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会元长生录 > 正文 第四章我是王富贵?
    “啊~”那一刀,斩杀了厉鬼,也斩去了王蔷心头的压抑。她不能自已,放生嚎哭。
    旁边的两人不明所以,虽然阴风停了,但是他们不能确定是否已经安全。顾红衣将王蔷搂住,右手持刀警惕的看着车外。
    王蔷已几近崩溃,生死之间,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来说还是太可怕了。死亡的压力如邪魔的低语,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中显现,挥之不去。
    痛哭之后是抽泣,王蔷开始发抖,眼神开始涣散。这是本能最后的抵抗,再这样下去,她就会疯掉,痴傻一生!
    那一片光芒完全消散,仿佛化作了天边的朝阳照亮了世间。接着是一阵马蹄声临近,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马车外,金光闪闪,如同救世之神。
    他重枣色面,凤眼,三牙须,长髯一尺八寸,天青结巾,大红朝服,玉束带,皂朝靴,执龙头大刀,胯下是赤兔神驹。
    那神人将手中大刀竖起,往地上一顿。金铁击地之声贯耳,如钟如钹,使人警醒,不被妖言魅惑。
    王蔷抬起头来,看着那神人,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远。她起身想要走出车外,腿却是软的,一个趔趄就要趴在当场。幸好顾红衣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搀住。三人走出车厢,顾红衣扔护在王蔷身前,单手持刀。
    只见眼前这神人器宇轩昂,身材魁梧;面容和善,手抚长髯。眉宇间自有英气逼人,举止处并无杀伐之意。
    王蔷竭力站起,此刻神智已略有恢复,身体虽乏力却也可支配。顾红衣也手起刀,站在王蔷身边。
    王蔷朝那神人拱手便要下拜,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跪不下去,倒不是自己的腿不听使唤,因为她发现旁边两人也跪不下去。三人对视一眼,顿知是眼前的神人不让他们跪拜。
    可是凡人拜神乃是天经地义,哪有不让拜的神?
    不让拜便不拜吧,答谢还是要的,王蔷朝上拱手作揖,刚要说话,那长髯神人却已开口。
    “王蔷不必多礼。”
    这个神人认识自己!
    虽然神仙理当无所不知,但要知道每个人的生平来历,却也不会。神仙本是修行之体,怎能事无巨细的关注人间之事。
    “还未请教尊神名号,尊神是如何认得我的?”王蔷直接问到。既然对方并无恶意,不如直接问,比自己猜更好些。
    “哈哈,吾乃酆都朗灵馘魔护国关元帅,鬼神之体,乃是武圣帝君早年在酆都留下的神念化身,也是帝君最早的神位。至于为何认得你?哈哈。如今你在酆都可是大大的出名,富甲地下王富贵的名号现在可是无鬼不知啊。在你进城时我便已知晓,今见你有难特来相救。不过我也是受人之慧关照你,因此你无需在意,也无需感激,更不要拜我。否则这因果,某家怕是还不清了。驾!”
    那关元帅兀自说完,也不等王蔷等人答话,纵马一跃朝着城门方向而去,三人回首看时已不见踪影。
    “竟然是城中武圣庙里的关元帅显灵,听他话中,蔷儿妹妹你好像来头不小啊。”
    “刘兄知道这位神祇来历?”
    “自是知道,不过我们出城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不如先赶路,路上慢慢说。只是眼前无马...”
    “可惜了那匹红马,不过我用五鬼搬运术,倒是也不用马。等到了函谷关地界,再去买一匹吧。”
    三人议定,在车厢内坐好,只是车厢门闩被那厉鬼阴风吹断了,顾红衣抽出佩刀横在门上。王蔷作起法来,五鬼抬着一架车厢飞速向西驰去。
    王蔷仍心神不定,便让刘锡将他的棋盘取出,借对弈安定心神。此时刘锡早没了那炫耀的心思,只见他打开那盒子,盒子里装的只有棋子,并无棋盘,除此之外还有四根短木棍,没跟木棍的两头是一对阴阳扣。
    刘锡将四根短棍的阴阳扣对接起来,便成了一根半人高的短棍,一端是阴扣,另一端是阳扣。刘锡又取来那盒子,只见盖子中央有一个阳扣,盒子底部有一个凸起,正中是一个阴扣。刘锡以盖子为底盒子为顶,将它们组装起来,只见盒子底上刻着一个袖珍一些的棋盘。刘锡打开棋子盒,里面的棋子也是特制,比正常棋子略小一些。
    “此是玄机阁做的,我本意只是让小二哥帮忙买一套普通棋具,想起这个便跟小二哥形容了一番,没想到这偃月城中竟然有。”
    二人开始对弈,王蔷也渐渐沉下心来,顾红衣不通棋道,便靠在车厢假寐。刘锡见王蔷不再心烦意乱,便开始讲那武圣之事。
    “妹妹想是不知此地偃月城之名的由来。相传后汉时有一位关将军,名羽字云长,跟随后汉主刘备征战四方,为异姓兄弟。后刘备入主汉中,这位关将军便在荆州驻守。此城在关将军来此之前便有,原名剑潭城,关将军来此后为荆州防务加固了此城。刘备以义师闻名,关将军又勤谨爱民,因此深受百姓爱戴。因关将军手持青龙偃月刀,百姓自发将此城改名为偃月城。此之谓偃月城由来。”
    “城中有一座关帝庙,里面有三座关公神像。左首的乃是汉寿亭侯像,是关将军在人间的封号;右首的即是酆都朗灵馘魔护国关元帅像,乃是他在阴间的封号;正中是武极关圣帝君像,乃是关公在昊天上界的神位。刚才出面的关元帅就是供奉在那关帝庙中的阴间神位。”
    王蔷落下一子,娥眉微蹙,“那关元帅的话,方才未及细想,如今琢磨起来甚是奇怪。他的话中有两处要点,第一是他是受人之慧才关照我,此为何人?关元帅既是酆都之神,那便是受阴间管辖,在阴间和我有关的便只有我外公了;第二,他说了一个名号叫做富甲地下王富贵,王富贵是指我吗?我家虽然行商,但要论富裕根本排不上号,而且我听说过富甲天下,什么人会给自己起富甲地下的名号?”
    刘锡听她说完,也落下一子,闭眼靠在车厢上,像是在沉思,倒是一旁正在休息的顾红衣睁开眼道:“你不知道你外公的事迹吗?”
    “我外公?这些年我外公给我讲了好多故事,但唯独没有他自己的故事。我只知道大相国寺里有他的祠堂,其他的还有什么事吗?”
    “你就没想过大相国寺怎么来的?”顾红衣问道,当她看到刘锡看她的表情时,不由脸色微红,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道,“我听师傅们说,前几年时曾有个尉迟国公来到开封,说是之前太宗皇帝曾经被恶鬼缠身,以至于魂游地府,最终是借了你外公在阴间的钱才得以还阳。当时那尉迟国公到开封寻你外公,便是要还他这笔钱,足足一库金子。只可惜你外公不敢受,于是太宗皇帝又下旨,用这笔钱以你外公的名义修了相国寺。外面都说你外公是大善人,积德向善,他积下的德都在地府化作银钱,因此他虽在阳间并无家资,却在地府富可敌国。”
    “那有钱人要是都接济穷人,岂不是都能在阴间富可敌国。”
    “账不是这么算的,传言说地府有个专门管钱财的判官,他手上有本功德簿,你若行善便给你加一笔,你若作恶就给你减一笔。一刻行善容易,一世行善却难;一刻作恶不易,可恶心一起便难以收拾。坊间都说你外公是累世积德方有此富贵,岂是寻常人可比。不过这件事传开之后,许多上了年纪的商贾都开始接济穷人,为的就是自己万一哪天去了那边,能过上好日子。可终究是为己行善,非是为人行善,真到阴间算起来,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听的都已忘记了棋局,刘锡将手中的棋子放回盒中,分析道:“若我们假设此时是真的,那就说的通了。相老先生若为阴间首富,他花钱各处打点,能请动这些有神位的鬼神关照与你,由于斥资甚多,因此你便有了这个富甲地下王富贵的名号。”
    “但我外公此刻怕是自身难保,怎么可能......”
    “要给这么多鬼神打点,必不是一日之功,应该在中元节之前你就已经有此名号了。”
    王蔷低头无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外公为她做了这么大的事,让鬼神看护自己。如今外公需要帮助,自己也不能退缩。王蔷坚定了意志,擦了把眼泪,眼神中露着坚毅,对刘锡说,“刘兄,咱们继续。”
    一辆无马马车正在管道飞驰,今夜一路倒是十分平静,毕竟已经遇到两个鬼了,再来怕就不是巧合了。
    王蔷与刘锡连下四局,已经到了子时末,两人已经困倦非常。虽然是白天休息充足了,但扔然不能抗拒身体的习惯。这时顾红衣坐起来,提出换班。
    顾红衣虽然年纪不大,江湖经验却充足,她一早就算定这对兄妹熬一夜是熬不住的,毕竟都是富家公子小姐,十多年都是日落而息,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因此她上车就开始假寐休息,到半夜时再值后半夜的班。
    这是她跟随师傅行走江湖时学到的,但她从未真正值过夜。往往是跟师傅一起,师傅安慰她两句便睡着了。
    可如今不同,她必须保护雇主安全。
    顾红衣整整熬了一夜,终于在天亮十分叫醒了王蔷。由于他们出发时耽误了时辰,此刻天已大亮,城门已开,他们还没有到达函谷关。
    但王蔷给五鬼下达的命令是到达函谷关,若不干预,他们的无马马车就会出现在城门口!
    王蔷也知道事情的紧急,但她并没有让五鬼停下的口诀,情急之下她只能重念一次口诀并默念停下,没想到就奏效了。
    车虽然停了,但是无奈车无马不能行,商量之下,只能顾红衣只身向西寻找脚力。刘锡估算此处到函谷关最多不超过二十里,以顾红衣的脚程不超过一个时辰。
    顾红衣独自出发了,她走的很急,虽是无奈之举,但她确实顾念雇主安危。也就一刻钟的功夫,顾红衣看到不远处溪边有一个孩童在放牛。她走到临近,问那孩子。
    “小孩,这么早怎么你独自放牛,你家大人呢?”
    “我不是小孩,我家大人忙正事儿呢!”
    顾红衣也没工夫与一个孩子争辩,“你知道离这里最近的镇店往哪走吗,要走多久?”
    “从此向西十五里便是函谷关,除此之外别无镇店。”
    “那你是从哪来的?”
    “我家住在函谷关西三十里,我家牛儿跑得快,特来此地吃草,我是陪它来的。”
    顾红衣只当童言无忌,便要继续赶路,毕竟王蔷兄妹还在等她。不料那孩童从牛背上跳下来,拦住了她。
    “姐姐可是要去函谷关?此去十五里路途遥远,要不你骑我家牛儿去吧,我家牛儿跑的可快了。怎么你不信?我不骗你,你给我一贯钱,这牛儿就归你了,保管你满意。”
    “小娃娃,你乱说话,这耕牛都是有文书的,怎可就你这样随意买卖?你莫要耽误我时间,我还要赶路。”
    “姐姐莫急,文书我也带了,只是我家牛儿不是耕牛,因此文书略有不同,不信你看!”
    顾红衣接过文书,打开一看,上书“鸡子坡村李二家官买黄牛一头,特此为凭”字样,还盖了函谷关县尉印。
    看了看牛,顾红衣心想,有这头牛总比把雇主舍在荒郊野外要好,这孩童家住在函谷关以西,到时进关买一匹马,将牛还与他家便是。于是收了文书,给了那孩童一贯钱,骑着牛回返。
    走了不过一盏茶功夫,顾红衣猛地一拍额头,“我真是糊涂了,那孩童自是骑牛而来,我把他舍在那里,他如何回家。”急忙勒牛回到溪边,可那里还有那孩童的踪迹。无奈之下,顾红衣只好先与王蔷兄妹会和。
    套上牛车,三人终于在午时进到函谷关,显然那孩童的牛并没有他吹嘘的那么神。王蔷和刘锡也安慰顾红衣,兴许那孩童的家人就在附近,到时还牛再确认不迟。
    三人到东来驿站住下,顾红衣魂不守舍,刚安顿下来便叫住小二问鸡子坡村的路径。
    “鸡子坡是有,鸡子坡村却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