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从交换完联系方式后，只交谈过两次。一次是刚加上好友时，简短的互相招呼；而第二次也正是楚佳树询问他那段视频的使用权限，并提出可以支付酬金，但南柏拒绝了现金酬劳，主动提出可以请一顿饭来还这个人情。
此外便再无交集，就连朋友圈的点赞之交都算不上。
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怕打扰到楚佳树，南柏的微信自加上楚佳树后，就再也没有更新过朋友圈，应该是设置了分组，否则以他原本刷屏的频率，又怎么可能看不到新的代拍消息？楚佳树的朋友圈里更是只有工作相关，除了石惜海就是石惜海，可以说是半个石惜海的宣传号也不为过。
所以当南柏提出吃饭时，楚佳树还是十分诧异的。
不过即使吃饭对象是个内向沉默的人，他也有自信，不会出现任何尴尬的局面。
“我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很早了，却没想到还是被你抢先了。”楚佳树拿过还未被翻开的菜单，笑道：“好在你还没点菜，这可不能被你抢先了。你肯定不知道哪道菜最受欢迎。”
他含笑的眼眸朝自己望来，犹如一阵春风轻柔地吹过，南柏的心也随之一颤。他也连忙拿起面前的菜单，装作好奇，闻道：“是哪道菜？”
“待会菜上来时，你可以猜猜。”楚佳树不打算直接告诉他，“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南柏装作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菜单，其实注意力全都在楚佳树身上。如果此时楚佳树问他一些菜品的问题，他怕是半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好不容易才换来的机会和楚佳树面对面坐着，他又怎么能不解风.情，光顾着填饱肚子呢？
南柏在想什么，楚佳树倒是半点没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有意照顾不擅交际的南柏，又是热心地为他介绍，又是主动挑起话题，即使南柏接话频率不高，这一顿饭也是吃得热热闹闹。
待两人都差不多吃得半饱，夹菜速度都慢下来时，南柏忽然开口道：
“我有听《白日酒会》，最近很红。”
能从一个代拍嘴里听到“红”这个形容词，看来石惜海这首歌是真的红了。“真的吗？”楚佳树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份惊讶，问道：“你喜欢吗？”
“还可以。”南柏思索了一下，诚实地回答。
即使他会为了生意而写一些极尽赞美的文案，但和楚佳树聊天时，却不会为了迎合他而故意说些昧良心的话。楚佳树忍俊不禁：“我还以为会听到你的夸奖，没想到只是‘还可以’啊。”
“……”他略带亲昵的调侃，让南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直接沉默下来。
许多人对楚佳树的第一印象的确是风度翩翩、温和可亲，实际上和他稍一接触，便很容易发现藏在他笑容之下那小小的恶趣味之心。譬如此时此刻，明知道南柏不善言辞，却非要逗上一逗，看他陷入窘境。
“我开玩笑的，”楚佳树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会儿南柏的为难，这才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其实你能听，我就已经很替石惜海高兴了。”这句倒是实话了。
他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石惜海，但他会努力做到让所有人都认识石惜海——这也是他在这局游戏中最想拿到的成就。
“……你是个很好的经纪人。”南柏的话语声变得更小了，似在呢喃，“你为了他做了很多事。”
“谢谢。”楚佳树没听清楚他最后的那句，但他也并不在意。
一顿饭宾主尽欢，很快便结束了。由于楚佳树之后还要继续工作，便提出了告辞。南柏还有些不舍，但也找不到什么借口挽留，于是只好点头，和他一同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对了，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临走之际，楚佳树还是想把这个让他好奇已久的问题问出口。
“可以。”南柏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拒绝。
他站在原地，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楚佳树忽而又折返回来，走到自己面前，一双明亮含情的眼眸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嘴角也微微上扬，明明他全身上下都不带任何一点威慑力，可南柏却莫名有种自己成为了猎物的紧张感。
这种紧张感加剧了他的肾上腺素分泌，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怎、怎么了？”南柏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更哑了——因为楚佳树的动作，他现在前所未有地感到兴奋。
“我很想知道，”楚佳树顿了顿，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那天你去发光体拍年中宴会，究竟是来拍石惜海呢，还是……来拍我呢？”
语毕，他拍了拍彻底愣在原地的南柏，便转身潇洒而去，仿佛一阵风轻柔地吹来，又彻底地散去，
*
“楚哥，你那天和谁去吃饭了啊？”
自从上了飞机，石惜海就像是一个第一次出游的小学生似的，叽里呱啦停不下来，非要抓着楚佳树聊天，从工作安排问到勉勉强强还没越界的私生活，让楚佳树怀疑他是不是又忘了上次的“教训”。
也不怪他，毕竟这是石惜海走红后第一次坐飞机的——头等舱！
“你问这个做什么？”楚佳树看着飞机窗外的云层，丝毫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我好奇！”石惜海毫不犹豫地回答，见楚佳树不想理他，才又补充道：“因为你还是第一次在工作中就离开……就感觉很神奇。”
老天爷，楚佳树简直是他见过最喜欢工作的人。在楚佳树的影响下，就连他这么个曾经想躺平摆烂的人都成为了对工作十分有热情有能量的小偶像一枚，可见他热爱工作的程度有多么夸张。
能让工作狂放下工作的人，石惜海实在太好奇了。
“那个勉强也可以算是工作。”楚佳树仔细想了想，肯定道：“是一项工作的收尾。”
虽然他也的确比较好奇南柏究竟是不是他那个图站账号的创建者，但楚佳树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去和南柏吃饭的——他是为了石惜海！为了工作！
不过即使南柏没有承认，他也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这一点。那个账号最近发的好几张照片，那个角度只有运动会那天，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才能拍到——楚佳树很肯定当天周围只有南柏一个人。
有趣，有趣。
“又是工作？”石惜海大感失望，他还以为会出现一个让楚佳树破戒的人。
“你不满意？”楚佳树挑眉看向他，忽然纳闷道：“怎么感觉你最近很热衷于我的……”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我的亲密关系？”
这不是他的错觉。特别是每一次，朝暮要和他们合作的时候，石惜海便会表现得非常兴奋，让楚佳树一度以为是不是自己亲手炒的CP成真了——然而石惜海兴奋的点在于朝暮和自己，这更让楚佳树觉得诡异了。
“我有吗？”石惜海矢口否认，“我只是好奇心比较重！”
“你最好是没有。”楚佳树懒得和他争辩，“接下来的三场演出都很重要，任何一个失误带来的后果都会影响你今年的成绩，好不容易红了，一定要保持势头，知道吗？”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们将要在繁忙的行程中抽空飞到三个不同的城市，参加音乐节。这将会是石惜海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演自己的原创歌曲，不是翻唱翻跳，也不是在练舞室，与观众们隔着一层屏幕。
现场表演比录制要直观太多，任何一点走音、错拍，都会非常明显。这对石惜海而言是个重要的挑战，也是他能否成为合格的唱跳歌手的检验。
“知道了楚哥，我会做好的。”石惜海一如既往地信心十足。
落地后，他们直接前往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只放了行李就立即前往音乐节场地彩排。《白日酒会》的现场版有六位伴舞，是楚佳树拜托主办方请来的当地舞团，而不是和石惜海一起拍MV的那几个，因此他不仅要与场地、新的音响设备磨合，也还需要和伴舞们磨合。
上了舞台，那就是石惜海说了算了。楚佳树帮不上太多忙，就站在一旁看着石惜海依次测试话筒、走位，与伴舞沟通动作。看着他终于能够独当一面，楚佳树意识到，或许这场游戏很快就能结束了。
这个模糊的念头只是在楚佳树脑海一闪而过，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意外，却是真正地加速了他的游戏进程。
“在石惜海鞋子里放钉子的人是闻青？”
接到高玟打来的电话时，楚佳树非常意外。运动会事件的追查主力一直都是交给朝暮团队来做，毕竟受伤的朝暮，他们的人脉也比楚佳树一个人要广得多。
但这个调查结果，楚佳树却不太能接受。
“备用鞋子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交给石惜海后除了那短暂的几分钟，也一直被他拿着，闻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钉子放进去？”
况且那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仅有观众，有站姐，有媒体，有直播摄像头。楚佳树觉得他要是闻青，一定不会挑这种场合下手——况且和闻青团队交手过后，他很清楚对方惯用的手法是先泼脏水再装白莲，并非直接下手。
“本人也承认了？”
楚佳树更是不敢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