有，就只是一个数字1。
软件启动缓慢，圆形进度条转个没完。
贺呈山用自己的手机给宋亦然拨了通电话，一边垂眸看着软件，一边问电话那头的人。
“回来没有？”
“你拿到手机了吗？”
宋亦然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
“这什么？慢得要命。”
进度条从59%蹦到了99%，贺呈山一个挑眉的功夫，又变成了100%。
屏幕上亮起图案，是一张用马赛克拼出来的动态烟火。
“打开了，”贺呈山按照图片显示，把手机横过来，“这是你做的小游戏吗？”
他随便点了两下屏幕，镜头拉近。
左右两侧分别出现了操控键，一个矮胖的像素小人出现在了场景正中。
“这谁？”贺呈山控制着人物上下移动，他的话里带笑，明显乐在其中，“不会是我吧？”
“反正不是我。”宋亦然说。
“宋亦然，这是你做的吗？怎么把我做的这么丑？你呢？不做一个进来陪我吗？”
“往前走。”
贺呈山操控着小人连翻带滚往前跑。
“看见你了。”
另一个小人出现在了屏幕中，贺呈山互动一下，得到了一块蛋糕。
“宋亦然，”贺呈山笑得不行，“你什么时候回来？快让我亲一口。”
【HAPPYBIRTHDAY！！！】
屏幕上出现一行英文，背景绽开大片烟火。
贺呈山看着屏幕，笑容渐收，眼底全是温柔。
“咻——”
窗外响起一道声响，贺呈山立刻起身看向夜空。
“砰！”
巨大的烟火绽于空中，那一刻的夜空亮如白昼。
“宋亦然，”贺呈山喉间发哽，“你回来了？”
话筒那边顿了顿：“没有。”
没有，那围墙外面蹲那儿的人是谁？
“我踏马都看见你了！”贺呈山转身立刻下楼，“又骗我是吧？”
电话突然被挂断了。
贺呈山从楼梯中部一跃而下，然然紧随其后，“汪汪”大叫两声就往外冲。
烟火还没放完，贺呈山抬头看了一眼。
“靠，”他翻过矮墙，“逮住亲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