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的代价？休漠然。
“人都想不劳而获吗？”艾咪抚摸胸针：“不如这样，你可以用你的秘密来交换我的秘密。”
我的秘密……休在记忆核心中搜索自己的平生。
庄园，米娅，芬妮，弗雷德。还有什么？
很遗憾，她没有秘密。
她最后说：“米娅的母亲其实不是韦德人。”
“哦，多么惊人的消息。”艾咪很会故作惊讶：“这就是你心中的秘密？”
休确实无话可说。
“啊，原来如此。”艾咪轻笑着捂嘴：“那孩子的母亲，我猜你连名字都叫不出。”
没错。休想起那个长夜，庄园结界正在下雪。
是弗雷德将米娅带到庄园的，少爷亲口说，米娅的母亲是韦德人。
随后弗雷德离家，他要去沃伦汉特寻找世界树的踪迹，自此了无音讯。
“欸！”艾咪又换上那副俏皮的口吻：“我有个好主意欸。”
“我时常苦恼，世上无趣的人太多太多。”她大概觉得自己是大发慈悲：“你要是能把我逗笑，我就告诉你一个与你有关的秘密。怎么样怎么样？够划算吧？”
休漠然站立。对面这人如此跳脱，大概精神不太稳定。
她也并不打算做什么，于是自顾自收拾起行李。几件衣服而已，不会花很多时间。
“几块魔晶加一堆废铁果然拼不出一个好脑子。”艾咪侧卧在床上，拖着下巴念叨：“曾经明明还算个挺有趣的家伙。”
曾经？
休已经叠好衣服，她抬头打量艾咪白袍下露出的半张脸：“你是听米娅说的？我应该没见过你这么令人生厌的家伙。”
“哇，我好伤心呀！小女仆居然不认识我！”艾咪神经兮兮的讲出前半句，随后又如诉说阴谋般低语：“但你的面容却在我心中挥之不去。在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很久。”
“啊，多么易碎的美。”她笑道。
休虽没有感情，但觉得无比异样，好像心中有什么在呼唤她。
“喂。”艾咪突然问：“你还记得弗雷德的脸吗？”
“我当然……”话到一半却突然卡住了，休关行李箱的手也停在半空。
弗雷德少爷的面容？休顺着灵魂核心逐帧搜索，一幕幕，一帧帧。
少爷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可在那些记忆中，她却看不见弗雷德的脸。
她看着这些过往，就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段段划过，起初只是面容，渐渐的，连身形都开始模糊了。
弗雷德少爷喜欢穿一件金边蓝色风衣，有时也会像斗篷一样披在肩上。灰色双排扣夹克，白衬衣，得体的长裤与皮靴。
可他究竟是什么样子？休甚至想不起他的发色。
怎么会这样？休目睹回忆如乱麻纠缠，可魔偶是不会失忆的。
到最后，连弗雷德将米娅抱到庄园的样子都变得模糊。
“什么是真的？休，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艾咪饶有兴致的盘腿坐正，双手扶着脚腕：“好好想想，是那个皱巴巴的老邪巫把小米娅抱回庄园的。啊，冬临日风雪交加，那本是祝福之雪，但邪巫没资格聆听福音。”
是这样吗？但休确实想不起来。
“小女仆，没有筹码就没有交易。”
她从床上一跃而下，走到窗前。那个位置能看到普朗克的马车：“可我啊，却有一肚子故事想说。这就难办了，世上有趣的事本就不多，我还指望你搏我一笑。”
沉默一会，她似乎想通了，一蹦一跳的回到床上。
“哎呀，不如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必须要回答我的问题。放心，我会给你充足的时间思考。”她紧贴在休耳畔：“这是我们俩的交易，我们的小秘密哦。”
休没有躲避。
“听着。”艾咪声音越来越低：“魔偶有五个灵魂核心，但是，你有六个。”
“你有一个沉睡的灵魂核心。”
第六个核心？休看向艾咪：“不可能，六个灵魂核心魔偶根本无法运动。”
魔偶制作有完备的神秘学理论。五个核心分别对应头与四肢，在对应金属加持下能形成稳态结构，任意加减都会破坏平衡。
“是吗？”艾咪笑了：“灵魂核心可不全是石头。”
“石头……”休默念，她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啊，小女仆。我在侍从镇为你准备了礼物，你会感谢我的。”艾咪起身，抚平白袍：“至于我的报酬，问题也很简单。”
“告诉我，弗雷德究竟是谁？”艾咪轻声说：“希望下次见面，你能给我想要的答案。”
弗雷德少爷。休漠然垂目，这是最深的谜题。
也许只有芬妮知道答案。
“休姐姐。”门外传来小海瑞的声音，休下意识回头。
“普朗克阁下……催你快些。”
“哦。”
等她回过神，那个俏皮的白袍女孩早已不知所踪。
就如从未存在过。
……
……
国王议事厅的气氛稍显凝重。
法兰塔尔的内阁成员齐聚于此。
老国王坐在长桌尽头，他低头沉默，圣金锻造的王冠置于身前，似乎睡着了。
直到大厅门口传来响动，罗德斯伯爵终于入席。
伯爵已经老的发皱，头发胡子一根不剩，眉毛也有些稀疏。
他最晚到场，进门后却没直接落座，而是走到老国王身侧低声耳语。
随着他的讲述，老国王逐渐抬起头，目光浑浊的像个瞎子。
“阿尔塞尔的后裔被劫走了。”他宣布道。
全场出现微弱的讨论声，加齐亚公爵看向太监罗德斯，想从他嘴里得到更多讯息。
而罗德斯却在看国王脸色。
“那么，告诉我幕后主使。”国王问道。
“科依人。”罗德斯的声音尖细的像个小姑娘：“公会还在奴隶贩子那发现了荆棘派的痕迹。”
“渎神的恶鬼，他死有余辜。”国王戴上王冠，年轻时他壮如公牛，现在这铁家伙对他来说已经太重了。
“让公会的人动起来。”加齐亚建议到，这正是御前首相的职责：“我们能夺回那女孩。”
“陛下……”场内明显有人反对。
不过老国王对此似乎不感兴趣，他不在乎法兰塔尔家族的脸面，于是抬手打断：“德安人有动静吗？”
“很安静。”罗德斯回答。
“他们在圣裔之都可不安分，一直向皇帝陛下进言重建宏伟军团。”加齐亚补充道。
“呵。”老国王笑了：“随他们折腾，只要别插手法兰利亚的事就好。”
“法兰利亚已经在内战边缘了。”加齐亚恭敬的低头：“国王陛下，机会稍纵即逝。”
“我要的不是黄金，而是忠诚。让他们先吃点苦头，属于我的王冠总会戴在我头上。”老国王有些心不在焉：“呵，那个侏儒活该绝后。圣徒显灵，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他又眼神上挑，看向罗德斯：“别再管那个阿尔塞尔家的女孩了，把她留给科依人和德安人头疼去吧。”
“北境恐怕比您想的要团结。”罗德斯有些意外，北境王侯们不会头疼，至少德安人不会。
他是全场除国王最了解女孩价值的人，于是他放低声音：“恕我直言，陛下，那可是圣徒佩剑。”
“是吗？”老国王有些累了：“罗德斯，我该如何表彰你的忠诚？还是帮我看好法兰利亚吧，团结的南境不惧任何敌人。”
“如您所愿，我的陛下。”罗德斯行礼致敬，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随后内阁的大人们开始为法兰塔尔的琐事争论不休，他们有一上午的时间扯皮。
直到御前会议结束，国王再没发表过任何观点。