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石定基传 > 第五章犯圣怒裕府蒙难陷死局情义两难
    到了第二天,珠江上的炮火停了,但列强的军舰依然停在江面上,据传列强在北京的使节已和朝廷直接会谈,各方都在等待会谈的结果。
    接下来三天,广州将军府都被戒严的水泄不通,彭定基连去了几次,都无法见到裕洪。彭定基想去租界拿住吴政山,但租界也被封锁,界桥上架起了铁马,全副武装的英军不允许任何中国人进入。
    这几天里,林婉茹跟消失了一般,自从和陈清纭说了出去一趟以后,便再没回来过,彭定基和陈清纭问遍了所有可能的人都没有打听到她的下落,两人心急如焚。
    到了第五天,林婉茹终于回到了草堂,她头发凌乱,面容憔悴,似是经历了巨大的折磨,任凭陈清纭等人怎么询问,她都一句话不说,直接回了房间,将门关上后闭门不出。
    到了第七天,彭定基和陈清纭再次到将军府探听情况,但见府前依然戒备森严。两人正欲离开,这时从远处开来一大队清兵,旗帜招展,声势浩大。前方是一队骑兵开路,中间两班人马手举仪仗,之后一乘八抬大轿,后面又是长长的一队护卫清兵。
    此时将军府内已得到消息,随即府门大开,广州将军裕瑞领着一班文武官员紧张的出门,立于街边迎接。
    只见那一队人马行至将军府前,轿夫稳稳的放下轿子,又有下人上前掀开轿帘,里面走出一位身着仙鹤朝服,头戴红宝石顶戴,配双眼花翎的官员神态威严的走了出来。
    “下官裕瑞,拜见钦差大人!”裕瑞带着一众官员跪伏在地。
    “裕大人,接旨吧!”那钦差面色阴沉,冷冷的说到。
    “下官接旨!”裕瑞战战兢兢回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广州将军裕瑞,纵子行凶,致使数十人无辜丧命,致朕蒙羞,国家受损,百姓蒙难,罪不容赦。着即将裕瑞革职查办,家眷发配青海,裕瑞之子裕洪判斩立决!钦此!”
    “罪臣…谢旨…隆恩!”裕瑞颤抖着声音回道,身体已几乎瘫软。
    “曾大人,下官已奏明圣上,小儿是冤枉的!行凶者另有他人,还望大人明察,回禀圣上!”裕瑞近乎哽咽的恳求道。
    “裕瑞,别说你现在没证据,就算有证据都晚了,你可知列强已陈兵天津大沽口,洋人们认定了祸首就是裕洪,不杀他不足以平列强之怒,朝廷还要为此赔偿列强一笔巨款,裕洪就算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圣上砍的!”
    裕瑞听完彻底瘫倒在地。钦差一挥手,两个侍卫上前将裕瑞押了下去,随即一队官兵冲入将军府,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官兵们便押着几十名裕瑞的亲眷出了府,裕洪便在其中。
    此时彭定基和陈清纭已被官军赶至一个墙角,但宣旨时众人一片肃静,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两人对圣旨的内容十分震惊,心中万分焦急。
    “朝廷怎么能这样,不查清楚就下圣旨,这不是草菅人命吗!”陈清纭愤怒的低声说道。
    “列强这次死了这么多人,只有把责任推给裕大人,他们才能找朝廷挽回这笔损失。所以即使真的知道是吴政山干的,他们也不会承认,一定会咬死裕洪!”彭定基回道。
    “是不是我们害了裕洪,不是我们的话,他们一家也不会……”陈清纭声音哽咽,快要哭出来。
    彭定基双手扶住陈清纭的肩膀,安慰道:“清纭,不必过于自责,裕洪确实是为了救我们,但他被害成这样,不是我们的错,是这个世道的错!”
    两人只能心情沉重的先回草堂,找康有为和陈千秋商议解救办法,但一番讨论下来,两位老师也没什么好主意,当下的形势是裕洪不死,兵戈必起,已成一盘死局。
    到了下午,彭定基和陈清纭正坐在后院的石凳上,沉默的思考着。这时林婉茹突然跑了过来,满脸慌张,眼神惊恐。
    “城里贴告示了,裕洪三日后要被问斩!怎么办?怎么办!快救救他!”林婉茹几乎是哭着说到。
    “婉茹,你先别急,坐下来歇会,我们正在想办法!”陈清纭站起来扶住林婉茹,尽力安慰道。
    “那你们想到办法了吗?”林婉茹问道。
    陈清运和彭定基无言的互相看了一眼,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快说啊,你们到底想到办法没有?”林婉茹看他们不说话,愈发的着急。
    “暂时…还没有……”彭定基低声说到。
    “是不是没有办法了?他可是为了救我们才这样的啊,求求你们!一定要救他好吗?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林婉茹跪倒在地,抱着陈清纭的腿哭着恳求道。
    彭定基和陈清纭连忙将林婉茹扶到石凳上。
    “婉茹,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答应你,一定会救出裕洪!”彭定基看着林婉茹,毅然的说到。
    陈清纭听到彭定基的话,心中骤然紧张,她看向彭定基,但彭定基并未回视她,也没解释什么。
    此时的大牢里,裕洪被单独关在一间死牢里,他蜷缩着侧躺在一张草席上,面朝着墙角,万念俱灰。
    这时有有狱卒过来通报:“裕洪,有人来看你了!”
    裕洪条件反射般的起身,冲到门口,抱着牢柱,满脸兴奋的问道:“是不是有人来救我了?!”
    狱卒并没有理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不一会的功夫,走来一个人,裕洪一看,顿时满心的期待变成了愤怒。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吴政山。
    “裕大少爷,几天不见,你怎么成这样了!”吴政山满脸得意,却又故作惊讶的问道。
    裕洪本想痛骂他几句,但是想到此时再怎么骂也没用了,干脆转身继续躺在草席上,对吴政山不作理会。
    “裕少爷,我可是特意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好酒好菜,起来聊两句吧!”吴政山继续说到,
    裕洪却依然充耳不闻。
    “你看你,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这么大脾气!”吴政山自言自语,“不过我也是真佩服你,就你这个德性,死到临头,偏偏那个林婉茹还对你死心踏地!”
    裕洪闻言大惊,起身看着吴政山,眼中似乎要喷出火:“你把婉茹怎么了?”
    “你别这么紧张,她现在好好的……”吴政山见裕洪被激怒,心中愈发得意,“只不过她前几天来求我,还说只要我放过你,她愿意做任何事!本来我是想拒绝她的,但是看她哭得那么可怜,长得又那么漂亮,我实在不忍心,只能先哄哄她,就把她留在我那照顾了几天……”
    “你这个禽兽!王八蛋!猪狗不肉的东西!”裕洪冲到牢边,愤怒的骂道。
    “裕少爷别发这么大火嘛,反正她也是个你不要的女人,我替你安慰安慰她也是一片好心,你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吴政山淫荡的笑着,直视着裕洪愤怒的双眼。
    “呸~!你这个王八蛋!伤天害理!一定会遭报应的!!”裕洪一口唾沫吐在吴政山身上,继续骂道。
    吴政山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口水,突然快步向前,抓起裕洪握着牢柱的手掌,向上一撇,裕洪随即疼的眼冒金星,脚尖都垫了起来。
    “是林婉茹求的我,我才来这里看你,你怎么还朝我吐口水!你以为你还是当年万花楼的裕洪吗!”吴政山瞪着双眼吼到。
    “再告诉你一件事,后来我玩腻了,把林婉茹赏给我的弟兄们也玩了两天,不过她身子骨也太弱了,居然昏死了!后来我叫了个大夫来把脉,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她居然有喜了!是你的孩子!哈哈哈……”吴政山得意的大笑着。
    裕洪气得近乎抓狂,恨不得生撕了此人,他不顾手上的疼痛,伸出另一只手就想去抓吴政山,吴政山见状便松了手后退了两步。
    “你看你,不仅害死了自己,还害了父母和家人,还害了林婉茹!你说你是不是个窝囊废!”吴政山冷笑着看着裕洪。
    “吴政山!我裕洪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等你先做了鬼再说吧!”吴政山说罢,大笑着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两天,彭定基、陈清纭和林婉茹试图去大牢探望裕洪,却见大牢戒备森严,并被告知之裕洪乃钦定死囚,将要行刑,不得探望。
    三人又同康有为、陈千秋一同讨论了几次,均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林婉茹情绪越来越低落,而彭定基最后也明白,现在只剩下那个他一开始就想到的办法,才有可能救裕洪。
    到了第三天,彭定基不再去草堂,而是早早起来,在外忙碌了一天,为他的计划做着各方面的准备。陈清纭一直觉得彭定基似乎有事瞒着自己,见他一天没到草堂,到了傍晚时分,陈清纭实在忍不住,决定到彭定基那里去一趟。
    等到了彭定基家,此时彭定基也是刚刚忙完才回来。陈清纭先和彭伯打了个招呼,便把彭定基拉到院子里坐下。
    “你今天怎么一天都不去草堂?”陈清纭轻轻的问道。
    “呃…今天…有点事,没空过去…,明天我再去……”彭定基支支吾吾的答道。
    “是什么事?”
    “没什么,一点小事”
    “是什么小事?不能明说吗?”陈清纭看着彭定基,彭定基时而低头,时而看向别处,不敢直视陈清纭。
    “就是…帮爹…他老人家…买点东西之类的事…”
    “你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吞吞吐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我怎么会有事要瞒你呢……”
    “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冲动的事情?”陈清纭见彭定基不肯说实话,便单刀直入。
    “啊?什么冲动的事情?怎么会呢……”彭定基显得一脸疑惑。
    “我希望你不管要做什么,一定要多想想彭伯,他年纪那么大!一定要想想我,我如果没有你,将来谁来照顾我!”
    “嗯,不管什么时候,你和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会全力好照顾你们!”
    “好,希望你能时刻记住你现在说的话!”陈清纭认真且严肃的说到。
    “一定会的!”彭定基用力的点点头。
    这时彭伯出来喊他们吃饭,两人回了屋,见桌上已做好了几个菜,彭伯热情的请陈清纭入座。
    “爹,今天难得清纭在这里,你老人家今天也高兴,要不我们一起喝点酒吧!”彭定基建议到。
    “对对,今天清纭丫头来,爹是真高兴,你去把我那半坛酒拿来,爹今天要好好和清纭喝两杯!”彭伯高兴的说到。
    彭定基随即去厨房将酒拿了出来,顺便拿了三个碗摆在桌上,随后将三只碗倒满。
    “爹,这第一碗酒我要先敬你,感谢爹这么多年幸幸苦苦将我抚养长大!”彭定基说完,仰脖将一碗酒一饮而尽,随即又端起酒坛将碗满上了。
    “这第二碗,我也敬爹,感谢爹成全了我和清纭的感情,这是我从小到大最高兴的事情!”彭定基端起碗咕咚咕咚又一饮而尽。
    “好!好!爹都知道了,爹看你平平安安长大,现在又有了婉茹这个好丫头,爹也高兴!你喝慢点,别喝醉了!”彭伯乐呵呵的说到。
    “没事的爹,儿子酒量好,儿子还要敬爹第三碗酒!”彭定基又满上了一碗,“这第三碗,儿子想跟爹道个歉,这么多年我没少惹麻烦,让爹操了很多心,儿子很惭愧,还望爹原谅我的过失!”
    “父子之间,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也从来没怪过你,有时候说怪你,也只是担心你!你这孩子,今天话这么多,不过说的都挺好,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彭伯欣慰的说到,也豪迈的端起一碗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但一旁的陈清纭见彭定基如此,却愈发的忧心忡忡。
    “清纭,我也要敬你一碗酒,感谢你出现在我身边,有时候我都觉得这一切就像做梦似的,一定是我前世做了天大的好事,才换来今生有你,谢谢你!”彭定基温情的看着陈清纭,随即又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陈清纭半是感动半是忧心的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随后笑道:“好了,定基,你的心意我和彭伯伯都知道了,快吃口菜吧,别待会醉倒了!”
    彭定基点点头,拿起筷子给彭伯和清纭夹了菜,然后又给自己碗里夹了,三人各自吃了起来。
    “定基,你想什么时候娶我过门?”陈清纭调皮的笑道。
    “这个…当然是越快越好,也要看爹的意思……”彭定基被问的差点噎住,但是从心中溢出的快乐已经跃然于脸上。
    “你这傻孩子,是你娶妻问爹做什么,爹恨不得明天就抱上孙子!你可以吗?”彭伯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彭定基大囧,嘿嘿笑着,一边夹着菜吃,一边和陈清纭你一眼我一眼的相互看着,两人的眼里,心里已然填满了浓情蜜意,以至于吃的菜喝的酒似乎也都是甜的。
    三个人其乐融融的吃了半个时辰,酒足饭饱后,夜色已深,彭定基送陈清纭回草堂。两人一路悠然的走着,聊着过去的趣事,商量着将来的打算,默契的延续着难得的甜蜜和欢乐。但实际上在两人心中,都有着一份难以言说的沉重,两人谁也不敢提及,此时此刻也不想提及。
    到了草堂门口,两人依依不舍的道了别,陈清纭却突然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
    “定基,裕洪已经出事了,答应我,你不要冲动,不要做傻事好吗?”陈清纭拉起了彭定基的手,眼中已隐隐泛着泪光。
    彭定基心情复杂,但又无法明说,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安慰陈清纭。
    “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随后两人各自回去休息。这一夜,彭定基和陈清纭都是满怀心事,难以入眠,直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彭定基骑了一匹马,来到草堂找陈清纭。此时陈清纭刚刚洗漱完,正想去找彭定基,见他自己来了,心中欣喜不已,一整晚的担心霎时烟消云散。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还准备去找你的!”陈清纭笑靥如花。
    “一晚上睡不着,心里总是想着你,又想到一个极好的去处,想和你一起去,就赶紧来了!”彭定基深情款款。
    “我是想和你一起去的,可是今天…”陈清纭显得有些迟疑。
    彭定基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其实他心里也从未放下这件事,但是此时此刻,他必须安慰好陈清纭,并带她离开。
    “我知道你在为裕洪的事难过,但是既然已经确定没有办法,就只能接受,好好活下去,这才不枉他的付出!”
    “是的,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去法场给他送行了……”
    “我们还是不去法场吧,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枉死的模样!”
    “那好吧,我们就去你说的地方吧!”
    两人心情复杂的出了门,在附近的小摊上简单吃了个早餐,然后两人同骑一马,向北而去。
    约莫一个多时辰,两人到了一座山下,但见前方一片波光粼粼的碧湖映入眼帘,湖边绿柳依依,有三五成群的人正在湖边玩耍,散步。再往远处,是群山起伏,蜿蜒婀娜,林木苍翠,清新秀丽。
    “青山如黛远村东,嫩绿长溪柳絮风…”陈清纭忍不住赞道,“定基,这是白云山吧,这里好美啊”
    “是的,前两年爹带我来过一次,那次来就喜欢上这里了,有种说不出的安宁平静。”
    “我也有这种感觉!要是以后可以不用理会外面那些纷纷扰扰,安静的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一定可以的!”彭定基温柔的看着身前的陈清纭,只觉淡淡的少女清香传来,周围又有美景环绕,不禁愁绪顿消,心情大畅。
    两人放慢骑行的速度,循着小径到了上山的路口,路口的右侧是大湖,左侧有一户农家,农家门口立着一面旗幡,上书一个大大“茶”字。
    彭定基先下了马,牵着马来到院前,将马拴在一根木桩上,又扶着陈清纭下了马。
    “张伯!在吗?”彭定基对着院内喊道。
    随即从屋内出来一个黑黑瘦瘦的老伯,见是彭定基来了,马上热情的迎了上来。
    “这是定基来了么,可有日子没见到你和你爹了!快进来喝茶!”张伯招呼他们。
    “张伯,你老身体可好啊!”彭定基也高兴的回道,“我想把马栓这,趁现在还不太晒,先去爬爬山,一会再过来喝茶!”
    “我身体还算硬朗,那你快去吧,再过一会,天就热了!”
    “好的,张伯!”
    随后两人健步向山上爬去。陈清纭跟随康有为学习新学,新学十分注重强健体魄,因而陈清纭平时也多有锻炼,爬起山来步履也极为轻盈。
    两人边爬边欣赏着周边的风景,近看是绿草盈盈,野花娇艳,远看是一片青葱墨绿,生机勃勃,其间偶有虫鸣,更多的是有小鸟悦耳欢快的叫声。过了半山腰,再往下看,已隐约可以看见山中有薄薄的雾气,似有似无,时散时聚,更为青山频添了几分妩媚和生趣。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已经爬到山顶,山顶有块巨石,两人站了上去。放眼望去,但见连绵的群山已一览无余,视野极为开阔,清风徐来,只觉空气十分新鲜,一时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陈清纭转过身面对着彭定基,轻轻将他抱住,彭定基也张开双臂,将其揽在怀中。
    “好想就这样,没有人打扰,一直抱着你!”陈清纭轻轻的说到。
    “现在正好就没人打扰,我们可以多抱一会!”彭定基微笑着,轻抚着陈清纭的头发。
    “咳…咳…!”这时突然从巨石后慢悠悠走出一位老者,背着双手也不看两人。
    “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那老者一边走着,一边喃喃自语。
    彭定基和陈清纭听出了话中的含义,都有些羞涩,正欲松开环抱的双臂,这时那老者又自言自语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当此乱世,年轻人,能多抱会就多抱会吧!”
    老者边说边向上下走去。
    彭定基和陈清纭若有所思,两人再次紧紧的抱住了对方。
    “敢问老伯尊姓大名?!”彭定基转头对着山下喊道。
    “老夫姓黄,名字就免了吧…”那老者回道,已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两人就这样情意绵绵的抱着,也不知抱了多久,直到两人都觉得累了,便在巨石上席地而坐,吹着山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笑着。
    不知不觉,日已过三杆,彭定基抬头看了看天,对陈清纭说到。
    “清纭,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陈清纭愉快的嗯了一声,两人牵着手,下了巨石,向着山下走去。
    两人下山的速度比较快,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快到山脚,这时彭定基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陈清纭说到:“来时匆忙,忘了给张伯家的小女儿带点东西了,这山上正好有刚熟的野果,味道清甜,不如我去采点野果,你再去那湖边采点花做个花环,一起送给那小丫头,她应该会很高兴!”
    “可以啊,既然你跟那张伯相熟,是应该送点东西的。”陈清纭回道。
    于是彭定基进了树林去采果子,陈清纭则继续下山,去湖边采花去了。
    越摸一顿饭的功夫,陈清纭已在湖边采了很多野花,再以柳条编织,做了一个漂漂亮亮的花环。她高高兴兴的拿着花环回到张伯的农舍,却见门前的马已经不在,陈清纭顿时心中一紧,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院子,但见院内的桌上放着一堆野果,却不见彭定基的人影。
    “张伯!张伯!”陈清纭焦急地喊着。
    张伯闻声从屋内走了出来。
    “张伯,你看到定基了吗?”
    “定基说他有点事先走了,让我跟你说一声,他晚点再过来接你,他还有一张纸放在桌上,说是留给你的!”
    陈清纭走到桌前,只见野果下面果然压着一张纸,她拿起纸张,是一封信。
    “清纭吾爱,虽有万般不舍,但此刻我只能暂别而去,吾尝闻,士待之以诚,则当以命报之!那日若不是裕洪冒险而来,你我及婉茹恐怕早已性命不保,现如今裕洪因此全家遇难,我如不尽全力救之,则余生难安。
    我此去吉凶难料,如能全身而回,余生当不离你左右,护你周全。如就此永别,你也不必太为我难过,大丈夫死于大义,死的其所,吾之幸也!只是家父年事已高,还需你多加宽慰,望他老人家恕儿不孝之罪!
    今生能与你相知,此生无憾,此番泣别,望多加珍重!彭定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