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牟一边抓拍，一边道：“很好，笑容再甜美些。”他随后换了长镜头聚焦，找好角度，离顾芊月不远不近拍起视频来。
团队中其他人分工合作，有的打板有的遮光。
“好，用脚尖轻轻拍打些海水。”
顾芊月依言照做，始终笑看着镜头。
一颦一笑，真正做到了氧气少女。
“好，接下来往回走，看着我往回走。”
由徐牟引导着，拍摄进行中。
突地一下刺痛，顾芊月忽然停下，脚掌陷进柔软的细纱里，边缘渐渐弥漫开血迹。
徐牟放下机器，有些烦躁，“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了？”
刚一镜画面特别连贯来着，本预计再拍五分钟就可以收工了。
徐牟重重叹气，“你是有什么事？”
她稍微一动，更强烈的痛感来袭，顾芊月确定道：“我的脚被玻璃划伤了。”
“开玩笑呢，沙滩上哪来的玻璃？”徐牟轻描淡写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怎么回事？”
应沉本见这边停下，就感到有些不对劲，再隐约听到争吵声，他匆忙赶过来。
顾芊月看到他，放下心来，重复说了一遍，“我的脚被玻璃划伤了。”
“怎么回事？”这声比之前更急切。
他快速移到她身边，并不敢轻易去动她，却也看到周围被染红的沙子。
应沉二话不说直接抱起顾芊月，“你需要包扎。”
徐牟见此情景，大喊：“这是做什么？”
应沉道：“她受伤了，拍不了。”
“不是。”徐牟摸了把头，尽量和颜悦色道：“今儿的拍摄任务还没完成。”
应沉微眯了眯眼，“我再说一遍，她受伤了，拍不了。”然后抱着她就走。
顾芊月对徐牟道：“你放心，我稍后让joy联系你。”
徐牟单手插着腰，只好点了点头。
顾芊月双臂环绕着他的脖子，他身上气味很干净。
“你刚才有点不像应沉。”
应沉抽空看她一眼，她笑着道：“但我很喜欢。”
“……我看你是还不够疼。”
“joy呢？”
“在睡觉。”
她接着问：“琪琪呢？”
应沉示意她往一边看。
顾芊月：“……”
他抱着她，气都不带喘的，“找他们做什么？”
顾芊月直白道：“怕你不会包扎。”
应沉：“……”
后面他对她的搭话始终无动于衷，自动开启免疫功能。
将顾芊月安稳放到沙发上，应沉回房取了医药箱。
见此，顾芊月放下指着行李箱的手，小声补道：“我有。”
应沉取出镊子道：“不早说。”
顾芊月：“……”他也没问啊。
“应沉，你是担心我么？”
他沉默，将镊子由打火机烤过火，然后道：“忍着点。”然后低下头，将她受伤的那条腿放平，脚掌搭在茶几上。
他轻柔地固定住她的脚尖，用镊子拨开皮肉。
顾芊月痛得一哆嗦，应沉低声道：“别逃。”
她也不想逃啊，纯属本能反应。
镊子一击即准，取出玻璃后，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应沉眼底晦涩，取出棉球，沾了酒精细细为她消毒。
动作无论再轻，可当酒精触碰到伤口，所带来的化学反应还是让顾芊月难以忍受。既然不能逃，她拼命咬着唇忍受着。
应沉扔掉棉签，紧接着抬眸，看到她紧咬血色醇厚的下唇瓣，加快了缠纱布的动作。
包扎结束，应沉收起医药工具。
顾芊月的唇仍紧咬着，他伸手拨弄下，“再咬，嘴唇也该上药了。”
顾芊月缓缓松开，痛感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明显。
她有精力重新问回之前那个问题。
“刚刚，你是在担心我。”
“嗯。”
他大方承认，顾芊月亮了眼眸。
他接着道：“你可是我的保护对象，我来蓝吉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意料之中，她抿了抿唇。
应沉合上医药箱，顾芊月怕他要走，忙拉住他的衣袖。
他看过去，她葱白的指尖捏着那点黑色衣料，更显白皙。
他没动，也没说话。
顾芊月大着胆子继续朝前捏几寸，软着嗓子道：“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陪我？”
应沉默然，顾芊月似是早有预料。
“我受了伤，哪都去不了。一个人有点无聊。”
应沉回：“我在也很无聊。”
“没关系，你在就好。”
她的最主要目的是让他留下来。
应沉一时无话，顾芊月默认他答应。
寂静滋养沉思，顾芊月握着遥控器，打开电视，企图制造点噪音，也让应沉的反应不要那么敏捷。
她随意播了个台便没换。台上放着蓝吉的牛奶广告，咿咿呀呀的，顾芊月一句也没听明白。然后放起下午档的肥皂剧，醒目的“深宫疑云”四个字出现在电视机上，还伴随着一听就是复仇类的响乐。
应沉看着这电视剧名字，想起他在明清宫苑转悠的那些时光。
“纤纤的剧！”顾芊月也认出来，“没想到她先我一步走出国门。”
应沉随口问道：“她现在怎么样？”那时候记得joy说要签她来着，也不知后续怎么样。
“你没关注过娱乐？”
他抿唇，“不怎么关注。”
顾芊月这样问是有理由的。要问娱乐圈最火的小花是谁，非白纤纤莫属，热度直逼影帝莫随，这不早期拍摄的《深宫疑云》也走出国门了。
她感到欣慰的同时，也为她开心。
“她现在比我火多了，行程排得满满当当的，连我都见不到她。上次在慈善晚宴上匆匆见过一面，说了会话，总觉得气质都不太一样了。”
“她不是joy带么？”应沉心知应该不是，可还是这样问了。
果然顾芊月摇了摇头，“何娟在带她，哦，就是joy的老婆。”
“joy结婚了？”一个惊天大滚石砸过来，砸得他瞠目结舌。
可“惊喜”显然还没结束。
“对，准确来说是复婚。”
“……”
他震惊于joy的八卦中，已经无力问话了。
“他们之前有点矛盾，后来裴语颜解约，对何娟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差点一蹶不振，是joy帮着她度过难关，两人自然而然和好了。”
顾芊月贴心帮他解释着。
应沉点点头，“那裴语颜呢，现在怎么样？”
前段时间跟冯煜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餐馆的电视机里正放着她，似乎是拿了个什么奖。
顾芊月挑了挑眉，“你好像很关心她？”
“……”
这不是关不关心，不就是顺嘴问一句。
看顾芊月这反应，难不成两人现在关系还是不怎么好。
他一下子捅了个马蜂窝，顾芊月冷着脸道：“你要是那么想知道，就自己上网查去。”
她径自侧着身子在旁，过了会背后一直没动静，顾芊月偷偷回头。
他脊背挺直，垂着眸，盯的是手中的手机。
顾芊月伸手去抢，应沉灵敏避开。
她生气一个抱枕扔过去，“你还真查啊！”
应沉振振有词道：“你不说我当然自己去查。”
等了会，应沉看她差不多完全冷静下来，他道：“顾芊月，合作的基础就是坦诚相待，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么生气的原因，和裴语颜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默默想了想，忽然偏头：“你觉得是裴语颜要害我？”
应沉道：“我只是合理怀疑每一个可能性。”
他提醒着她，“顾芊月，你有义务回答我的问题。”
顾芊月看着他冷静得过分的容颜，忽然笑了笑。接着将那些过往缓缓道来：“裴语颜比我早几年出道，我出道的那一年她刚挤上四小花之列。”
“我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运气比较好，获得了高人气，成功出道。自此后出道即巅峰，网友们评选了新的四小花，我把她挤下来了。”
“然后你都知道了，自此后她处处都针对我。尤其我们俩还在同一个公司，那段时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俩不对付。后来joy和何娟离婚闹矛盾，joy什么都没要，自觉退出公司。我就出来跟他单干了。”
她接着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道：“琪琪也是后来才招的，所以你什么都问不到。”
“……”
“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你这些天总有意无意跟着琪琪，问她些问题，怎么样，对我了解多少了？”
应沉道：“如果我直接问你，你会说么？”
顾芊月摇摇头，丹凤眼上翘，微微启唇：“你可不要冤枉我。”
“那时候我明明说过琪琪很忙的，让你有事情都来问我，是你自己不问的。”
应沉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原来当初她是这个意思。
他道：“那我能接着提问了么？”
顾芊月还是摇头，“我饿了，你能去床头的抽屉里把小屠龙拿给我么？”
“……”
没办法，他乖乖照做，总不能饿着伤员。
应沉打开抽屉，抽屉里用包装袋装着满满一包小屠龙，他用了点劲将包装袋扯出，随之还扯出一个瓶子落到枕头上。
他拿起，看了五秒，然后缓慢转头：“这是什么？”
应沉高举着那个瓶子，让上面的汉字能清清楚楚落到顾芊月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