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压寨夫人是个钓系美人 > 正文 第57章 第57章
    血水在一盆一盆往外送,茅草屋内,每个人都神情肃然,手里的动作纷纷不敢懈怠。
    有一银发婆婆在一旁捣碎着草药,紧接着,另一个略带白发的老伯也从外急匆匆地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老婆婆见状,手里的动作没停,嘴里却火急道:“赶快,快把这碗汤药趁热灌下去!”
    老伯眉头紧皱,一手把明裳歌扶了起来,捏住她的下巴,将碗沿扣住她的牙齿,直接强硬式给灌了进去。
    整个过程,明裳歌都丝毫没有反应。
    但是有一道药痕从明裳歌的嘴角流出,老伯害怕明裳歌喝不进去药,便抬高另一只手,将明裳歌的脖颈呈现仰躺的姿势。
    见明裳歌把药喝进去之后,老婆婆放下了手里的捣锤,过来给明裳歌拿脉。
    许久过后,老婆婆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胎心虽然有些微弱,但总算保住了孩子。”
    此话一出,秋月和春花顿时腿心开始发软,整个人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瞬间又放松,身体完全疲软了下来。
    秋月和春花顺着床边坐在了地上,二人不约而同地掉出了眼泪。
    秋月抱着双腿,喃喃自责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要去给秦晨立碑,夫人是不会上山劳累到的。”
    见秋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春花转身抱住秋月。
    这一路走来,春花也知道大家各个人的不容易,她知道秋月说这些只是过于自责了,但是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秋月姐姐别哭了,秦大哥的事情,我们都有责任,我们一起去也是应该的。”
    春花顾不上自己的泪痕,伸手给秋月擦着眼泪道:“别哭了,好吗?”
    老婆婆见眼前的场景这么悲壮,她只好道:“你们这些小姑娘也别太担心,只要你们夫人再不怎么下床走动,安心养胎,这孩子平安生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听到这话,秋月似是反应了过来一般,她跪着爬到了老婆婆的脚边,连忙磕头道:“只要您愿意救我们夫人,保我们夫人母子平安,我秋月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春花见状,也跟着秋月一起磕头。
    一时间,老婆婆和老伯互相对视一眼,随后老婆婆摸了摸她们的头,安抚道:“你们这俩傻姑娘在瞎说什么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道理,我这个老婆子还是懂的,更何况这还是两条人命,只不过老婆子我的医术不精,很多情况可能我也应对不过来。”
    说到这里,老婆婆突然偏头说道:“对了,等过段日子你们夫人身子好些了,你们可以去镇上,镇上的大夫要比老婆子我的医术精湛许多!”
    这话音未落,床上的人突然有了动静,明裳歌半睁开眼睛,她一手紧紧地抓住老婆婆的手腕,焦急吃力道:“不行,不能去镇上。”
    “夫人!你终于醒了!”秋月最先反应过来,她赶紧去抓住明裳歌的手,将自己的脸颊靠在明裳歌的手背上。
    明裳歌的指尖冰凉,但秋月却一脸大惊之后的侥幸感。
    明裳歌扶着腰,从床上挣扎着坐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秋月她们,试着捋清思绪:“先前我们去城里求助,当时那县令把我们安排在城郊就是有问题的,紧随其后那些黑衣人的突袭,就更能证明城里一定是不安全的,我们不能去。”
    她先简单地说明白一些厉害关系,让秋月和春花她们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至于为什么城里不安全了,我猜测可能是跟我伯父有关。”
    “大老爷?”秋月有些不解。
    有些事情秋月和春花她们不知道,明裳歌有些犹豫要不要跟她们细讲。
    一旁的老伯和老婆婆互相对了一眼,老婆婆便先开口:“你们如果要讲一些私密的事情,那我就和他先走了。”
    说着,老婆婆还朝老伯看了一眼。
    那老伯是老婆婆的儿子,老婆婆姓李,但是她丈夫却姓张,所以老伯也姓张,李婆婆的丈夫早死,娘俩便受到原先村里的一些排挤,李婆婆是个硬气的,出了一些不受待见的事情之后便直接从村里搬了出来,来了这山里,一直带着儿子过着孤隐的生活。
    算是一个清静的人家。
    面对这样的娘俩,明裳歌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她朝李婆婆和张伯笑了一下:“没事儿的,婆婆坐。”
    说着,明裳歌还把床铺让了一部分出来:“您救了我,我还感激不尽呢。”
    先前都是一阵手忙脚乱,还没正式跟李婆婆介绍过,明裳歌知道自己的身子孱弱,做了大动作,但也坚持着坐着轻轻给李婆婆福了福身子。
    浅浅道来:“婆婆,先前有些混乱,我还没来得及跟您仔细介绍一下自己。”
    明裳歌直接开诚布公了:“我是扬威将军府上的,家夫是西北的新封都督,先前被仇家围攻才沦落至此,所以在此,我是真的特别感谢婆婆的搭救。”
    听完这些,李婆婆点点头,有些怜惜地摸了摸明裳歌的手:“扬威将军我这老婆子是听说过的,是个好将军呢!遇到这些事,真是可怜你了。”
    说罢,她顿了一下,犹豫问道:“不过你先前说的城里不安全是个什么意思?”
    “官府被人给买通了。”明裳歌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她看向秋月她们,认真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我们这么一路回去的官府都已经被人给买通了。”
    秋月惊疑问道:“难道是大老爷他们买通的?”
    明裳歌眯了迷眼睛,虽然现在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她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并且最先围攻我们的胡人,应该也跟大房脱不了干系。”
    秋月和春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具体的她们也不好多说,在她们这边,明裳歌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至于李婆婆和张伯,他们对这些本身就不感兴趣,懂不懂的,他们也不在意。
    最后,明裳歌叹了口气,总结式发话:“总之,我们不能随意去镇上和城里了。”
    “那你们不去城里,你这身子,老婆子我没把握给你接生。”老婆婆听到这里才算是稍微明白了些,她先前也只是略懂医术,至于接生什么的,她是真的没有把握。
    明裳歌有些疲软地靠在床头,李婆婆说到点子上了。
    她们不能这样一直麻烦李婆婆她们,这个家就这么小,这些天还一直麻烦张伯睡在了柴房,李婆婆也打了好几天的地铺。
    面对这娘俩的倾心帮助,明裳歌的一口感动只能噎在喉头,说了也无益,不说又心难受。
    看到明裳歌这么纠结、挣扎和疲惫,一旁的春花有些心里急促,没待她思虑太久,便直接脱口而出了:“要不我去西北找都督吧。”
    春花这么一说,明裳歌突然一个愣神:“回西北?”
    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一个人去西北?道路这么危险,这万万不行。”
    “去西北?”李婆婆听到犹豫了一下,她试探性问道,“是去找你的丈夫吗?”
    春花连忙应和:“对对,我们夫人的丈夫是都督,特别厉害,如果都督在,这些事情都会解决的!”
    如果沈谬在……
    可惜沈谬不在……
    明裳歌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竟然毫无预算地流起了泪:“春花!你不能去!我不能再让你们冒险了……”
    一瞬间,明裳歌压抑了许久的崩溃瞬间决堤:“这么一路走来,那么多的护卫都没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许久没有说话的秋月,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口:“夫人,如果我们不回去找都督,我们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甚至可以说……”
    “我们也只是换个地方等死而已,官府的人早晚会找到这里,到时候还会给李婆婆她们带来危险……”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里乍然安静下来。
    这才是明裳歌纠结挣扎的地方,只是秋月帮明裳歌说了出来。
    空气都安静了许久,过了半晌,李婆婆突然叹了口气,她知道明裳歌的郁结在哪里:“我的可怜孩子,这样吧,让吾儿陪你的小丫鬟一起去吧,这一路上也算是有了一个照应。”
    明裳歌的眼睛瞪大,李婆婆肯定此番前去会遇到什么,有可能他们两个人出去,两个人都回不来,张伯还是她唯一的儿子……
    “婆婆……”
    “姑娘别说了,这件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会好好护送春花姑娘的。”关键时刻,张伯也想好了。
    见张伯都开口了,李婆婆这才仔细拍了拍明裳歌的手,下决定道:“那就这样决定了吧。”
    ————
    本已是接近夏季了,但是西北却依旧冷风刮骨,一片荒原上,扎满了营帐,军队都肃穆以待。
    人人都是装备着铠甲,紧张的氛围从未在人们的脸上松懈过。
    有人长声来报:“都督!今日依旧没有秦护卫的消息!”
    “知道了,下去吧。”男人略微低沉的声线响起,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尾调里的丝丝疲惫。
    明劲光从远处走来,他顺着沈谬的视线向前眺望:“你现在在担心歌歌吗?”
    沈谬丝毫不避讳地点头。
    “我也是。”明劲光顿了顿,叹了口气,“等明日的那场仗打完,你就去找她吧。”
    沈谬不解地追问:“明日?”
    “嗯嗯,就明日。”明劲光看着眼前略微萧条的景色,感觉心头一紧,“先前因为肃清细作,咱们自己的内部人员就少去了一半,我们不敢随意用人,再加上细作和胡人里应外合,这场恶战,我们打得甚是艰难。”
    “流了多少鲜血,你失去了多少土匪寨的兄弟,还有你受过的伤,我这个做爷爷的都看得清清楚楚。”
    “先前我那么快速的同意撮合你和歌歌的婚事,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膝下无将才之子,老大还跟敌人有了往来,老二也……”说到这里,明劲光竟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但是他还是接着说了:“如果我找不出接替人,我们明家的大将军称号就要被圣上收回了,我不想明家的代代努力葬送在我这里。”
    沈谬点点头,这些事情,其实他早就看明白了。
    “不过所幸,你和歌歌天生有缘分。”明劲光把这些藏匿许久的事情终于给说了出来,他似是有些怅然,“我这做的也所幸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我知道现在这场战事才进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更需要时间去跟胡人耗,他们没有我们大梁这般后备资源充足,只要跟他们耗下去,我们是稳赢的。”明劲光在做着简单的分析。
    “其实我知道如果你领导参与这后半场战事,会比我的方式要快上许多,因为你一个果敢、细腻的人,因为你年轻,你可以去血拼,你有那个精力。”
    “但是束爷爷的谋略有些过于迂腐、保守了,西北还有爷爷,但是歌歌只有你了。”
    说上一大堆,明劲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西北就交给爷爷吧,歌歌那边更需要你,爷爷是赶不及去救歌歌了,或者说现在你比爷爷还要更懂歌歌。”
    “等这场战事结束了,爷爷就彻底把西北交给你,把明家交给你,把歌歌交给你。”
    沈谬皱眉,他知道如果他按照明劲光说的来做的话,接下来明劲光要面对多大的压力,明劲光的年纪大了,很多时候沈谬都知道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犹豫地看向明劲光:“爷爷……”
    “你不用多说了。”明劲光直接打断道,“我现在都恨不得你马上出发去找歌歌,如果我家歌歌出什么事了,你可别来见我,要见我就是提头来见。”
    明劲光放了狠话,打断了沈谬的忧虑。
    沈谬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了。
    许多时候都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谁都没办法选出一个最优的方案,大家也都只能选择自己认为的最优解而已。
    ————
    那天众人决定下来这件事之后,第二天春花就带着张伯上路了。
    只是这次他们不像来时那么方便、快捷了,他们没有马车,没有多余的银钱,再加上又要躲避敌人的搜寻,春花就又只敢带着张伯走小路。
    小路崎岖,路程又远。
    他们绕了快半个月才听到有人说快到嘉峪关了。
    春花带张伯到先前给明裳歌借兵的城镇上歇脚,他们还是租的先前春花第一次来这里住的客栈。
    毕竟是熟悉的景,春花也放心一些。
    春花从一楼端上来一碗羊奶,这一路以来张伯就一直省吃俭用,或许是以往就节省惯了,但是走路也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张伯都瘦了一圈。
    春花有些不忍看下去了,便从一楼买了碗羊奶给张伯:“您快尝尝这羊奶吧,羊奶补身子的,您最近都瘦了一圈了,再这样下去您会吃不消的。”
    张伯虽然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是他看了眼羊奶的成色就知道这碗肯定不便宜,他往春花的方向推了推,拒绝道:“羊奶珍贵,春花姑娘喝吧,还是别浪费到我这种粗人身上了。”
    “诶?”春花佯装发怒,又给递了过去,“我辛辛苦苦给你买来的,您不接受,我不就白浪费这番心意了吗?再说以前我在将军府经常喝到这种东西,我现在也不馋这个,您就快喝了吧!”
    张伯还在欲要推辞,突然他们的房门被人急敲。
    春花瞬间手一抖,碗里的羊奶都洒了一些出去。
    她压着声音跟张伯说道:“完了,是不是官府的人要来抓我了,不行,我先藏起来,张伯你仔细应对一下。”
    春花赶紧把那碗羊奶放在了桌子上,她扫望了眼四周,如果他们要进来勘察,衣柜是肯定要检查的,所以衣柜不能藏。
    正对着门的床底也很明显,也不能藏。
    这么一想,春花就有些急了。
    张伯却赶紧把春花往床后推去,有床帘遮挡,应当是看不见的。
    春花刚刚藏好,客栈里的房门就直接被人给撞开了。
    撞开房门的是两个穿着铠甲的将士,一乍看到这么血气的人,张伯还有些紧张了。
    但是随后他就逼着自己淡定下来,用着刚学会的西北口音问道:“两位将军不知是要做什么呢?”
    那两人展开手里的三幅画卷,张伯看了眼画卷里的人顿时愣住。
    这不就是明裳歌她们三人吗?!
    张伯这一细微的动作被那两人瞬间捕捉,其中一人抓起了张伯的衣领问道:“你见过这画上的人?”
    张伯连连摇头,他咳了咳才回答:“没有没有,只是这画上的三位姑娘都长得跟天仙似的,难免有些被惊艳到了。”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声怒骂:“放肆,怎敢对他人如此无礼?”
    沈谬摩挲着腰上的佩剑,看着屋内的张伯,但是张伯却依旧神情淡定,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沈谬眯了眯眼,简单扫视了一下四周,见无异样之后,便转身带人离去了。
    等出了客栈的门,先前抓张伯的那人还在不满地嘀咕:“都督,我真的怀疑刚才那人不太对劲。”
    “如何个不对劲?”沈谬说着说着,却突然顿住了。
    他自说自语道:“真正的西北人是不直接喝羊奶的,这会有些过于腥了,他们大多都是吃羊奶羹,所以那房间里的人应该是从南边来的。”
    沈谬立马止步:“快!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