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夫君另嫁 > 正文 第37章 本性卑劣
    李淡世和江希晏昨夜在山亭上围着狐裘,对坐在红泥小炉旁煮酒赏雪,大醉了一场。
    醒来就听说自己的随从陈顺死了,随之而来的是萧姨娘封的抚恤银子。
    “他是怎么死的?”李淡世捂着宿醉之后欲裂的头,让随从给自己穿靴子。
    随从说道:“昨夜陈顺不知为什么,自己又悄悄起来出了门,摸到了萧姨娘的禅房去了,看来是想找姨娘的那个侍女,没想到山里的饿狼出来觅食,见了陈顺就把他扑了拖回深林里,
    一早看见血迹就知道出事了,招了人进山,勉强抢回了一副尸骨,姨娘说他替自己挡了灾,从送了抚恤银子过来,让转交予他的家人。”
    “后院有没有找到狼的脚印?”
    “这……人多脚杂,就是一开始雪地上有,也被踩没了。”
    “行了。”
    李淡世蹬开了人,转而出门去看尸体,只见得黑红的一团放在草席上,身上斑斑血肉果然尽被咬烂了,胆小的见了只怕要做几宿噩梦。
    李淡世天生商贾,冷心逐利虽是他的常性,不喜欢阿谀溜须之徒在身边,这个踏实忠顺的随从还是他出门的时候自己挑的。
    不会说好听话,但让做什么就一根筋拿出最认真的劲头,李淡世是中意这个随从的。
    没想到来了趟京郊佛寺,本想给这个随从结个好亲事,他却忽然就没了,李淡世怎能没有半点动容。
    他已经辨认不出陈顺身上除了咬痕还有什么了,但真的是被狼拖走这么简单吗,他这么壮实一个人,就算受了伤,难道不会大声喊人吗?
    李淡世一甩衣摆,往世子住的屋子去了。
    正堂里,江希晏正和萧兰烬对坐,他倒不疑心陈顺的死。
    那随从半夜竟然敢到萧兰烬屋里去,不管他有没有坏心,都理所当然会没命,但萧兰烬会给个抚恤银子是他没想到的。
    但闲事不及他如今正在愁心的,“阁主的女儿也不知他去向?”
    萧兰烬道:“不错。”
    江希晏眼睛闭上又睁开,问道:“到时你一人可有信心动手?”
    “我是师父用秘药将我养大,若无小磬,他亦不是我的对手。”萧兰烬毫不在乎地将这个秘密说了。
    江希晏好奇:“你若是堵住耳朵,还会怕你师父吗?”
    他更在想,若是夺了那个小磬,萧兰烬会不会就彻底为他所用。
    萧兰烬饮茶的手一顿:“磬响,不是让我听的。”
    原来如此,江希晏不再提此事,而是说道:“你知道的,我顾虑甚多。”
    “世子不必忧烦,藏墨阁的生意没有黄过,这一桩也不会。”
    但愿如此,若是不成还要找个背锅之人。
    那不是还有几块锦衣卫令牌吗,冯岩不能亲口承认那是派去护国公府的人,就当是去刺杀凤越的吧。
    二人不再说话,李淡世就在这时候寻过来了。
    “来了,好了咱们就动身下山去吧。”江希晏状似没看到李淡世歪七扭八地穿戴。
    李淡世颓丧地坐到地板上:“世子,我那随从……唉。”
    这一声叹息,尽是对世子对面的宠妾说不出的指控。
    李淡世虽然年少,但极有眼色,像温绰玉那样的小丫鬟随便招惹个千百回都没事,却不能惹了这个宠妾。
    就算陈顺的死真有蹊跷,他也不能直接疑上萧氏,真要世子给出个公道,细查这件事。
    江希晏还是得安抚一二:“你那随从还受着伤,半夜出去是有什么急事吗?偏巧遇了山中饿狼,此时我也有疏失,未让人守好后院,贤弟,我在此给你赔罪。”
    他过来这趟,头日处置萧兰烬和梅氏的事,次日又出了和李淡世的事,再是不摆架子的世子也觉得额角甚痛。
    江希晏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让这个人不要再给自己惹事了,萧兰烬却垂着眼似乎有些走神,没有看到他打的眼风。
    世子都发话了,总归也是一个随从罢了,李淡世伤心过了,叹了口气摆摆手:“也是他时运不济,世子爷,咱们赶紧下山去吧。”
    外头已经套好了马车,赶着下山的人出门去了。
    萧兰烬没有离去,仍旧坐在那里捻着茶盏,回屋也不会见到阿玉。
    他心里猜想着阿玉在做什么,却抗拒去想。
    怎么都该过去看一看的,可就在一边站着,看阿玉照顾别的男人,萧兰烬怕自己会拔剑。
    若是陈顺的事没过去,又添一桩,惹阿玉又气一场罢了。
    在厅中不知坐了多久,茶凉了,萧兰烬看了看天色,终是起了身,往后院柴房走去。
    那是一幢孤伫的小院,只是堆积废木料和柴草,有些破败。
    刚迈进门,萧兰烬就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阿玉,你为何要如此?”
    他眉间严厉地皱着,四面漏风的小院里,温绰玉正埋头在木盆里洗着衣服。
    刚下过雪的天不戴手套都冻得很,何况她把手浸在冰冷刺骨的水里,用力地揉搓粗糙的布料,白皙纤细的一双手早已通红。
    萧兰烬看着都疼死了,偏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齐伽何德何能,他现在就要进去把人杀了。
    比起萧兰烬,温绰玉却冷静许多:“这是齐伽刚换下的,他喝了药睡下了,我没事干就洗洗衣服。”
    萧兰烬拖走木盆:“你别跟我置气好不好?”
    “我没有置气,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我嫁作你的妻子,你作了孽,我得赎罪,两件衣服而已,我也洗过。”
    她不能赔陈顺一条命,至少要让齐伽好好活下来,离开这里。
    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温绰玉将木盆拖回来继续埋头洗衣,一双手已经没有了知觉,衣裳上的血终于慢慢洗干净了,但她心里一点没有轻松下来。
    萧兰烬将水盆拖到旁边去,任那盆衣裳撞到台阶,晃着旋出了一圈的水。
    刚进院子准备搬柴火的两个下人脚步一顿,见到萧姨娘竟然在,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看这架势,下人以为是姨娘在大冷天折磨这个小侍女洗衣服,气性上来就把盆给掀了,现在怕是要打人了。
    “都出去。”萧兰烬沉声道。
    一行人又连忙退了出去,等出了柴房那个院子,还在窃窃私语个不停。
    “阿玉,我会让人照顾他,陈顺的事也处置妥当了,咱们走吧。”
    见木盆远了,温绰玉擦了擦手站起身,冷眼看他:“处置妥当,陈顺觉得妥当吗?又有多少人在你手上被处置了?”
    “我往后再不会这样,那陈顺贼心不死,昨夜还想去寻你,这三更半夜的我才冲动了,阿玉你难道不觉得他恶心吗?”
    萧兰烬自小漠视人命,对温绰玉如此在意一个该死的人的性命很是不解,还有那个齐伽。
    温绰玉越发觉得眼前人陌生:“他只是固执了一点,我确实觉得烦,但喜欢一个人罪不至死,阿烬,背着一条人命,我晚上一闭眼就想起来,我心里不得安宁你知道吗?”
    她手指戳着自己的心口,眼泪汹涌。
    萧兰烬怎么忍心见她如此,将人抱紧在怀里,安慰她:“那是我杀的人,与你无干,阿玉不要怕。”
    温绰玉的眼泪一落下就收不回来,“阿烬,是我从前从未认识过你吗,你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萧兰烬默然一阵,不怪她说不认识,是自己一直隐瞒着本性。
    现在暴露了,阿玉果然是嫌弃他的。
    他索性将一把短匕塞到她温绰玉里,说道:“你既如此在意陈顺的命,就拿我的还给他吧。”
    说着就往自己身上捅,温绰玉吓得都顾不上哭了,双手奋力要往回拉。
    萧兰烬一时脱了手,锋利的短刃划破了他的掌心。
    狭长的一道,慢慢有鲜血溢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衣服上。
    萧兰烬根本不在意这一点伤,拉着她的刀还要往心口去,温绰玉连扯开他的手都做不到。
    “走开!我讨厌你这样!”
    她喊得声音都哑了,甚至求他,萧兰烬才终于肯松手。
    却见她没有平息下来,反而越哭越凶了。
    他有些心慌:“阿玉,你要我怎样才会让这件事过去,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杀人,为什么要把人命看得一文不值?为什么还要逼我……”温绰玉已经有些崩溃了。
    她蹲下身抹眼泪,忘了手上有他的血,越抹脸越花。
    齐伽本是在睡觉的,但被外头的动静吵醒,以为是在打杀人,起身打开窗户看去,就见温绰玉和萧兰烬在外面,一个在哭,一个说话,场面瞧着不大好。
    萧兰烬在听见开窗声的一刻,回头瞥了他一眼,仍旧像在看一个死人。
    “阿玉,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咱们先不吵了,回去好不好?”
    他柔声说着试探着去环她的肩膀,见人没有动,将臂收紧把人抱了起来,往院外走去。
    温绰玉哭得头晕乎乎的,也没有力气了,不想再跟他吵了,任由萧兰烬抱着自己。
    齐伽就见他们不吵了,萧兰烬反而将温绰玉抱起要离开,他去打开了门。
    “你要带她去哪里?温绰玉,你这个夫君根本信不得。”齐伽想将她留下。
    真该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杀了他,而不是任他跑到阿玉面前胡说,萧兰烬杀念丛生,偏偏为了事态,他不能这样做。
    萧兰烬顿住了脚步,说出的话出人意料:
    “是在下冲动失手,反累害我夫人替我赔礼,梁府公子,在下失礼了,会有人来照顾好你的。”
    温绰玉一愣,看着夫君。
    本以为二人会剑拔弩张,萧兰烬竟认错了,她一时心情复杂。
    齐伽也没想到他会赔礼道歉,但萧兰烬眼中根本没有任何歉意,反而全是蔑视,他看得分明。
    这话是说给温绰玉听的,这个人还在装。
    他挑明:“你是在后悔没有一开始就像杀陈顺一样杀了我吧。”
    他又故意提起陈顺的事,温绰玉揪住了萧兰烬肩上的衣裳。
    萧兰烬低头见温绰玉果然又有反应,强压下杀了齐伽的念头,说道:“梁府公子,想想你在做什么,可别让你全族的真相无法昭雪。”
    这话不啻惊魂,齐伽握紧了门框,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知道,谢谦在做的事,他姐姐在忍耐着的,都是为了苄城的真相梁家的清白。
    现在,转机就在萧兰烬手上,他不该惹怒了他。
    但他们能相信萧兰烬吗?
    齐伽逐渐明白自己是那个最没用的人,脑子和拳脚都不出挑,似乎只有照姐姐说的,去北地闯出一番功业,才不辜负了他们。
    等谢谦回京,他就往北地去。
    齐伽望着离去的二人,下了决心。
    萧兰烬带着人回到禅房,拧湿了帕子擦去温绰玉脸上的血迹。
    擦干净脸的人面色苍白,唇瓣尤甚。
    温绰玉握住他的手,让他停下,用疲惫的声音说道:“你手上的伤……”
    “不疼的。”
    她低头将伤口擦干净,再生气失望,温绰玉也没法放任这个潺潺流血的伤口不管。
    萧兰烬见她仍旧关心自己,心终于松泛了一点,紧皱的眉也松下了。
    温绰玉闷头不说话,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就扭开了头去。
    “阿玉,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关于陈顺的车轱辘话太多,萧兰烬知道现在不该提起。
    他的手从后边环了上来,很快,温绰玉背贴着他的胸膛,整个人就陷在了萧兰烬怀里,有冷兰和淡淡的血腥味。
    “阿玉……”
    他一味喊着名字不说其他,全是乞求的意味。
    微凉的唇瓣贴上她的额角,温绰玉恍若未闻。
    漂亮的唇又带着她的温度,吻上了脸颊、下颌、脖颈……亲得仔细又虔诚,嫣红的舌尖轻点,牙齿轻轻咬过,又安抚地贴吻上软唇。
    温绰玉绷起了脸,这样的亲吻,她没法心无芥蒂地承受,她要离萧兰烬远一点。
    唇下的肩颈动了动,察觉到她要离开了,萧兰烬拢紧了手,负气般咬了不轻不重的一口。
    轻松地把她抱到自己身上,一个翻身将人笼住,欺着她的唇吻得热切急躁。
    温绰玉被迫仰着头,腰也被扣紧,萧兰烬讨好亲吻她,啄吻尚且不休,手又寻着她喜欢的去处。
    “阿烬,你在做什么?”她在绵长一吻之后终于得以呼吸,说话间都是他的气息。
    萧兰烬离了她终于恢复软红的唇,轻咬她可爱的下巴,咕哝着:“我想让你开心点。”
    他的声音犹若林籁泉韵,明显带着撒娇意味,简直能叫新莺羞惭,能让人心中若有万千帆动,唯独生不起气。
    温绰玉却更加生气,他当那是可以糊弄过去的事吗?
    “你让开,我不喜欢这个。”
    “我不,阿玉,我只是伺候你,不会做其他的。”在她耳边说完,萧兰烬吻了一下她的耳垂,那张惊心动魄的脸就低了下去。
    温绰玉害怕地扶住了他的下颚,不让他去。
    她都来不及生气了,慌张说道:“你别……我还在月事……”
    “没事的阿玉,别怕,我会让你开心一点。”
    他张口,细心纳住温绰玉的手指,这双手刚浸在冷水了,帮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还没缓过来,萧兰烬的舌尖尽心地掌心打着转儿。
    温绰玉垂眸看着,能看到萧兰烬鸦色的睫,睫下是一双望向她的、温柔彻骨的眼睛,再然后是高挺的鼻子,唇微张着,似一线薄红的山脉。
    这样一张脸就落在她手里,不时用柔缠的眼神求她可怜,又给她努力寻找快乐,真是好漂亮的一只掌上宠。
    这时门敲响了,把温绰玉的神思一下召回,忙收回了手。
    她不知何时沉浸在萧兰烬深潭幽邃似的眼睛里去了。
    是送中饭的下人在敲门,萧兰烬顿了一下,倾身过来给她一个吻,起身去开了门。
    温绰玉在他离开后,转身理好衣裳,走进了净室洗了脸。
    铜盆的水被掀起,打在她脸上,帮她慢慢冷静下来。
    水面逐渐平静,映出她的脸。
    温绰玉有些迷茫,若是她自己过不去萧兰烬杀人这一关,难道往后要一直这样,和夫君冷着脸吗?
    没有一对夫妻该这样过日子,杀人无忌、毫无愧疚,明面上做人姨娘,暗地里将妻子藏起来。
    这样的萧兰烬值得她相信吗?
    或许是为她好,护她安全,但温绰玉不知道的太多,也害怕自作聪明,但她可以选择远离。
    萧兰烬见到温绰玉从净室出来,神情有些不一样了。
    “吃饭吧。”萧兰烬视线不离开她的脸,将筷子递给她。
    温绰玉接过,没有对刚才的事说什么。
    “可是有什么话对我说?”阿玉的安静让他有些疑虑。
    “……没有。”
    两个人一道沉默着用了饭,萧兰烬等着温绰玉说话,但她欲言又止,始终没有说。
    阿玉终究是舍不得他的,萧兰烬将冬笋夹到她碗里,哄她再吃一口,
    温绰玉也没有反对,甚至让他摸了摸肚子,相信她真的吃饱了。
    用过了饭,她枕着手臂坐在窗边,背对着萧兰烬。
    外头的柏树枯叶结了冰壳,一树都是晶莹的颜色,叶柄不堪重负的,就坠了下来。
    “阿烬,我想回苏州去了。”温绰玉喃喃自语。
    就算没有了绣楼,她也能养活自己,温绰玉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京城,不想搅进护国公府的旋涡里,逃避也好,怎样都好,温绰玉都只想过最简单的日子。
    萧兰烬要做什么,随他去吧。
    她说话的声音这么低,萧兰烬的笑意消失,他想装没听到,又怎么忍得住。
    “你终究不肯原谅我对不对,阿玉,你是不要我了吗?”
    “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不去理会这么多事,阿烬,我在苏州等你吧,到时候你再把一切解释清楚。”
    至于要不要相信、接纳,就看那时候的自己了,温绰玉更不知道那时候的萧兰烬是否还如今日,眼中只有她。
    萧兰烬听她说会等他,稍稍冷静了下来,柔声问道:“阿玉只是想家了对吗?”
    “嗯,我想家了。”温绰玉做不了断案的县官,就打算躲起来。
    他松了一口气,哄她:“但现在还不行,秋猎之后,我陪你回去。”
    萧兰烬觉得那时候许多事也该结束了。
    温绰玉话却生硬:“我有自己的主意,不是在求你同意。”
    从窗户看进去,温绰玉脸如一片平静的湖水,萧兰烬却因她这句重又皱紧了眉头。
    自昨夜开始,他从前的一切担忧都成真了,温绰玉躲进了自己的壳里,无论他怎么乞求,都不愿再面对他。
    一个把玩人命的杀手,和娇养长大的善良姑娘,怎能长久无忧地在一起。
    阿玉脆弱得跟琉璃一样,他怀揣着她,就像怀揣自己唯一的珍宝,总会担忧谁将她抢走,担心谁把琉璃摔碎。
    可他更不能将她托付谁。
    “阿玉,”萧兰烬勾了勾她的手指,问道:“你六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萧兰烬的话让她没有想到,为什么问起她小时候,六七岁还能做什么,吃睡玩,招猫逗狗,不过这些。
    不需她回答,萧兰烬已经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我六七岁的时候就藏墨阁里,是阁主不知在哪里找的,吃死了很多人,我没死,就每天被喂药,那药吃了像是五脏六腑在烧,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肚子抓烂,
    然后和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关一起,他们也吃了药,只知道杀人,杀得只剩一个活着,那股药性才散了,阿玉,只有我活下来了,我早就杀过太多的人了,要我一个一个跟你交代吗?”
    他漠视别人的命,也漠视自己的命。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哭过的,可以冷静面对他,可等温绰玉回过神来,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袖。
    她咬紧了下唇,可吸鼻子的声音又出卖了她。
    多可怜的声音,萧兰烬绑着纱布的手拿了帕子,轻轻擦她的眼泪,说话声继续传入她耳中。
    “阿玉,这个伤口你这么害怕,但我已经习惯了,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正常,要是我早早就死了,是不是就不惹你伤心了……”
    “你!”她转过头,眼睛都是红的。
    她不想听萧兰烬说这样的话,“我不想你这样说自己。”
    “好,再不说了,你别哭。”萧兰烬被她眼泪泡得心酸,张臂将人抱住,指腹轻轻帮她拭泪。
    可温绰玉怎么止住眼泪,她心疼萧兰烬,又无法回避自己的良知。
    “阿烬,我该怎么办……”她埋首在夫君的颈窝里,声音呜咽。
    萧兰烬也不忍她这么伤心,但这些话说过,阿玉就会心疼他,宽容他的过错。
    他本性卑劣,从根上就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