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去,只见被天子指出的那人笑容绽放,徐徐上前几步跪倒,“臣女木芸善,见过皇上…”
    竟然是芸善。
    太后一怔,心中划过一丝怪异的情绪。
    “多大了?”天子意态闲闲地撑着头,随口问道。
    “回皇上,臣女今年十七了。”
    “十七,”天子挑眉,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偏头看向温宓,“朕没记错的话,夫人过了下月初六,也是十七?”
    此话一出,众人色变。
    温宓是臣妻,皇上怎可将其与秀女相比?况且,这样私密的事,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温宓暗自深吸一口气,抿起笑容刚想说话,就听见一旁的太后淡淡开口道:
    “宓儿是四月初七生人,已满十七。”
    温宓:“…”
    天子闻言垂眸,漠不关心似的嗯了一声。
    他道:“把画册拿来,朕逐个过目。”
    章太后不悦,“人都在眼前,看什么画像?”
    这回,天子没有再听太后的,而是看向袁中奎,重复了一遍,“去拿来。”
    画册被端端正正呈到天子眼前。
    几乎是他翻阅的同一瞬间,太后感受到了身旁温宓不由自主的轻颤。
    她拍了拍温宓的手,压低声音道:“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歇着,这里有哀家和皇帝呢。”
    温宓心想,若是她的画像也在其中,自己这样离开,岂不像是畏罪潜逃?
    还是要稳住才行。即便被发现了,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亭内人声寂寂。
    太后心情颇佳地品着香茗,而天子则一页一页翻动着画像。
    这两个最尊贵的主子不说话,谁也不敢吭声。
    他的表情不曾变化,眼底也无甚温度,直到翻到某一页时,他微微蹙起眉,双目幽深了几分。
    白皙的指尖轻轻敲了敲画中人,意味不明地开口道:“好一个千秋绝色。”
    章太后闻言起了兴趣,“哦?谁人敢自诩千秋绝色?快拿过来让哀家瞧瞧。”
    不料天子淡淡一笑,随即将画像卷起,递给了袁中奎。
    “无颜之女,夸大罢了。”
    袁中奎低眉顺眼地将画册收入袖中,没敢应声。
    他就站在陛下身边,自然也看清了那张画像。那画中之人分明就是……
    太后叹了一声,不再多问,起身带着温宓离开了。
    傍晚时分,温宓刚从太后处出来,就被一脸笑容的袁中奎拦住。
    “温娘子且慢,陛下有请呢!”
    温宓心道不妙,却没有避难之法,只能跟着前去。
    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欺君之罪?还是藐视皇家之罪?
    若是一气之下要杀了她,她该如何保命…
    御书房。
    温宓是第二次来了。
    她觉得这地方死气沉沉,空有华贵的表象,半点人气也无。
    弘隽并没有批折子,而是拿着一幅画卷仔细端详。
    “妾身拜见皇上。”
    “跪下。”磁性优雅的嗓音。
    “…”温宓抿了抿嘴,乖乖地跪了下来。
    可她等到只有长久的沉寂。
    弘隽不曾出声叫她起来,令她心生不安。
    “皇上叫妾身来,却不说话,实在令妾身惶恐…”
    弘隽闻言,似是轻笑了一声,随手把画卷丢到她身前。
    “看看。”
    温宓缓缓打开,只见画上是一个素裙女郎,云鬟雾鬓,骨肉匀称,一双含情目,一张樱桃嘴。
    右下角写着小字:
    “千秋无绝色,恍惊天下人”
    看到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温宓双手一颤,暗自使自己平静下来,低低道:
    “皇上这是何意?”
    “夫人做的好事,问朕?”
    温宓抿了抿嘴,蓦然抬眼,“此事非我所为。”
    “那就是高家?”弘隽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也不是高家!”温宓急急地说,“皇上明察,此事是有小人陷害,我与高家都绝非故意…”
    年轻的帝王笑了。
    他忽然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然后在她面前蹲下。
    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抬起了她的下巴。
    视线带着极强的压迫。
    “与你无关?”
    “是。”
    “与高家无关?”
    “是。”
    “你知道入选之事在前,嫁与高霖在后,是也不是?”
    “…是。”温宓紧紧攥着手掌,脊背绷得僵硬。
    弘隽一声冷笑。
    捏住她下巴的手更加收紧了,疼得她惨白了脸。
    “明知故犯,死不足惜!”
    愠怒低冷的声音重重落地!
    “皇、皇上…”温宓眼尾溢出亮晶晶的泪花,一片诱人的红。
    弘隽蓦然松开了手,她一下子瘫软在地。
    “夫人可知错?”
    温宓深知不能与此人硬来,只能咽下恼怒,乖顺地垂首道,“妾身知错,求皇上饶恕…”
    她一低头,纤长白皙的脖颈就露了出来,散发着独特的馨香。
    弘隽起身,走到软榻边坐了下来。靠在小桌上,以手撑头,姿态优雅。
    他不知何时又拿起了佛珠把玩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既然知错,夫人就该拿出改错的态度来。”
    这句话,在温宓眼中无异于保命的稻草。
    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她想了想在上一个世界中的所见所闻,咬了咬牙,颇为大胆地从地上爬起,然后来到他面前。
    在他漫不经心的目光中缓缓伸出双手…
    下一秒,竟是按住了他的太阳穴,小心翼翼地揉弄起来。
    “皇上感觉如何?”
    馥郁的女儿香丝丝缕缕地萦绕他的鼻尖。
    力道不轻不重,那双手软得仿佛没有骨头。
    弘隽一怔,随即合眼,嘴上道:
    “在伺候人的功夫上,夫人颇得要领。”
    温宓不理会他的挖苦与羞辱,专心致志地为他按摩。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弘隽一个人的声音。
    弘隽意识到以后就闭上了嘴,安心地享受她的“伺候”。
    不知过了多久,温宓的胳膊都酸了,却见他把玩着佛珠的手一顿,意味深长地笑道:
    “怎么,夫人是打退堂鼓了?”
    “妾身、妾身是有些疲惫了…”
    他哦了一声,抬手按住她的柔荑,随后扯开。
    “那,今日就到这里,夫人可以回去了。”
    真的?
    温宓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