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似乎升起薄薄一层雾，应沉的眼眸也好似被它感染，朦朦胧胧的，看不明神色。顾芊月只休息一晚，便忍着痛照常拍摄。
按照joy的说法是拍摄团队不愿意多等，后面还有其他活。
那次争吵爆发后，顾芊月像是没事人一样，依旧跟在应沉身边嘘寒问暖，尽管得到的都是拒绝。
这一点连琪琪都看不下去了，跟他待在一起看顾芊月拍摄时，总是紧抿着唇。后来见应沉也没有任何与她说话的欲望，她憋不住了。
“应警官。”
应沉看过来，眼眸里还残留一丝雾气。
琪琪根本没看他，自顾自说道：“我觉得您有点过分。”
“？”
应沉没说话，耐心等着下文。
“芊月姐，她……她对你……总之我跟了她三年，没见过她对谁这样好过，我是说异性。”
应沉一向记忆力不错，“那江渡呢？”
之前还说认作弟弟来着呢。
琪琪一时语塞，好半天才找到合适的托词，“那是对后辈的关爱。这个……这个情感是不一样的。”
“上次撞破……你们之后，我也观察了，芊月姐对你那就是喜欢啊。”琪琪接着试探道：“应警官，你要是也喜欢她，那就回应回应，免得错过啊。”
她苦口婆心继续讲了七八分钟。
应沉忽然问：“你谈过几段恋爱？”
琪琪答：“一段。”
应沉笑了笑，难怪都是理论居多。
“我知道从恋爱经验来看我确实不足，但我又不瞎。应警官，你要是不喜欢芊月姐，也千万别吊着她！”
她将木椅往边上挪了挪，自动与应沉分出楚河汉界来。
应沉失语，想说些什么又只能捂紧嘴巴。跟她说什么呢，那会她还没来呢，能知道个什么。
拍摄结束，远远的她就察觉到两人身边不寻常的氛围。她不动声色，仰头喝了口水，便和琪琪耳语道：“你先回去。”
琪琪明白这又是想和应沉独处，她这回有些不大情愿。
她小声道：“芊月姐，他……他是挺好的，但是强扭的瓜不甜……”
“不是强扭的。”
“啊？”
“总之你先回去。”
“哦。”顾芊月面色坚定，琪琪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拿着化妆用的布袋还有一些其他的物品，一步三回头走远。
顾芊月坐在琪琪那张椅子上，移了移，那条无形的界限被打破，她问：“你跟琪琪说什么了，把她气得不轻。”
应沉似笑非笑，眼底深沉，“在你的宣导下，不告而别、负心薄幸成功成为我的代名词。”
“……”
“你还在生气。”
顾芊月咬着下唇，他瞳孔黑黝，一丝光亮都无，很明显就是生气的。
她哄着他，“要怎样做你才能消气？”
应沉没答，而她实在看不过去他冷漠的容颜。倾身勾起唇角轻轻问下去，贴两下后离开。
应沉无动于衷，只微微偏头，“顾小姐，请自重。”
顾芊月落寞坐回去。
夕阳的余晖照耀过来，留下暖光，消散了些他身上的冰霜。顾芊月仿若受到鼓舞，再次倾身。
应沉偏头，那吻落在了脸颊上。她沿着皮肤纹理，一点点索取，直到触到那双温润的唇。应沉后仰，微微与她分开，“不怕被拍？”
她轻微喘着气道：“你怕？”
“嗯。”
顾芊月不气馁退回去，舔了舔红润的唇瓣道：“那回去亲。”
“……”
应沉觉得有必要再次提醒她，“顾芊月，我希望你搞清楚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顾芊月点点头，一脸无所谓道：“现在是没什么关系，亲着亲着不就有了。”
“……”永远无法让耍赖皮的人试着去讲道理。
“难道你有女朋友了？”在她的脸上终于出现类似于崩溃的裂痕，“是那个警官么？”
“你说林琳？”
琳琳？叫得好亲切，他都没叫过她月月。
“嗯。”顾芊月闷闷不乐想了想还是鼻哼了声。
应沉本想解释，话到嘴边突然换成了：“与你无关。”
“……”
她偏要有关系。顾芊月拉着应沉起来，又忙活半天，将两人的椅子对准夕阳，然后让他坐下，取出手机。
应沉不太配合，“做什么？”
顾芊月举着手机，示意应沉看镜头。
“来都来了，拍个游客照。”
“……”
勉勉强强配合着闪拍十几下，顾芊月丢下应沉，选了张拍的最好的那张。
“你觉得这张怎么样？”
应沉看过去，她颧骨升高，落落大方微笑着。而他面无表情，一只眼微眯着，活脱脱像个幽灵。
“一般。”是他能给出的最高评价。
顾芊月冲他吐吐舌，“谁让你不笑的。”
应沉没理她，“照也拍了，该回去了。”
顾芊月：“……”
这人可真是会煞风景。
走了段距离，顾芊月忽然问道：“应沉，你知道这片海滩叫什么吗？”
“月牙湾。”他记得她说过。
顾芊月笑了笑，侧脸绝美，连夕阳都为她让步。她小跑几步，赶在应沉之前，然后出其不意吻上他的唇，反复厮磨，又暗暗较劲。
应沉不受控闭了闭眼，直到那片温软离开，他睁开眼睛，听见她道：“月牙湾也叫情人滩。”
据说落日前，在这片沙滩接吻的恋人便能长长久久在一起。顾芊月刚听到的时候，只觉得这就是个人们美好的期望。可是现在她想试试，她想和应沉长长久久在一起。
“顾芊月，第三次了。”
她吻了三次，他忍了就有三次。
面对她娇嫩无辜的面庞，他按捺住内心的渴望，“你是不是以为我治不了你？”
“你想怎么治？”她气息还未完全恢复，胸口一阵阵起伏着。“我都听你的。”
说的每个字都是正经的，可他就是不受控地想偏。他逼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才找到那么点残存的理智。
他迫使自己发狠了般问她：“不是说要保护我么，现在这样纠缠又算什么？”
顾芊月眨巴着眼睛回他，“我同你讲过，我后悔了的。”
“你是警察，可以保护好自己。”
“……”
她总是有话说，应沉也总是拿她无法。
他是警察，可他首先是个男人，一个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男人。
不对，他是警察。警察这个身份……
电光火石间，似乎嗅到了那么点踪迹。应沉脸色微变，敛起那些旖旎心思。似是变了个人般，
应沉问：“你先前说一同寄去的还有我的一张照片，你怎么确定那上面就是我？”
见他还是在介意这个，顾芊月欲跟他说清楚。“我真的没有把你当做成风的影子，在我眼里，你就是应沉。”
“……”沉默半晌，他道：“这个先不讨论，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是张半身照，上面的黑色风衣是你常穿的，看模样就是近期拍摄的。”
近期拍摄？
“我跟你认识的时间不长，能有能力拍摄到我照片的人……”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完，顾芊月却已猜到。
“我问你，平时在剧组里，你包括joy和琪琪，有没有透露过我的警察身份。”
顾芊月很肯定摇头，“我们一直很注意的，只叫你应老师。就是怕剧组人多口杂，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就对了，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给你寄照片。”
除非他是疯子，不计较后果，不然总要顾忌他的身份。
同时那个人必然很了解顾芊月，清楚她会自己悄悄处理，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
顾芊月也理清些思绪，越想越觉得后怕。如果真是剧组的人，那他岂不是每天都在窥探着她的生活。到底是谁，她细细想着是谁跟她有仇，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裴语颜，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应沉豁然开朗后，立即拨通电话给冯煜。
几秒后接通，那头的冯煜哈气连连的。
“喂，应队……”
“重点排查去年6月到今天，顾芊月的所有社会关系网，以及公共场所有无可疑人员出没。”
“额，好的。”
还给他减轻了不少活，可应沉的下一句话让他结巴起来。
“我明天下午到海宁。”
“这……这么快么？”
“……冯煜，这件事情很重要，别偷懒。”
“……”冯煜不满，“我就问你，应队我是那样的人么。”
嘟嘟声传来，应沉这才意识到冯煜先一步挂了电话。
顾芊月都听到了他说的话。
“你明天回海宁？”
“嗯。”
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他要去查清楚。
“你这边应该没什么，离他自己选的日子还有段时间，他不会那么急不可耐。”既给了时间，就一定会遵守。
这是某些罪犯在杀人时惯有的仪式感，从而更加刺激他们的兴奋因子，达到某种快感。又或者……
“八月八，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顾芊月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
“跟我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