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不少人挤到姜语晞周围。有打听新项目情况的，也有趁机和许枫延告别的，而言蒻很快就收拾东西离开了会议室。
姜语晞从会议室回办公室的时候，特意往言蒻座位看了眼，发现是空的。她脚步顿了一下，直接回了办公室。
许枫延和俞敏亦在姜语晞办公室门口相遇时，对方眼里都有点特别意味。平时许枫延肯定很绅士地让俞敏亦先进去，但姜语晞出差的这段时间他把俞敏亦的表现都看在眼里，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俞总监也有事啊？”许枫延笑眯眯说着话，脚步却是半点没让。
俞敏亦客气点头：“想去讨论一下新项目的预算情况。”
许枫延依旧杵在那里，刚才问那句话像是只为给寒暄起个头。俞敏亦也是职场老手了，见他这样，已经明白他的态度。
没关系，就算是前任老板，现在也马上要走人了。忍一忍，也无妨。俞敏亦主动往后退了两步：“预算的事明天再谈也来得及，许总有事就先进去吧。”
明天，许枫延就不会再来逐梦了。
俞敏亦嘴角那微扬的弧度，像根针，又像尘，毫无阻挡地直戳进许枫延的眼。
姜语晞忙着处理出差时没能详细批复的文件，见许枫延来了，仍是把时间腾了出来。
许枫延并不讨厌姜语晞，在去迅隆总部前她就特意找过他，真诚坦率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作为交换条件，姜语晞也成功带回了新项目。这才是能真正挽救逐梦的转机，许枫延反而要感谢她。
“之前我一直对你有所保留，总觉得是临时调来顶替的，肯定是和稀泥为主。”许枫延此时已不像之前那样刻意保持距离，说话也直爽许多，“你建议我提前离开的时候其实我很不爽，但你答应我会带回新项目，当时我挺矛盾的。”
姜语晞听到这话后脸色如常，像是早已料到。她去找许枫延沟通的时候，对方嘴上没说什么，但肢体语言早就出卖了他。
许枫延见她如此镇定，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佩服之情溢于言表：“看到你对逐梦这么上心，又确实有本事能为逐梦争取到新项目和新预算，我根本用不着等到交接期结束那天。”
“不管我是临时顶替还是正式调任，只要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会尽我所能把工作做好。”
许枫延惭愧着摇头：“是我肤浅，总担心你应付不来。”他认真看向姜语晞，诚恳道了个歉，“希望姜总你能原谅我过去的质疑。”
姜语晞有些动容，却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我会努力让逐梦运转下去的。”
许枫延算是真正把“孩子”交托给了姜语晞，再无保留，再无怀疑。临走前他也毫无保留地给姜语晞交了底：“苏嘉和言蒻都算是难得的人才。苏嘉有经验有能力，就是性子有点冷，需要时间去建立信任。
至于言蒻嘛，其实我更看好她。她的性格很好，随和也不拘束，有想象力人还挺纯粹，其实很适合设计游戏。就是没什么事业心，以兴趣为导向，缺少驱动力。”
最后这一点，姜语晞也颇为认同。她其实也在考虑怎么帮言蒻改进这一点，没想到许枫延主动提起了。
“你当初招她进来的时候，她就这样吗？”
许枫延想起当时的情形，笑了起来：“她当时什么都不懂，很多面试的问题回答得马马虎虎。但是一聊起游戏，她眼睛里就有光，一下子就把我和苏嘉给吸引住了。”
姜语晞也面试过不少员工，但她还是对言蒻眼里闪光的场景很有兴趣。
许枫延话匣子打开：“她平时看着像个临时工，公司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一概不上心。但只要涉及设计核心，她必定是废寝忘食。”他重重叹了口气，“她是真喜欢这工作，可惜我这里没给她足够的空间。”
许枫延知道之后姜语晞会把大家的工作做调整，也一定有人会出局。他并不担心苏嘉和言蒻会被裁掉，但还是想为爱将说几句好话。
姜语晞本来没什么特别感觉，倒是被他这几句类似托孤的评价触动。
“我会尽力让言蒻飞得更高。”
许枫延放心地走了，郁小临本来想着要不要私下给许哥弄个送别餐，谁知小群里无人响应。
这周末天气不错，虽然降温但有太阳，坐在带暖气的阳台上喝茶晒太阳是挺不错的享受。姜语晞周五晚上就给言蒻打了电话，让她周六有空可以早点过来。
言蒻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周六一早就醒了，磨蹭半天最后还是去了姜语晞家。
见她手里又拎着附近超市的塑料袋，姜语晞假意生气：“不是说了以后来我这里不用买东西，我家里全都有。”
本以为见了姜语晞会有点别扭，但言蒻看到门打开后的那张脸，又觉得自己之前的纠结其实没那么严重。也许只要不在公司里，她就可以不去想工作时的姜总监是什么样。生活里，只要她还是过去的语晞姐就好。
言蒻笑着把东西放好：“总不能老是蹭你饭，就算你赚得比我多很多，也不能一直让你花钱啊。”
小时候言蒻也常去姜语晞家蹭饭，虽然那时候她没钱，但也不会空手去。每回她口袋或者书包里总会装着省下来的零食或是从同学那里交换来的新鲜玩意儿。
姜语晞也跟了过去，平时自己在家时她一点也不喜欢在厨房逗留。每次都是吃饭前处理一下，吃完后再处理一下，快进快出。
但言蒻在的话，她发现在厨房聊天也挺有趣的。
姜语晞站到言蒻身边，和她一起把食材分类：“我和你之间还整天计较钱啊？”
言蒻没想太多，随口接了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哪怕是夫妻，现在不也挺流行AA。”
姜语晞被逗笑：“那你说我们属于哪种？AA姐妹情？”
言蒻突然想起之前公司里那些议论，自嘲道：“我算自费抱大腿吧。”
姜语晞听出言蒻语气不太对，转头看她：“怎么这么说自己？”
言蒻闷了会儿，没憋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被人扣这种帽子。”
她迎上姜语晞关切的目光，鼻尖觉得有点酸：“我只不过是想全力支持你的工作，怎么反倒成了马屁精呢。”
从小时候到现在，姜语晞都很少见言蒻这样。她不是玻璃心的性子，可见这回是真觉得委屈了。
姜语晞擦干净手，特意哈几口气暖了暖手，才轻戳言蒻的脸。
“是李喃说的？”
言蒻怔了怔，摇头。
她不喜欢李喃，觉得一个大男人整天嘴碎挺不上道的。但这话她确实没从李喃嘴里听过，也不想冤枉他。
姜语晞知道自己空降，肯定会有人私下议论，只是没想到会把言蒻牵扯进来。
这些日子言蒻为了支持她，做的点点滴滴她其实都看得到，也很感激。可身为上司，这个阶段并不适合公开做出什么回应。
但现在不是在公司，姜语晞也没了那么多顾虑。见言蒻情绪依旧低落，她便又靠近了些，双手环过言蒻的肩膀，轻轻抱住了她。
在家里同穿棉质拖鞋，净身高上言蒻大概要比姜语晞高出五六公分，但这并不影响姜语晞想抱她。
很久没被人这样抱过，温柔又果断，言蒻的情绪瞬间就崩了。
“语晞姐，这些人好无聊。”
姜语晞温柔轻笑，附和着她：“没错，有的人就是这么无聊。”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姜语晞离得特别近，才把她完全圈住。此时她轻柔的安抚就像有了生命的丝线，一缕一缕钻进言蒻的耳朵里，酥酥麻麻，还有点痒。
言蒻的情绪被这种酥麻感神奇安抚，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竟然为这点小事在语晞姐面前脆弱，羞涩低头想从姜语晞面前挣脱开来。
姜语晞并不勉强，很快就松了手，但人并未远离。
言蒻能感觉到她一直在看自己，闪躲不过，只好抬头也看她。
“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全都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